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怀璧 > 正文 第51章 诗无寐3(半修)
    徐清圆来看望一直低烧未退的晏倾时, 晏倾仍在屋中与张文、风若二人说徐清圆跟着他们的事。

    张文连连摇头“晏郎君,你未娶妻,你不知道这世间女子有多麻烦何况徐娘子一介未婚女郎, 跟着我们几个男人吃住,太多不便。依我说, 不如让大理寺来接她,让她回长安去。顶多我们多派些人保护她好了。”

    风若原本有些无所谓, 听张文说女子很麻烦, 他立马醒悟过来, 紧张道“郎君,我也不同意我保护你一人就够了, 我没有手脚多保护一个女子。”

    晏倾低斥“她不用你保护。”

    他手撑着额, 感觉低烧让自己脑子如浆糊般。

    门外敲门声响起,徐清圆轻软温婉的问候声,让屋中听到声音的张文和风若再次摇头。

    张文压低声音“少卿,你听她那声音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总是这样, 柔弱不堪, 吃住皆要精挑细选,衣服非绸缎不穿, 发髻一日两换只听她声音,我便知道她是那种最难伺候的大家闺秀了。”

    晏倾微默, 因他根本听不出徐清圆声音和旁人声音的区别。在他这里, 不同人的说话声,也就男女的声音会有区别。更多的细致处,他被病连累, 听不太分明。

    然而徐清圆已经在门外了。

    然而晏倾必须让他们今日同意带上徐清圆,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磋磨了。

    想了想, 晏倾让二人躲在屏风后,他拿起桌案上的两道折子,出屏风去开门,迎徐清圆进来。

    因方才张文说大家闺秀如何麻烦,晏倾开门时,便多望了徐清圆两眼

    她今日发髻低而偏坠一旁,如花低垂欲拂。发间簪子有三四支,金翠点乌云,配着耳下流水长线一样的金色耳珰,便是几分妩媚佻巧。

    而她衣容是天碧色的罗裙,素色披帛,腰间垂着烟蓝色的丝绦衣带,单薄柔美,托得一把细腰更加纤纤婀娜。

    晏倾想,徐清圆必是位绝世佳人。如此简单妆容衣束,她托着托盘站在他门前,便让外头路过的客人频频撞柱。

    过了许多日,她从林斯年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重新温婉恬静。

    此时此刻,这位温婉恬静的美人托着托盘,盘中一碗滚烫药汁。她看到他开了门,便浅浅一笑“郎君,我帮你熬了药。你身子今日可有好些”

    为防止更多客人因偷看她而撞柱,晏倾让开身,让徐清圆进屋,再关上了门。

    徐清圆这几日帮忙熬药已经熟练,她跟着他们三个男子在一起,便绞尽脑汁想展现自己的有用,好让他们同意自己留下。她端着药粥摆到桌上,见到晏倾随手放下两道折子。

    徐清圆语调婉婉,劝晏倾喝药。

    晏倾垂下睫毛,道声谢,接过那碗药。

    张文和风若躲在屏风后,侧耳听到徐清圆劝晏倾“郎君,你的风寒连续几日好不了,也许是因为你太累了。郎君可以休息几日,养好身体再说。”

    晏倾回答“公务繁忙,积压案牍数日,线索反复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徐清圆眼波轻轻晃了下,看眼晏倾放于桌上的折子。她蹙起眉,斟酌字句。

    却见垂眼喝药的晏倾睫毛颤了颤,他似乎很随意地开口“这两道折子,便是我出长安、落身于此的原因,娘子既然打算与我等携手,不知对这两道折子有何想法”

    屏风后的张文嗤之以鼻,心想晏少卿托大,一个弱女子就算再识文断字,能看得懂朝政公文

    而徐清圆犹豫一下后,大方地拿过了折子“我帮郎君看一看,若有浅见,郎君不要笑话我。”

    她拿起的两道公文,确实是晏倾出长安的原因一道公文写的是户部验查蜀州赋税,与往年无异;一道公文是上个月兵部奏表,蜀州有军人谋反杀害平民,叛乱已平。

    徐清圆沉思片刻。

    她问晏倾“郎君,可有说蜀州军人因何缘故要杀害平民”

    晏倾垂着眼,慢慢喝那碗苦药“不知。”

    徐清圆再问“郎君专门拿着这道赋税折子,可是因为蜀州的赋税无异,本就是有异蜀州今年不应该能交上这么多税吗”

    在梁园案和林斯年协同云延发难的两件事中,晏倾早已见识她的聪慧。如今她问出这样的问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仍让他抬眸,微微望了她一眼。

    因这两道折子摆于一起,张文便看不出有何关联,不知有何不对的,需要经人提醒。

    晏倾不答,只问“娘子但说无妨。”

    徐清圆并不知道蜀州今年收成不好的事,她的想法便会有其他角度。

    徐清圆踟蹰半晌,慢慢说道“蜀州上月发生兵变,上月又赋税征收及时,论理来说,蜀州不应该有这么多钱交税。发生了兵变,蜀州大都督和他们的刺史便会联手处理此事,因为兵变涉及到了平民,刺史便应当补偿在兵变中无辜受牵累的平民。

    “如此一来,蜀州会开支极大。开支极大的同月,便收好所有赋税,一文不差,蜀州这般富裕吗也许是我孤陋寡闻,我向来听说官员们嫌弃蜀州,不愿来蜀州任职,甚至很多官员,将任职蜀州看作是流放;若是蜀州当真富裕至此,朝廷大官们也不应当这般态度吧

    “郎君,这个钱,不太对。”

    晏倾侧过脸,看向屏风。他见屏风后的两个人身子完全贴上来,恨不得冲出来追问。

    晏倾目光更温,鼓励地看向徐清圆,给她一条讯息“在陛下和林相进入长安前,两人先后在蜀州当官。两人从蜀州发兵,两人本家都在蜀州。开国后,两家本家才移去长安。”

    徐清圆沉思。

    她突然想到什么,看眼晏倾。

    晏倾温和看她“但说无妨。”

    徐清圆说“我是想到一些事,不知是否与蜀州如今情况有关我是想到,前朝皇帝和如今陛下,想法不谋而合。”

    晏倾目光微躲。

    徐清圆“我听我爹说,前朝时,世家腐烂,却又权势很大,朝中很多重要官位被没有本事的世家子弟把持,致使朝政推行很慢。在那种情况下,南国最后一任皇帝想出了法子,开创了科举,要让天下所有人一起参与考试,才肯授官。科考的一开始,本就是为了限制世家权势膨胀。

    “与此同时,南国最后一任皇帝力排众议,将一国都城从洛阳迁至长安,也是为了摆脱世家钳制。因关东世家强盛,如洛阳韦氏这样的大世家对一国之事任意点评,政举难推。为了摆脱关东世家的控制,南国必须迁都长安。

    “而我朝开国后,陛下和林相将本家从蜀州迁至长安,某一方面看,也是为了折腾世家。正是在科举和迁都双重牵制下,世家子弟意识到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才开始奋进。

    “林相重整世家之心,在此终于开始收到成效。从此方面看,南国亡国前的皇帝与大魏开国后的皇帝,其实想法都是一样的。”

    晏倾放下药碗,望着徐清圆不语。

    而屏风后的张文则屏住了呼吸科举是为了牵制世家,他知道;但是迁都也是为了牵制世家,他才知道。

    他与朝中大多大臣都以为,迁都是前朝太子羡不喜洛邑,喜欢长安风水

    但这些,和如今蜀州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清圆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张文这个疑问“世家在重振的阶段,必然和官员发生交集,或冲突或合作。何况现在当官的,大部分都是出身世家。蜀州发生兵变这么大的事,可以平稳过度而让长安中枢很难察觉,蜀州此地的世家也许和官员互利很多。不然难以解释那么多的钱,为什么能拿出来除了世家,很难有其他可能吧”

    晏倾说“其他可能也不是没有。比如,蜀州这里,最近发了一笔大财。这个大财足以他们应对今年的赋税。”

    徐清圆蹙眉“如此更不对了。我从未见过有官员自掏腰包,为本地平税的时候。官员们不是只会哭穷吗蜀州这么大方地交齐赋税,也许是怕中枢发觉意外而查他们。他们宁可自讨腰包,也不敢引起中枢注意,怕中枢派巡察官入蜀。”

    徐清圆望向晏倾时,又抿唇一笑“但是他们的小心恰恰害了他们。他们补齐赋税的多此一举,反而让晏郎君怀疑他们背地里在做什么。”

    晏倾垂下眼,侧脸躲开她带着赞赏的眼波。

    “啪啪啪”的掌声从屏风后响起,徐清圆被吓一跳,警惕后退。晏倾站起来,轻声“没事,别怕。”

    徐清圆躲到他身后,看到屏风后的张文和风若走了出来。风若倒还好,张文则赞叹不止“徐娘子真是太厉害了,徐娘子有这种大才,真让我惭愧我看不分明、需要晏少卿解释的事,徐娘子一眼能看出。

    “这种才能,想来比之前朝的女相,也不差什么了”

    徐清圆躲在晏倾身后,无措一阵后伏身,小声说不敢当。

    张文激动万分,还要上来与徐清圆攀谈。徐清圆往后躲得更厉害,晏倾挡在中间,咳嗽一声,制止张文的过于激动。

    晏倾彬彬有礼“如此,徐娘子跟着我们,应当无妨吧”

    张文连忙说“我若早知道徐娘子这般聪慧,我便不会阻拦了徐娘子这样,于我们助益极大。”

    他自嘲“恐怕徐娘子能的讯息,要比老夫看到的多得多。这一趟公差,倒是老夫多余了。”

    晏倾说“张主簿言重了。”

    风若在旁掏掏耳朵,插嘴“我没有其他问题,我只有一个问题我是不是还得专门跟着她,保护她啊”

    晏倾看眼徐清圆。

    徐清圆眨眨眼睛,此时已经明白晏倾让她看折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折服这二人。她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全听晏郎君安排。

    晏倾便垂下眼“你不必特意跟着她。她跟着我。”

    风若茫然“啊你保护她啊你武功不怎么样啊”

    晏倾脸只是红了一下,而徐清圆轻声细语“风郎君,你怎能这么说风郎君武功高强,这世间大部分人在你眼中皆是不够看的。但我跟着晏郎君,自是安全的。”

    风若茫然,转头看张文我说什么了我实话实话罢了。

    张文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如此,我们几人身份得重新编一下了。我比你们年长几岁,出门在外,我扮一个父亲,风侍卫仍是做侍卫。徐娘子,在你来之前,晏郎君是扮作我儿子的。而你想扮什么呢”

    不等徐清圆说话,他将徐清圆上下打量一番,说“不如充作我儿媳”

    徐清圆在张文的目光下,耳珠一下子烧红。

    她腮畔滚烫,不知所措。而她又怕他们嫌弃她,便硬头皮“我可以的”

    晏倾开口“不必如此。徐娘子是未婚女郎,如此甚为不妥。”

    徐清圆怔忡,抬头看他侧脸。

    他对张文说话,也看了徐清圆一眼“我与徐娘子扮作兄妹便是。”

    张文皱皱眉,本想说兄妹没有夫妻方便,但是他看晏倾向他轻轻摇了下头,便闭嘴了。

    而晏倾转身面朝徐清圆“烦请娘子演我妹妹了。”

    徐清圆本想说自己可以扮演妻子,自己不怕被唐突;但是晏倾如此重视她的名声她安静地点头。

    他道“我跟着张主簿的姓,与他一样姓张。你既做我妹妹,自当跟着我一起。娘子从此得改口,不能叫我晏郎君了。”

    徐清圆疑惑“那郎君的新名字叫什么”

    晏倾犹豫一下。

    他睫毛低垂,遮住眼底情绪,轻声“清雨。”

    徐清圆一怔。

    她在几人面前做出大方模样,虽然如此,还是结巴了一下“那我、我郎君们叫我露珠便是。”

    她浑身不自在,向晏倾解释“我小名就叫露珠儿。”

    晏倾忍不住抬目看她一眼。

    他微笑“我知道你叫露珠儿。”

    徐清圆这时候想到了积善寺失火那夜,她听到了晏倾喊她“露珠儿”。只有那么一次,那是晏倾这样守礼的人少数的失态。

    她心中开始怅然,不知道同行这一路,她会不会看到更多晏郎君的失态。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然而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如今只是交代几人身份罢了。

    而说完那些,张文想起一事,笑道“徐娘子,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前朝迁都,不是前朝皇帝的意思,应当是前朝太子羡的意思。你要知道,前朝皇帝身体弱,很多政务早早让太子羡插手。

    “真说与我们当今陛下想法不谋而合的人,也不是南国皇帝,而是那时候的太子羡。”

    看徐清圆不语,张文则跟其他二人感慨“太子羡确实是位奇人。”

    徐清圆轻声“我觉得张郎君说得不对,你不过是神化太子羡罢了。他当时一个少年,哪有那么大远见只是你们喜欢将传奇的事安于他身上,好塑造一个英雄。”

    她说“太子羡也许是一个很无能的人,你们不知道罢了。”

    张文目露不赞同,还很生气“胡说八道。”

    风若眼神古怪。

    晏倾看眼徐清圆。

    张文急于拉拢朋友“晏郎君,你说你觉得太子羡是什么样的人”

    晏倾再看眼徐清圆。

    徐清圆湖泊一样的眼睛也在望他。

    风若大气不敢出,屋中气氛有些古怪。

    晏倾低头咳嗽,手揉额头,虚弱道“我不知。”

    他们见晏倾面露疲色,风若便很机灵地招呼另外两人一起出门,给晏倾休息的时间。晏倾送他们到门口,又喊住了徐清圆。

    徐清圆回头。

    晏倾从怀中取出一玉匣,递给她。

    她不接。

    晏倾解释“既然娘子就在这里,拿着自己的玉匣,岂不是很好我便不必帮娘子保管若娘子遇到危险,这玉匣中的针,也能在风若赶到之前,救娘子。

    “娘子拿回去吧,让我也安心一些。”

    徐清圆望他半晌,眼中流光“可是,你不应该叫我娘子。”

    晏倾意识到她的意思,脸上升温,十分无措。

    他方才和她商量身份时还一本正经、沉静冷肃,而今话到口边,竟有些说不下去。

    他睫毛颤得厉害,一双眼睛像冰雪下的黑色曜石一样。他沉默了半晌,还是说了出口“是,露、露珠妹妹。”

    徐清圆脸颊跟着发烫。

    她接过了玉匣子,弯腰行礼“清雨哥哥。”

    如此,几日后,几人在寻不到其他线索后,按照晏倾的要求,他们进入了蜀州最繁华的、州刺史所在的锦城。

    晏倾提议他们一道去登“小锦里”。

    风若听晏倾要去小锦里,目光闪烁了一下,想到了之前的事小锦里本是宋明河手下人负责的。但是宋明河死后,小锦里的当家人自尽,从此小锦里和“上华天”失去了联络。

    他们都不知道小锦里发生了什么事。

    四人便商量分成两拨人进入小锦里。张文和风若扮一对父子,正好一路;亦步亦趋跟着晏倾的徐清圆,和晏倾一同进入小锦里也无妨。

    当日夜里,灯火通达,晏倾和徐清圆在巷口拐角处,看到张文和风若和楼外小厮递了名帖后,若无其事地进入了小锦里。二人等了一会儿,才向小锦里走去。

    徐清圆突然拉一拉晏倾的衣袖。

    晏倾回头看她。

    她犹豫很久,欲言又止。

    晏倾不禁放软声音“怎么了你一路都这样,有什么不能告诉哥哥的”

    听到他温凉的声音念着“哥哥”二字,他的气质和平时也不太相同,徐清圆耳朵一烫,羞愧自己似乎还是拖了他后退。她不能让晏郎君失望的。

    她便故作不经意地问他“清雨哥哥,我跟着一起登小锦里,真的没关系吗不会耽误到你吗”

    晏倾不解。

    徐清圆指指两边楼阁上招着帕子朝晏倾吃吃笑的美人们,很担忧地问他“我从未听说过登青楼,还要带妹妹一同去的。这是不是很奇怪,不太好”

    晏倾怔住。

    而徐清圆拉着他,又让他看一对进入小锦里辉煌大门的男女那男子大腹便便,矮胖的身体裹着绸缎锦袍,说话时笑声中气十足;而他搂着的女子腰肢细摆,慵懒又妖娆。

    徐清圆很认真“哥哥你看,人家带着的都是烟花女子。”

    她很发愁“我们这样进去,与众不同,会引起人注意的。我应当也扮作哥哥的红颜知己,陪着哥哥。但是我之前没有、没有经验,我怕我做不好。”

    她鼓足勇气,伸手要去拔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好将发丝放下几绺,多些烟视媚行之气。

    晏倾伸手,握住了她手腕。

    只是握了一下,提醒了她一下,他就快速松手。但是徐清圆分明看到晏倾眼中无奈,又带着几分笑。

    小锦里门口的小厮已经看着这对年轻男女在门口拉拉扯扯许久了,小厮不耐烦“你们二位,到底进不进来时辰到了,我们就不让人进了。”

    徐清圆吃惊烟柳之地,竟然还有时辰限制

    浑噩时,她的肩被晏倾搂住,青年温热的气息擦过她额头。

    她身子僵硬,而时隔数日,晏倾少有地放松,竟轻轻笑“露珠、妹妹,你实在是误会了。

    “原来你误会了这么久,是哥哥不好,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小锦里不是你以为的青楼,它是酒楼,是拍卖楼。郎君自然可以携带红颜知己登门,但带着露珠妹妹,却也无妨。”

    徐清圆登时脸上燥起,因自己数日辗转反侧发愁又害怕的事而说不出话。要知道,为了配合他们,她出门都不戴帷帽

    她更觉得晏倾此时似乎在给外人演戏,才做出这么风流的模样

    眼看着他们到了门口,晏倾递出名帖。小厮看是没什么名气的人,嘀咕两句“我们今晚拍卖的画那么贵,你们有钱吗”

    晏倾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而小厮把晏倾的名帖还给他,看眼徐清圆,懒洋洋“这位是夫人吧”

    晏倾和徐清圆皆僵硬,又勉强定神。

    晏倾说“妹妹。”

    小厮满眼写着不信,却也没有说什么。他让开路放这二人进去,晏倾二人听到他与后面的客人聊天“真有意思,现在夫妻情人什么的都喜欢扮什么哥哥妹妹”

    后面的客人是个年轻郎君,非常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情人不是兄妹”

    小厮很有自己的道理“那个郎君名字叫什么清雨,又叫那娘子露珠。这分明是一对有情人的化名到咱们这样的地方,用假名的太多了。”

    小厮讨好那年轻郎君“不像郎君你,从来用真名。”

    年轻郎君被讨好得哈哈大笑。

    晏倾低头,与徐清圆耳语“露珠妹妹不要介意。”

    徐清圆故作镇定“清雨哥哥也不要介意。他胡说的。”

    晏倾轻轻地“嗯”一声,而为了躲避这古怪气氛,徐清圆回头,悄悄打量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年轻郎君。

    对方年龄二十上下,面宽而黑,手中捏着一把折扇在装风雅。

    晏倾若是风流郎君扮的不错的话,那年轻郎君便是真正的纨绔又风流。

    他察觉徐清圆的目光,还隔空飞了一眼。

    徐清圆连忙回头,挽住晏倾袖子再不肯放。

    她随晏倾坐在一楼,一间间雅舍以屏风和纱帐隔开。他们看到仆从与楼中年轻女郎们进出往返,向各位客人询问要求。听说今夜的头彩是一副画,许多客人都摩拳擦掌,誓要得到那画。

    先前大腹便便的中年郎君坐在晏倾和徐清圆旁边的雅舍,有一弓着腰的女子端茶送水,那中年郎君不知为何,大声喝骂;

    徐清圆抬头,看到风若和张文的雅舍在二楼;中间隔着一重华盖雅舍,方才跟在她和晏倾后面的年轻郎君坐在雅舍的另一头。

    在楼上,风若张文与年轻郎君各自雅舍之间的华盖雅舍,以屏风相挡,曼妙美人在后垂坐,花烛高燃,琵琶乐曲声不断。

    满堂热闹繁华。

    楼上的华盖雅舍的屏风被移开,一位美人向四方客人含笑而立。芙蓉面,云鬓花,当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

    晏倾凝望着那女子,向懵然的徐清圆介绍“这位女郎应当是小锦里的花簪娘子,负责帮她的主人,即小锦里的当家人和楼里买卖的客人们传讯。一般这位花簪娘子,都是楼中最为貌美的女子担当。”

    给二人倒茶的女子听晏倾轻声细语地介绍,抬头看了这位郎君一眼。这位女子同样貌美,却闻言不太高兴。但她看到晏倾后,目中却亮起,声音里不见不悦,反而娇羞

    “这位郎君说的不错。花簪娘子确实厉害,不过我们不叫她花簪娘子。我们楼里,一般都叫她为木言夫人。”

    晏倾眸光一闪,却没说话,向女子颔首致意。

    这倒茶的女子见晏倾清清冷冷,没有其他意思,而他旁边还有一位貌美女子跟着女子不高兴地噘了嘴,端着空了的茶盘下去了。

    徐清圆贴靠着晏倾,她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虽然不是青楼,却依然不安。

    她小声问晏倾“木言夫人很奇怪吗”

    晏倾抬头凝望着屏风移开后千娇百媚的美人,低声道“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徐清圆正要询问,听到琵琶乐声停下,楼上的木言夫人笑盈盈“诸位客人,我的主人无名君到了”

    头上纱幔掀扬,灯火一暗,重大阴影在头顶扑朔。

    晏倾突然搂住徐清圆,带着她向旁边一滚。他护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小心”

    在灯火招摇的这一瞬,楼中尖叫声连连

    “死人了”

    “有人死了”

    在二楼上,木言夫人笑盈盈要迎人的雅舍间,两边帘帐飞扬,一道长绦从二楼垂挂而下。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被长绦拴住脖颈,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被悬挂而下,身子垂垂的,正在晏倾和徐清圆方才所在的位置正上方。

    “滴答、滴答”。

    血从被染红的长绦一重重弥漫,溅落在楼下的一杯清水酒中,剔透晶莹,红艳妖冶。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