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毒医巫二 > 第五十四章 六 年 16
    管家王伯是个圆脸、又白又胖的胖子,在租界里住长了,养成了一身的洋毛病,喜欢喝咖啡、吃西餐,平时总是西装革履、洋气十足,看上去就像个银行家,谁能想到他竟是给人打工的管家。因为徐老爷不总来天津这栋洋楼,所以管家王伯成了这里实际的掌权人,别看他胖,私生活方面乱得一塌糊涂,身边的女人像走马灯一样换得很勤,但他从来不碰家里的女人。

    看到少爷徐文的样子,管家王伯认为少爷还年轻,对男女恋情还有些幻想主义色彩,随着阅历的增加,少爷徐文会成熟起来。当徐文把自己关在屋里痛不欲生时,王伯吩咐家里的佣人谁也不要打扰到少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伯表示理解,但这段感情总会过去的,一个男人要做大事,就不能陷在感情里,给少爷几天时间会想明白的。

    王伯想错了,徐文别看年轻,但他绝不是那种轻易动感情的人,可一旦动了感情却惊天动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到了第四天,王伯就私自做主为徐文找了个漂亮的女人,直接送进他的房间,本指望那女人能把少爷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谁知徐文却异常暴躁,一脚就把那女人从房间里踢了出来。

    王伯很生气,觉得有必要和少爷谈谈。王伯推心置腹地说道:“少爷,你这种状态可不太好。女人多的是,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错失那么多的花草。。。”

    徐文很是无理地打断管家的话:“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伯眯缝着眼睛,显出一线狰狞,他不记得有多久敢有人这么没礼貌打断他的话,就是老爷也得和他和和气气的讲话,也得等听他把话说完才会同他说。

    “高婉姝说过,她不怕死,但她怕被俘,她是真的害怕,甚至连枪的保险都不关,生怕遇到紧急情况来不及开保险自杀,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到头来她还是被俘受尽酷刑而死,这大概就是命吧,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参加组织、参加行动。”徐文喃喃自语道。

    “少爷,听我一句劝,女人有的是。。。”

    徐文固执地说道:“可高婉姝只有一个,她死了,从此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了。”

    “可你总得要活下去,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消沉下去。少爷,这可不像你!你要怎么才能恢复过来?”王伯有点儿急了。

    “我想回趟北平。”

    “恩?北平?去哪儿做什么?”

    徐文突然杀气腾腾地说:“杀个人!给高婉姝报仇!”

    “少爷,这可不行!我还是去给老爷打个电话吧。”王伯转身走出房间。

    自从上次两人在中山公园的谈话后,赵倩茹还是对高林产生了一丝丝好感,她发现高林骨子里是个感情奔放、细腻浪漫的人。她接触到的同志不是太小就是已婚,剩下的也没有令她满意的,高林在其中还是比较优秀的。赵倩茹是学生出身,虽和李永青他们也能和睦相处,可还是缺乏共同语言。

    唯有与高林的谈话给自己带来愉悦,他俩是燕大校友,参加革命的目的很明确,都是为了寻找真理,寻找一条救国救民的道路,建立一个公正、自由的社会,这和有些人因为生计问题而参加革命不属于一个层次。平心而论,赵倩茹更喜欢他这种理想主义者,就像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并非出于自己的阶级利益去反抗暴政。

    赵倩茹决定和高林作进一步的接触,以便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男人,此刻她对高林充满了爱恋。两人又在中同公园见了面,这一次见面并不是为工作,而是纯粹的私人会晤,也是严重违反地下工作纪律的,但这两即将热恋的年轻人却顾不上纪律的约束了。赵倩茹轻挽着高林的胳膊,两人并排走着默默无语。

    赵倩茹虽心里充满爱恋,但她不知该说点什么,沉默半晌才轻问一句:“高林,你怎么不说话?”

    高林却答非所问的低声道:“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想说的你心里都明白。”

    赵倩茹眼里透着喜悦,连声音都带出快乐,她开玩笑地说道:“莫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高林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地说道:“倩茹,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都是小人物,谁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更何况现在是战争时期。”

    “小人物怎么了?小人物也有争取幸福的权利。”

    “我们这个职业不允许我们带有感情,它会给我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要是我牺牲了。。。”高林静静地望着赵倩茹说道。

    赵倩茹一把捂住他的嘴,抢先说道:“如果我牺牲了,请找到我坟墓,在墓前放一束紫罗兰。还有就是你要为我坚强地活下去,为我去看看明天的中国。”

    “好的,我答应你,包括那束紫罗兰。”

    “倩茹,我给你朗诵一段诗吧,前不久才看到的,我觉得名字和咱俩很相似。”

    “恩,好的。”

    “今天我与你相遇,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在这个春花灿漫的季节,即使没有招手、问候,即使是这样,但我仍心存感激,今天能与你在此相遇。。。相遇也许早已注定,你的芳名定像风荷一样的诗意,你的眼睛定像清潭一样的透彻,你的身影定像柳枝一样的美丽,你的心灵定像雪花一样晶莹。。。走进吧,爱人,让我们慢慢的把心靠拢,让我们轻轻的把灯点亮,把黑暗驱逐,让我们化作一双彩蝶,在天空中――飞翔,你看地上的花儿草儿,多美多绿,你看那嬉闹的蜂儿,贴在花心,好不热闹,你再看湖畔的柳条,它在向我们挥手示意,那湖面的水波,续续的泛起,久久的回荡。。。我愿做你手中折的那只灯船,用我的爱作桨,沿着黑夜的这小河,缓缓的划入你的心房,爱人我只想对你说声――我爱你。。。”

    “真好!谁写的?怎么没在报纸上见过?”

    “好就行了,管他是谁写的?你只要知道最后面我说的那三个字就行了。”

    “哦,知道了,高林,还有件事。。。我刚想到的。。。”赵倩茹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吧,什么事?”

    “我有点儿。。。有点儿说不出口,可要是不说,我今晚。。。今晚就得睡不着觉。。。恩,我还是说吧。。。”

    “倩茹,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我想。。。”赵倩茹感觉脸上烧得厉害,可能已经发红了。

    看到高林还是满脸疑惑的表情,赵倩茹轻轻地在脸颊上吻了下。高林如梦初醒,他一把将赵倩茹抱在怀里,她热烈的嘴唇已经迎了上来,两人的嘴唇胶卷在一起,四周的景物似乎也旋转起来。

    焦庄户村位于北平东北燕山余脉歪坨山下,距北京六十公里,现属龙湾屯镇。东南接唐洞村,西北靠大北坞。因姓而得名。明代已成村,原为官宦庄园地,有焦韩两姓人家由山西洪洞迁此为佃户,后焦姓户众多,故名。

    这个村庄不大,户不过百余,几百口人姓着同一个姓氏焦。刘亮和他带来的人肩上扛锄头,悠闲地回村里吃午饭,他们到此地也有两天了。刘亮性子急躁,在成功清理了周围的土匪后,就急着赶到这里,经救命恩人介绍来到了村地财主家焦玉和家打短工。焦玉和与人和善,他家的佃户也愿意给他做工的。村上年轻力壮的都让他选出来当护村的,枪支弹药由他提供,凡是参加护村的队员他每人给二十斤苞谷,他自然也就成了村里的话事人。

    刘亮他们刚来到这里,就听到一个关于他的传说。三十年前,他爷爷就是本村的地主,他爹哥两个,各自娶了媳妇,日子过得还算富裕,有不少家产。他大伯两口子人很是奸猾,视财如命而且还心狠手辣。他爹通情达理,他娘老实厚道。等他爷奶老两口去世之后,家里是他大伯当家。那时他爹一心只想念书,家里的事啥也不管、从不过问。

    他大伯为了省钱就把家里侍候人的丫头赶走,妯娌俩轮流做饭做家务。他大娘是又抠又奸,轮到她做饭时,也就将就够吃,有时连家里看家护院的狗都捞不着残羹剩饭,只能是挨饿。他娘心眼好、人还厚道,每次做的饭是即好吃还足行,看家的大黄狗也借光混个肚圆。所以大黄狗一见他娘就摇尾巴,跟他娘很是亲近。

    时间过了不长,他大伯觉得上学还不如在家多种两庙地,多打点粮食好多换点钱,再说读书太费钱,就不让他爹念书了。他爹为这事暗憋一口气,再加上他大伯俩口子认为他娘每次做饭做多,很是浪费,一来二去的他爹就郁闷成疾,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他娘就怀上了他,他娘盼着能生个小子,到老了有个依靠,也能给爹留个后。

    可他大伯俩口子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俩就琢磨,这要是生个丫头,大了还得管找婆家,到时还得一笔嫁妆钱,要是生了个小子,大了又要娶媳妇还得分家产,这可不行,这是万万不能的。他大娘就想出了个主意,花钱买通了接生婆,嘱咐接生婆生丫头怎么办、生小子怎么办,接生婆得了钱、昧着良心答应了。

    这时候,家里的大黄狗也怀上狗宝宝了。它通人性,也明事理,他大娘和接生婆子商量的话也让它听到了,两人可能没想到畜牲比人聪明,也懂得报恩。说来也巧,大黄狗下崽才两天,他娘也就把他生了下来,接生婆用棉花将他的嘴堵上,在屋里大声地喊生下来的是个死胎,没能活下来。

    接生婆子用草一捆抱起来就直奔后山,到了地方,可能是心里害怕,慌乱地就把他扔在不远的草丛里。大黄狗一直注意着这个接生婆子,看到她行事慌张就偷偷尾随其后,瞧着她扔完孩子、人走远了,这才跑过去,用爪子扒开草捆,用嘴把他嘴上的棉花拱掉。他命大,慢慢苏醒过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大黄狗赶紧给他喂奶,他吃饱就睡着了,大黄狗把他叼到一个安全地方,再回家喂自己的崽去,大黄狗由于他娘坐月子,他大娘做饭剩的残汤剩饭也吃不饱,还要来回两边喂奶,累的直打晃,但大黄狗只能抓耗子充饥,它坚持着。

    他娘坐满了月子,娘家人来接她回家散心。大黄狗就紧跟身后,快到他藏身处时,大黄狗跳上车叼着他娘的衣角往下拽,来来回回好几次。他娘不知道咋回事,就下车了,大黄狗边走边回头,示意着他娘跟着它走,把他娘引到他的藏身处,扒开草堆,露出一个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小孩。

    他娘上前抱起孩子,低头冲大黄狗问:“这是我的孩子吗?”

    大黄狗像人似的朝她点点头,欢喜的又摇摇尾巴。

    他娘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黄狗就把旁边的棉花叼出来,示意着怎么样喂他、保护他。他娘感激的哭出来,最后跪了下来给大黄狗磕头。过后,娘家人陪着他娘找到村里的族长告状。再说他大伯俩口子,一瞅他娘回娘家了可乐坏了,想到家产都是他们的,心里就很兴奋。

    没想到,隔了没几天,族长突然叫人找上门来,在祠堂里接生婆未打先招,供认了他大伯和他大娘俩口子是如何让她谋害自己的亲生侄儿,大黄狗也对着他们三个人怒吼,最终族长决定送官罚办,剥夺了他大伯俩口子的继承权,家产由他娘来继承。从此后,他娘待大黄狗像亲一样,直到大黄狗老死。村上的人戏他多了个‘狗爹’,村里的孩子管他叫‘狗王’。

    刚在地里做完工的伙计,三一个群、五个一伙,聚在院子当中闲聊起来,年长的焦二叔就和刘亮他们讲起东家的往事,焦二叔就是刘亮那个救命恩人。焦玉和对给自家打工的伙计算是好的,这时节正是农忙,中午的饭食必定是带点荤腥,有时是大骨棒熬得热汤,有时是些猪下水混在里面,农村人讲究油大能吃饱,猪下水虽上不了席面,可它能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