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无限辉煌图卷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七盏灯第四十一章 霸擂台
    奉诏真武祠,正殿前方是一块方砖铺地的广场,广场中心放着一座能到人胸口高的大香炉。

    秋石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绕过香炉,把各方派门的前辈送到下山的台阶前。

    但那条长长的台阶上,却正有几个挎着腰刀、做兵卒打扮的人,抬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上山来。

    领头的那人看起来是个官比七品的把总,身材雄壮,上前两步,抱拳说道“是秋石道长吗”

    秋石被一种不安的感觉所包裹,手指下意识的弯了一下,说道“正是贫道。”

    那人有些恻然,说道“是这样的,都指挥使大人原本派人向真武祠求药,但久候不至,老夫人病体难支,于是又派本官分三拨人马急行探问,一路上未曾寻得九英道长踪迹,却在出交州府的时候,见九鹤道长漂在水上”

    周围僧道众人纷纷侧目,脸上神情不一而足,但都夹杂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韦顶公失声叫道“怎会如此”

    秋石一言不发,急行几步,要伸手去揭开白布,却被把总一拦。

    他骤然扭头,眼中浮出几条猩红的血丝。

    那把总心头一惊,连忙解释道“九鹤道长身上似乎有剧毒,我有几名兄弟碰到他之后,倒毙当场,还是用竹竿将他挑到岸上,架入马车运来,秋石道长切勿贸然触碰。”

    说话间,把总刀鞘一偏,用刀鞘末尾挑起白布一角,露出下面一张惨白、发灰的面孔。

    秋石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张脸,双拳紧握微颤,喉结滑动,发出一道嘶声闷吼。

    旁边僧道众人涌来。

    “九鹤道兄”

    三清观的致远道长在近处看了一眼,悲慨长叹,从袖里抽出三根线香,持咒念诵。

    “上清洞玄,晃朗太元,清净法体,全身而坠,火车,祛邪破瘴,灵官大将军破秽来谒,急急如律令。”

    致远道长一篇法咒念完,手里三根线香一合,揉成了一把香粉,往九鹤道长身上一撒。

    那一把香粉无风自燃,千百点火星伴着一阵强风吹过,揭开白布。

    火光香气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向下坠落,笼罩在九鹤道长全身上下。

    没了白布掩盖之后,九鹤道长的尸身更显悚然,心口处有一个穿透胸膛的窟窿,左臂胀大,比大腿还粗,五根手指如同紫萝卜一般。

    右边衣袖破损,小臂上有毒蛇牙印,那一块皮肤都发皱、萎缩。

    但随着那些火星在九鹤道长的衣物、皮肤上,若隐若现,逐渐熄灭,香气越发浓郁,浮肿的左手传出像是放气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的粗细,右手的毒伤萎缩处,也重现饱满,毒蛇牙印里,流出两道青血。

    待火星尽灭,香气淡去,致远道长脸上却更显愤懑之色。

    因为他发现九鹤道长的尸体上,除了这些毒伤之外,至少还有十四道邪咒余韵,假如不想办法化解,再过几个时辰,这尸身恐怕就要融化成浆。

    阳莲大法师踏前两步,一身大红法袍上,间杂着灿金、深绿的几道色彩,干枯嶙峋的赤脚往地上一跺。

    咚

    周边十几人都感到地面微微一震,一股似有若无的炎气,从九鹤道长尸身下方冲腾起来,使周遭空气都微微扭曲。Э3yq

    尸体道袍破损的一些地方,相继传出如同琉璃碎裂、枯木崩断、厚纸撕扯的声响,存在于那些地方的邪咒残韵,被阳莲大法师摧枯拉朽的破去。

    只是在九鹤道长肚腹之中盘踞的几道邪咒,还在负隅顽抗,散发出褐黄浑浊的一团微光。

    阳莲大法师眉眼含怒,一只手掌伸出,却迟疑了一下。

    只因九鹤道长的须发,已经在热力烘烤之下微微卷曲,要是他再加催法力,只怕反而要先损伤九鹤道长遗体了。

    “阳莲大师,还是让我为九鹤道兄尽一份心吧。”

    戴着尖顶斗笠、素白长袍的一个老婆婆,抬手示意,让那几个兵丁把九鹤道长的尸身放下。

    这老婆婆,正是圣母庙的元元法师,也有亲近者,称她元婆婆,庙里供奉的是百余年来受广泛推崇的柳杏圣母。

    柳杏圣母,在传说中是玉皇大帝的小女儿,因跌碎了玉剑,受罚下凡,化身而成,以尖顶斗笠为祈福信物,善能解人病老孤贫之请,在南洋,是一位上等福神。

    阳莲大法师收了炎气,元婆婆摘下头顶斗笠,往前一抛。

    斗笠旋转如轮,平平飞去,飞到九鹤道长脚下,又回旋过来,在他面部一绕,最后停留在肚腹位置,不断旋转,浮空不落。

    那褐黄浑浊的微光,被斗笠吸取得干干净净。

    元婆婆把斗笠接在手中,又抛了一回。

    交趾诸多河流,基本都是红河支流,水质浑浊,发红发黄,九鹤道长从水中被捞起,身上也沾了许多污水泥渍,刚才又被阳莲大法师的法力烘干,更显得多处泥沙板结。

    这一回斗笠飞旋而过,却是将这些污渍除去,让九鹤道长复归整洁。

    秋笛赶到前面来,看见的已是这样的九鹤道长。

    若不是心口处的那一个窟窿,这位旷达洒脱的道长,看起来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空中一声雀鸣,大孔雀从真武祠中飞出,落在九鹤道长身边。

    孔雀的尾羽扫过九鹤道长的裤脚,它绕着九鹤道长走了几步,未曾像往日一样探头去啄,只是低头抵了抵九鹤道长的侧脸。

    九鹤道长再也不能按下它的脑袋,孔雀木然少顷,猛的昂首向天,振翅扑风,连声鸣叫。

    鸣声之中,恍惚也有令人叹息的悲意。

    关洛阳站在人群之间,看着这一幕,心头沉重。

    不久前跟九鹤道长同行交流的那些场景,宛然还在眼前,还记得他在面馆里的低声微笑,却已经成了不可能再看到的回忆了。

    九鹤道长的遗体被送到大殿之中,众弟子、道童,布置灵堂,披麻戴孝。

    到了下午,消息传到山下,来吊唁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关洛阳看见老黑在石阶上几度徘徊,不敢进来,就主动靠近过去。

    “是来祭拜九鹤道长吗”

    “是你”老黑还认得关洛阳,眼眶发红,哀声行礼,“贵人,能替我进去为九鹤道长上柱香吗他是大好人,活神仙一样的人,不该这么早死啊,我偏偏还进不了这庙,你帮我去看看他吧”

    老黑十分悲切,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但他的意思,关洛阳听出来了。

    “好。”

    关洛阳轻声回应,进了灵堂之后,向九鹤道长跪拜了三次。

    他之前也只是鞠躬行礼,这三跪,却是替老黑拜的。

    秋石在他起身时,扯住他衣袖,低声道“那是老黑记面馆的老板吧,别让他留在那里,会被各位法师看到,带他从后山进客房的院子,这一阵子,就让他住在那儿吧。”

    关洛阳道“你知道他的事”

    “师父告诉我的。”

    秋石垂着眼,声音沙哑,“师父不吃面,从来不会去面馆,但师叔向他求了几个字,引起他的好奇,送出那几个字之后,当天晚上他就悄悄去看过了。”

    主要是不能让我九英师兄知道,他是个老古板

    那天的话,音犹在耳,关洛阳不知该笑该叹,唯有默然,出门带老黑去了后山。

    九鹤道长停灵七天,真武祠秋字辈的弟子全部赶回,但九英道长还是音讯全无。

    整个奉召真武祠,沉浸在悲戚沉默的氛围之中,但悲伤和担忧的最深处,又隐隐有一些压抑的东西正在酝酿。

    到了第七天,从各府赶来吊唁的,依旧有上百户人家,直到深夜露重之时,才略微冷清下来。

    几十名道士披麻戴孝,提灯仗剑,默契起身,肃然的守卫在真武祠各处。

    灵堂外被铺上了一层草木灰,从灵堂到山门,每隔一尺插一根竹竿,贴一张纸钱。

    关洛阳受秋石的请托,用一股刚柔并济的力道,把这些竹竿硬生生刺穿石砖,直抵土壤之中。

    他在山门处插下最后一根竹竿,抬头看去。

    大殿门前,秋笛提着白灯笼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灵堂。

    秋石绕九鹤道长的遗体,摆了七盏灯火,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一盏灯火之中,投下一张黄符。

    人死之后,头七回魂,实则是一个飘渺的传说,有许多人的魂魄没有这个机会,又或者是回到阳间之后,找不到门户。

    但九鹤道长修行有成,秋石又特地摆下了这样的阵仗,一定要让九鹤道长的魂灵,有机会再回阳间一次。

    “于有道之士而言,身死,只是了结了红尘中这一生,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终点。”

    秋石手舞法剑,绕行于堂中,口中诵唱着招魂法咒,心里也在默念。

    师叔,回来一次吧,回来告诉我,你所看到的一切,回来告诉我,任何一点线索

    有风从山下吹来,绕着长长的石阶一路吹上去,每一根竹竿上的纸钱都被吹动。

    呼噗

    灵堂里,七盏小油灯的火光,同时窜起半尺高。第三十九章 来而不回,争客栈卧房之中,一盏油灯亮着。

    脸盆架子上挂着毛巾,放得不甚整齐,毛巾的一角还在往下滴水。

    滴答,滴答,滴答

    韦顶公盘坐在床上,手里静静的拨转着一串念珠。

    滴答,滴答

    韦顶公蓦然睁眼,门窗紧闭,但脸盆架子上已经多了一只绿毛黄爪的大嘴怪鸟。

    “法师。”

    绿毛怪鸟嘎嘎有声,“不管是道士和尚,颂经礼佛,练法学术,其实心里都要先存着一份静气,可你心里好像比这滴水铜盆还要不安静啊”

    韦顶公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们做事太不小心,之前信誓旦旦,说是九英、九鹤、秋石,这三个都交给你们来解决,可结果怎样呢,秋石还好端端的在真武祠里面,九英也只是失踪。”

    绿毛怪鸟歪了下头,道“九英这个人,确实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本来以为只是靠稳重和辈分才做上主持的位置,没想到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但以他的伤势,这七天下来,也绝对会陷入濒死的境地,就算侥幸不死,亦绝不可能有能力扰乱我们的计划了。”

    “至于秋石,哼,他们是请了个武夫助阵,才杀了我的师爷,等时候到了,那个刀客,我一定要亲手解决,折断他的四肢,披上皮囊,做我身边的狗。”

    怪鸟的声音本来嘶哑,可说的句子若长了一些,就会逐渐趋于尖细,向它主人的声调靠拢。

    韦顶公不满道“那九鹤又怎么说你们明明都杀了他,居然没有毁掉他的尸体,那几个小道士已经摆下召魂之法,要靠那具尸首,引九鹤魂魄在头七回转。”

    “你错了,他气绝落水之时,我们追下去的十四道咒语,全是用来毁他尸身的,不过水势湍急,一时间失了踪影,居然恰好在下游被都指挥使府的人捞到,也算是他运气吧。”

    怪鸟盯着韦顶公,“你不用在意这种事,他就算回魂又能说出什么来,最多就是知道我已卷土重来,找他们报仇罢了。”

    “或许有聪明人会怀疑我们要在中元节法会作乱,可我们的计划环环相扣,步调紧凑,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查证,只能被局势裹挟着往下走,直到万马齐喑,大势底定的那一刻。”

    怪鸟的眼睛眨了眨,就像活人的眼睛一样。

    “我知道,当年我们失败过,败在九英九鹤他们的主导之下,所以你对真武祠的一切,都心有余悸。”

    “可你的目光不该只放在敌人身上,更该看看我们自己,我们现在,可不仅仅是当年五府之地的水盗那么简单啦。”

    这番话一说出来,韦顶公略为有些闪烁的眼神,顿时一凝,手里转动的念珠也停了下来。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脸上振奋有光,喃喃道“不错,我倒忘了,现在咱们可不是当初那树大招风,烈火烹油,孤掌难鸣的模样,咱们现在有靠山。”

    绿毛怪鸟提醒道“是盟友。”

    “不错,不错,是盟友。”

    韦顶公神满意定,“你既然这样笃定,想必是已经有了确切的回信。”

    “连每一步具体的日子都约好了。”

    绿毛怪鸟扑腾着翅膀从脸盆架子上飞起来,满屋子绕行,“你安心做好你这边的事情就行,以后不会有人忘了你该有的名位去吧,去准备吧”

    聒噪的声音里面,怪鸟突然往放着衣柜的那个角落上一撞,消失不见。

    守在房门外的两名和尚,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们对刚才屋内发生的对话一无所知,半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不过很快,一个横须如针的大汉闯进来,就把这两个和尚彻底惊醒。

    大汉进了韦顶公的房间,轻声耳语了几句。

    韦顶公脸上有些许惊讶“你可探准了”

    “法师放心,不是我多达自夸,就这方面的能耐,我鼻子可比什么道门正宗都灵得多。”

    横须大汉十拿九稳的说道,“他们防的严实,可我在百丈之外就能嗅那边的味道,整个仪式的过程里面,根本没有半只鬼往山上去。”3эㄚq

    韦顶公彻底放下心来,气度从容,又开始拨动念珠,这一回,每一个念珠拨动的都异常缓慢。

    “居然失败了,好啊,好。”

    “没有失败。”

    真武祠之中,一群道士围在灵堂里面。

    秋石看着那七盏已经熄灭的油灯,老神在在的说道,“明灯炽盛若斯,居然在顷刻之间烧光了灯油,不但说明我的招魂仪式成功,甚至是九鹤师叔也主动在阴间加强回应,才会出现这种异象。”

    秋良不解“这么说师叔魂灵清明,可能在阴间过得还不错,可他回魂的时机只有一次,既然能回应人间,为什么不回真武祠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更值得他耗费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吗”

    秋笛眼前一亮“有师父。”

    周围不少道士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附和。

    秋石却摇头道“鬼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幽鬼回魂,大多意识残缺懵懂,就算师叔能保持清醒,也只能去他知道确切方位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师父现在在哪里”

    秋笛脸上兴奋之色消退,眉头紧锁。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后,秋石释然,说道“哎,师叔活着的时候,我们也猜不到他想干啥,死了之后就觉得能猜准他,也真是太自大了。可经过这一遭,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师叔魂魄未曾受害,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秋笛兀自不平“但没有师叔的线索,我们要到哪里去报仇,要到哪里去找师父呢”

    对法术一窍不通,一直沉默的关洛阳,到这个问题上,终于有一点发言的余地,伸手拍了拍秋笛。

    “你别忘了,这帮人报复的目标还有你秋石师兄,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销声匿迹。甚至他们可能还有一些更大的谋划,在近期之内,只要我们留心各方面的异动,肯定能捉到他们的狐狸尾巴。”

    主神空间发布的任务,如道佛斗法,遏制战争之类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算是为关洛阳了一些线索。

    毕竟任务限期只有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内根本没有道佛斗法、没有战争契机,那这些任务也就不能成立了。

    不妨再大胆点推测,所有任务都有紧密关联,那么现在这股设局杀人的暗流,极有可能是串起各项任务的一条线。

    关洛阳默默想着假如真以三个月为限期的话,这帮人接下来做事的节奏,恐怕会很紧啊。

    第二天的事情,就印证了关洛阳的猜想。

    在送九鹤道长下葬之后,刚回到真武祠没多久,一帮人就开始旧事重提,说起中元节大法会。

    这一次就不是以商量的名义了。

    而是

    “九英道长失踪,九鹤道长仙逝,固然使我辈扼腕叹息,但中元节法会迫在眉睫,却也不得不提。”

    说这话的横须大汉名叫多达,站在堂中,对四座一拱手。

    “真武祠显然不能再主持这场法会,那御赐的玉箓大法师符令,当年也明说是有德者居之,是不是应该重选执掌符令,主持法会之人”

    成阴府真正懂法术的派门其实不多,但为了给九鹤道长吊唁,这段时间,建平、新安、奉化、清化、演州等各府,都有寺院主事、术士高手赶来。

    如今济济一堂,竟有三百余人之多。

    多达的话刚说出来,还有人顾及与真武祠的交情,或自矜脸面,不肯附和。

    但随着一小部分人开口赞同,这股声音很快就成为了主流,其他人纵然不开口赞同,也被视作默认了。第四十章 实力 “诸位”

    眼看人声嘈杂之时,三清观致远道长起身朗朗一喝。

    场中安静下来,致远道长缓声静气地说道“九英、九鹤两位道兄,虽然不能主事,但秋石近些年来,随九英道兄进出,往来于我辈聚会之中,也得了不少高僧道友的青眼,显然是真武祠继承之人。”

    “既然他还在这里,那御赐令牌顺理成章,也当由他暂时代为执掌。”

    秋石继承者的身份,这几年来是摆明了的,既然有致远道长挑破了这一点,一些与真武祠亲近的派门,自然不吝于在这个时候附上赞同之意。

    甚至部分自知争不到御赐令牌的门派,这时候也纷纷开口,声援真武祠。

    说白了,不管这回真武祠到底能不能保住御赐令牌,真武祠背后的武当还好端端的杵在那儿呢,大伙都是正派中人,讲面子讲规矩,没有几个想撕破脸的。

    “致远道长说的也在理,要是平时的法会,由秋石道长代为主持也不是不行,可这回的法会,又哪能视作寻常”

    多达昂了昂头,先对致远道长行礼,才道,“成阴府十四个县,几十万的父老乡亲,在大地动之后,连着好几个月的妖邪灾鬼频出,哪一户人家不是心惊胆战,夜不能寐”

    “往年的中元节法会,只是老百姓们遵循风俗,祭拜先人,尽一尽孝心,而这一回的法会,是实实在在的承担着数以万计的期望啊。”

    几个月前真正在地震里受害的人家,其实不多,但因为成阴府地势特殊,地动之后诸气紊乱,种种灾异现象出现的太频繁了一些,不免让城乡之间百姓多想。

    要知道这个时代,哪怕是没有遇到实实在在的害人妖物,只是远远看到了,或者从远方传来了一则流言,都能让人心里不太安宁。

    每一番邪物害人的事迹传开,都等于是地震带来的恐惧,又被夸大了一次,一些蛊惑人心的传言,诸如“大明失道,天公降灾”等等,甚至已经传到周边各府。

    当下的成阴府,说一句人心惶惶,并不为过。

    这也是为什么越王巡抚交趾的差事,要请上承宣布政使、提刑按察使,特地到这里来一趟,正是要借这场法会,祈天安民,稳定大明朝廷在交趾的威信,再宣扬大明的仁德体恤。

    元婆婆斜着眼去看那多达,道“若论威望的话,真武祠四十年来的经营,哪一回对抗那些邪道术士、降妖伏魔的时候,不是身先士卒,让百姓交口称赞秋石只要接了真武祠的招牌,在座的还有谁敢说自己的威望一定盖得了他吗”3Эㄚq

    多达哈哈笑了两声,脸上一团和气,说话寸步不让“若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那么只要有背景威望,确实就足够让人信服,但问题是,中元节法会是实实在在的大法会,又不是乡间田头骗人的把戏。”

    “到了七月十五那天,中元大醮、盂兰盆会正式开启的时候,作为主持者,沟通各方派门法力仪轨,通达阴阳,安抚亡魂,所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一个。”

    “秋石道长是道家正宗,本事固然是远胜于我,但他年不满四十,只怕撑不住各派法仪流转、向亡魂传达生者祈愿的那份重担吧。”

    实力

    在这个法术真实存在的世界里,这些和尚道士说到最后,也跟武夫没什么差别,还是要凭实力来说话的。

    但要真是论起实力的话,秋石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他是真武祠大弟子,自然是自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可道佛正宗,戒骄戒躁,修行一向是稳中求胜,年轻时候,未必能有那些小派门传人进步的快,到了四十岁之后,才是厚积薄发的时候。

    四十而不惑这句话,正是指这些人要到四十岁往后,才能学通经典,真正摸透一门法力的精髓,踏入人生中进步最快的一段时期。

    三十多岁的秋石,对上跟他同辈的,也只能说是保持六成胜算,再高,就属于自大了,至于场中那些老一辈的,真要是对上了,秋石只怕连两三成的胜算都不会有。

    罗师爷他们当时能存着那种高姿态,不急着先把秋石变成尸体,也正是出于这种常识,认为真武祠的小辈们,跟他们差了一整个层级,翻不了天。

    “多达法师的言词,确实有他的道理。”

    话说到这里,秋石不得不开口回应了,“假如师父不能在七月十五之前赶回的话,在场的各位同道之中,有一些前辈,确实比贫道更适合主持这一场法会。但御赐令牌只有一枚,不知道多达法师觉得,到底哪一位前辈才能不负众望,独占鳌头”

    伴随着秋石温吞请教的语气,多达后背一凉,不敢去看某些老家伙紧盯自己的目光,只好先打了个哈哈。

    “我虽然有些为交趾的父老乡亲们尽心的想法,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人物罢了,哪里敢品评各位前辈高人,我看秋石道长见多识广,你的选择一定是最为公允的。”

    “呵。”

    秋石发出低不可闻的一声轻笑,目光漠然的从多达身上移开,打量着在场的一个个大法师、老前辈,温和道,“我一介小辈,岂敢专擅,不知道各位前辈高人,有没有共同推举之人”

    众人目光流转,在各方之间游走不定,但嘴上都闭得很紧,场中一时沉默。

    多达已经趁这个机会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装的像个木头人似的。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你们还拿腔拿调做什么”

    有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传开,站在大殿里里外外的三百多个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人,是殿内穿着最显眼的一个人物。

    他看起来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稀疏的发丝勉强收拢搭在脑袋上,用细麻绳做了个小发髻,浑身上下,不管是皮肤,胡须还是眉毛,都透着种苍老、发黄、发灰的感觉。

    可从脖子往下,简直是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稍一动起来,就能听见袖口和下摆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大明开国年间,对各行各业、各个阶层对应的服饰穿着,规定极其严格,颜色款式都有所要求。

    比如规定寻常百姓不许穿靴,不许戴帽,最多只能戴斗笠,蒲笠,不许普通人家用明黄,赤黄,大红等等,否则便要严惩。

    但洪武之后,已经没有那么严苛,等到心学各派广传,受到朝野上下的推崇,从皇帝到百姓,就几乎没有人在乎这方面的约束了。

    史料记载当中,明朝正德皇帝以后,大户人家的仆役,都能穿明初指定给士绅穿戴的衣物,甚至有民间之人,仿侯爵高官的服饰,同样可以大摇大摆的穿上街去。

    到了郑明王朝,除作为皇室正色的柘木黄以外,其余各色皆可用于民间,乃至于番人洋夷的服饰,也大可通行。

    饶是如此,像眼前这个老头子一样,把层层叠叠的绘画彩纸,剪成衣服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在外行走的,也是要被儒生们暗中骂一句“服妖”。

    但他这一身彩纸衣服,代表的却是交趾十五府,除道、佛、邪术以外,所有旁门术士里名望最高的人物,今年已经快八十岁的荒头太公。

    “武当回龙枕夏曲,金刀动九秋十个辈分,四十年前,动源那道士,走遍了交趾所有名头响亮的派门,比拼斗法,没一个人能赢他,所以大家都服他的玉箓大法师符令。”

    “今天这东西传到他徒子徒孙手上,你们不服了,那就再斗一场好了。”

    荒头太公一字一句,说的正是场中大部分人的心声,“今朝九鹤下葬,不好妄动,明天开始,哪家想争这个符令的,就把名字报给秋石小道士。”

    “抓阄凑对,两两斗过,最后站着的,就是主事的。”第四十一章 霸擂台  斗法争胜,势在必行。

    九鹤道长下葬后的第二天,真武祠前方广场上,大香炉已被移开,上千根原木,被各派的门人一同运来,垒起一座三尺高台。

    荒头太公的门人,一向善于为人看风水,建宅院,统筹建造之事,楔卯结构,木台稳固,垒实之后,又在原木上面铺了一层寸许厚的木板,使台面拼凑平整。

    木台四方,边长约有十五米。

    聚集到真武祠这里的各府术士,总共三百多人,派门六十七家,但小派门,要么置身事外,要么各有拥护的对象,真正参与争夺的,只有十六家。

    毕竟是斗法,不是大混战,所以每家各出一人,数量倒是正好。

    两两对决之后,八人取胜再决,八进四,四进二,最后是决定十五府派门魁首之战。

    十六家抓阄,定下了第一轮的对手之后,秋石起身,甩动拂尘,朗声说道“今日斗法,只是同道切磋,为选出玉箓大法师符令的新任执掌者,尽量点到为止。”

    “虽然法术凶险,难免有所损伤,但不可赶尽杀绝、不可运用下作手段、跌落高台者败,诸位同道共同见证”

    这一段话语远远传开,拂过擂台周边的数百人,传到空旷林间。

    这些术士派门,在他们各地都极有名声,斗法成败影响深远,如果消息传开的话,别说是跟他们交好的那些豪族富商,就算是官府也会极为重视。

    到时候,恐怕山上山下,人如蚁聚,都要来一睹斗法盛况。

    但是中元节法会就在不久之后,还得留出一段筹备法会的时间,这帮人把斗法的事情,定得很急,昨日提起,今天就开始比斗,消息根本没来得及传开。

    只有成阴知府收到真武祠信函,派人连夜快马加鞭,过来做个见证,都指挥使府上派来的把头,也留了下来。

    第一场比斗,是清化府雄王庙高典法师,对上交州府山神庙的童水法师。

    交趾神话之中有载,相传神农氏的三世孙为帝明,帝明南巡,于五岭遇到婺仙女,生下一子,取名禄续,封为泾阳王。

    泾阳王生子貉龙君,貉龙君娶妪姬,生有百男,是为百越之祖;百男之长子随妪姬居山中,是为雄王。

    雄王庙香火鼎盛,高典法师的法术渊源流长,自有独到之处,手提一柄缠绕麻布的木杖,上台之后,拄杖不动。

    而童水法师学的是小五鬼搬运法,而且走的是正派路径,收集小鬼后,洗练怨气,喂养香火,比起那些邪派来说,无需担心反噬,虽然耗时较长,但却能在白日里施展,无畏阳光。

    他左手掐诀念咒,右手隔空向高典法师脚下一抓。

    这一抓之力隔空而生,足足有两三百斤的力量,可以轻易把一个大活人拎起、摔落,而且因为不是实体,所以无论如何挥挡挣扎,都无法摆脱。

    高典法师木杖上的麻布无风自动,向前一抛,空中那股无形力道,顿时从他裤脚下扫过,追逐木杖而去。

    童水法师惊骇地感受到自己五鬼之力,伴随着那柄木杖倒冲过来,撞在自己身上。

    啪啪啪啪啪

    木杖碰触到胸膛的时候,童水法师的衣服上多出几个小小的巴掌状凹陷,整个人倒飞出去四五步远,跌落台下。

    山神庙的弟子连忙去将他搀扶起来。

    木杖已经飞回高典法师手中,挥舞了两下,驱退了那些还想过来纠缠的小鬼。

    台下,真武祠众人的座位之间,秋笛一脸不快,对关洛阳道“这两位法师都成名已久,法力估计相差不大,但高典法师手里拿的那把法杖,应是集聚百年香火的宝物,对任何驱鬼役虫之类的法力,都有极深的克制。”

    “这是拿底蕴压人啊,雄王庙的香火,哪是山神庙能比的。不过要是遇上阳煞火符之流,他的宝物也就起不到这么明显的克制效果了。”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可今天的斗法,既没有给他们摆法坛、祭鬼神的余裕,也没有倒霉鬼第三人,作为双方术法争夺的媒介,所以反而玩不出多少花头。

    实打实的法力道行对抗,差上一瞬就是败,外行人连个热闹都看不了。

    高典法师他们之后,又连着四场比斗,全都是在一两个回合之间,就分出了高下。

    致远道长和元婆婆也都上过台。

    元婆婆倒是胜了,致远道长却遇上了阳莲大法师,身上十九种线香、香丸,能通令鬼神的香道手段,遇到阳莲大法师一股炎气劈头盖脸打过去,全被驱散,一个回合就自认不如。

    关洛阳一边听着秋笛的解说,一边配合自己的眼力、耳力,估量这些法师能造成什么档次的破坏。

    第六场比斗,演州府药师院的续罗和尚上台。

    按照抓阄的结果,他的对手是真武祠的人。

    众人看向秋石。

    秋石背后,关洛阳站起身来。

    韦顶公看见他上台,眼神微变,道“且慢,此人一头短发,穿的也不是道袍,似乎并非真武祠的人吧”

    面对众人质疑,秋石平淡的说道“这是我九鹤师叔的弟子,秋鸿师弟,他生性义烈,常年奔走于交趾各地斩鬼除怪,不愿留姓名。所以并不常穿道袍,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不久前他斩杀恶贼妙松时,被削断长发,所以才是现在这副模样。”

    “妙松被他杀了”

    “是他杀了妙松”

    这话一出,三百余人之间,好些派门都有些躁动。

    韦顶公还不依不饶“那前几日,怎么没有见他披麻戴孝在殿前”

    “他伤心过度,在后院昏沉了数日。”

    秋石转身吩咐两句,有道士去取来一本厚厚的册子,“诸位前辈若还有质疑,大可以看我真武祠弟子名录。”

    台上,关洛阳目光澈然,回望一眼。

    昨天晚上,真武祠里。

    关洛阳主动找到了秋石,开门见山。

    “我听秋笛说,你让真武祠的人不要参与这一次斗法”

    秋石正在房里磨着砚台,微微点头“争了也是败,去了又何益。说到底,四十年不变的格局,他们都觉得该到了变一变的时候了,这是大势,就算是师父现在回来,他们也定要争上一场才肯甘心。真武祠现在这种虚弱的样子,要逆势而动,必然自损手足。”

    关洛阳犬牙相抵,轻轻磨了磨,道“那要是我想借一借真武祠的名头,你肯不肯”

    秋石讶然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晦暗,波涛汹涌,但终究露出信任平和的神色,道“关兄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但有所请,不违道义,岂敢不从只是,如果关兄是出于义愤,想帮我们的话,我并不希望关兄趟入这趟浑水。”

    “不是只想帮你们,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要借你们真武祠的名头入这个局。”

    关洛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玉箓大法师符令留在真武祠这边,是有我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能成,那也是双赢的事情,但我要有一个名义才能介入,才能让他们闭嘴。你肯,或不肯”

    自从到这个世界来之后,关洛阳目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被动的。

    虽然说有时候站在事情的边缘,不容易被特别针对,也更方便看清局势,可是,这跟关洛阳自己的脾气习惯不相符。

    刚交的朋友死了,事情都已经摆到眼前来了,要是不能一脚踩进中心去,那我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思

    况且,他还背着那些任务在身上,只有掌握更多的主动,才更有利于他去完成任务。

    秋石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里的石条。

    石条末端粘着的并非乌黑的墨汁,而是上品朱砂墨,砚台里稠红如血。

    “好,关兄有这个意愿,那我们就试一试。”

    高台下,秋石取来了真武祠历代弟子名录,翻开到秋字辈,指给各位前辈观阅。

    俗家姓名,关洛阳,道号,秋鸿。

    对于名门正派来说,外人带艺投师,找个已经身亡的门中长辈做他名义上的师父,彼此借势,这也是有旧例可循的。

    当年大明将领俞大猷,听说有僧人参军抗倭,战绩斐然,一时兴起,特地到南少林领略三十六房的武学精髓,结果一根长棍打进去,群僧束手,竟无一人能敌他沙场上的棍法。

    后来南少林方丈禅师就出面与他参禅论道,八百武僧带头,选拔南少林周边三千武勇之士,随俞大猷到沿海抗倭。

    俞大猷在名义上,就成了那位禅师的师弟,挂名在南少林。

    有前贤为鉴,这种事情,秋石做起来一片坦然。

    其他人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三清铃摇响,预示着台上战斗开始。

    铃声一落,整个木台表面震动了一下,关洛阳身子忽然到了续罗和尚面前,一掌劈落。

    这一掌,拍散了和尚半边身子。

    这微胖短须的和尚,半张脸上还有笑容,随即,整个身子都散作飞虫。

    交趾丛林深处,虫子比猛兽还要可怕,某些节气的时候,蚊虫甚至足以吃人,那些城镇之中,家家户户都要熏药草,驱散这些毒虫。

    而演州府续罗大师的鼎鼎大名,正是因为他驱虫手段了得。

    役虫之术和佛门幻术的结合,就算是放在当年围剿水盗的战场上,续罗和尚也能以一挡百,唤起那些亡命匪徒最深沉的惧意。

    飞虫如云,又像一团黑色棉花,把关洛阳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这些虫子虽然是不会致命的那种,但一口咬下去也能立刻冒起一个红点,几十只一起咬中,当场就能麻痹四肢,痛痒万分。

    虫鸣大作

    紧跟着一声炸响,压过了所有虫子的声音。

    台上木板碎裂,一道身影闭毛孔,抖脊背,浑身裹劲,往外一撞,挥手的动作像是拔出一柄大刀,手如龙爪蟒蛇飞舞,抽中了空无一人的地方。

    空气里一声闷哼,续罗大师的身影被打出来,浑身僧袍鼓胀,一滑十步,直接退到了整个擂台对角最远的地方。

    万千虫子飞起的力量,托着他的衣袍和身躯,能让他的跳跃移动速度远超常人。

    但他刚移到擂台一角,眼睛里就看见一只手掌,以更快的速度按在了他胸膛上。

    嗒

    续罗大师从三尺台上跌落下去,踉跄了两步站稳,抬头一看,那个年轻人的影子,正好罩在这里。

    “好快的身法”

    续罗大师愣了片刻,才叹道,“是贫僧败了。”

    他双手袖口张开,收了台上的飞虫,浑身鼓胀的衣袍瘪了下去,也不知道那些虫子到底都藏在哪里。

    但若细看的话,台上其实散落了不少飞虫的尸体。

    飞在半空,虚不着力的小虫子,挥刀都不一定能砍死,居然被关洛阳刚才那一撞一抽,弄死了一大片。xδ

    “哈哈哈哈,好一个水火仙衣。这位秋鸿道士,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居然已经练就了武学中四大成就之一,当真年少有为,天纵之才。”

    出乎意料,第一个笑着鼓掌的竟是韦顶公。

    旁边那些人也正要开口称赞时,韦顶公话锋突然一转。

    “但是,我们斗法是要选出中元节法会的主持者,拳师的功夫再高,好像也不能算到我们争夺符令的行列之中吧”

    多达第一个赞同“不错,拳脚功夫练得再好,感受不到法力仪轨,到时候又怎么承担主持者的位置”

    又有人在人群中说道“我们素知武当是法武兼修,但这种事情上你们居然也让武夫来糊弄,未免有些坏了规矩吧”

    “我看这一场不能算,续罗法师也未必就败了”

    人群间的声音此起彼伏。

    韦顶公微微一笑,回头去看秋石。

    “谁跟你们说我没有法力”

    清淡的声音压过所有嘈杂。

    关洛阳弯腰扳下一块木板,把右手衣袖捋到手肘的位置,道,“如果没有法力,这是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青铜的光辉于肌肤之上凝练出来,繁复的花纹从手肘的部位,蔓延汇聚到指尖。

    澎湃的热流向关洛阳指尖聚拢,几缕青烟升起。

    噗

    烈火包裹着木块,在关洛阳五指之间燃烧起来。

    “我过往不曾在法师之间扬名,仓促参与斗法,诸位同道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有些微词,就如这位韦顶公法师。”

    关洛阳抓着这团火焰扫视四周,盯住了韦顶公,忽然一笑。

    “那就这样吧,我退一步,变个规矩。”

    “从现在开始,我坐擂台,要争玉箓大法师符令的,前面有五个胜者,后面有四个没上台的,都可以上来。”

    “真武祠这边就我一个,从第一个斗到最后一个,如何”

    烈日当空。

    关洛阳松手,焰光坠地,火星四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