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中风”,其实原因众多,太宗皇帝这个实际上有点风湿性的心脏麻痹。便是李治原来那个时代也不是一个很容易解决的问题,更不用说唐朝了。
在精心调理下,太宗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就是太子李治守在床边,面色憔悴。
“大家,你可醒了。郎君他守了您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啊!”王牛儿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李世民叹了口气:“痴儿啊,痴儿!”
“王枢密也言过了,爷爷是国家元首,更是我的阿爷,我又如何能安然睡着而不守在阿爷身边呢。就是民间的小子也是这样了。”李治说。
李世民说:“我病重期间,朝廷有什么事情吗?”
“哥哥,多弥那枭子已经被吐迷度斩首,昨天首级送到了长安。回纥、铁勒和乌骨九姓等都表示愿意臣服我家。”李治告道,“他们的使者赶往这里来。”
李世民说:“他们这些杂胡啊,如今没了首领,所以只能投降我家。我决定啊,回庆善宫去看一看,顺便在庆州见一见这些人。这些胡人啊,你要打但是也要拉。古往今来,许多君主都抱着‘华夷大防’,允许胡人投降却又防备他们,歧视他们。这样不好。我却要把他们和华夏一样看待,这样才能收拢他们的心。所以嘛,长安和国家,我就交给你了,雉奴。”
李治赶忙推辞。
李世民说:“你不需要推辞了。这天下早晚还是你的,我的位子早晚还是你来坐的。就像我不能推辞天下一样,你也不要推辞啦。”
李治只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监国”的大任。
历数中国的封建王朝,就数唐朝的太子最不好当。在李治原来那个时代,一位从小就知道砸缸的历史学家在总结唐朝的兴亡的时候就有句评价:自玄武门起,历大帝、中、睿、明、肃、代七代皆无不亡太子。情况到了唐代宗的时候才好了一点点,还没管到三十年,又有了宪宗逼杀顺宗的事情,其余之后唐帝的命运都掌握在了宦官的手里,其境遇还不如猪狗。
初唐的太子权利大得吓人,也不是没原因。李家本是胡种,北朝胡风浓厚。草原君主的传承当中,做为接班人的首领一般都是实力仅次于大首领的人。所以为了保证权利的交接,一般草原上的传统就是先交兵交政最后才交权。李家大多也顺应了这样的风俗,对太子的势力膨胀并不加以限制,甚至是诸侯王的势力也不限制。自身由诸侯王进位的太宗皇帝也是自承乾事件后,才逐渐削弱诸侯王的力量,对儿子们的权利进行重新分配,但是这些毕竟只是一些临时的措施。太宗是刚毅果断的,有能力有威信的,但是不保证以后的皇帝也和他一样,皇帝越当越怂,一代不如一代的,所以从制度上来保证皇权的顺利交接,那就是留给李治这个守成的君主所要解决的。
如何当好“监国”实际并不困难,那就是“不冒头”。原因很简单,多年来皇帝处理政务形成了习惯,他的政策除非大走样或者危害到了继承者的利益,一般来说做为监国是按部就班,有例遵例,无例请示。
李治安排东宫旧人出任地方的事情其实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一般五品以下官员任免都是吏部说了算,现在吏部是唐俭唐老头坐镇。这是一个没什么才华,但是比较小心的人,他的年纪也要到杠了,也不怕他培养什么朋党之类的。唐俭坐在这个俗称“东司”,号称“六部之首”的部门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凭借着老资历把各方的人都压上一压,今后这个位置还不是那个新任的民部尚书高季辅的吗?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其实对于他这样的高官,官场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不过如何去走这些程序便是技巧,如果没那本事最好还是按章程去做,虽不会有大功劳,却也不会有大过错。
太子的人事方面的安排,那是皇帝默认的,几位中堂、阁老首肯的,也不过是一些七品、八品的官,最高的也不过是同州刺史李友三,一个外放的五品绯衣。这京城三品高官在街上也是一砖头打到三五个的,小小五品,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政事堂的相公都不说什么了,他唐俭,一个要退休的老干部,也绝对不会和那些新贵去结什么梁子。大笔一挥,基本都是让吏部侍郎去处理了。
至于军队方面,李世勣刚从辽东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抽去打老冤家薛延陀,这下老李没再给薛延陀机会,一口气把他们撵到金微山(今阿尔泰山脉)去了,回纥等部落见老主子不行了把脸一变,打起落水狗,回纥新首领吐迷度比他爹菩萨更狠,硬是追出几千里地在北海边(今贝加尔湖)把拔灼给斩首了。
只一个不知道好歹的车鼻还冒充硬汉,郭孝恪派出他的部将高侃把自命突厥正统的车鼻可汗给捉了,正折回往长安走。而阿史那思摩带着族人重新回到了故地,担任起唐朝的瑶池道总管来。
李世勣的功劳很大,回来肯定要比以前的兵部尚书提一个等级,大概领个吏部尚书的头衔参与政事堂。
李治正在为赏赐军方的事情忙,却见兵部尚书任瑰走了过来。
“任革部,来来来,坐下!”李治招呼道。
任瑰远远坐下来。
“你倒是近点啊,我有事情找你商量。”李治招呼道,任瑰不太愿意地走了过来。李治一看,好家伙,右眼青了一块,额头还缠着绿色的布。大概是很长的口子。
李治吃惊地问:“任革部,你着是怎么啦?”
任瑰老大不情愿地说:“摔伤,不小心摔的?”
李治摇头:“不像啊,你不说啊,这让京兆去查一查!朝廷大臣,怎么能如此被打伤,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我不管他有多硬的后台,一查到底!”
任瑰连忙磕头:“别,别别,这是我的内人打的?”
李治心里好笑,怎么唐朝也有“气管炎”啊。
既然是别人的家事,李治也就不想去干涉去了,和任瑰说了下赏赐的问题,当然大将的赏赐那是政事堂相公讨论的,李治跟任瑰说的是一般将士的赏赐问题,这个数目很大。首先要兵部“挤水”,然后再由门下省去挑刺,现在韩瑗去门下省担任职务去了,那里有他看着李治要放心点。
小鸟同志现在升了,他引荐了中书舍人郝处俊给李治,这位是前隋的老官僚了,对长安的官员了若抵掌。李治觉得他年纪大了,也不给他重要的事物,就是找他来谈一谈了解一下这些官员的情况。
郝处俊是有吏才没啥文才,所以在小资情节很严重的李世民手下干,他就升不大起来(一般李二同志喜欢的人,最少都能写几首歪诗,便是以骂皇帝出名的老魏那也是文才相当好的人,骂人也需要文采地才能骂出水平骂出风格。)。跟领导不合拍嘛,但是李治作风比较务实,对那些狗屁文章却看得清淡,所以他们两个一谈就拢,正好李治又是个对初唐官场非常无知的小白,而老郝正好是官场的老人。
老郝可知道这个任瑰,听完李治的话,便哈哈大笑:“要说任家娘子,那可真是厉害得很。”
李治好奇地问:“哦?”
“当年陛下见任瑰老而无子,就赐了他两个宫女。这老任只好偷偷养在外宅。不想那任家娘子不知道怎么地就发现了,带着一帮娘子军,把那两个宫女的头发给剪了,衣服也给撕破了撵了出门。陛下听说后,就派人去了告诉她‘这两个女子是我送的,你不看你丈夫的面子也该看我的面子啊,怎么就不能容纳呢?’,任家娘子说‘陛下管理得这偌大一个国家,怎么连这针头线脑也要管下,有我在这家一日,便不许他纳妾。’陛下派人给她送了一壶酒:‘你这个女人这么好妒,居然打了天子送的女人。那么好,我成全你,如果你肯允许纳妾那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你不允许他纳妾,这里是毒酒一壶,你看着办吧。’这任家娘子二话不说端起壶就喝啊,喝了个精光,吓得老任跑进皇宫去求陛下开恩。陛下说‘放心,那里面是醋啊,死不了。你这老婆太厉害了,死都不怕啊,我可再不敢管的事情了。’便把那两个宫女接了回来。”郝老头八卦着。
“哈哈,原来这个‘吃醋’的典故出在这里啊!”李治哈哈大笑,心里也有点酸,哎自己家里也有本难念的经啊,那个萧氏不是个大醋坛子是什么啊?难道事业有成的人都怕老婆不成?还真是古今通用的啊!
政事堂的相公们经过认真讨论,还是同意了嘉奖西军的那些赏赐。不过门下省那些给事中就显得不那么识趣,弹劾李世勣纵容部下杀平民抢劫财产的本子也上了来。
李治也不看,把这些奏章去了名字,然后装在匣子里跟着赏赐一起给老李送去,并说:“典军在外,事急从权。夫树千丈安无一二黄叶?”
而李世民带着一大帮人回到了武功庆善宫,会见他的父老乡亲。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回来了。李世民颇为嘉纳刘邦同志回乡的行为,也有着项羽一样的衣锦夜行的想法。他于是便在武功建筑了一座纪念馆,名为“新丰”。
李世民同志在这里亲切接见了儿时的一些平民玩伴,和乡里的子弟说起家乡的变化。大家颇为感慨,都夸皇帝是个好皇帝,武功人民的日子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一位老农捧着栗穗献给皇帝:“陛下您看这是臣田里的栗子,这么多籽,多饱满啊。全亏了陛下的富民政策好啊,我老汉活了几十岁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庄稼啊?”
李世民看了看栗子对随行的同志说:“这就好啊,看到老百姓能丰衣足食,我就放心了,大家要鼓足干劲,争取今年大丰收啊。”
大家都热烈鼓掌,表示一定不辜负皇帝陛下的期望。
武功令组织了武功贵族小学的同学分列几排,手举红花大呼:“李爹爹,您回来啦!”
李世民同志拉住一位小同学亲切地问道:“你们学校都学习什么啊?”
那位崔同学认真地回答了“李爹爹”的话:“很多啊,《千字文》、《弟子规》、《缀术》、《缉古》、《海岛》。”
“哦,这么高深啊?那你打算考明算吗?”李世民同志笑着问。
崔同学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考秀才课,但是很多人都说这门课很困难,能考中的大多是京师子弟。”
李世民同志对随行的有关部门领导说:“教育资源要平衡,要适当向老少边地区倾斜。京师子弟,只怕是干部子弟吧。你们搞两重标准我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这样不能选拔真正的人才,那些荫官子弟为什么要和寒门子弟来挤?回去好好写个报告,跟李治协商一下。”
李世民同志又对随行同志说:“现在干部年轻化,要提上议程来。现在国家的主要工作都由李治同志主抓,我们要大胆地起用年轻人,这天下始终都是他们的嘛。等这次‘全世界突厥民族促进大会’结束后,我就准备退休。大家一定要像拥护我一样,紧密团结在以李治为核心的大唐枢府周围。”大家都表示一定衷心拥护李治同志。
李世民还亲自为“新丰”纪念馆揭了牌子。
跟随李世民同志的随行人员有大唐国策顾问委员会主任、参谋长联系会议荣誉主席长孙无忌,大唐国策顾问委员会委员、京畿道特别行政区总监察长柳奭、雍州军分区司令卫戍军区副司令员、大唐一级勋章获得者程知节上将、武功市军事和行政负责人李敬玄等。
随后李世民同志一行到庆州,校阅了大唐参谋长联系会议主席、特级勋章获得者、荣誉国防部长李世勣元帅的军队,并亲切接见了西北各民族代表,在会上李世民同志以百分之九十九的票数被大会授予“大唐以及突厥人的天可汗”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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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瑰卒年,有两种说法,本银认为还是修哥的《新唐书》比较准确。应该挂在贞观四年。这里为小说需要,本银使其多活了十多年。当时的兵部尚书应该是崔敦礼。
关于“吃醋”这个典故,有两个版本,不过考虑到张鹫(打不出那个字)比小刘早了20年,所以本银采信老张的说法而不是房公的那个说法。不过因为房很有名气,所以这个版本就流传很广。但是本银认为房家是诗书大家,绝对不会娶一个那么没教养的,其妻肯定也是五大家的女子(五大家的女子在唐朝非常吃香的哦,大多没有坏脾气,修养都很好,实在是当老婆的好人选)。反而是老任,结婚的时候出身不高,他父亲又是陈朝旧将,属于隋朝的黑五类分子,所以此人反隋的大无畏劲头很足。(估计在隋被修理得很惨)
当时的吏部尚书不清楚,不过贞观22是高季辅以中书令兼任。老唐也是永徽元年退休的。
老郝实际不老,当时应该才三十多岁,四十不到,按正史这时候应该在家里种地。因为担任腾王的秘书的时候和腾王合不来就辞职回家去了。
爹爹:祖父。这个说法和现在陕西一带的说法很符合。
根据老帽考据小李原配王氏的闺名应该叫王处玉或者王处约一类,不过盖为小说,就不去计较了,真实的名字反而让大家不容易接受。
采访使:所谓的道是监察区没有行政权,有点像现在的中央特派专员的味道,京畿道采访使一般是京城的高官兼任。基本上唐朝的行政机构是中央——州——县,三级行政。
弄错了对象,当时回纥首领是婆闰的爹吐迷度。老郭派出去的大将叫高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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