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成功的让周围变的鸦雀无声。
“我没听错吧鸭梨,你说吉林山洞的悬崖上那具东西是你?”
怪嗔了一眼表情看到鬼的季夏,长生抿唇,是的,那天她幻觉里看到的那个人就是黎归的样子,他尸身不腐的穿着藏青色的绸衫,仿佛沉睡一般坐在悬崖的黄椅上,左手的食指上就是那枚戒指,黑暗里散发幽幽的光。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和千年前的古尸长着一张脸,这种恐惧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虽然一直知道黎归和她们之间的不同,可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称作怪异了,她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这些,可心底却还是相信他的,所以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失忆,之后让那只雕鹰仔细去看黎归的面孔去和悬崖上的人进行对照,得到的结果让长生沉默。
而那个戒指却是她意料之外的,这么想想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牵引着她们,这种力量恐怖到即使过了上千年也依然可以左右这些人。
“黎归,你到底是什么人?”
言亚压着嗓子,“我们三个的实底儿想必不用说你也知道个分,可是我们对你却一无所知,你的动机是什么?我还不想窝囊到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阿亚,鸭梨他绝对不是那种人。”季夏摸着眼角的泪痣打圆场,“不过,鸭梨,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还不相信我们,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黎归的眸子依次扫过表情沉重的言亚,玩世不恭的季夏,在长生的脸上停住。
僵持了片刻,清楚看到了长生眸子里闪过的一丝暗淡,他抿了抿唇角,缓缓开口。
“我是古巫族人。”
“我们族人世世代代都在寻找一个东西,到我这一代已经持续了三千年。”
“噗—”轻飘飘的瞥了眼喷茶的季夏,后者立马识相的闭嘴,朝黎归讨好的笑了笑。
“这个东西也就是我们现在寻找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黎归皱着眉似乎在回忆,“我们很多的族人都在寻找的过程中相继死亡,拥有麒麟血的血脉本就不多,千年前更是几乎要灭绝,于是当代的族长做出了决定。从每一代的族人里挑选十位去寻找那个,剩下的人则在部落里抓紧时间哺育下一代。”
“这种方法得到了族中大部分人的赞同,但是还有一部分人不愿被动等死,于是召集了反对的人离开族落,混入朝廷寻找那个方法。”
“剩下的古巫族则继续隐居深山血脉得意保存延续,一直到如今,而我正是被选出的人,除我之外最后一个也在两年前死了。”
屋子里雅雀无声,显然谁都没想到黎归的竟然有这样的背景,长生桌子下面的手松了紧,紧了松,直到被黎归攥在手心里粘稠的汗才化作丝丝凉意。
“你说那个人是两年前在西安车站叫你的那个人?”见黎归点头,长生心中五味陈杂,她一直在想黎归明明是有伙伴的,之后为什么再也没看见那人…原来。
“怪不得之前一直都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季夏喃喃。
“我出生时就被族人奉为背叛者,因为我和禁忌族谱里的一个人一模一样。”
心中一顿,长生猛的看向黎归,正巧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瞳孔,那里平静下暗藏着压抑的波涛与疲惫,“是悬崖上的那个人?”
“恩。”
言亚用手指拨着茶杯盖,“山崖上的人就是当初的家族背叛者,你们古巫擅长占卜听信天命,于是见到你的样子以为是那个人的转世之类?”
见黎归不语,言亚顿了顿,“那叫你出来也不是找那个那么简单了吧。”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是在座都心知肚明,那些人的目的是为了把他踹出去送死。
所以在看到山崖上的那个东西和那些棺椁时,黎归的杀意会那么重。
“分布在朝廷的古巫人很快就得到了各代的重用,他们以黎为姓迅速扎根发芽,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找到的那个东西。”
言亚点头,“这也能够说明,你们去过的那些墓室,帝王将相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
“那些人不过是他们的试验品,他们找到的只是万鬼乌匣,用来开门的盒子罢了,真正的门却从来没有被人打开过,即使那个人花了三十五年找到了钥匙。”
“既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搭上整个家族寻找上千年?”
言亚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虽然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可以黎归的性子接下来一定会不好收场,快速给季夏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的点头。
“诶我说,既然都知道…”
“诅咒。”
打断季夏的话黎归只用了两个字,刚活跃点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长生,黎归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神色,“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我们古巫才有可能繁衍壮大,麒麟血越到后代力量越薄弱,只有找到那个我们的血脉才有可能复苏,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山里很少知道我们的存在,可正是如此才会更加灭亡。”
“毕竟对于古巫来说,没什么比延续更重要。”
“呼!”季夏夸张的呼出一口气摊在桌子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有什么事情呢,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揍我,那些什么巫不巫本少爷管不着,你给本少爷好好地就行。”
长生心底松了一口气,因此也忽略了黎归眼中快速闪过的一丝情绪。
季夏抿了抿唇,手指点着泪痣,表情令人捉摸不定。
“那…陈亚弦和你是什么关系?”
见长生提问黎归一愣,看来他今天是逃不过去这些追问了,脸上无奈一闪而过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无辜,惹的长生直接伸手上去揉虐他的俊脸,“老实交代。”
“他家是也是巫族,祖先时代两族虽然对立,但共同抵御过敌人。”
“他知道我的身份。两家有过约定倘若日后见到,要助其完成一件事,且完成之前不能下杀手。”
“所以他让你放他走你才同意?好吧,你们深山老林居住的人还真是讲信用,比我们现在强多了,诶诶,死丫头你放手你掐我干什么!”
“那他之前能对你下杀手是因为对你的约定已经完成了?是什么?”
“日后你会知道。”
这场谈话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把窗户推开,隐约能看见前面波光粼粼的湖畔,藕白色的月光照在窗棂上洒了一地的光。
阿虚小六他们已经完全隐蔽起来,不过几日的功夫赵家就彻底被推翻,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去寻找,阻拦不了,只能…
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爸爸,最后就由我来结束吧。”
瞧见二楼的灯熄灭,黎归从树上跳下,刚走了两步回首就是一记手刀。
“鸭梨,是我,看清楚再打。”向后轻松一跳,季夏吊儿郎当的靠在树上嘴里还叼着半截狗尾草,“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那件事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看着黎归一言不发的样子,“你一向果断,可今天却在说动机的时候迟疑了,长生对你关心则乱,言亚又不了解,但是你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么?”
“你想多了。”无视他的话里有话,“先走了。”
“如果真的是延续血脉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还要让族人去送死!”看着黎归再次停住的脚步季夏眼中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难得一见的严肃,“这两者分明在互相矛盾,即使古巫的家族概念在强大,也不会为了人丁兴旺而找了几千年,几千年为这件事情死掉的族人,恐怕数不过来吧。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季夏。”
“呵,让你主动叫我名字一次还真是困难。”对他警告的眼神视若无睹,“我可以答应你对他们保密,但是你必须告诉我真相。”
“是想我自己知道还是所有人都知道,你自己做打算。当然,毁尸灭迹也是一项很好的选择。”
“你在逼我。”目光凌厉的直视季夏。
“没错,想知道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喜欢长生。”把嘴里的狗尾草扔掉,“我们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到最后却被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抢走了,抢走了也就算了,但是如果你不能保证给她幸福的话,那么抱歉。”
阴沉的对视这黎归,“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从你身边抢走她。”
“…你这是在对我宣战?”
“错,我是在警告你。”
一步,两步,三步,深秋的风满是凉意,季夏拢了拢衣襟,终于听到身后有了声音。
整个人大字型的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刚刚黎归的话还犹在耳畔,“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长生她…”
猛的坐起身来,眩晕感让季夏身子晃了晃,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双手插在头发里,整个人显得颓废又懊丧。
十一月的天气骤冷,黎明的光冲破天际线,季夏慢慢调整他已经保持了整整一夜的姿势,抬头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应该把长生抢过来了?”
“古巫族永活不过三十五岁,必须找到那个才能打破诅咒,否则…”
“十二年之后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