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我的危险性竹马 > 正文 第33章第33章
    任延不知道自己睡了一半时,  又会再次被那个噩梦拖入深渊。

    从八岁到十八岁,这个梦境降临他的睡眠,像一个怪异的平行世界的入侵,  神出鬼没,  没有规律可循,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梦到,也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反复说着“问问,  别跟他走”时,那道声音会渗透出梦境,出现在现实的夜里。

    十年前,  环卫站的那个中年男人面方口阔,两道眼尾被皱纹带着下垂,像两撇温和的笑,车位紧张时,他会给业主指挥倒车,  很受业主的信任。

    有钱人都有被害妄想症,  但对于圈进自己领地里的所谓“普通百姓”,  却渐渐养成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和信任,像信任家里的一些家禽,  一些宠物uy。他们信任他,说他把环卫站打扫得干净,人也体面,  穿着闷热的淡绿色制服时,  再热的天也不允许自己裤腿被挽成高一截低一截,  “从这个角度讲就是个清爽的好人。”

    所以当这个“清爽的好人”被警察带走,  并被确认是某桩拐卖案的主犯之一时,  整个宁市的高档小区都同时被震动,  作为震中心的体育公园片区,每位有钱太太的心都被震碎了,一时间掀开自查自纠,流言蜚语和更多的案件细节充斥在每一次散步的闲谈中。

    在补习班上下课的清晨黄昏,任延听见一次又一次,逐渐从这些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小孩所能理解的真相。

    他不太熟悉那个被拐卖的小孩儿,只知道安问经常在捉迷藏时躲到环卫工人的油布底下,有时候甚至去他的小屋里玩。那个人还给他们递过糖果。

    廉价的水果硬糖放进嘴里时,吃起来咯咯响,像含着透明弹珠。那个时候安问明明不敢接的,是先看了他一眼,看到任延哥哥接了,他才接过来,撕开糖纸。

    怀抱又紧又热,安问觉得像被一场闷热的大雨拥抱住,他猛地转醒,耳边再度听到任延语无伦次痛苦又焦灼的梦呓。

    卓望道睡死了像猪,鼾声比任延的梦话还响。

    “别跟他走他是坏人问问,问问,问问”反复喊安问的小名。

    安问出不了声,被任延抵死拥抱像被蟒缠住,他用力掰松任延的手臂,艰难地侧翻过身,只是刚一动作,便又被任延死死搂进怀里。

    这一次是面对面拥抱了。

    月亮东落,或许已经有四点钟,天空变成一种梦幻般如雾般的淡蓝,在这样的光线中,安问睁开眼,眼前只有任延紧绷的下颌,上面有任延十八岁汹涌荷尔蒙催生下的青色胡茬。他抬起一只手,轻轻触摸着任延的五官,从触觉至想象的连接中,朦胧地辨认着任延紧蹙的眉、紧闭的眼辨认出他的痛苦。

    任延。

    任延。

    任延。

    安问张了张唇。没有声音,他像鱼钻进珊瑚一样地钻进任延的怀抱颈窝,长开嘴,美丽的热带鱼用牙齿用力咬下他的锁骨。

    任延很轻地哼了一声,那些凌乱的句子结束了,他的身体抖了一抖,迅猛地转醒,像军人在雨林沼泽的战地中惊醒,但是生理醒了,心理却没醒,因而在看清安问的第一眼,他又猛然地、强势地将他按回怀里,像按回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安问被他抱得,几乎被迫仰起了脖子和上半身,两人交颈而拥,身体同样的黏腻、大汗淋漓,但与他的冷静紧绷相比,任延的躯体不可控地发着抖。隔了一秒,他的手拂开安问的额发,唇带着吻,反复地落在安问的额头、鼻尖、眼睛、脸颊,落满他的颌面。

    一边吻,一边说着“别走,别跟他走,别跟他走”

    安问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任延的唇很柔软。

    但再柔软也安抚不了安问身体里的战栗,他发着抖,死命地对任延拳打脚踢。挣扎得狠了,膝盖抬起顶到某处,任延终于吃痛,闷哼一声,像被一根针刺入大脑,整个人在激灵中清醒过来。

    安问汗涔涔的脸上粘着黑色潮湿的发梢,脸色比月光白,显得一双微垂的眼眸黑得纯粹,也生气得纯粹。

    “我”任延动了动唇,观察了一下场面局势。

    他抱着人扒着人锁着人,似乎还在他脸上乱七八糟地亲了一遭。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任延吞咽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数“我做噩梦了”

    安问点点头,露出被窝的下巴削尖,有矜持、羞耻和赌气的味道,心里想,这个人怎么这样,做噩梦就能又亲又抱了吗难道今晚换卓望道躺这里也这样

    “对不起。”任延低声,骤然意识到自己该松一松胳膊了,便果真卸去了力道。

    安问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怀间湿热潮气还未冷却、怀抱将离未离之际,任延却出尔反尔,以更重的力道将安问按进了怀里。打篮球的手按着安问的脊心,柔软睡衣描摹出五指形状的褶皱。

    “反正都抱了,不如抱到底。”他沙哑着、轻描淡写地说。

    安问真怕他下一句是亲都亲了,亲脸亲嘴也一样,不如亲到舌头。那样他会一拳把任延揍翻。

    “小问号。”他在他耳边叫。

    抱了没过一分钟,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任延不得不放了手,下床去屋外头吹风。

    卓望道鼾声如故,绝想不到他的两个室友在夜半三更的时候相继走出房间。换别的男女身上,也许是相约看日出,但放在他们身上,莫名的就像去偷情,是夜晚野外出着汗,日出人前体面着的那种偷情。

    任延脱了上衣搭在肩上,在风口站了会儿,肌肉分明的身体上,热汗渐渐被吹冷。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捉迷藏的那个环卫站吗”他回过脸来问安问,身躯很薄,但大臂肌肉和胸腹肌的曲线又分明是起伏的,肤色在快落山的月光下显出一种健康的性感。

    安问的眼神从他身上离开,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两指在耳边打着转圈的手势“你说什么”

    竟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任延笑了一下,冲他勾勾手指,让他走近。

    安问听话地走近了,任延仍保持着偏过头的姿势,背肌微躬,但肩膀仍很平直,看着有了男高中生最想要学、却偏偏学不透的那种坏。

    “看我干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带着听不出但感觉得到的笑,“看这么认真”

    生意是刚醒来后的涩和哑。

    安问收回目光,心想,我不仅看,还想摸,但是不能让你看穿。

    两手乖顺地垂在身侧,起了罪孽念头的五指蜷在衣袖中。

    任延调侃过,捻了下他的头发,声音复温柔下来“刚刚问你,还记得以前那个环卫站的工人吗”

    安问点点头“他给我们糖吃,让我们藏他屋子里。”

    任延轻巧地揭开真相“他是人贩子。”

    安问懵了一下,像被石头迎面击中,随即眼睛被刺中般清醒过来“人贩子”

    “他拐卖了小区里的一个小孩,比你小,四岁,后来我出国了,他们家也搬走了,我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找到。”

    “你”

    任延不再出声,抬起两手,面向安问而立。

    他用手语表达自己“你走了以后,我以为你是被你妈妈带走,但你们家的每个人都语焉不详,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我反复地想,每天都在想,你其实是不是被他带走的,是不是其实他做的案子并不止一桩,还有你,还有你被警察漏掉了。我问我妈妈,去找警察,说你也不见了,警察说,没有接到报案,不能为你立案。”

    他的手语并不熟练,说半句话便要停下来想一想,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手势,因而这一段话,他说得很慢,因为慢,便有了郑重的味道。

    “我每天做梦,后来他们终于告诉我,你出国了,是为了保护你。我很高兴,给你写信,写了很多很多信,直到你们家从体育公园搬走,我们家也搬走。我在国外等你的回信,一封信也没有等到过。”

    任延停下手语,手松垂下来,继而抬了抬唇角,露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的笑。

    安问重新听见他的声音。

    “我有时候相信你去了国外,只是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交了新的朋友,所以才不回我的信。有时候又清晰地看到我的心底,那里是一个冷静的反问,这是不是他们骗我的一个谎是不是你真的被拐卖了,被卖去了没有名字的大山,也失去了你自己的名字。”他垂眸看着安问“你知道安问这两个字有多好”

    安问很轻地眨了下眼,毛茸茸的纤长而密的睫毛下是湿润的眼眶,像被雨水打湿的白鹭的羽毛,哀然地缀着要落不落的水珠。

    “这样的审视质疑,总在我想起你的时候一起出现。我控制不了地做梦,梦到你跟那个工人走了,手里拿着那颗你经过我同意才敢去接的水果硬糖。”他静了静,莫名其妙说“对不起。”

    原来他梦里反复说的“不要跟他走”,是不要和那个人贩子走。梦境里刻着的,是任延最深的恐惧,最不敢直视的侥幸。

    安问摇了摇头,一眨眼,眼泪终于安静地流了下来,很快地流进他紧抿的唇里。

    “我没事啊,”他反复用手语重复着,强调着,脸上微笑着“我真的没事啊,我还是叫安问,安心的安,绝对没有问题的问。”

    任延笑了一声,被他临时组的短语可爱到,内心浸满了酸胀“真的没事吗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他问得好温柔,并不是戳破了一个安问故作坚强自我粉饰的假象,而是认真地询问,深深地凝视着他。

    如果安问内心对此没有意难平,那么,他也会学着不去意难平,即使很难。

    安问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八音盒娃娃,停止了纤瘦手臂的舞蹈。双手迟缓地、缓缓的放下,他用力抿着唇,却还是控制不了那里的抽动,眼泪像是决堤。

    黎明中的静默,终于化为一场跌撞,他跌着撞着扑进任延的怀里,死咬着的嘴唇张开,是嚎啕大哭了,可却是无声的“嚎啕”。

    眼泪一直滴在任延的肩膀上,灼热滚烫。

    任延回抱住他,掌心罩着他的后脑。

    “怎么连哭起来都没声音啊”他叹息着,手臂用起力来,给安问以被紧密包裹的安全感。

    福利院的作息时间很规矩,小朋友们七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去餐厅里排排坐吃早餐。

    这么多人一起闹腾,卓望道和卓尔婷同时被吵醒了,一个顶着鸟窝,一个披头散发,双方在走廊里相遇,打了个哈欠,彼此半死不活地说了声“早”。

    嗯不对。卓尔婷回过头来“另外两个呢”

    安问在餐厅帮忙,任延在外面晨练。

    太阳初升,晨曦正温柔,小男孩们沿着走廊去餐厅,第一个的脚步停了,接着后面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撞着停了下来。

    “哎呀。”

    “哎呀。”

    “哎呀。”

    个个揉额头扶肩膀。

    “你干什么呀”

    齐刷刷转过头,往院子中心看,全部痴傻呆住。

    生了锈的那组高低双杠中,最高的那道杠始终没有人上去过当然,成年了的安问例外,如果谁能上去了,做几个动作,就是被大家顶礼膜拜的英雄。

    但现在,有人在英雄的宝座上玩玩具手腕勾着横杆,双腿交叠曲着,在做引体向上。

    不是标准引体向上,而是手腕引体向上,比用手握着要难上十倍。

    但做着这个动作的人,显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看什么热闹呢卧槽”卓望道叼着牙刷晃出来,也跟着傻了。

    是这样的,他当然知道任延是什么锻炼强度、什么体能、什么身材,但鲜少看到他的锻炼实况,他第一次知道,任延这么变态。

    没有人知道任延之前已经做了多少个了,又做了什么体能热身,只知道他未着上衣的身体大汗淋漓,汗水顺着背肌和脊柱滑下,隆起的背肌肌群一看便知坚硬,大臂上的肱二头肌暴起,青色的血管浮在筋骨分明的小臂上。如果有一个人对身体的癖好在于小臂,也许会仅仅只为了这一眼就爱上任延。

    卓望道分开小孩儿,走出走廊,维持着嘴里叼牙刷手里拿牙杯的姿势,绕过半拉院子,走到任延的正面。他身后跟着一连串小男孩,像葫芦藤上七个瓜。

    任延脸上表情平淡,只有被汗浸湿的额发下的双眼锐利。

    在看到卓望道及他身后的一串之后“”

    卓望道仰望着“您大清早的,没事儿吧”

    任延挂直了身体,轻巧地从单杠上落了下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问“你干嘛呢”

    “看你帅。”卓望道真心实意地说。要是他死了,他墓志铭上没别的要求,就得铁板钉钉写上两件事一老子一米八,二老子兄弟是任延。

    任延扯下t恤甩上肩,半笑着骂他“神经。”

    “哎别走啊,”卓望道拉住他,“这就完啦”

    “完了。”

    “不多表演几个”

    任延向来不太搞得懂他的脑回路,拧眉高冷“你自己表演去。”

    “不是吧不是吧,长这么高就只会这啊”卓望道开始起哄,一边对小朋友使眼色。

    葫芦藤上七个娃“不是吧不是吧,长这么高就只会这啊”

    任延“”

    卓望道“是不是不行啊,延”

    葫芦藤上七个娃叽叽喳喳“是不是不行啊,延”

    说谁行都不能说任延不行,说任延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任延点点头,冷酷地说“行,要看是吧。”

    把衣服扯下,找到他们操场中心的旗杆,握了握,大小正趁手。

    “你要干嘛”卓望道不思其解。

    在他由迷惑到震惊的目光中,任延两手上下握住旗杆,核心用力双脚离地,整个人横向悬空了起来。

    “卧槽”卓望道傻了。

    他确实看过有人做这个动作但那是在电视里

    而且电视里的人双腿是勾着的,任延是平直的,从肩颈到脚面,绷成如同站立的一道直线。

    小男孩集体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做到的只靠手臂用力吗这个人会武功破案了他一定是会轻功

    在这样高强度的体能锻炼中,如果感到吃力,便会出现肌肉代偿出力的情况,最直观的就是脸部代偿,五官扭曲戴上痛苦面具,但任延云淡风轻,问“够了吗”

    卓望道“能走几步吗就那种你懂的”试图比划。

    任延轻笑了一声“你怎么屁事这么多”

    说归说,但在一众呆滞的目光中,他还是平行做了几步漫步。这个动作有点像街舞,做起来赏心悦目。任延一般不这么做,因为人体旗帜和旗帜漫步这套动作确实有点出格,带点表演性质,适合男高中生用来装逼,但在任延的字典里这属于没事找事极其傻逼。

    在别人眼里,他今天是装逼了一回,在他自己的定义里,却是被卓望道的低级激将法带到沟里傻逼了一回。

    卓望道缓缓蹲下,两手少女般地托住腮,眼里浮现迷茫“延,你腰真好,娶我。”

    任延一秒破功,差点岔气,一边咳嗽一边从旗杆上下来“你他妈”

    一抬头,看到安问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院内,瞪着眼睛的模样很是吃惊,显然也看光了刚才那一幕。

    被他们看的任延很坦然,被安问看的任延却很不自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停止了跟卓望道的无效沟通,拎起衣服低着头穿过七个葫芦娃,低声赶人“都别看了,快去吃饭。”

    女孩子们正在排队出走廊,任延赶紧套上t恤,经过安问身边时强装冷酷自然“别等我,你跟他们先吃,我洗澡。”

    安问不由自主跟着他往宿舍走,打着手语“刚刚那个叫什么”

    任延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果然还是被他看见了。

    “人体旗帜,旗帜漫步。”他拧开水瓶,装作不在意地回答安问“闹着玩的,卓望道起哄,你别往心里去。”

    “好厉害。”安问由衷地说,纤长睫毛下的瞳孔亮如点漆,就连神情都有些激动。

    任延呛了口水,拿手背擦擦嘴唇“你喜欢”

    安问点点头,又点点头,表示非常崇拜和喜欢。

    任延不动声色中藏着一丝费解“你喜欢这样的”

    安问掏出手机,给他看收藏的一条视频,是一个花式俯卧撑集锦。

    任延呛得更厉害,弯腰惊天动地咳嗽起来“你平时都特么刷些什么”

    安问滑动进度条“这个会吗”

    是用单手做,另一手背在身后。任延看了一眼,高冷“简单。”

    安问再拉进度条“这个呢”

    是用两手,但每只手都只用两根手指,任延看了两秒,“基础。”

    安问再拉,屏幕花着,任延看到什么,又给拉回来了,指着画面,轻描淡写“这个也会。”

    安问低头一看,是在人体上做俯卧撑。

    安问表情一秒冷却“88”

    收起手机扭头走了,在任延戏谑的轻笑中面红耳赤。

    早餐按序取餐,但规矩严明,得要细嚼慢咽,吃之前,小朋友们还要一起朗诵一首简单的唐诗。任延洗完澡出来时,餐厅里还没散,都吵吵嚷嚷地聊着天,小女生们羡慕卓尔婷的漂亮衣服,昨天有幸被她扎辫子的那个则成了众人抚摸羡慕的对象。

    兰琴因跟安问和客人聊着天,问昨晚上睡得习不习惯,见任延走近,忙往旁边让了个位子“大明星来啦。”兰奶奶调笑。

    任延一眼就锁定罪魁祸首卓望道,卓望道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看我干嘛,那么多人看到了又不是只有我长嘴。”

    “所有人都长嘴了,但只有你最无聊。”

    兰奶奶笑得前俯后仰“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我还想看看呢。”

    可打住吧。

    任延在安问对面坐下,先跟几个护工问好,再跟兰奶奶解释“参加了校篮球队,十一后就正式开始联赛了,体能训练不能断,早上那个是闹着玩的。”

    兰琴因点点头“我说你怎么天还没亮就出去跑步了。”

    “上下速徒五公里,基本每天都要做的,锻炼心肺,否则打不了全场。”任延掰开许伯自己和面蒸出的馒头,大口吃起来,并没有嫌弃食物简陋的模样。

    “被他们说的,我也很想看看啊。”护工雅仙阿姨也凑热闹。

    许伯和赵叔也跟着点头,“你不知道,你没来这会儿,他们把你描述得像什么,哦,金庸书里的武林高手”

    任延噎了一下,想找水的前一秒,手边已经被推过来一杯温水。

    安问一手支着腮,给他递了水,却又不看他。

    任延自顾自笑了一声,喝完水,在手机上发信息。

    任延「怎么一直在看我」

    小问号「你少自恋。」

    任延拆穿他,不费吹灰之力「递水比我女朋友还快。」

    小问号「你有个屁的女朋友。」

    “哎哎,”卓望道推他胳膊,“聊着天呢,玩什么手机”

    任延道了声抱歉“跟我妈报平安。你们刚刚说什么”

    许伯卷着袖子“说咱俩掰手腕谁赢。”

    任延笑了起来,给老人家面子,说得含糊“这个说不好。”

    许伯手指隔空点点他“不谦虚了是不是来,试试”

    一桌人都起哄,盛情难却,任延放下啃了一半的白面包,调整好姿势,跟他手掌交握。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兰奶奶当裁判倒计时,“一”字刚落下,许伯就被按倒了。

    “哇”整个福利院都惊叹,许伯可是他们这里手臂最粗的人

    “重来重来,我这没坐好”许伯脸上臊红,不服气,连脖子也跟着红。

    任延笑了一声“好。”

    许伯挺了挺腰和胸“再来”

    任延放了水,场面显得有些势均力敌,但他有他的高傲,不愿意真输,尤其是看到安问那么目不转睛神情紧张的模样。

    许伯坚持了三秒,被利落按倒。

    “还是您厉害,”任延揉了揉手腕,十分给面子“我胜在了年轻。”

    “哎,”赵叔拍他肩膀,“那你会做那个吗”

    “哪个”

    “就是在一个人身上做俯卧撑。”赵叔比划了一下。

    任延愣了一下,看到安问沉默的脸上一连串的省略号,忍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

    “不会。”他瞥了安问一眼,总算没吓他,敷衍赵叔说“没试过,太难了。”

    “不可能不会”赵叔撇了下脸,对他的谎言不以为然“那么难的动作都会,这个怎么能不会现在就来试试”

    目光环顾一圈,锁定住,蓦然拔高声音“问问来来来问问最适合了身高也好就让问问躺你

    安问闭眼抚了下额,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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