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反贼套路深[综武侠] > 第931章 第一百零七章
    李清露见贾珂肯将律香川送去皇宫,心下好生感激,无论回宫以后,皇上会如何惩治律香川,至少眼下他能保住性命,那就是好的。她先前没问贾珂他叫什么名字,这时只好向贾珂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了。”贾珂微笑不语。

    那几个官兵见律香川伤得如此严重,不好直接将他抬起来,免得他的伤口被他们拉扯,没到皇宫,就一命呜呼了,于是去附近的医馆,要了一张板床,把律香川放在板床上,然后把板床抬了起来。

    李清露生怕这几个官兵照顾不好律香川,跟着站了起来,在旁边握住律香川的手,要陪律香川一起上车。一行人经过王怜花面前,王怜花突然间打开坛盖,将坛中的梨花酒尽数泼在律香川的身上。

    这梨花酒是将梨花泡在高粱酒里酿成,澄澈透明,比高粱酒多了几分梨花清香,是货真价实的烈酒。这样的烈酒泼在律香川的伤处,痛苦可想而知,律香川忍不住厉声惨叫,浑身肌肉抽搐,随即头一歪,昏死过去。

    李清露泣声道“夫郎,夫郎”忙用手帕去擦律香川伤处的梨花酒。但她的手帕早已沾满了血,没法用了,只擦了两下,便扔了手帕,撕下一截衣袖,继续用衣袖去擦律香川伤处的梨花酒。

    律香川伤处到处都是梨花酒,加上受伤太重,鲜血不断涌出,李清露还不敢用力,因此擦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将伤处附近的梨花酒擦干净,急得两道眼泪流下面颊,哽咽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忍心在他伤口上泼酒是要把他活活痛死吗”

    王怜花抱着空酒坛,神色自若地道“我听到你这句话,便知你对医术一窍不通。你心疼你夫郎,我还心疼我这大半坛美酒呢,若不是为了救他性命,我何苦把我这大半坛美酒浪费在他的身上”

    李清露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其实是小半相信,大半怀疑,说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救他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只看出来你是想要让他活活疼死。”

    王怜花悠悠笑道“他是学武之人,这么一点疼,不会要了他的性命的,但若不用烈酒给伤处消毒,他可就未必能活下来了。你若是把你平时跟他谈情说爱的时间,用来看几本医书,现在也不会跟个无知农妇一般,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语气中大有嘲讽之意。

    李清露又羞又恼,脸也红了,淡淡地道“我平时若是受了伤,生了病,自有太医给我诊治,又何必什么事情,都自己来做。你以为宫里和民间是一回事吗”

    言下之意,自是嘲讽王怜花这个在民间长大的私生子,果然没有见识,以为宫里的生活也和民间一样,生了病还得去请大夫。像她这样的皇帝亲女,金枝玉叶,每次生病,太医从来都是抢着过来给她看病的,她哪里需要亲自去学医术。

    王怜花微笑道“那你何不带他去找太医医治”

    李清露道“我正有此意”然后跟着那几个官兵来到马车前面,正要上车,却被贾珂拦住。

    李清露向贾珂怒目而视,说道“让开”

    贾珂道“公主想要贴身照顾他,回到宫里照顾也不迟,公主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自然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李清露看着贾珂,忽然一笑,向那几个官兵道“你们听到他的话了吧我是父皇亲封的银川公主,你们说我们俩闹到父皇面前,父皇帮我还是帮他现在我命令你们帮我把他绑起来,你们听不听我的话”

    那几个官兵看过贾珂的金牌,知道贾珂是皇上的心腹,因此贾珂有命,他们无不遵从。

    适才听到贾珂管面前这个一身血污的少女叫“公主”,几人想起这少女对律香川的情意绵绵,温柔体贴,连着叫了律香川好几声“夫郎”,想起银川公主和卫国的婚事,以及银川公主今天遭到的刺杀,都感惊疑不定,只觉他们似乎接触到了什么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秘密。

    这时听到银川公主要他们把贾珂绑起来,几人都不禁暗暗叫苦,皇上的心腹他们得罪不起,皇上的爱女他们更加得罪不起,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贾珂一笑,抬手在李清露的后颈上砍了一下,李清露身子一软,便即昏了过去。

    贾珂伸手接住李清露的身子,向那几个官兵说道“你们现在就动身吧,皇上若是追究起来,我来负责。”

    那几个官兵听了,都如临大赦,生怕晚上一步,就被贾珂叫住,忙道“卑职告退”然后驾车离开了住所,顷刻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便是他们家里着火了,他们的动作,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迅捷。

    王怜花走了出来,在贾珂身边站定,忽然在贾珂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道“咱们也回去吧。”

    贾珂笑道“当然要回去了。否则回去晚了,王公子怎么假扮太医,给律香川疗伤啊。”

    原来王怜花刚刚让李清露带律香川找太医医治,心里就存了扮成太医往律香川的身上泼烈酒的念头,好让李清露对这烈酒救命的说辞深信不疑。

    其实他把那大半坛梨花酒泼在律香川身上,哪里是为了救律香川的性命,他不过是见小蝶对儿子这般疼爱,对小蝶充满好感,所以用这坛烈酒让律香川痛上加痛,给小蝶出口恶气罢了。

    王怜花把自己的险恶用心,隐藏在再寻常不过的话语里,李清露听了,只觉他是在跟自己斗嘴,哪会想到王怜花已经想到律香川泡在酒缸里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了。但是贾珂对王怜花何等了解,一见王怜花笑得如此温柔,便知他又在想什么坏事,岂会猜不到他为何让李清露找太医给律香川治伤。

    王怜花见贾珂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哈哈一笑,搂住贾珂的肩膀,见贾珂手中抱着昏迷不醒的李清露,觉得她实在碍眼,于是伸出两根手指,拎起她的衣服,将她扔到了雪地上,然后理直气壮地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别人都该围着她转,所以她什么本事也不用学,只需等着别人来帮她做就好了。往后她总该知道,为什么说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了。”

    两人给李清露找了一张面具戴上,向小蝶辞行,并向她保证,明天定会来看她,然后回到皇宫,那几个官兵几乎与他们前后脚来到宫门外面。

    这时贾珂已经先行一步,回到御书房里假扮李讹庞,王怜花找了一个女侍卫,将昏迷不醒的李清露交给她照顾,见马车到了,便命众侍卫将律香川从车上搬了下来,说道“你们带上他,随我去见父皇。”

    到得御书房外面,王怜花见内书房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知道贾珂已经收拾妥当,微笑道“陈公公,请你进去通报,我有事求见父皇。”

    陈默秋笑道“皇上刚刚就吩咐奴婢,如果是六殿下求见,不用通报,殿下直接进去就是。”

    王怜花点了点头,微笑道“多谢公公告诉我这件事。”然后带着众人进了书房。

    众侍卫将李清露和律香川放在地上,便退了出去,内书房里只剩下贾珂和王怜花两人,他们自然不必继续一板一眼地演戏。

    贾珂将王怜花抱在桌子上,王怜花笑眯眯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贾珂伸手过去,脸上带笑,声音却透着几分严肃,说道“你总算回来了,调查的怎么样了你带来的这两个人是谁”

    王怜花去拽贾珂的耳朵,笑道“父皇认不出吗这是公主啊。”

    贾珂用手指去顶王怜花的鼻尖,给王怜花做了一个小猪鼻子,说道“什么这是银川”话语中充满了震惊之意。然后松开王怜花的鼻子,用手指做了个走路的姿势,顿了一顿,又道“真的是银川她怎么昏过去了身上都是血,她受伤了”

    王怜花笑道“父皇放心,公主只是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公主身上这些血污,都是从这人身上沾的。父皇可知道这人是谁吗”

    贾珂道“他全身上下,只有那地方受了伤,而且全身都是酒气,不会是他喝醉以后,想要对姑娘用强,就被那姑娘把那地方切下来了吧朕虽然不认识他,但看他受伤的地方,便知他不是好人。银川怎会和这种人有关系”

    王怜花笑道“父皇果然料事如神。这人确实是想要对一个姑娘用强,才受此重伤。说起来父皇也认识这人,他就是带公主私奔的律香川。”

    贾珂抓住王怜花的一缕头发,将头发折起来,发梢对着自己,当作麦克风,大声道“什么他就是律香川那个淫贼恶徒”脸上带笑,说话却咬牙切齿,听上去十分愤怒。

    王怜花伸手摸了摸贾珂的胸口,笑道“父皇消消气,如今我已经把公主平安带回来了,律香川也被我抓回来了,他是死是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咱们已然大获全胜,区区律香川,可不值得你如此动怒。”

    贾珂一笑,无声道“皇儿要朕息怒,只用手怎么能行”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得对。这等淫贼恶徒,可不值得朕为他生气朕现在就把他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王怜花一笑,然后怪叫了起来,说道“父皇,这万万不可公主虽然亲眼目睹了律香川对别的姑娘用强,但仍是一片痴心,只盼能与律香川长相厮守,刚刚还在外面大吵大闹,儿臣为了将公主悄悄带回皇宫,免得闹得满城皆知,逼不得已,只好将公主打晕过去。

    您若是直接将律香川杀死,公主醒来以后,听说律香川已经死了,怕是会自寻短见。其实刚刚公主就用头上的簪子刺破了胸口,以死相逼,让儿臣帮律香川包扎伤口。可是儿臣知道律香川将公主从宫中拐走,伤透了父皇的心以后,就一直记恨律香川,恨不得他当时就流血死了,不愿在他身上浪费哪怕一粒小米大小的药膏,所以狠下心来,只当没有看见公主用簪子去刺自己的胸口。

    儿臣这么做,都是因为儿臣心疼父皇,父皇不会怪罪儿臣吧”说着搂住贾珂的脖颈,低下头,用脸在贾珂的脸颊蹭了几下,直把贾珂蹭得醺醺然,飘飘然,犹如脚踩棉絮,几乎站也站不稳了。

    贾珂将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低声道“不怪,不怪,谁叫朕是昏君呢。”

    然后道“朕当然不会怪你,你这么做,是因为心疼妹妹,心疼朕,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何况你做的很好朕平时对银川溺爱太过,保护的太好,以致她都看到律香川强迫别的女人了,竟然还如此执迷不悟。朕朕”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朕真没想到,朕的女儿,竟然这么天真,这么愚蠢。”说着两行眼泪滚滚而下。

    王怜花正和贾珂脸贴着脸,贾珂流下的眼泪,竟有一多半都流到了王怜花的脸上。

    王怜花心下好笑,眼下内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贾珂还要掉几滴眼泪下来,未免也太敬业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贾珂的头发,说道“父皇,你别太伤心了,虽然你有一个愚蠢的女儿,但你还有一个聪明的儿子呢。”

    贾珂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哪有人会这样安慰一个伤心的父亲啊,王公子”随即转念,又想“这话可真像是灰姑娘的恶毒哥哥说的。”想到这里,心头一热,忍不住去亲王怜花的嘴唇。

    王怜花笑着低声道“父皇,你听说自己还有一个聪明儿子,竟然这么高兴吗”

    贾珂低声道“朕真的太高兴了。”然后一笑,说道“你说朕有一个聪明儿子,这个儿子指的可是你自己”

    王怜花挺起胸膛,说道“这是当然父皇难道觉得我不聪明”

    贾珂笑道“朕当然知道你聪明,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多事情交给你办。唉,银川若是有你一半聪明,朕就不必在这里发愁了。这律香川如此可恶,朕偏偏因为银川,心有顾忌,不敢直接将他杀了,可真是够窝囊的”说到最后,将王怜花抱了起来,放到地上,给他整了整衣服,然后将外面的陈默秋叫了进来。

    贾珂和王怜花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陈默秋跟在李讹庞身边,学过几年武功,听觉甚是敏锐,站在御书房外面,将贾珂和王怜花的话听了个大概,隐约猜到皇上把自己叫进来,究竟所为何事,却假装不知,只是在看到李清露的脸孔的时候,假装大吃一惊,说道“皇上,公主找到了”

    贾珂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李清露,脸上尽职尽责地闪过迟疑、悲伤、愤怒、无奈、颓丧等神色,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带人去把冷宫的地道堵上,然后把他们两个送去冷宫。等到银川醒了,你就跟银川说,如果她执意要和这淫徒在一起,朕从此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现在外面危机四伏,到处有人想要抓她,所以朕暂且收留他们,让他们在冷宫住下,但是再想像从前那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做什么事情,都有无数仆人代劳,那可就是白日做梦了。

    从此她在宫里吃饭,喝水,洗衣,烧炭,找人给她做新衣服,找太医给他们看身上的伤,都得拿钱来换,倘若她身上没有钱,那她就去浣衣局洗衣服赚钱。朕要看看,她对律香川到底有多少情意。”

    陈默秋劝道“皇上,公主殿下这等金枝玉叶,自幼养尊处优,什么粗活都没做过,如何做得来浣衣局的宫女做的粗活公主在浣衣局做不了几天,只怕双手就要被冻坏了,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您吗”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银川是人,难道浣衣局的宫女就不是人了吗既然她们都是人,那些粗活,宫女做得,银川为何做不得”

    陈默秋见皇上言辞中满是愤怒之意,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不敢再劝,又道“奴婢明白了。皇上,倘若公主听了皇上的话以后,说皇上既然不把她当成女儿了,她也不要把这里当成家了,就要带着这淫徒出宫。那奴婢应该怎么劝公主呢”

    贾珂“哼”了一声,说道“她不敢的。她跟着这淫徒离开皇宫以后,没在外面过几天好日子,就被人抓走了,之后一直被人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牢房里不见天日,连一张床都没有,她只能在稻草上睡觉。现在是冬天,她还好过一点,等到天气暖和了,光是在稻草堆里爬来爬去的虫子,就足以让她痛不欲生了。

    她只会比朕更加清楚,她若是现在出宫,会落得什么下场。如果她执意要出宫,那你就直接招呼侍卫,把律香川送去天牢。他私自潜入皇宫,拐走朕的公主,这笔账,朕可得好好跟他算上一算。”

    陈默秋毕竟跟在李讹庞身边好些年了,他在宫中毫无根基,能做到总管太监一职,自然对李讹庞的心思摸得很透,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这等阴毒的法子,可不像是皇上想得出来的。自从六殿下来到皇上身边,皇上就跟突然被仙人摸了头顶似的,百窍俱开,难怪皇上对六殿下这般看重,处理大小事情,都要把六殿下带在身边,让六殿下给自己出谋划策。”

    陈默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突然变得聪明了,自不免有些紧张,心想皇上变得比从前聪明了,自己也得变得更加聪明才行。自己若是跟不上皇上的步伐,只怕用不了多久,皇上的总管太监,就要换人了。忙道“皇上这些话,奴婢都记得了,奴婢这就带人将冷宫收拾收拾,然后把公主和这淫徒送进冷宫。”

    贾珂冷哼一声,说道“她若是幡然醒悟,决定和律香川分开,那她还是朕的女儿,但若她执意要和律香川在一起,她算什么公主她只是律夫人罢了。”

    陈默秋劝道“皇上别着急,说不定公主这会儿已经想开了,决定不和这淫徒在一起了呢。咱们不等公主醒过来,就叫公主律夫人,岂不是便宜了这淫徒么。”

    王怜花道“陈公公有所不知,公主昏倒之前,还跟我说,她要进律家的祖坟呢。她听到别人叫她律夫人,心里一定甜滋滋的十分欢喜。”

    陈默秋一怔,没想到李清露连这话都说得出口,苦笑道“奴婢现在知道了。”

    贾珂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

    李清露被贾珂打晕过去,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不久便即醒转,只觉后颈一阵酸痛,不由在心里暗骂贾珂“这小子好毒他想让我晕倒,明明可以点住我的昏睡穴,偏要把我打晕过去,就为了让我吃这苦头。”

    随即想起满身是血的律香川,登时心中一凛,连忙坐起,见屋中朦胧昏暗,摆设极为破旧,透出一种荒凉破败之感,看上去十分陌生,不由一怔,心想“他们不是要带我回宫吗我我这是在哪里”

    正当彷徨无措之际,忽听得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您醒了。”

    李清露转头看去,只见陈默秋站在旁边,一张脸笼罩在昏暗之中,脸上神情看不清楚。

    李清露见到这位熟人,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委屈,登时涌上心头,鼻子一酸,也顾不得尊卑之分了,说道“陈公公,我父皇呢我要见他”

    陈默秋瞧见李清露这副可怜模样,心想公主最是在意自己的颜面,在下人面前总是极具威严,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可怜的神情来,心下暗暗叹气,说道“奴婢现在待在这里,而没在皇上身边伺候,便是因为皇上有话要跟您说。”

    李清露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不清楚,这时听了陈默秋的话,略一沉吟,便即反应过来,她现在待在这荒凉破败的地方,父皇是知道的,说不定就是父皇派人把她送来这里的。她和父皇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一回到家,父皇就给她吃了闭门羹,根本不肯见她,看来父皇心里是真的厌弃她了。

    李清露一颗心登时凉了半截,沉默片刻,说道“父皇父皇要跟我说什么”声音中颇有凄楚自伤之意。

    陈默秋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说,他给您两个选择要么跟律香川一刀两断,那您还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要么继续跟律香川在一起,那您从此再也不是皇上的女儿了。”

    李清露登时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秋,她在心里尖叫着“我不信我不信父皇不可能对我这般无情,一定是陈公公撒谎骗我”但她知道陈默秋既没这胆子,也没这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父皇是真的不要她了,一时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来。

    陈默秋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还说,如果您执意要跟律香川在一起,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想要对您不利的人,在这些人被皇上铲除之前,您和律香川可以暂时留在宫里。

    不过您已经不是公主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起居饭食还有仆人服侍。而且您二位平时吃饭,喝水,洗衣,烧炭,找人做新衣服,找太医看身上的伤,都得交钱。您若是没有钱,可以去浣衣局洗衣服,您洗一件衣服,就能拿到五文钱,洗二百件衣服,就能拿到一两银子。”

    李清露先前还在伤心父皇对她如此无情,听了这一番话,因为太过匪夷所思,甚至都顾不上伤心了,难以置信地看了陈默秋半天,确定陈默秋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才道“可是可是我不会洗衣服啊。”

    陈默秋道“皇上说,您是人,浣衣局的宫女也是人,没有什么活,是浣衣局的宫女做得,您却做不得的。”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宫女也不是天生就会洗衣服的,她们是后来才学会的。”言下之意,自是说李清露现在不会洗衣服不要紧,跟着浣衣局的宫女多洗几件衣服,就知道如何洗衣服了。

    李清露是皇帝亲女,金枝玉叶,又是李讹庞这些儿女中,唯一一个长得像李讹庞的,李秋水和李讹庞因为她的长相,从来对她有求必应,极为宠爱,宫女太监因为李秋水和李讹庞的态度,自然也从来不敢怠慢她,都对她极为恭敬顺从,生怕做了什么不合她心意的事情,以致自己丢了性命。

    李清露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很难把这些比她地位低的仆人,当成和她平等的人看待。

    不过她既然认为自己贵为公主,比仆人的地位高,所以自己可以看不起仆人,那么皇上贵为天子,又是她的父亲,比她的地位高,当然可以看不起她了。因此这时听说父皇竟然把她和这些蝼蚁相提并论,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感到了委屈和惊愕,却不敢生父皇的气,想到父皇如此否定自己,霎时之间万念俱灰,泪水再也没法抑止,扑簌簌地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陈默秋见李清露的泪珠落在地下尘土之中,泪珠晶莹剔透,转眼间便消失不见,好似花枝上的甘露,忍不住暗暗叹息,心想“当年皇上给公主起了这个名字,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之事”

    劝道“其实皇上不是真的如此绝情,不想要您这个女儿了,皇上只是太生您的气了。您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皇上是多么的记挂您。只是泥人都得有个脾气,何况是皇上这样的一国之君呢。

    您若是还想要皇上这个父亲,就向皇上认个错,说您已经决定和律香川一刀两断了,皇上听了这话,哪里还会舍得为难您呢您听奴婢一句劝,那律香川啊,真的不是您的良配,您为了他,和皇上一刀两断,让父女之情,付诸流水,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清露心下其实已有悔意。可是她已经为律香川付出这么多了,就算她现在听从父皇的话,从此跟律香川一刀两断,再也不管律香川的死活了,她也没法回到从前了,她做的这一切,也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这叫她如何能够甘心

    何况她是真的喜欢律香川,即使适才站在窗子外面,听到律香川跟小蝶说的话,发现律香川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般温柔斯文,他还有凶狠蛮横的一面;发现律香川和小蝶有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发现律香川不是如她想象的那般受人胁迫,逼不得已,才喝了十几斤烈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今天晚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想做的,可见那个黑衣人所言不虚,这些天来,她被关在地牢里,每天都吃尽苦头,受尽煎熬,律香川却在外面逍遥快活,想喝酒就喝酒,想找女人就找女人,丝毫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甚至和别人联手算计她。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是她还是喜欢他。

    如今他身受重伤,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人可以依靠,如果自己也抛弃了他,他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自己怎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李清露想到最后,忽然就不哭了。

    她的手帕已经被她扔了,衣袖少了一截,就用另一截衣袖,将脸上的泪珠擦干净,说道“陈公公,我夫郎在哪里”

    陈默秋见李清露还是管律香川叫作“夫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他在床上。律夫人,你若是想要见他,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李清露听到“律夫人”三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感到说不出的恐惧。

    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从前她之所以敢跟律香川私奔,是因为她有西泥国做她的后盾,就算日后律香川抛弃了她,她也有家可回,可是现在,如果律香川不要她了,她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两人来到床边,李清露见床帐上赫然有几个破洞,似乎是被老鼠咬破的,脸色微变,想要让陈默秋给她换一顶帐子,但是迟疑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低下头,就见律香川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身上的酒气如此浓重,却也掩不住那股血腥味。

    李清露见律香川似乎伤势越来越严重了,心中着急,将手伸入律香川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来,说道“陈公公,你帮我把太医叫过来。”

    陈默秋点了点头,说道“律夫人,太医出诊一次,要二百两银子,需要的药材药膏,还得另外收费。律香川的伤势如此严重,要想治好他身上的伤,少说也得用五十两银子的药材药膏,还有跑腿费需要二两银子。请您先把这二百五十二两银子给我,我才好派人去太医院,把太医请过来。”

    李清露到底在宫外生活过几天,可不是从前那个“何不食肉糜”的公主。她不知道在宫外请一次大夫,要用多少银子,但想来不会超过一两银子,这时听到陈默秋说,太医出诊一次,就要二百两银子,登时脸一沉,说道“陈公公,你当我是晋惠帝,不知道这二百两银子到底有多值钱吗太医的医术能比外面的大夫高超多少,凭什么请他们出诊,要用二百两银子”

    陈默秋道“律夫人,这二百两银子是皇上定的。皇上说了,太医院的太医是大内御用的大夫,只有宫里的人才能找他们看病治伤,您和律香川如今都是外面的人,本来没有资格找他们出诊,皇上破例给了你们这个资格,要的出诊费多一点,也是应该的。”

    李清露听了,哪会不知父皇是故意用这法子来逼迫她掏空口袋里的银子,然后去浣衣局洗衣服。

    她心中又委屈,又气恼,真想把枕头摔在陈默秋的脸上,叫他滚出去,但是想到律香川的伤势,心里便是有天大的火气,也都化为乌有了,只好道“可是我这里只有一百七十两银子。”

    陈默秋道“律夫人放心,您这个情况,皇上也想到了。皇上说了,如果您手上的银子暂时不够,可以先欠账,不过您最多只能欠二百两银子。宫里什么东西都贵,您二位若是想要在宫里活下去,还是得想办法多赚点钱。”

    李清露又气又急,说道“你刚刚说,我去浣衣局洗一件衣服,能拿到五文钱,洗二百件衣服,才能拿到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够在宫里做什么的你们去太医院帮我把太医叫过来,就要二两银子的跑腿费,我要洗四百件衣服,才能赚来你们的跑腿费。我从哪里变这么多银子给你们啊”

    陈默秋道“律夫人若是嫌跑腿费要的太高,往后可以少叫我们帮你跑腿,毕竟我们都是伺候皇上、太后、各宫娘娘、皇子皇女的,本来就不是伺候您的,您要使唤我们帮您做事,肯定得多花点银子了。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这一两银子,在宫里能买到两个刚蒸出来的白馒头的。您看,您洗两百件衣服,就能买到两个又香又软的白馒头,您只要勤快一点,你们夫妇就不会饿死,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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