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明到贡山县没有直达的车,两个人只好先到福贡,然后转到贡山县。
在贡山县原地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他们才通过当地人的指路,确认了方向。
朝西南走去。
这一路险峰陡峭,泥土石地,走的极其不顺。
“我们现在到哪了?”趁着整顿休息,长生转头问正研究地图的季夏。
两个人现在已经走进了山林区,周围渺无炊烟,人迹罕至。那地图是贡山县当地人给他们画的,知道那个地方的人很少,他们找了好久,才从一个年纪大的老人那里打听到。
“按照这个方向,再走个两三小时,就能看见那个吊桥了。”
季夏头也不抬,皱着眉“地图很模糊,我也知道猜个大概。”
“还是我来吧。”
长生把手抵在下唇熟悉的吹了声口哨,不过一会儿,草丛里蹦跳出了一只白绒绒的兔子。
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她。
咬破手指在白兔子的头上一点,“去帮我看看,这附近哪里有一座吊桥。”
话音刚落,那兔子便后腿一蹬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我们在这等等。”
季夏见怪不怪的点头,看着她手上的伤口,不知在想什么。
动物辨别方向的能力比人类强许多,不出片刻,两个人就确定好了前进路线。
如季夏推断的,大概走了两个半小时,他们赫然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
对视一眼,向前走去,果然,前方不远处赫然是一面由钢索连成的吊桥。
吊桥大概十多米长,连着断山两边,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而河流下方赫然是一方瀑布。
长生苦笑。
先不说跳下去会摔死还是淹死,就单说眼前这些已经开始腐烂的木板子,对她们来说就是一种考验。
“他们说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暴雨,大概是加快了木板腐蚀。”季夏抚摸着眼角泪痣,样子难得有些严肃。“待会你先走,我来殿后。”
确实,她的体重轻,加上巧劲施力,想要过去也并非异想天开。
平复好砰砰的心脏,长生缓缓踏上桥面。
脚下的木板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咯吱声,整座桥体也开始轻轻晃荡。
两人一前一后稳住身体,贴着钢索小心前进。
长生尽量不去看底下,可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却如此真实。
走了一半,桥身开始剧烈的晃荡,脚步刚离开,后面的木板便应声而断。
“别管它,越往中间走,桥身的晃荡幅度越大,再不走,整个桥都要塌了。”
季夏的声音让头脑混乱的长生下意识遵守。
回过神儿,她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对面,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一摸额头满满的冷汗。
季夏因为那木板断裂的关系,离长生几步远,眼见也要到达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的木板突然发出咔擦一声,整个断裂开。
“季夏!!!”没有任何预兆,他整个人迅速下沉。
等她连滚带爬的滚到断山边,整个桥身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长生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来及反应,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吃力的声音。
“丫头,别一副来不及哭丧的脸,少爷我在这儿呢。”
长生茫然低头一看,眼中瞬间死灰复燃,下面的可不正是季夏那厮!
原来在关键时候,季夏恰巧抓住了桥身下的钢索,此时整个身子正吊在空中来回晃荡。
“坚持一下,我马上拉你上来。”
距离太远的,手臂够不着,长生一点点放下绳子,确认季夏拉好之后开始用力往回拽!
若说赵长生最大的缺点是什么,那么一定是体力方面。
不到一分钟,她的整个手臂就开始泄力,先前提上来的距离全回去了不说,连她自己都被重力扯的连连向前。
“长生,你把绳子拴在树上,我自己爬上去。”季夏在崖底看不见上面情况,可自小一起长大,几乎不用猜,他就知道她已经是硬撑。
咬牙答应,找了一颗离她最近的大树,把绳子放在肩膀,她开始一步一步走过去。
可到底是天不遂人愿,才走了几步长生便觉得眼睛一花,下一秒整个人被重力拖的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身子突然被一个人抱住,于此同时她肩膀上的力量一松。
一股子陌生却熟悉的香味传入鼻尖,待长生看清身边的人是谁,整个人控制不住的一喜。
“黎归!”
顾不得多说,两人合力很快就季夏给拉了上来。
有惊无险之后,望着突然冒出来的黎归,长生心中的疑惑才一涌而上。
看起来他的目的和他们一样,和季夏对视一眼,长生摊牌。
“我们两个听到消息说这有个族落很奇怪,想着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你是怎么知道这的?”
黎归喝了口水,瞥了一眼两人一身的行头,“在信阳得到的消息。”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和季夏都买了一身黑色的登山装,如今再加上黎归,颇有黑衣人小组的即视感,长生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拂了把身后的马尾,“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干脆合作了好了。”
“丫头的提议我赞成,光是进来的路就这么凶险,若是真有个什么,咱们也好有个照应。”季夏吊儿郎当的邪笑。
“我拒绝。”
“长生,他说同意了,接下来怎么走?”
“恩,我问一问那个兔子。”
望着前面自说自话的两人,黎归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无奈,却沉默不再言语。
长生和季夏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山的路都是原始森林,沟壑遍布,毒舌虫蚁更不用说。
可这一路上几个人偏偏安然无恙。
长生摸了摸脸上的丝丝血迹,看黎归的眼神跟看猴子没什么两样。
她刚刚才知道,这个人的血竟然这么值钱,只是随意划开手指在她脸上摸了下,而如今方圆十里却愣是没一只虫子敢近她的身。
其实关于“麒麟血”她还是有听说过的,只是作用传的神乎其神,她一直以为是虚无缥缈的事儿。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想到在西安时候她被虫网围攻时候,黎归多半也是用了这种方法救她们。
这个人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由于黎归的加入,整个行程快了一半。
他们只休整了一夜,便在第二天下午时分找到了这个神秘的部落,独龙族。
那是搭建在山坳盆地里的小小的部落,这么看去只能看见十几户家庭,显得格外冷清。
他们的房子多半是原始的高脚楼,只有少数是水泥搭成的。
此时几个小孩正在村子口扔石头玩儿,见到他们三个人先是一惊,接着丢下石头,转身就跑。
“哦呀,看起来被嫌弃了。”
季夏毫不在意的耸肩。
三个人在村口等了一会儿,果然,就见一个猎户打扮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是谁?来这干什么?”
早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对好了口径,长生向前一步微微欠身,长辈似的问候到让那个男人傻楞了下,连忙摇头摆手。
“您好,我们是负责这段公路建造的设计师,前段时间通过陈叔的描述,说你们并不想砍树修路,所以上面派我们几个人过来实地考察,做修改方案。”
看着三个人白净的模样,又得知是修路过来,面前猎户的防备心徒减。
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村,“正巧我家杀猪,村里人都在我家,我带你们去。”
方才说的这个村子略显萧条,原来人都凑在了这里。
见到几个陌生人进来,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好奇的打量。
一个留着白胡子身穿灰衣的老人走了过来,“阿海,这些人是谁?”
长生照例介绍了身份后,把授任委托书递过去。
这个人是村里最有学识的村长,原本听长生的话还似信非信,可见眼前白纸黑字的铭文在此,才彻底打消了他的疑心,把委托书还给她,“这么久没有消息,我们还以为不修了,现在好啊,以后孩子出去上学有路走了。”
见村长都这么说了,原本还抱以围观村民立即热络起来。
这位阿海的汉子更是盛情邀约,“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正巧我们今天打了一只肥猪,今天就在这里吃肉吧,香着嘞。”
所谓入乡随俗,他们也没推迟,客套了几声也就随他们了。
难得见到山外的人,尤其还是他们这么漂亮的人,村里那些姑娘还矜持些,可那些豪放点的小伙子愣是快把长生身上看出一个洞。
成功混进来,三个人的心情明显不错。
“哎呦,我们女恶魔还有害羞的时候呢?”季夏看出她的不自在嘴上调侃着,动作却恰如其分的挡住了部分视线。
没好气的白的了他一眼,再转身,不知何时黎归也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村长马上就看出了些门道,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丫头,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
没等别人说什么,一旁心直口快的阿海惊讶道,“这么大竟然还没成婚!不成了老姑娘了!”
“噗嗤”
耳边传来极小的噗嗤声,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这边的习俗姑娘来例假成人之后便可由父母主持和村里的年轻小伙子婚配,到了长生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满地打酱油了。
看出她的尴尬,村长瞥了阿海一眼,后者悻悻的挠头。
“你们进山也累了,让阿海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休息吧。”
住的地方在村子的最外,是个高脚楼。
阿海貌似为难的看了眼两男一女的组合。
“这个地方是接待外来人住的,只有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