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是茂公将军?”我连忙扶住他。
李世勣说道:“正是世勣。”
果然是“李超人”,贞观朝三位“李超人”,“大李超人”李药师李靖,“小李超人”李世勣。本来这位是徐世勣,喜欢让别人姓李的唐王室就给予他李姓,当然这个工作是我的爷爷李渊同志来做的,赐予李世勣李姓的荣誉。当然还有一位超人中的超人——李世民。
那两个我是用不著了也用不起,这位茂功可是我正当用得的良将啊,如何能够不留心呢。就算不当皇帝和未来的军方实权派搞好关系,对我也没坏处。
李世勣出现在这个地界上,当然也就预示着那件事情发生了。
安置好了李孝恭,我们就到中堂去坐了。
李世勣说道:“末将有皇命在身,不敢叨扰,但是有点难处还希望殿下援手。”
“想来是船只的问题吧,将军尽管放心,汴州船只充足,绝对不会耽误大军调动。”我笑道。
李世勣点了点头一抱拳:“襄阳王就请殿下妥善照看,世勣告辞了。”
我说道:“这个事情我自然会上表,到时候……”
李世勣说道:“在下一定附名。”
等李世勣他们走后,我连忙修书,马上派人送到长安,然后连夜去请河南道采访使和那几位巡查御史,请他们具名。
还是河南道采访使张行成老道:“我等只是具闻,怎么能把名字排到殿下您的前面呢,我们附签。”
“这可不行,毕竟老大人你是采访使,按差遣,我也该在你后面。”我可不能乱了程序。
另外我单独列了一道奏章,派专使在柴令武到达前面呈给皇帝。目前他虽然亲近吴王,但是政治是现实的,吴王被长孙无忌赶出京城,聪明如李泰,愚笨如太子,那都是万万不会同意让李恪再回到长安来。所以他柴令武就要选边站。
然后是船只准备的问题,因为征集船只要花上一点时间,其实船只筹备整齐准备出发的时候,李世勣的任务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不过出于“万一”的考量,做好准备也不能算是无的放失,尽管我知道这次准备是“徒劳”,但是并不敢懈怠,毕竟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刺史府某内班。
所谓“内班”也就是亲王手下的侍卫居住的房子,为了保守秘密和保证李孝恭的安全,他被安置在“内班”。并且是不断变换,甚至为了掩人耳目还搞了专门的“转移犯人”的把戏。实际上他仍然还在刺史府邸。
“王叔,请。”我拿了一个鬼脸青釉的瓮(老帽按:青花瓷最早出现在元朝,这里是借这个名)。
“好酒,积年的汾酒。”李孝恭呵呵一笑伸手抱过瓮子,把酒倒到陶土碗里,“殿下喝否?”
我推辞道:“不胜酒力,小陪一碗。”我递过一小碗倒了来自己先喝了表示自己没做手脚。
李孝恭一捋胡子说道:“殿下心胸开阔,日后太极殿那把椅子一定是你了。”
我脸上微微弱一烫:“王叔你说笑了,且不说父皇春秋茂盛,便是几位皇兄远胜我多矣。”
“哈哈。”接着李孝恭长长叹了一口气,“隐太子的才干何尝又在当今皇帝之下,他们兄弟却如何一个埋入黄土饮恨泉下,一个却坐上了大位享受富贵。我常想为什么当今皇帝就能够坐上去,恐怕也是当年隐太子胸怀不广的过吧。”说完一口干了一大碗。
我可不敢接这话头,便说道:“当皇帝有什么好,宵衣旰食操不完的心,不如做一王爷快活。来王叔,且喝了这碗。”
李孝恭诧异地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会儿,便嘿嘿一笑:“龙种毕竟还是龙种,哪里能和泥鳅一样活在污泥里呢?”
“以前的事情管他呢,以有限之人生去求取渺远之天道,怠而有悔。”我自笑自说。
李孝恭说道:“我想,殿下已经知道珍儿的身份了吧。”
“是。”我说道,“不过看在王叔的面子上我会放她走的。”
“她能去哪里啊?”李孝恭说道,“现在她已经再没亲人了。”
见我惊疑,李孝恭索性说道:“她本不是我的女儿,而是萧铣的女儿啊。”
“萧铣?”我万没想道萧窈娘有如此身份。
李孝恭说道:“不错,当年我奉王命攻打萧铣,我军非常快地就打败了他们。”说到这里他眼睛放光,“我那夜视察俘虏营地,却见一个孕妇浑身是血带着个小女孩,跪到我面前,她便是萧铣的妃子何氏。我见她可怜便收到了身边,后来生下一双女儿。长女萧玉便是那次到你府邸寻找谢叔方的那人。”
“一张图,何必搭上如此多人命,便是叫你们找着,那又如何。”我摇头道。
李孝恭叹气:“真是个傻孩子,怎地不问问我便贸然行动,真个是用情太深。”
那萧玉居然是擅自行动,难道李孝恭对擒龙会已经失控了?
“实话对你说,我根本不需要那什么图,当年埋藏兵仗之地本是我亲自督造的。”李孝恭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我一肚子怀疑。
李孝恭哈哈大笑:“殿下何必深问,此事涉及诸多,知道得越少烦恼越少,我本不欲她们姐妹参与进来,只是珍儿性子太固执,居然被她知道一些线索。好在她并不知道详情,我之命足可换其一命。”
“她还有个妹妹?”我追问道。
李孝恭苦笑:“殿下不必追问,她的妹妹一年前不幸病去了。若殿下愿意为我照顾好珍儿,我把那兵仗送给殿下如何?”
“送我?不要,不要!”我摇头,我没那么傻,在李世民鼻子底下搞这些,早晚落得跟老五一样的下场。
李孝恭一捋长须说道:“呵呵,你不要如此推辞,早晚你得用上。就算不用,知道也没坏处,毕竟这个地方现在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也不管我听不听,他轻声地说出一首诗:“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
此后不再发一言。
没几日李世勣的兵马就到了。
虽然他不说,我知道他肯定拿住了齐王,这个齐王的名号还真是臭啊,连着两届齐王都没好下场,而且都伴随着本任太子一起垮台。
前来宣旨的中使也到了,命令我立刻把刺史的职务交给李友三,自己跟着李世勣火速到东都见驾。
李世民到洛阳了,好家伙,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来得真够快的。
于是我交割了政务后立刻跟着李世勣去洛阳。
乾阳殿。
李世民高高地坐在胡凳上,而他的对面坐的正是李孝恭。
“一别多年,终于你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李世民黯然神伤地说道。
李孝恭说道:“我却知道这天终会来到。”
“我就不明白,那建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的。”李世民问道。
李孝恭笑道:“我倒是想过归于陛下,可是陛下能容我否?”
听了这诛心之论,李世民倒有些局促起来,虽然他可以马上否认,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也没由来地并不掩饰:“时尔,命尔。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孝恭淡然一笑:“那人还希望陛下……”
“不可能!”李世民挥手道,“如建成今日安坐此地又当如何行事?”
李孝恭坦然说道:“我亦为秦王求有所存。”
李世民示意下,侍卫把李孝恭带了下去。
保正殿
李世民爱惜地擦着他以前用过的大弓,我则肃立在一边。
“这些年你在外边倒是长高了,长结实了。”皇帝说道。
我赶忙说:“有劳陛下惦念,儿臣一切还尚可。”
“还记得当年我问你关于《孝经》的事情吗?”皇帝问。
“历历在目。”我恭敬地回答道,不过感觉额头冒出了细汗。
皇帝说道:“记得就好,那你说说你是否是那样做的?”
“臣——”我犹豫一下说道,“臣一直努力做到。”
“那你认为自己做到了吗?”皇帝问
我听出了皇帝的不满,但是还是仗着胆子说:“臣做到的。”
皇帝拿出一道白麻纸丢了过来:“且看一看你如何做到。”
我接过了一看却是列着我近年来的桩桩件件。
“关于齐王的事情为什么事前不禀告,事后又不具文。”皇帝厉声问道。
“妈妈的,他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他有问题你这个爹就撇清啦,问责问到我这个兄弟头上了!”我腹诽道。
“如何,说不上来了。”皇帝高声质问。
我却是不耐:“臣的差遣是刺忭州并签书公事,齐州却是鞭长莫及,是非对错臣并不清楚,怎么能够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离间骨肉挑拨君臣呢。儿臣宁让齐王反,也不愿天下为此兴大狱把十来年的安宁付诸东流。”
皇帝点了点头:“这还像话,也还真是读了书的。”
“国家安定来之不易啊,你看如何处置你五哥呢?”皇帝问。
我回答道:“上有陛下和朝廷诸臣,我一个黄口孺子不应该随便发表看法。”
皇帝点了点头:“这次你就不要回去了,跟着我一起回京师吧。”我分明看到皇帝一脸疲态。也不好多留,退了出去。
贞观十七年四月
齐王李佑被带到了洛阳,皇帝派御史去查问,经过一翻审查一干涉案人等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当然其中还涉及了东宫原侍卫纥干承基,因为他人在长安现在还没有办法审问。
无论是知道历史进程的我,还是只是知道齐王坏了事的相关人,都明白,这个贞观朝以来最大的案件必然对这个帝国发生前所未有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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