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求生在动物世界[快穿] > 第169章 第 169 章
    黑狼诺亚最近过得很快乐。

    今年领地里食物充足,先有洄游季,再有迁徙季,加上行动规律的常驻猎物群,灰狼不缺东西吃,个个贴膘贴得滚圆;

    上任公狼王在被打败之后似乎完全丧失了心气,平时大部分时间在睡觉,不睡觉的时候就是在配偶边上老实待着,一整个季度都没想着要出来挑事;

    前不久他和凯莉的计划大成功,在领地边上招拐揽骗到了一头年轻漂亮的小公狼,初步解决了困扰两头阿尔法狼已久的交配权问题

    随便想想能想到的都是喜事。

    唯一烦心的大概只有脚底扎了一根刺。

    而且这根刺背后还跟着一个非常丢人,啊不是,丢狼的背景故事,一块木头,一声惨叫,导致他被合作伙伴嘲笑了快半个月。

    除此之外,狼群的日子可以用舒坦来形容。

    至少比起他曾经穿越过的三个世界来说,北美灰狼这个世界和人间仙境没什么两样,每天不是在躺平,就是在摸鱼。

    诺亚在进入动物世界前生活现代人类社会,尽管阴暗面里还存在许多不公,至少明面上大家都呼吁平等、呼吁沟通,什么事好像都可以商量,和奉行蛮荒法规的自然界有着本质不同。

    大自然是残酷的。

    动物生存是艰难的,某些个体尤其。

    他在第一个世界里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说起来很惭愧,当两头阿尔法狼交换信息时,凯莉说自己在第一个穿越世界里就成为了狮群的首领,她虽然只是像播报新闻一样把过程全部略去了,留下一个客观的不带什么感情的框架,却差点把他当场气到昏迷。

    第一个世界他活了多久来着

    有一年吗有半年吗有两个月吗

    从卵中出世时诺亚就知道这把完蛋得不能再完蛋了,不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巨大的蜂巢里,也不是因为边上都是信息素的味道和嗡嗡的翅膀振动声,而是因为他准确辨认出了自己的种类雄蜂。

    作为一个动物纪录片爱好者,诺亚可太明白雄蜂是种怎样悲惨的存在了,如果生命线有形状,这些蜜蜂拥有的就是短短一条横杠。

    从出生之后,他每天都掰着指头过日子。

    好不容易熬过幼虫期,度过发育期,诺亚第一个冲到蜂巢外面去练习飞行,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精彩里去。

    比起工蜂,雄蜂飞得不太灵活,甚至听起来有点像一台老旧的汽车发动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但他仍然觉得幸福,因为这毕竟是在乘着微风,脱离了脚下的大地。

    可恶

    回忆到这里就想到凯莉还穿成过金雕。

    诺亚觉得自己又要把头埋进河里去冷静一下了。

    特别是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蜂巢里群蜂交流时工蜂用信息素对雄蜂流露出的负面情绪,要是放在人类社会里类比一下,这大概算得上是轻视中包含着一茶匙的同情,每当雄蜂们在外面享受日光时,背后总能“听“到类似的话。

    它们也的确值得同情。

    才在外面快活了不到两周,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蜂女王从巢里钻出,带着一大群从各处蜂拥而来的雄蜂,在离地约七八米的地方展开了婚飞活动。

    当时整个天空都被蜂群遮蔽了,女王所过之处,群蜂形成的黑云就会飘荡而至,嗡嗡的翅膀振动声可以让任何一个对昆虫抱有恐惧之心的人竖起浑身寒毛。

    那架势可以说是浩浩荡荡。

    按照蜂群婚飞时的惯例,女王将在它的追求者中挑选一只或几只跟得最近的、也最强壮的雄蜂进行交配,并不会搭理那些无法赢得飞行竞赛的家伙。参与交配的雄蜂会因为生殖器脱落而迅速死去。

    诺亚是一条咸鱼。

    他从前就是一条咸鱼,现在更是不得不咸。

    虽然身为雄蜂必须要参与这个婚飞活动,但他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队伍最后方,眼睁睁看着无数同类超过他往前方疯狂地追赶,为了那蕴藏在本能中的希望把基因传下去的深切愿望。

    当活动结束时,地上躺了好几具尸体。

    在当人类那会儿假如看到这种景象,诺亚只会蹲下来观察一会儿,判断出是哪种蜂之后就会抬脚走过,顶多在心里稍稍唏嘘可现在,他感觉到了一种近似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蜂女王交配成功后不久,就在蜂巢里产下了大量蜂卵,当天整个蜂群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用来传达消息的信息素就像爆炸一样在蜂巢的每个角落里涌动着。

    在那之后,对雄蜂的清扫就开始了。

    通过一次婚飞,或者数次婚飞,储存在女王蜂受精囊里的精子数量已经足够,而且这些精子可以一直被储存在那里,确保它一生都能产下受精卵。

    雄蜂不再被需要了。

    它们丧失了生存的价值。

    大部分雄蜂陆陆续续地被工蜂赶出巢穴,少数幸运儿也被精准发现,堵在了蜂巢内部的角落里,它们忍受着寒冷、饥饿和天敌带来的威胁,就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死去,直到成为一具空壳。

    那是诺亚四辈子以来最糟糕的一段回忆。

    如果说在第一次穿越之前他还对穿越这件事保有什么滤镜或者想往,那么在第一次穿越之后,他完全是麻木地等待着穿越大神把一个又一个危机像扔拖鞋一样扔到他脸上。

    似乎也明白穿越者的心态被弄崩了,光怪陆离的景象过后,出现在诺亚眼前的第二次穿越地点就显得美好得多,也和平得多。

    马达加斯加岛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这一回诺亚穿成了一只刚刚出生的环尾狐猴,正被母亲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口中吮吸着甜美的乳汁。

    环尾狐猴的寿命可以达到18岁,在脑海中搜索到这个知识的诺亚险些感动得流下热泪。

    什么理想,什么志向,什么抱负,没有的,通通都没有,他的人生格言只有一个

    活着就行了。

    最开始也的确安逸。

    诺亚要做的一切就是玩耍和学习,周围能看到的每一只环尾狐猴都长着一副明明白白的电影大明星脸,随时随地都能代入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趣味十足。

    他学会了如何快速钻到母亲身上来躲避飞翔在空中的猛禽天敌,学会了如何从树冠跳到另一棵足足有四五米远的矮树上,学会了和家人一起四肢摊开靠在石头上排排坐晒肚皮,学会了怎样保养自己的尾巴和腺体,可以时不时翘起又粗又光滑的大尾巴来和朋友们炫耀,顺便传送点什么必要的信息。

    那时候诺亚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但即使对环尾狐猴来说,活着也不会那么容易。

    在安逸的童年过去之后,诺亚就被迫直面现实生活在群体之中,享受着群体带来的庇护,没有一个个体可以置身事外,尤其当交配季节来临的时候。

    环尾狐猴是热爱争斗的种族。

    整个家族由一个雌性长辈统领,其他雌性和这个长辈一样,都享有优先进食、优先饮水、优先生存的权利,而雄性狐猴要做的就是保持尊重,并且服从命令。

    对群居动物来说学习社交礼节是最重要的,一旦礼节错误,就可能给自身招来严重的惩罚,有时候甚至是致命的。

    诺亚因为第一个世界结束得太快,心里始终有点不安定感,在第二个世界开头时铆足了劲地上蹿下跳,抱着一种多活一天赚一天的想法,反而在社交礼节上有点欠缺。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错误社交会造成什么后果。

    事情发生时母亲正在一块石头上打盹,诺亚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自己下到河边去喝水,边喝边和两只同龄的雄性幼崽一起蹿跳打闹,不消多时就发展成了抱着对方的大尾巴在脏兮兮的泥地上打滚。

    它们直直地撞到了正在喝水的首领身上。

    另外两只半大小猴立刻做出恭敬的姿势,并且从喉咙里不断发出一种类似“姆”的低沉长音,来对大家长表示尊敬,希望自己不会被惩罚。

    诺亚在翻身时慢了一拍,等他爬起来站好,对上的就已经是两只冰冷的眼睛了。

    那天他被咬得很惨。

    回到母亲身边时他一瘸一拐,浑身上下都在疼痛,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蹲在石头上。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给他挑虱子,然后发出安慰的轻哼声。

    这种情况在长大之后更加严重。

    雄性在环尾狐猴的世界里处于边缘地位,或者可以说是没有地位,它们不得不把自己变身成话痨,通过大量的呜咽音和长音来对其他家庭成员进行问候、表达尊重,稍有不妥当之处,就会招来一顿教训。

    说实话,诺亚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毕竟自然界有父权社会就一定有母权社会,这里不是讲什么自由平等的地方,既然规则如此,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后盾去改变,那么只要去适应就好了。

    但有一件事让他非常苦恼

    都已经处于这种地位了,雄性内部竟然还常常发生你打我我打你的事情,这些冲突往往比雌性施加的惩罚更加凶悍,而且更加难以预料,没有太多规律可循。

    诺亚因为尾巴翘得太高被年长雄性打过一次,因为尾巴上的毛长得太长不符合某只雄性的审美被打过一次,甚至因为在两只雄性打架打得最激烈时正好在吃果子,被它们两个一起打过一次。

    平时就打成这样,交配季节更恐怖。

    雌性环尾狐猴通常会和数只雄性发生关系,为了得到这个机会,雄性会从腕部的腺体中分泌出一种特殊液体,散发着水果和花草的香味。

    第一次经历交配季节时诺亚还觉得很有趣,因为那段时间他就好像生活在喷满香水的环境里直到他被卷进求偶战争里去。

    雄性狐猴简直在用生命排除异己。

    那会儿诺亚正蹲在树下面看求偶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他面前,尾巴疯狂地摩擦着臭腺。

    不到几秒钟,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就被抹到了它的尾巴上,而且非常均匀地被抹到大多数地段,整个看起来就跟通过马桶的鸡毛掸子没什么差别。

    诺亚察觉到了不妙。

    他转身试图逃跑,可是那根尾巴那根尾巴它无情地被强壮雄猴抡了起来,“啪”的一下,直勾勾地抡到了他身上。

    说实话,非常真,诺亚从来没这么绝望过。

    即使在蜂巢里被慢慢饿死,即使差点被雌性狐猴咬死,他都没有像当时这么想要诅咒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过

    那可是一根鸡毛掸子

    在粪水里浸过的鸡毛掸子

    最残忍的是整个交配季节,他挨了无数鸡毛掸子,并且在此后的每年里都要不间断地被鸡毛掸子抽打,随时随地发现想离开尘世下地狱的新理由。

    就这样绝望地过了十二年,当诺亚在一次保护幼崽的行动中被马岛鬣鹰严重抓伤,伤势恶化、濒临死亡时,那一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竟然是“再也不用挨掸子了”。

    结果这贼老天就是不放过他。

    一阵天旋地转、五颜六色,下一秒钟就出现在了非洲大草原上,干热的风直往鼻子里灌,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臭味,耳朵旁边都是“嚯嚯嚯哈哈哈噫噫噫”的尖笑声。

    好嘛,这回穿到了斑鬣狗群里。

    体味较重且不去说它,在斑鬣狗的世界里,诺亚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朝不保夕。

    不像是雄蜂那样可以确切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像是环尾狐猴那样只要熬过幼年期一般不太容易被天敌杀死,只要注意群内斗争,斑鬣狗从幼崽到成年,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威胁。

    非洲狮是它们最大的敌人。

    除了狮子之外,还有看到掠食者幼崽就想上来踩一脚的非洲象和非洲水牛,有只消轻轻一下就能把捕食者踢成残废或者干脆踢死的斑马和角马,还有会用下毒等防不胜防手段杀害狮子从而误伤到其他动物的人类。

    当然了,还有无形的敌人饥饿。

    即使这些问题都被解决,诺亚也还要面对家中女性长辈“掏出来比你大”这种见者沉默的碎三观问题,要面对有时候拉不住大型猎物只能选择从后门开始撕咬的气味问题,当然还要面对来自游客的嫌弃问题

    他们中的大部分看到狮子会发出兴奋的惊呼,看到斑鬣狗时却会发出闷闷不乐的咕哝,有时候甚至还有些不太好听的话。

    诺亚把这事怪在某士尼身上。

    可恶

    该死的狮子王

    不过在这些大问题小问题之外,他也找到了群体生活中幸福的一面,斑鬣狗群虽然有“皇族血统”这个说法,面对其他雌鬣狗产下的幼崽,首领也不会特别尽心尽力,但那是有对比,没有对比时,亲情带来的关怀还是很明显的。

    诺亚曾经因为撤退不及时被两头母狮堵在小土坡上,幸好整个鬣狗家族都在女王的命令下回头来救,声东击西,才勉勉强强把他从包围圈里救了出去,只付出了一条尾巴的代价。

    他在这个世界里感觉到了家的意义,因此在每次战斗时都拼尽全力,只有在交配季节到来时才会继续化身咸鱼,反正也没有什么留下后代的执念。

    所以当斑鬣狗世界结束时,诺亚很是不舍,进入灰狼世界时还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再加上是意外的穿成年体,还是穿到被排挤的成年体,它更自闭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在狩猎中表现出价值,在社交中表现出尊敬,但仍然保持自己的咸鱼状态,让阿尔法狼放心,也让其他成员不再那么排挤他。

    即使如此,最开始的日子也是不太愉快的。

    直到凯莉突然从狼群里异军突起。

    她是一头神奇的狼,诺亚始终这么认为,在确认了身份后,他就把名词换了换,认为她是一个神奇的人,是一个能给整个群体带来改变的人,是一个有想法就会去做的人,而且

    还是一个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

    四个世界以来,这是诺亚最快乐的时光。

    他心情一好,对平时那些怎么搭理只喜欢远程吸一吸最好别在我耳边嗷嗷嗷的小狼就显得格外和颜悦色起来,对这个拿鲑鱼“羞辱”过好几回的合作伙伴也眼笑眉舒起来。

    结果安澜被他吓得半死。

    还以为好不容易找个盟友,忽然又被人穿了。

    因为彼此驴唇不对马嘴又回归原始呛声状态的两头阿尔法狼为了缓解尴尬,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新来的小公狼身上。

    他们给小公狼起了个名字叫卷毛,因为不知为何它身上的毛发在末端的地方都带着一丁点儿卷,看起来并不显得潦草,反而有些特别,有些像欧洲中世纪的小贵族,还挺好看。

    一周后他们从研究员那里听到了卷毛的名字,这才发现人类可能有着类似的想法,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罗密欧”。

    比起罗密欧,卷毛就显得有点咳咳,总之不那么合适了,于是两头阿尔法狼一合计,就改了口,从此管它叫人类起的名字。

    罗密欧自从进入狼群之后就天天跟小狼混在一起。闲来无事的时候,它不是在捉弄葡萄,就是在招惹诺诺,有时还会和神气以及眼线一起角力,在草地上面扑闹打滚,狠狠地玩上一场。

    葡萄、糯糯、眼线和神气被阿尔法开玩笑地叫做四小天鹅,现在就变成了五小天鹅。

    在这四只里面,罗密欧似乎特别喜欢葡萄。

    安澜有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葡萄虽然不是被她教养出来的,其实后来也和家里的小公主糯糯没什么两样,虽然谷地狼群和罗密欧出生的狼群没有直接联系,不能完全对上那个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但尽可安慰自己,说这是撇开了世俗仇怨的版本。

    不过罗密欧和糯糯的关系也不坏。

    反正两只小母狼都还没有性成熟,一只甚至都还没到一岁,就先慢慢看着吧。

    不管它和谁在一块儿,它们以后能不能在一块儿安澜都会为家里多了一个雄性成员感到开心,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就是今年没能给宽耳母狼和小调皮找到一头合适的伴侣。

    到了秋天的尾巴,安澜就开始观察着小调皮,想着如果她想在今年离开的话,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因为冬天对于孤狼来说是有危险性的。但是不管她怎么观察,小调皮都没有表现出要走的意思,反而从早到晚跟葡萄厮混在一起,一副有家万事足的模样。

    那也行吧。

    大狼群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把大家的狩猎能力都提升起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险阻都能够扛得更轻松,说得难听一些,即使碰到饥荒或者严寒,哪怕在最坏的情况下,要“自给自足”,大狼群都比小狼群要挺得久一些。

    这么想着,天气就开始慢慢变冷了。

    秋末冬初,狼群慢慢地就要开始向南转移,不过在向南转移之前,它们首先去到北部边境,和一直在那里活动的松树场狼群进行了一次接触。

    从狼之歌传达的信息来看,松树场狼群是愿意在今年继续与谷地狼群合作的。

    松树场狼群在今年早些时候也经历了一次补强,原本接纳了十字鼻母狼后它们就有了六个成员,现在看点似乎在秋天又接纳了一个外来客,因此已经有7个成员了。这个新成员也是一头雌性,并且十分年轻,不知道十字鼻会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反正从行为来看安澜是没感觉到。

    其实今年猎物群都在原来的地方呆着,也不一定就需要合作狩猎。

    如果按着往年的经验,苔原狼不往南边走的话,各自在各自的猎场越冬都已经绰绰有余、足够用了,只不过把狼群凑到一起会更容易一些罢了。

    安澜没有立刻做出决定,只是流露了点意思,让对方也有个准备。

    哪怕真的想要合群越冬,雪下起来的时候也能处理,她还觉得时间很宽裕呢。

    但在狼群向南移动之后不久,一次意外袭击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