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伪装深情[快穿] > 正文 第252章 长发及腰1
    云开雾散, 新雨初霁。

    进京的官道上,马蹄声哒哒响着,整齐有序, 落雁斜飞,马踏新泥,在路上留下一道道脚印。

    队伍疾行至昌柳郡外,有前锋回头禀报, “小将军,前面有人,咱们的人过不去。”

    一匹红棕色大马上, 端坐一名轻甲少年, 雪白的甲衣穿在他身上, 与那晨间霜露一起, 将那双刀锋寒刃般的眉眼衬得更具夺人心魄之力。

    解开水囊灌了不少,有些许液体自唇边倾泻流淌至衣襟,主人却毫不在意, 举止间透着一股不属于官场朝堂的潇洒不羁。

    当酒意微微散开,方知他手中水囊中装的不是水,而是烈酒。

    北地多寒,百姓常用烈酒暖身,只是酒这样东西,多饮易醉, 即便是军中, 每个人能喝的量也有定数。

    能像少年这般, 一口气将一壶水囊的酒饮尽的, 唯有镇北大将军年仅十四的唯一嫡子。

    自一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后, 谢拂便正在整理原主的一切, 尤其是他的记忆和信息。

    只是即便是谢拂,也不知道该对原主的人生做什么改变。

    他幼年时,父亲便趁着外族南下之乱,从一个普通莽夫成为掌管当地军政事务的镇北大将军,读作大将军,写作土皇帝。

    在北地这一块,他几乎有绝对掌控权,这虽然与当年原主父亲骁勇过人,且时机把握极准有关,但京城当时的夺位之争,以及后来的幼主登基,权臣互斗也着实为他的成绩贡献了一份绝无仅有的功劳。

    时至今日,谢拂仍听过原主父亲真心感谢京城朝堂和小皇帝的话,只是这些话要是被那些被感谢的人听到了,恐怕会在心里吐血三升,再咒个镇北大将军谢成祖宗十八代。

    如果他们找得到谢成祖宗十八代的话。

    原主出生时,原主父亲刚刚打赢与外族的战争,并受朝廷册封成为掌管北地的大将军。

    为此,谢成一直将这个儿子认为是命中福星,颇为看重。

    即便后来纳了几房妾室,妾室也生有子嗣,仅有一子的原主母亲的正室地位也一直稳稳当当。

    夫妻俩对原主都很疼爱,只是疼爱的方式不同。

    谢夫人关心原主的生活,在生活上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爱子之心天地可鉴。

    而谢成望子成龙,从原主幼时便严格要求,亲自带在身边培养,请名师,授文武,和谢成这个不通文墨的泥腿子不同,原主在精心培养下,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而原主也不负所望,不仅拥有一颗勃勃的野心,还有能配得上这颗野心的实力。

    大殷建国三百余年,历经十多位皇帝,也走完了百废待兴,安居乐业,繁荣盛世,以及衰败腐朽等过程,如今已经走到了朝代末路,看似繁花锦簇,实则腐朽不堪,

    乱世出英雄,在各种势力经过多年的斗争下,原主凭借着九分的实力和运气成为那斗争后剩下来的唯一旭日。

    谢成自知自己不如儿子优秀又年轻,心甘情愿退让一步,让原主登基做新朝的开国之君,其爱子之心不比原主的母亲少。

    而原主在登基后,功臣封赏结束,便下了一道圣旨,赐死前朝明相,萧氏明月,萧令月。

    作为前朝后期权倾朝野的忠实保皇党,萧令月之死,也象征着新旧朝代的交替,旧朝势力彻底瓦解,由周太祖建立的新朝冉冉升起。

    在后世的历史教材中,总少不了这一段知识点,被用在各种试卷中,成为一个几乎极少人会出错的考点。

    后世教材中,短短的几段字,几句话,却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而仅仅在历史书中留下只言片语的萧令月,在真正的历史长河中,却是一位也掀起风云的厉害人物。

    他出身历史悠久的濉河萧氏,萧氏几经起落,便是改朝换代,也没有断绝传承和血脉。在大殷,更是出过不少名相后妃重臣,是名副其实的大世家。

    萧令月更是萧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灵玉锦绣,是萧家一代代表,幼时便传出天才之名,十余岁便步入朝堂,展现出的才能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

    到后来,便是比他年长之人,都无法轻视他。

    萧家以一族之力培养出来的明月,以倾盖天下之光,将整个大殷笼罩其中。

    然而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治疗天下更是难上加难。

    想要将一个千疮百孔,积重难返的朝廷重新肃清,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做到的。

    萧令月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怎能将一个病入膏肓的朝廷彻底治好。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让它多苟延残喘一些时日。

    最后的结局却不会改变。

    但萧令月做的一切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原主借着他拖延来的时间韬光养晦,迅速成长,这才能在各方逐鹿中用更大的优势胜出。

    原主与萧令月既有少年相交之谊,又有间接相助之恩,也有各自为政的敌对,但一切都在那道赐死的圣旨下化为灰烬。

    好的坏的,是恩是仇,都尽数湮灭。

    只是在后来的许多年,原主都忘不了萧令月,他一生拥有嫡亲父母,孝悌手足,优秀臣子,爱妻美妾,麒麟子女。

    作为开国之君,他也做出丰功伟绩,后世的历史书中所占用篇幅何止几页,各种影视作品也总有他的身影。

    不可谓不成功。

    但在往后余生中,他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如萧令月那般令他惊艳,更令他遗憾之人。

    因此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这个世界原本不应该有任务,毕竟在这段历史中,原主和萧令月本也算不上谁对谁错,不过是历史的必然性。

    但原主却主动要求想要重来一回,他的人生已经圆满,并没有想重活一回的愿望,但他希望再给萧令月一次机会。

    想在这周目中,满足萧令月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被委托给了谢拂。

    谢拂也不知道,对于原主来说,萧令月的灵魂换了一个人还有没有意义,但转念一想,和一周目中的萧令月经历同样的事,拥有同样的性情,萧令月拥有的,失去的,他都一样,谁又说他不是萧令月呢

    而原主想要的,大约也是那段历史中的“萧令月”,而非是那看不见摸不着还辨不清的灵魂。

    谢拂思绪转瞬即过,“不必惊扰,放慢速度,前方就要到昌柳郡城,在城中整顿后越过即可。”

    “可是”那前锋欲言又止。

    这北地局势日渐紧张,朝中为了稳定局势,便下旨给谢拂封了个校尉,并让他进京谢恩。

    谁都知道,这次名为谢恩,实则为质,毕竟作为谢成唯一的嫡子,还是亲自抚养长大,最看重的儿子,谢拂的身份足够重要。

    有他入京,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谢成搞事。

    上一次,原主也入京了,朝廷可以以他为质,他当然也可以趁机在京城做一些布置,积攒实力。

    双方各有自己的打算,谁能占到便宜,自然是看谁技高一筹。

    前锋知道朝廷不怀好意,于是担心小将军进京晚了会被当成把柄。

    但谢拂发话,他纵使有再多担心,也只能咽回去。

    “是,小将军,属下这就让后面的人放慢点,等那位萧使君先行。”

    那人说完便要去后面传话,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谢拂眸光微动,“你说前面是谁”

    “是刚从渝南回来的萧使君。”

    谢拂如今十四岁,而萧令月应当也才十七岁,未及弱冠,却已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此次渝南赈灾后,更是声名鹊起。

    按理说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回京路上不该相遇。

    可走到京城附近,便总有一些必经之路,

    恰好,他们走到了同一遭。

    “传经下去,全速前进,不必礼让。”

    前锋一愣,当即应道“是”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但是做将军手下的兵,就要做到令行禁止。

    而在谢拂的命令传递下去后,这一行五百人便加速驰骋,一路上泥水飞溅,管道彻底被马蹄印覆盖。

    素白的马车,四角挂着橙光灯,虽没有花纹,可观那车帘和灯罩,皆是用昂贵的锦缎和丝绢制成,车中各处皆铺着羊毛地毯,主位上更是用细软的狐裘铺了一层又一层。

    而那雪白的狐裘上,半靠着一位秀美如画的少年。

    他的眉目不如谢拂的锋利,容貌少有侵略性,却如画中诗中走出一般,观其一眼,便仿佛见了清风朗月,沁人心脾。

    只是有几分苍白和孱弱,侵蚀了容色,却又令他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令人心折。

    “郎君,前方便是昌柳郡,可在此地多歇息几日。”

    侍奉的奴婢见萧令月眉目微蹙,似是不喜马车颠簸,有心宽慰。

    萧令月摆摆手,“不必久留,左右剩下的路程不多。”

    比起休息后再走,他更想尽快将路程赶完。

    “是”

    婢女的话音未落,忽然感觉马车骤然颠簸,拉车的马猝不及防被调整方向,稍后其他人的马嘶鸣声也清晰又凌乱地传入萧令月耳中。

    另有一群马蹄声由远及近,萧令月的人躲闪不及,只得匆忙避让,而对方竟是半点停顿也没有,便越过他们,实现了反超。

    待萧令月微微皱眉稳住身形,睁开双目,看了那婢女一眼。

    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起身掀开车帘,“发生了何事”

    “回郎君,是一名小将带着一队士兵赶道,超过了我们。”

    听得出来,那人说话语气中的不满。

    萧令月奉旨赈灾,赶路不说行人避让,但像外面那些人那么嚣张的,还真未见到过。

    他微微皱眉,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眉心松开,正欲说罢了,却听外面有一道声音,穿过厚重布帘,带着利刃的锋芒,和旭日的朝气,也不知他如何将这两种略有违和感的气质拿捏得如此好。

    “在下赶路已久,人倦马疲,惊扰阁下事出有因,还望海涵,若是有事,日后可寻镇北大将军府,报名字即可,谢姓,单名拂。”

    言毕,萧令月便听见那马蹄声渐渐远去。

    他微微挑眉,心中将对方的行为在心中分析一通,却又觉得处处不通。

    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惊扰他越过队伍,实属无礼,刚刚那番言辞却又彬彬有礼。

    那他到底是守礼还是狂妄。

    而且,镇北大将军府的谢小将军,是这样张扬狂妄的一个人吗

    “痞子无礼”婢女不悦道。

    “就说这些当兵的都野蛮,白瞎了那好皮相”

    他皮相很好吗

    萧令月想了一下,随后又摇摇头,

    他轻笑一声,微微闭眼,似不在意道“让他们加快脚程,总不能还挡着他人的道。”

    那奴婢停了指责的话,规规矩矩下去传话。

    驾车的人也分不清萧令月有没有生气,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萧令月回京,只要回京就好了。

    之后速度果然加快,只是从萧令月一直微蹙的眉心来看,车速加快对他的影响并不舒服。

    谢拂一路疾驰到城门口,在表明身份后得以被迎入城。

    他刚刚找了个客栈落脚,便有当地郡守派人下帖,表示愿意尽地主之谊。

    谢拂来的一路上,遇到的各个城镇的主事官,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对于对方的请客已经见怪不怪。

    之前他都一直拒绝,甚至并未搭理。

    只是这回,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将请帖丢掉。

    他叫来自己的手下,“去,请那位郡守帮个小忙。”

    将话吩咐下去,等对方走后,这里再次恢复成谢拂一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下属们正在思考他们小将军到底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对那明显是朝堂红人的萧使君半点不客气。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个合理的理由。

    要说有仇,这二人分明从未见过,而他们将军也并非是无缘无故会改主意之人。

    做个精明的上司就是这样不好,一旦做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都要被下属思考各种用意和理由。

    可谁又能想到,谢拂不过是单纯想提前在萧令月面前留下个印象呢

    无论这印象是好还是坏,只要特别就好。

    虽没见到萧令月,也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但谢拂有九成把握,萧令月就是小七。

    谢拂是中午就入了城,而萧令月则是傍晚时分才到。

    于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个情况。

    城中的驿站和客栈住满了,现在已经住不下萧令月一行人。

    而唯一还有房间的,则是谢拂所在的驿站。

    官员外出办事,赶路时基本都住驿站,也有被当地大族邀请做客的情况,但是萧令月向来不喜。

    “郎君,不如拜访郡守”

    萧令月想了想找郡守还是住驿站,最后默许了他们去郡守府。

    只是派出去的人回来时表情也不太对。

    “秉郎君,郡守府的人说郡守外出办事,不在府上。”

    郡守不在,总该有其他人在,郡丞,官衙的人,甚至是郡守的后院中人,应该都能做主才是。

    若是其他名不见经传的人便罢了,可他是萧令月。

    萧令月掀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见夕阳将尽,暮色渐起,时间不等人。

    “去驿站。”

    一行人到了驿站,不可避免地与镇北大将军府的府兵对上,双方火花四溅,看上去就并不太平的模样。

    谢拂从楼上往下看了一眼,却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下了马车,许是担心他被风吹,竟还戴着帷帽,掩住了面容。

    谢拂微微挑眉。手中已经折了屋中的一根花枝,待花枝将出,去惊掠那素白纱幔时,动作却又顿住。

    只是这一停顿,那楼下之人便已经进入,看不见身形。

    萧令月进去,驿丞硬着头皮迎上来,心中却是在懊恼,怎么大人物今天一个个都到了这儿他们是约好了的吗

    要是知道萧令月也要来,驿丞方才就不会让将军府的人住得那么松,以至于现在竟住不下萧令月的人,便是住得下,也十分拥挤。

    “萧使君并非是下官招待不周,而是而是”驿丞支支吾吾。

    而萧令月则是在听见对方的第一个字时,便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偌大个驿站,竟还住不了我家郎君”萧令月的人皱眉质问。

    萧令月平素不与人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计较,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

    他循声看去,隔着朦胧的白纱,外面什么都看不大清,但他隐约能看见,那是一名少年。

    目测少年的身高与自己差不多,但明显要比他健康,行走间并没有他的孱弱无力感。

    “既是有缘相逢,我便着人让出房间,也算是还阁下让道之情。”

    熟悉的声音,证实了萧令月心中的猜测。

    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既是对方,他伸手摘下帷帽,素白手指扣住帽沿,缓缓摘下,轻柔的白纱顺着那头柔顺的长发滑落,待白纱边缘飘落在地,萧令月的真容再无遮挡,二人本就相对的视线中再无阻隔。

    谢拂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锦袍,将轻甲脱下,身上的锋锐之气顿时减少几分,倒有些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生在富贵窝里,发带抹额,玉佩锦袍,处处不精美,无一不华贵。

    而萧令月身上的穿着打扮与他本人的风格极其相似,白玉簪头,低调奢华,气质风雅,广袖垂地,轻风乍起,将他衣发皆扬于空中,只消看上一眼,便觉如朗朗皓月,徐徐清风。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皆落下彼此的身影。

    “小将军。”

    “萧使君。”,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