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龙凤大唐 > 第四节 血色太极殿 四
    武德殿

    皇帝正在奋笔疾书,长孙无忌肃立在一旁看皇帝写字。

    “臣——”李治正要禀告

    “是承治吧,进来就是了。”皇帝头也没抬。

    李治急忙脱了鞋子,光着脚小心地尽可能快地小步跑了过去。

    皇帝也没理睬他,只顾着自己书写。

    写了一会儿,皇帝叹气道:“还是不成啊,辅机啊,你来看看。”

    长孙无忌拿起皇帝的作品又看了看案头那副,说道:“陛下的字虽然不及王右军却另有一番英雄之气。”

    “你啊,你就面谀吧你。”皇帝笑骂道,不过心里肯定还是爽的。

    “雉奴你也看一看。”皇帝说道。

    内侍把那两副作品送了过来。

    “《兰亭序》!”李治手里捧着那发黄的纸卷,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做为一个盗墓贼,那个时代的李洪军之所以会来到唐朝,不正是因为手里的这个东西吗,这个时候他真有扭身就跑的冲动。

    《兰亭序》真迹就在他的手里,哈哈,还有太宗皇帝的真迹,李治真是希望马上就能回到原来的那个时代去,有了这两件绝世珍宝,妈的,死都值了。

    李治稳定了一下心绪,仔细地看了看兰亭序真迹,这个正版中的正版和故宫所藏的冯承素摹本(就是我们教科书上看到的那个版本,本银最反感的就是在上面盖红戳子那些银,尤其是“十全大补老色鬼”锭子大的红戳子怵在上面煞风景)颇有出入,其字体更丰腴,如果说真迹是富有气度的隐士,而那个“神龙摹本”则活象一个酸儒。至于日本正仓藏院的那个唐代摹本则显得更是不堪,不但没了风骨,就好象一肚子脂肪的土财主。

    传说王书圣写这个绝世宝贝的时候所用的是狼毫(用黄鼠狼尾巴做的笔,嘿嘿),而纸则是山东左伯纸张,其纸张的质地应该是比较厚实一点。汉朝的纸制品保存下来的不多,李治也没见过。不过自西晋到初唐几百年风雨,时间腐蚀的痕迹应该是逃不过以贩制假骨董的“李治”的眼睛。

    看到儿子看那兰亭序出神,皇帝自然明白儿子那眷恋的目光的含义,不过这东西也是他不顾脸皮从人家那里A来的,独一无二,他也舍不得送人。

    “可惜没盐酸和设备。”李治心里感叹到,否则他可以粗略地测试一下纸张的年代,但是种种痕迹,这东西可能已经不是最真的那个版本了。凭经验,开玩笑,他李洪军才入行几年啦,这个东西连老王的后人都瞒过了,可见那个制假的家伙神乎其技。

    不过现在不是鉴定文物的时候,李治赶忙小心地把真迹还了回去,毕竟老李对这个东西是相当珍爱的,要不怎么点名要把这东西弄去陪葬捏。

    然后李治再看太宗摹本,说实在话,一个武将,拿惯了大刀和长矛,还能下功夫学习写字,确实相当难得。不过捏,这个字就实在不敢恭维,臭就一个字。别说比王右军同志,就是和同时代的几位也是不能比的,可以说连长孙无忌的字可能都比老李写得撑投。不过好歹上面坐的是皇帝,是自己的老爹,李治本着为尊者讳,大大地张开嘴巴说道:“好字!”估计送给日本小鬼子的可能就是他李某人的摹本之一。

    “哈哈,雉奴也学会说漂亮话了。”皇帝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舅舅就有什么样的外甥。”

    长孙无忌同志那可才算是把老李给吃透的贞观第一人,别看他长得像三高人士(高血压、高脂肪、高血糖),实际他是五高人士(另外智商情商也相当高)。一下就听出了皇帝的心思,两个人从小一起尿尿尿大的,皇帝身上几根毛他都清楚,心跳之余,长孙无忌装着没什么事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潞王还是像陛下。”

    李治装糊涂说道:“请父皇把这幅字赐予我。”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你喜欢尽管拿去,什么时候喜欢都可以来拿。哦,据说你的飞白也写得不错,拿去写一写。”皇帝把笔一递。

    “臣不敢用御笔!”李治看到长孙无忌眼睛里闪过一丝否决的意思,便推辞不去拿。

    “是我叫你写的,怕什么啊,难道你要抗旨?”皇帝说道。

    李治接过了笔,内侍展开一卷,李治便写起了千字文,他素喜欢欧阳询的字体险峻高傲,那欧阳氏所著的《笔法》也是熟读于胸。

    皇帝拿过了李治所写点了点头:“是长进了不少,但是可惜有的地方不够老道。还是年纪太小,腕力不够的缘故啊。”

    长孙无忌说道:“最近陈州刺史王仁裕上表,请陛下许为潞王完婚。”

    皇帝说道:“你怎么也说这个,高俭昨天拉着我也在说这个。”

    长孙无忌说道:“舅舅他是等不得,老人家总是希望儿女早日成家成人。”

    皇帝听了叹气道:“哎,我也真是忙坏了。那么就把王仁裕招回来吧。”

    长孙无忌朝李治努了下嘴,李治赶忙磕头:“多谢陛下。”

    “我们的雉奴也长大了,”皇帝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老了。对了辅机,你代我去看看魏玄同,顺便把太医也带上,没人指着我的鼻子骂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陛下千秋万岁,春秋茂盛,怎么会老呢?”李治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万岁,哪个活那么长久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去吧,准备迎娶新媳妇吧。”

    等李治走后。

    皇帝问道:“你看看,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太善了,又没自己的意见,怎么能作为天下之选?”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是开拓之主,而太子则是守成的君主,怎么能够和陛下您一样呢。还请陛下体察臣等的忠心。”

    皇帝屏退所有人,然后虎着脸说:“忠心?你忠的什么心啊,只怕是存着伊尹、霍光那样的心吧。忠心,忠心你为什么劝我不要立魏王,难道你怕他年纪大不好左右?”

    长孙无忌居然不畏惧:“伊尹保存了成汤六百年江山,霍光延续了汉朝的国祚。难道潞王会成为太甲、昌邑之流吗?”

    “那魏王就不能成为尧舜一样的贤君吗?”皇帝有点冒火了,贞观朝也只有两个人敢跟他顶嘴,一个魏老头,一个就是这个大舅子。

    长孙无忌说道:“青雀根本就做不到!”

    “放肆!”皇帝用手一指,“你……哎——算了,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那么顽固。”

    李世民拿这个大舅子也没办法。

    “魏王睚眦必报,容不得一个人。这样的人当了大唐的皇帝才是我们的灾难呢。”长孙无忌说道,“他还工于心计,处处饰贤。一旦得意就咄咄逼人,一旦失意便生心害人。华州那次陛下难道忘记了吗?”

    “李泰纵然不合适,我还可以立长。”皇帝说道。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难道陛下忘记吴王的外公是谁了吗?”

    皇帝脸一转:“难道你忘记他的父亲是谁了吗?”

    长孙无忌问道:“那敢问陛下,你觉得吴王像你多一些,还是像炀帝多一些?”

    “他不会像他的外公。”皇帝一拂袖子。

    “他身上就流着那个人的血,就是那个种,”长孙无忌脸上的肌肉跳动,“他要是当皇帝,那请陛下赐臣等一死,反正只要我等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杨广的外孙当大唐的皇帝。”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皇帝有点烦。

    长孙无忌一作揖就转身走了。

    

    南衙,御史台诏狱。

    一直以来唐朝的政事机构都在皇城南面,李世民当了皇帝把当年的弘义宫腾了出来,让三省都搬进去,而御史台则在三省旁边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院落里。

    自古以来,为了监视官员,皇帝给予了御史相当大的权利,包括了批捕审讯。一旦被抓进了诏狱,那就绝对不是一般的民事或者刑事案件,几乎都是政治案件。这个存在制度之内而并不适用任何制度之内法律的特殊地方,那就是皇帝本人或者政事堂上诸位阁老打击对手的好选择。

    不过这一次,这里住着一群特殊的来客。

    诏狱是由左右监府军轮番守卫,便是一只小小麻雀也是不能飞进去。

    穿着红色号衣的囚犯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捂着棒疮呻吟着,有的看着那滴水发呆,有的则痛哭不已想那些狱卒哀求。

    “吱——”沉重的木门打开了,走进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绿衣的官员,手里捧着白色麻纸。

    “有旨意!”

    “万岁——”囚犯们慌忙跪道,等待命运的宣判。

    “敕曰:天地陈列,高卑已分,为臣之道既命辅佐,匡之以义,规之以道。汝等既申命为宫佐,当应使人主戒骄奢,何期佞言媚容,纵恶不怙。不立三木不足教化人心,不足戒宵小。兹议处流刑,放三千里往岭南。”

    流刑乃是唐朝除死刑以外最为严厉的刑法,唐朝流刑一旦牵涉政治斗争,那肯定是要被放逐到远之远,偏之又偏的地方。不但道路偏远,其地肯定也是治安状况恶劣。被流放编管还要受当地官员的监督,被流放人员还要按时报到如同囚犯。而其性命很可能因为政敌在长安一句话,便葬送在“小人”之手。所谓十去九不还,能够耐到皇帝赦免的人少之又少。

    “周御史,周兰卿,子及兄!”忽然一个犯人高声呼喊那领头的监察御史。

    周敬德一看却是贺兰楚石。

    “贺兰世兄,”周敬德一拱手,“天命难违,你何必如此呢。”

    贺兰楚石说道:“我有要事,有要事禀告啊,兄长请务必转告皇上,此事涉及重大啊!”说完痛哭流涕,泪水鼻涕和着脸上的灰土,整个一个大花猫。

    这个贞观朝的头号大案,周敬德不敢怠慢,立刻上报主审的长孙无忌和李世勣。

    

    崇德殿

    “侯君集!”太宗看完奏章,脸一下黑得发紫,愤然起身:“去,宣李世勣和杨佩臣去把他给我带过来,我要用这把剑砍断他的脖子。”说完抽出刀来插在地上。

    魏王府

    “这个贺兰楚石还算识趣,”李泰挠了挠头发,“这样一来,太子可就万劫不覆啦。”

    “正是。”杜楚客说道,“陛下早年就具闻他候君集要造反,不过顾念旧情,现在可好了,他自己找死。”

    李泰笑道:“这个杨佩臣做事还算干练的,让他好好办案。”

    杜楚客点了点头。

    “另外,令侄那里……”李泰说道。

    杜楚客叹气道:“家门不幸啊,某一定尽力劝导。”

    李泰说道:“只要他迷途知返,未必不能轻刑。毕竟蔡公的功劳在那里。”

    “多谢大王。”杜楚客说道。

    “潞王那边怎么样了?”李泰拿起一个白玉狮子问道。

    杜楚客说道:“潞王明日要去九稷山拜谒皇后的陵寝。”

    李泰点了点头:“老九素来是个孝子的。”

    等杜楚客走后,李泰轻扣了一下屏风,闪出一个侍卫。

    李泰把那个白玉狮子交给那个侍卫:“告诉业禅师,他的机缘到了。南无弥勒尊王!”

    那侍卫带着玉狮子迅速离开,李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九哥啊,不要怪哥哥心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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