“根据警方最后通报,犯罪嫌疑人广田雅美畏罪自杀,而此前与其同伙广田健三、广田明(化名)抢劫的十亿日元也暂时未被发现。市民如有相关线索,可以拨打警方电话……”
一只手伸了过来,无情按下了关机按键,记者微笑的面庞瞬间从电视屏幕上消失。
小兰疑惑扭头,看见柯南面无表情地收手。
毛利小五郎边吃边不解地嘟囔:“你小子怎么反应这么大,司城可都没说什么呢……”
闻言,饭桌另一侧的司城叼着肉片抬头。
自那第一次饭桌邀请,也不知中间都发生了些什么,总之回过神来,司城已经自觉地在每个饭点里走进毛利侦探事务所。
毛利小五郎对此倒也没什么异议:只是多一双碗筷,司城再此,小兰还能多做一些菜色。
至于喝酒……这点已经被她严令禁止了。
司城面向毛利,他皱着眉:“我应该说什么吗?”
宫野明美现在的结局,无论是他还是对方自己,对此都早已有所预料。虽然确实有所遗憾,但司城不是宫野明美,无法替她将遗憾表达。
作为局外人,他最多也只是——把她当成一位不一般的前任罢了。
可他这话出口,无论毛利小五郎还是小兰都流露出痛心的眼神。毛利倒是很快又表示理解,挤眉弄眼给他一个无法解读的暗号。
小兰心事重重般放下了筷子,“司城君,你这样有点太冷漠了。”
她话语里似乎带点指责的意味,可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就算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也不要表现出来啊!”
“……”
司城只能点头。
毛利对此不置可否。他从刑警做到侦探,所见过的死亡案例太多,很难对一起普通的“畏罪自杀”抱有同理心。而小兰……
虽然觉得遗憾,可她与对方的接触并不算多。比起已经死亡的罪犯,眼前与他们日常生活的司城自然是更加重要。
他们就这样跳过了这个话题,把最开始的当事人完全抛之脑后。
柯南沉默地扒了几口饭,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怒气冲冲地把筷子一按。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大声喊了一句“我吃完了!”,一路“Duangduangduang”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兰有点惊吓,“柯南他……?”
毛利:“唔,说起来我们到现场时他就在死者旁边呢。应该是有点感情的吧。”
司城:“……”
司城匪夷所思地看了毛利兰一眼。
他回想起曾经,对这一行为沉默下了定义。
从毛利兰到宫野明美,柯南的审美还真是从未改变。虽然早知道柯南早熟,可一想到对方的暗恋对象是比他大这么多的姐姐,原本聪明的小孩形象就很难不向猥琐小鬼头靠拢……
是不是该找个医生,给他扳正一下?
他这边深思熟虑,嘴上却没闲,优雅而不失迅速地解决了午饭。司城抽出纸巾擦干嘴,清了清嗓子吸引两位毛利的注意力。
警长像是知道他即将发表重要讲话,一跃从肩膀跳上了桌子。众目睽睽下,司城矜持一笑:
“我的书预备发售了。”
“欸——!”
在向编辑报备时,司城也没想到修改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前后仅花费一周不到便重新拉线收尾。他主动联系编辑交稿,对方收到复印件时,简直感动得喜极而泣——
“放心吧伊藤君!”他深情款款握住司城的手,“有您在,这本书一定会大卖的!”
司城:……是不是哪里不对?
总而言之,有钱就是胜利。司城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剩下只需要再挑选封设和发行时间。除了封面司城提出了要求,其余任务他都扔给了出版社进行处理,而根据目前收到的消息……
“网络上已经发布试阅,反响还可以,明天正式签售。”
小兰眼睛亮了起来:“我现在打电话给园子!”
她行动利落地起身出门,饭厅只留下司城、猫和毛利小五郎。
毛利:“……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看这种——算了,明天我陪着柯南去,这小鬼就爱读侦探小说。”
司城点点头:“我去跟他说一声。”
他把猫捞进怀里,路过对方时飞快地递过什么,毛利也同样迅速接手。两人身形交错,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司城朝柯南房门走去,而毛利小五郎偷偷倒了一杯酒。
“嗝。”他哈了一声气,“舒坦!”
……
司城径直推开小孩的房门。
柯南冷眼旁观。司城一直有种“鹤立鸡群”般的孤高感,仿佛从未融入过人群,一直很难把握所谓的方寸。他有时候过度靠近,有时又过度疏远,总而言之,在对方身上发生什么事柯南都不觉得稀奇。
可他明知如此,却很难控制自己愤怒的心情。
广田雅美之死如同当头棒喝,让柯南明白——侦探并不能揭开所有真相,归还一切正义。广田雅美的犯罪是真实的,可她被人杀害这一点也同样真实。更何况,对方并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甚至还向往着光明。
可在她临死时也念念不忘的司城……
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现场唯一做的就是拿了把枪,听见对方被定义为自杀也无动于衷。他好像根本不想找出真凶,面对对方的死亡从头到尾谈笑自如。
——渣男!
司城突然觉得背后发冷。
他左右看了看,嫌弃地抚平床单,在柯南儿童床边缘坐了下来。
“你……”
柯南抢先发问:“你为什么无动于衷?”
司城一愣:“啊?”
“你听到了吧,案件宣告,广田雅美自杀身亡。可杀她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
司城其实并没有看到宫野明美被枪击的一幕,可光看那直击要害的伤口,周围异常的“干净”,再加上此前对方的自白,他也明白这必然是和“组织”有关。黑暗世界的默认规则就是不涉及警方,乍听这一句逍遥法外还有些啼笑皆非。
……毕竟,只靠这些日本警方可不一定能控制住他们。这么想来,没查出真凶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这些“道理”,又能和小孩子解释清楚吗?
司城沉默片刻:“……我拿走了那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