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用手捂住鼻子，眼前突然天旋地转。
长生心中一凛，看来那中害蛊已经发作了，嗓子一甜，她用力咽下喉中的血，指缝露出的红，让她眼中慌乱之意一闪而过。
接过黎归递来的纸塞进鼻孔里，不过几秒就被浸湿了。
迅速两手中指互勾，“黎归，对我耳边吹气。”
这个方法是小时候外婆交给她的，鼻子出血不易制止，可以中指护勾，让身边的人对着流鼻血的另一侧耳朵吹气。
凛冽的木香参杂着点点血腥扑面而来，一股热气喷在脸上。
没想到黎归竟然直接面对面对她耳朵吹气，此时两个人的脸紧紧挨在一起，看上去就好像他在亲吻她的耳垂一般。
一个恍惚，长生突然响起上学时学过的一句成语。
耳鬓厮磨。
不知是心里暗示起到了作用，还是这个方法百试百灵，在她愣神的空挡，血已经止住了。
“蛊术发作了，你觉得怎么样？”黎归明显松了一口气，退回身子皱着眉问道。
回过儿神，长生暗自唾弃自己，“没事，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黎归没有立即搭腔，而是反复斟酌良久才开口，“这斗很凶。”
言下之意，以她现在的情况，想要前进已经很困难。
长生苦笑。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如今牺牲了那么多性命才走到这一步，让她放弃却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自小生活在考古世家，受爸爸的熏染对什么事情都有一股子好奇心，性格犟的要死，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虽然常常为此吃亏，可也是这种性格让我能在是师傅的试探中脱颖而出学了他全部的风水秘术。”
“所以，就算死我也得死在向前的路上。”
长生说着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眼中还有些故作镇定的惧怕，乱着一头狗啃一样的短发，满脸脏污的鲜血，可黎归却从那里看到了一股子无可言喻的韧劲。
像是秋冬时节，火车开过，两旁笔直参天的白杨。
漆黑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悲悯，不知是为谁。他转头靠在墙角，不再言语。
知道黎归喜欢独来独往，以为他怕带上她添麻烦，长生连忙凑过去表明立场。
“虽然这么说有点假，但是如果遇到什么逃不开的危险，你不用管我，只管逃便是，我有自保…啊！”话尚未说话，长生整个人已经被黎归拉进了他与墙壁之间。
此时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虽然波澜无惊可长生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温怒，向后缩了缩，脑袋里两个想法一闪而过。
黎归竟然会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
“那个。”捅了捅脑袋旁边的手臂，“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病人，病人。”
谁料黎归却跟她较上劲儿，一个无语凝视楞是让她背后惊起了一层冷汗，或许她的表情太过狰狞，后者抿抿唇，“有我在。”
反推的动作一顿，长生反射性的抬头去看黎归的表情，可惜他已经退回到刚才的位置，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他刚刚说什么了？那句话极快，就好像幻觉般消散。
可却想吃了一记安心药般。
心里踏实了，疲惫感蜂拥而至，不出一会儿长生已经昏死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赤蛇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吞来，她拼命的跑，直到看不到那蛇头才松了一口气。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竟然是张舒在笑着朝她摆手，可长生还没等开口，张舒的头赫然一断，鲜血淋漓的滚落在她的脚边。
那流着血泪的头颅不停的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把他丢下？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肚子突然传来一阵腹痛，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肚子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东西正拼命的往外钻，她手捂不急，钻出来的头突然对她一笑，赫然是西安墓里的那个小孩！
猛然睁开眼睛，眩晕感过去之后，长生转头，黎归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伸手一摸，她的额头一片冷汗，整个人忽冷忽热，像是处在冰火两端。
长生难受的动动身子，想要开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别动，中害蛊发作了，忍一忍，过去就好了。”
没去猜测他话里的停顿，难受之余长生心中暗自惊叹，与“那个”无关的事情他竟然能说上十六个字，不容易啊。
她身上有舍利，蛊属于邪物，能克制到如今已经极为难得，若换上普通人，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了。蛊术故以恶毒出名就是因为它不会一下子置人于死地，而是反复折磨中蛊之人，令人生不得死不能。
痛感来及，长生的肚子像被生生割开般，连肠子也拧着劲儿的疼，似乎能感觉到那虫子在肚子里吞噬生命一样，这种感觉无法形容，仅仅片刻，她就疼的昏死过去两次，又在昏死过程中被生生疼醒。
意识逐渐模糊，大脑空白一片，只能模糊看到身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禁锢着她的双手双脚，让长生不去撕裂她的肚子，力气极大，挣脱不得。
心中的暴躁几乎灭顶，没有丝毫犹豫，长生快速的张嘴欲咬断舌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唇齿间。
无瑕顾及唇齿相磨的贴合感，腥甜的血让她更加欲不能罢的咬舌。
两人一个咬一个拦，唇齿间溢出的鲜红融在一起，刺目的分不出。
奋力推开黎归，直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挣扎不起，她才彻底昏死了过去。
擦了擦唇边溢出的鲜红，黎归起身靠在一旁，皱眉望着长生。
必须趁着下次发作前找到解药。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归正在一旁小栖。少了锐利，平添了几分无害。
想不起蛊术发作的场景，可手腕的裂痕却在无声控诉，眼神一黯，她怕是命不久矣。
从与黎归汇合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个小时，不见季夏。
喉中血腥四溢，舌头也破了好些伤口，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所幸，那旁黎归在她起身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醒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开口，“整理装备，继续走。”
疑惑的看着他眼中那抹不自然，一路上她已经给季夏留了记号，顺着记号就能找到她。
跳出暗格，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朝里走去。
两端的甬道并没什么叙事用的壁画，全部都是用青石垒砌成的青墙，每一块青石上都刻着图腾，模样好似方形的玉佩，和古瑶族女孩绣的差不多。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好像和黎归一起，连鬼怪都不敢轻易的找上门。
眼前逐渐出现一丝光亮，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朝前方跑去。
用力过猛，直到被黎归拉住手臂，长生才在悬崖边上堪堪停住。
此时他们正站在断壁边上，而断壁呈一个圆形包裹着下面凹陷的地貌，四周爬满了藤蔓，而最为显眼的便莫过于藤蔓之中缠绕的玉石
他们竟然一路横穿了一座山，望着头顶天空，长生还来不及感叹，铃铛声再次自远处传来，仔细一听竟然是从那玉石里面传来的。
四周并没有下去的路，断壁之下怪石凸起，眼下攀爬是唯一的办法。
长生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单是登山绳就每人就买了两捆，当下把它们结在一起长度刚刚足够他们跳下而不被摔伤。
两人各自找了一块坚硬的石头把绳子绑在上面，黎归先下。
长生望着下面六层楼的高度，拼命压制住打颤的脚，慢慢跟了过去。
攀爬的过程极为不顺利，绳子绑在腰间身子难保持平衡不说，眼睛更是看不清脚下落脚点，一路摸爬滚打才刚刚下去了一小段。
转头看黎归，她显然已经落了一大截。
身边传来瘙痒的感觉，汗顺着脸往下淌，长生丝毫不在意的耸起肩膀蹭了蹭，脸上却贴上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转头一看，她的肩膀上竟然盘了一只青色的小蛇。
那小蛇手掌大小，正吐着芯子在她耳边嗤嗤响。
心中一个机灵，长生连忙用手去拂，岂料那蛇却极其飞快的钻进了岩石缝里，手刚松，绳子就开始剧烈摇晃。
拼命抓住岩壁保持平衡，长生定睛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岩缝里满是绿豆大小的眼睛，正嘶嘶的趴在里面朝她看来。
不好，她们这是捅了蛇窝了，黎归身上有宝血这些蛇不敢过去咬他，便全部集中到了她这里来，暗叫了一声倒霉。
长生快速一闪，赫然躲过了其中扑来的一只，可奈何数量太多，眼见着黎归正欲荡过来帮忙，她的绳子突然被一松。
有人把她的绳子给解开了！
身子快速的下坠，耳边呼呼的风声让长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尽最大的努力护住她的头
就在这时，下坠感徒然一停，没等长生反应过来，一声大叫便从断壁上方传来！
“丫头，你该减肥了！”
心中一喜，抬头看去，只见季夏正拼命的抓住缠在的她身上的绳子，样子吃力。
季夏受伤了！
“坚持住，我过去接长生。”
黎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转头，原来他离她已只有一步之遥。
“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季夏的声音微喘，看来已经到了极限，于此同时黎归一把揽住长生的腰，季夏手中的身子赫然一松。
千钧一发，三个人皆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还没到肚子里，就听季夏一句大喊。
“卧槽，绳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