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穿越之家和万事兴 > 正文 第96章 096 苗头
    谭青杏不做声, 嘴角抿得死死的。

    半晌,气弱道,“我娘不会那样的”渐渐地, 喉咙像堵了墙, 发不出声来。

    青桃戳穿她,“二婶的为人你我都知道, 手里有钱尚且不把青草堂姐给卖了,如今欠着李家银钱,哪怕不打你亲事的主意, 也会逼你拿钱出来还债。”

    谭青杏低下头,粗糙的手轻轻抠着桌底。

    青桃又说, “不分家,有奶看着, 二婶不敢逼你,分了家情形就不同了”

    谭青杏再次沉默。

    青桃叹了口气,“奶常说家和万事兴, 我与你说这些是不想这个家变得乱糟糟的”

    谭青草的事儿让邱婆子颇为自责, 如果再发生一次这种事, 邱婆子恐怕更难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青桃问她, “你还想分家吗”

    分家容易,以后的日子难。

    谭青杏眉头拧出了疙瘩, 片刻, 别开视线轻轻吐了句, “随你。”

    青桃拉住她的手,眼神倍感欣慰,门口的邵氏哭笑不得, 青桃比青杏小几岁,就因懂事得早,在青杏面前倒像个经验丰富的长辈,她适时出声,“吃饭了。”

    今个儿谭秀才回来得晚,是以晚饭迟了。

    进屋后,看到谭青杏也在,他愣了下,随即笑着问,“又来城里卖绣品”

    在他面前,谭青杏局促得多,支支吾吾说了两句就躲进灶房帮忙端碗,差点撞到端着菜盘的邵氏,邵氏低斥了句,“小心点,撞翻了咱晚上没得肉吃了。”

    说话间,谭青杏已经溜进了灶房。

    谭秀才站在屋檐下的木架子前洗手,侧目望着光线昏暗的灶房,问邵氏,“青杏说她娘想分家是怎么回事”

    邵氏此刻心有余悸,端着菜盘的手紧了紧,低声说,“家里孩子都去学堂读书,就青阳和青田留家里,二弟妹觉得咱在挤兑她们,不想和咱搅和过日子了。”

    “娘让青杏问问青桃的意思。”

    谭秀才取了块帕子擦手,思索道,“青桃不是说了入秋后就让青阳去学堂吗,至于青田,他才多大去学堂也坐不住啊。”

    他就是教书的,自认了解孩子的品性,四五岁的孩子懵懵懂懂,听不进话,去学堂纯属浪费钱,七八岁的孩子懂点事,坐位置上不会跑来跑去,李氏怎么拿这个说事

    “青桃怎么说的”

    邵氏回想青桃与青杏说的那些,既心疼又欣慰,就把青桃的原话说了。

    青桃满心都是为青杏打算的,在她眼里,青杏这个堂姐的将来才是她最考虑的,李氏分不分家,她并不太在意。

    夫妻两进了堂屋,那边端饭碗的谭青杏还没出来。

    桌上亮着油灯,映出谭秀才柔和的目光,他道,“青桃说得对,一笔写不出两个谭字,真要由着二弟妹的心思来,谭家怕是要乱。”

    不由得感慨了句,“还是青桃通透,娘疼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邵氏隐隐担心,“就怕二弟妹恨上咱”

    “恨上咱倒也罢了,就怕她怪青桃。”

    谭秀才进了卧房,解纽扣的手顿了顿,“她不敢,待会我与青杏说说”

    饭后,邵氏与青桃在灶房准备明天卖的包子馒头,谭秀才和谭青杏在灶房说话,声音含糊不清,邵氏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与青桃道,“要不你随青杏回老家看看”

    “城里的生意怎么办我一回去,少说要耽误两天,少卖上百个包子馒头,娘舍得”

    邵氏心里大概估了下,确实舍不得。

    “罢了,咱还是专心挣钱吧。”

    这段日子,她和青桃沿街游走,在好些街混了脸熟,已有不少客人成了回头客,假以时日,就能像在清水镇般游刃有余了,邵氏不希望青桃这时回村处理李氏的糟心事,“家里有你奶,你二婶闹翻天也闹不出个名堂来,这事你就别管了。”

    无论如何,挣钱最重要。

    邵氏少有如此迫切的时候,在清水镇,素来是手里有多少花多少,钱多就奢侈些,钱少就节省些,家里大小事由谭秀才做主,她操持家务就行,现在不同,谭秀才没了束修,几个孩子读书花钱,闺女又当家,挣的钱要交公中,她不努力些,家里怕会穷得揭不开锅。

    是以,她爱钱的程度快赶上刘氏,恨不得日进斗金天天捧着钱盒睡觉的那种。

    包子全部做好放进蒸笼,两人听堂屋还有声音,便去外边整理柴火。

    柴火分两种,起火烧的竹叶干草,大火烧的枯枝木棍,粗些的木棍没来得及劈,邵氏劈柴,青桃给她打下手。

    谭青杏出来时,两人脱了外衫,额头冒汗。

    光影幢幢,谭青杏脸上的情绪不显,声音有些瓮瓮的,“大伯回屋看书了,我来帮你们吧。”

    夜色已深,周围小院都已熄了灯,邵氏扶着腰站直,说道,“明个还要早起,你赶紧回屋睡吧,我和青桃也准备睡了。”

    说罢,她捡起地上的柴火,催青桃去洗漱睡觉。

    面庞温柔,语气也温柔,立在门口的谭青杏难掩羡慕。

    同样是女孩,青桃生下来就讨人喜欢,而她做牛做马都不受宠。

    躺上床,捏着身上柔软的被子,感受四周的宁静,她忍不住问青桃,“大伯她们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青桃背身对着她,音色透着疲惫,“都是一家人,哪有爹娘会不喜欢孩子的呢”

    真要不喜欢,生下来就掐死了。

    “我娘就不喜欢我。”青杏苦涩道。

    青桃转过身,望着黑暗中语气落寞的谭青杏,不知怎么安慰。

    重男轻女是很多人心底都有的偏见,李氏更为偏执,她只能道,“许是受了人影响,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对你和青草堂姐差了些,你可以强势些,让她知道你不是认人拿捏的主”

    “次数多了,她自然不敢打你的主意。”说到这,青桃话锋一转,“但她毕竟生养了你,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做子女该有的孝顺。”

    黑暗中,谭青杏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青桃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翻个身,继续睡了。

    谭青杏这次回去没闹出什么乱子,在钱栗树面前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送走她后,邵氏竟有点不习惯,“我看她心不在焉的,不会是你爹说了什么吧”

    牛车已经驶远,清晨的街上行人稀稀拉拉的,青桃道,“青杏堂姐想明白了吧,娘,咱快去集市吧。”

    最近出摊多靠钱栗树他们,青桃琢磨着熟悉了街巷就不让他们帮忙了,但她心里记着事儿,等和邵氏分开,就问身侧推车的钱栗树,“各个书塾都已开学,怎么不见你入学”

    钱栗树和她们走得近是为了推荐信,如果推荐信不顶用,她们不是白受人家恩惠了

    钱栗树没料到她惦记着这事,扶稳车,漫声道,“等你们生意走上正轨再说吧。”

    青桃放了心,只要推荐信管用,钱栗树能顺利入学就好,她道,“这些日子多亏你和狗子哥了。”

    罗狗子嘴皮子利索,会哄人,邵氏跟着他,常常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回家了,换了邵氏一个人,单是算账就手忙脚乱的,青桃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

    钱栗树看她,“你今日话是不是多了些。”

    青桃“”

    她们挑的是城西的集市,未入主街就碰到收税的,对方凶神恶煞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青桃见过的,那日在集市坑蒙拐骗的姑娘,她与官差说了什么,龇牙咧嘴的官差忽然咧嘴笑了,脸颊的肉一抽一抽颤动着,令人胆寒。

    青桃掏出准备好的铜板主动递上。

    官差低头瞥了眼,没伸手,目光探究的落在蒸笼后方的钱栗树身上,“你们兄妹是来摆摊的吗”

    时辰尚早,周围都是急着进集市支摊的摊贩,见到官差后,谨慎的站开两步远。

    钱栗树扬眉,“不来摆摊来干什么”

    这个集市是他们第二次来,官差对两人并无多少印象,认真打量钱栗树两眼,“你不像是会干这种活的。”

    钱栗树平静道,“图个乐子不行”

    他语气称不上好,官差拢紧了眉,脸上的笑也没了,身后的姑娘看他不动,  凑上前又嘀嘀咕咕了几句,官差眉头拧得更深,眼神在青桃和钱栗树身上来回瞟,问了钱栗树一句,“你是哪家的”

    他常在街上巡逻,哪条街住的哪些人大致都了解,面前的人衣衫简陋,但模样气度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他不敢轻易摆架子得罪人。

    钱栗树语气更为冷淡,“关你什么事”

    说完推着车继续往前走,青桃猜到事情不一般,在官差发怒前,迅速地跑到十几步远外的瘦个子官差前,交钱收了凭证往集市里面钻。

    瘦个子官差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同僚,没有多言,近日好些人都在说城里对母女两卖的包子好吃,生意比铺子地还好,想和她们合伙做买卖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种事不归他管,他更不会多嘴。

    那边,青桃进集市占好位置,就开始吆喝了,两侧铺子陆陆续续开门,偶尔有掌柜过来买包子,不乏有认识她们的。

    “你家包子的味道与别处不同,怎么不天天来啊。”

    青桃站在热腾腾的包子旁,脸上氤氲着热气,笑着说,“离我们住处太远了,不方便。”

    因为来这边,她与邵氏要比以往起得早。

    “你们住哪儿”

    “有点远。”青桃并不与他们深聊。

    天色渐明,集市热闹后,围在摊前的客人多了起来,有的买两个,有的买十个,最阔绰的人一口气买了四十个,青桃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是个体型瘦小的中年男人,下巴蓄着胡须,皮肤比普通男子的白,双手甚是洁净,穿着一身藏青色绣竹直缀,气质温和,明显不是常年干粗活的。

    青桃问他,“没有大的纸包,装五个行吗”

    这人每个口味的包子都买了几个,单馒头就买了六个,不是家里人多就是家里人胃口好。

    她细心地把不同口味的包子分开装好再递过去。

    给钱时,对方说了句,“想买你们家包子果真得碰运气。”

    菌菇包卖得最好,稍微晚些就没了。

    邵氏提过好几回想多做些来卖,她怕菌子供应不足就没那么做,每天的菌菇包都是四十个,听到这话,青桃问他,“你吃过我家包子”

    男子笑,“这么味道独特的包子,能没吃过吗”

    身边又有客人要五个馒头,青桃揣好钱就忙去了,等她抬头时,男子已经不见了。

    她和钱栗树说,“我们家的包子已经有名气了吗”

    她每天装包子收钱,偶尔碰到几个认识的人跟她打招呼,她就和她们聊两句,包子多受欢迎她没有认真观察,左右每天卖完回家就好。

    她以为包子卖得好是城里人图新鲜的缘故,而名气是要日积月累的。

    钱栗树站在另外一侧,闻言,淡淡道,“你自己看。”

    客人多起来,青桃哪儿来得及看,不过问了个提着篮子来买菜的老太太,她道,“我儿子在城北做掌柜,前几天买了两个包子回家,我吃了两口就记着这个味儿了,是你家的吧。”

    包子的馅儿是她调的,比其他铺子的味道香浓,她自然知道。

    老太太一说她就懂了,“你就不怕认错了”

    哪怕边上挂着“鲜包子”旗帜,但她并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而记住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有啥认错的,我儿子说了,你们家包子闻味儿就闻得出来。”

    老太太买了十个包子,说是明个不见得能买到,多买两个囤着。

    眼下天还不热,包子放个两三天没问题。

    今天生意出奇的好,没多久就卖得七七八八了,先前的官差又带着那个姑娘来了,旁边还跟着个圆脸妇人,青桃侧身,将钱袋对着钱栗树。

    钱栗树注意到她的动作,把空蒸笼放在中间堆好,开门见山问道,“大人想干什么”

    “我们去别处说。”

    四周人多,见来人穿着官服,都有几分不安,钱栗树不闪不躲,“我们急着回家吃饭,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

    “剩下多少”

    官差倾身看了眼,“剩下的我全买了。”

    钱栗树当即抽出一张纸打开,把蒸笼里的包子全包起来,“六十四文。”

    “这么多”

    “不多。”

    官差掏了钱,钱栗树伸手时,对方直接把钱递到了青桃面前。

    一个碎银。

    青桃对这个朝代的碎银并无多少了解,在清水镇时,大家用的都是铜板,她收了铜板给谭秀才拿到钱庄换成碎银存着,但那是过了称的,不会吃亏。

    直接拿碎银来包子的还是少见,便是在清水镇也只碰到过几回,她得请人过了眼才敢收。

    毕竟要找补。

    官差直白地给她碎银倒是有些为难她了。

    她喊了声树子哥。

    钱栗树眯眼,语气有几分不好,“给铜板。”

    这个碎银快有两个大拇指大了,找零就得数许久,钱栗树还拿着纸包的包子,“你要不诚心买就算了。”

    官差拍拍胸口,又解开腰间的钱袋子,“没铜板。”

    青桃左右瞅了眼,见对面就是杂粮铺,想说过去借称称一下有多重,没开口呢,就见钱栗树冷了脸,把包子往蒸笼一倒,“那就不做这门生意了。”

    官差跟着沉了脸,语气凶狠,“你别给脸不要脸。”

    钱栗树不买账,自顾和青桃说,“没几个包子了,咱收拾回家,路上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拿回家吃。”

    若说刚刚青桃不懂,此刻看钱栗树态度却是明白了,当即点头,“行。”

    当即收板车要回家,圆脸妇人笑盈盈站了出来,“妹子别着急啊,他就是个粗人,不懂变通,六十四文是吧,我这有呢,来来来,你数数”

    边说边掏出一串铜板,她数了几十文留在手里,剩下的给青桃,“你数数啊。”

    青桃十个十个的数,确实六十四文,“树子哥,包子给她们吧。”

    钱栗树捡包子,妇人就站在板车前盯着青桃看,目光飘忽,让人心里不舒坦,青桃没吭声,低着头,双手不自主地按在腰间。

    好在对方没有栽说什么,等走出集市,她才回头瞅了眼,“他们是不是打咱的主意。”

    她首先想到的是税。

    城里税收严明,每家摊贩只需交一文钱,故而有些摊贩为了避税,就跟周围几个摊贩联手,声称他们是兄弟,一家的买卖,如此几家交一文,省了好几文。

    这个手段比每天东躲西藏逃税的高明多了,她在集市碰到过好几回。

    可她跟邵氏规规矩矩,只要分开,她们都各自交了钱的。

    没理由刁难她们。

    难道瞧上她们家生意了

    官不与民争利,哪怕是官差,也不敢当街打她们买卖的主意吧。

    青桃困惑不已,问钱栗树,钱栗树道,“再光风霁月的人难免有些唯利是图的亲戚,没准是有人瞧你们生意好,起了心思。”

    “她们会怎么做”

    钱栗树看她,“抢吧。像东街有家面馆生意好,旁边陆续开了好几家面馆,最后一条街都成了面馆,其他家味道差些,却也有它与众不同的味道,人们都是图新鲜的,有些东西吃多了就想换个口味,时间长了,其他家味道一般的面馆倒不缺生意了。”

    这个例子钱栗树之前就和她说过,青桃记在心里的。

    不仅如此,受赵氏娘跟踪她买调料的缘故,来府城后,她每次去杂货铺买调料都会买好几种,甚至会挑些味道苦涩的买,就为迷惑居心不良的人。

    “青桃,我说的你认真考虑过没”钱栗树问她。

    想在城里站稳脚跟不容易,青桃她们根基浅,能找个靠山是最好的。

    青桃想起他早先和自己说的,点头道,“我想过了,卖方子不是我想的。”

    “用不着大富大贵,能供家里人读书就行。”

    “买卖不用做很大,有人真心喜欢就好。”

    “虽然会很累,但付出能看到收获就行。”

    “即使哪天做不下去改行,也行。”

    钱栗树面露沉吟,“你倒是想得开。”

    是人都有贪心,都想往上爬,其他人听了这话肯定得说青桃没出息,而看着青桃真诚的眉眼,“没出息”很难说得出来。

    他道,“你想清楚了就好。”

    其实这种事哪是几天就想得清楚的,青桃目前的想法如此,或许以后会后悔也说不准。

    今天遇到的事儿,她回家就和邵氏说了,邵氏又买了几捆柴,正握着砍刀剔除杂乱的枝桠,闻言,脸上没有半分忐忑,反过来宽慰青桃,“他们看上咱生意说明咱有前程啊,狗子说了,你爹在府学读书,府学就是咱的靠山,真要有那不安好心的不敢贸然打咱的主意。”

    邵氏比青桃先遇到这种事,不过打探的不是官差,而是包子铺来的,邵氏不安了半天,就怕那些人把自家生意抢了,还是罗狗子告诉她,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味道好,哪儿都会有生意。

    邵氏说,“娘不求什么腰缠万贯,挣点钱贴补家用就行。”

    尽管她不会算账,但家里每天多少进项青桃都有说,就那些钱,比浆洗挣得太多,她已经很满意了。

    “青桃,咱就卖咱的包子,真要哪天干不下去了,娘就洗衣服去。”

    “其他事娘做不来,洗衣服难不倒娘。”

    邵氏似乎并不反感洗衣服,和青桃说起以后的安排来,比如她剔的树枝是要留着以后晒衣服用的,这树枝长,剥了树皮光滑,粗细正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