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误入樊笼 > 正文 第46章 交易
    “让我去庄子里读书”

    梨花院, 崔五额上的伤还没好,便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

    “是,二老爷是这么说的, 让您去西郊的庄子, 只带上两个替身伺候的小厮便成,所有通房美婢一律不许带。”二房的管事过来传话。

    “连婢女都不准带, 这是何道理”

    莲姨娘皱紧了眉,又有些心虚“可是五郎犯了什么错,惹了老爷不快了”

    管事摇头“姨娘误会了,秋闱将至,二老爷此举也是为了让郎君专心读书, 将来好挣个功名。”

    崔五不信。

    父亲一向最偏疼他了,怎可能把他丢到那荒僻的庄子上

    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

    “张管事,我在书院不是待的好好的吗, 父亲怎的突然要我去庄子上”崔五问道。

    这位五郎君在书院里是有名的混不吝, 读书是假,成日里和个纨绔子吃酒玩乐才是正事。

    二老爷不知怎的听闻了这些事迹,这才发了火让他去清修读书的。

    张管事低头,委婉着道“二老爷也是怕郎君被那些不上进的子弟给带坏了, 郎君收拾收拾, 等明日拜别了老夫人便动身吧。”

    原来父亲是知道他的那些事了。

    可这些事他一贯瞒的极好, 父亲刚回,是谁把消息递给他的

    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今早上在寿安堂里二哥看他的那一眼。

    离开的时候, 父亲仿佛还与二哥交谈了一会儿。

    所以, 是二哥动的手

    二哥这是恼了他, 不想他多嘴才要把他送走

    一定是他。

    父亲最信任的人便是二哥了, 比他这个亲子都要喜爱。

    享受惯了美食华服,美女相伴,崔五怎会愿意去那荒郊野外受苦

    “此事可有回旋的余地”

    崔五从袖中摸了个银锭出来,悄悄往张管事那里递。

    可这等大事关涉到科举,张管事那里敢收,客气地推了回去“郎君还是早些收拾行囊吧,除了夏日的汗衫,再多带几件秋衣,老爷下了死命令,要你参试完之后才许回府。”

    这是要实打实地把他关上三个月啊。

    父亲竟如此狠心。

    崔五不敢违抗父命,只能答应。

    都是陆雪衣,她就是个祸水。

    这才入府几日,便和二哥、三哥都牵扯不清,如今又勾了他。

    她定会把崔氏搅合的永无宁日。

    还有二哥,竟为了一个表姑娘对他出手,他定是被勾了魂了。

    崔五恨的牙根直痒痒。

    莲姨娘怎么忍心儿子去那种地方,可她人微言轻,根本说不上话。

    此番二老爷又觉着崔五的放纵定是她惯着的,连带着对她也不待见,罚了三个月的月银。

    莲姨娘栽了个跟头,也跟着记恨起来。

    “这陆雪衣,当真是个灾星,我真恨不得撕开她的假面,让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和二哥的那些事”崔五恨恨地咒着,“若是众人都知道她婚前便失了身,看她还有何脸面在这府里待下去。”

    这话倒是提醒了莲姨娘。

    她虽求到了二郎处,但今日这婚事还是定下来了,想来二郎大抵也只把她当成个玩意,压根没动真心。

    如此一来,若是陆雪衣当真嫁给三郎了,那二郎岂不是在与弟妹私通

    这可是有悖伦常,不容于宗族

    的大罪,到时候捅出来按律是要受杖刑的。

    陆雪衣更是。

    若是让陆氏知晓了她精心挑选的侄女在早就失身给二郎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气的呕出血来。

    莲姨娘光是想想便觉得快意,拍了拍崔五“好儿子,你且先别急,这几月用功读书挣出个功名来,等陆雪衣当真与三郎成婚了,这下药的风头也过去了,咱们再找个由头爆出来,到那时才是一出好戏。”

    崔五虽是忿忿,但毕竟还有把柄握在二哥手里,于是也只能暂时忍着。

    梨花院

    今日请安之后,时不时便有贵女上门来,言语之间虽是都来恭贺的,但年纪毕竟都还小,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怜惜。

    陆雪衣这样年轻貌美,就这么嫁过去,若是三郎好不起来,那就是守一辈子活寡了,换谁谁也不能愿意。

    郑琇莹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个表姑娘生的实在太出众了,当日落水之事又那么蹊跷,她自然要心生警惕。

    但与三郎的婚事一敲定,以她的胆子估摸着也做不出什么违逆之事。

    二表哥那样的君子,更是不会做出什么欺侮弟妹的事情来。

    所以,算起来,如今在府里的这么多表姑娘里,反倒是这个最美貌的最可靠了。

    于是郑琇莹反倒放下了心,对她热情了起来。

    雪衣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只能强撑着笑,与她们攀谈。

    早起请了安,白日里又应付了一个又一个的贵女,等房间里再安静下来,外面日头已经偏西了。

    雪衣昨晚上被翻来覆去,现在还酸胀的紧,不得不在腰后垫了个枕头,才能坐的住。

    但比不适更可怕的是她当时完全失去的理智的模样,一浪接着一浪地涌过来,从脚尖到头盖骨都在发麻。

    而且依着二表哥昨晚食髓知味,连睡着了都圈着她不肯放的模样,今晚恐怕又难熬过去

    连日的疲累涌上来,雪衣无暇再深想,慢慢阖了眼趁着这不多的时间暂且歇了一觉。

    一觉醒后,窗外已经暮霭沉沉。

    她匆匆吃了点从大厨房提来的粥饼小菜,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一路上小心翼翼,又不敢叫人发现,便还是像之前一样悄悄从后山绕到清邬院。

    雪衣过去的时候,正是将要安寝的时间。

    伺候起居的女使秋容刚铺好了一床新褥子,便看见那带着兜帽的身影被从侧门里引进来。

    她脸色一僵,总觉得这褥子又白换了。

    早上两人起床之后,这屋子里一片狼藉,满地皆是碎瓷片,好端端的,也不知是怎么把花瓶都碰碎了的。更别提那皱成一团的床单,上面还沾着血迹。

    公子倒是面不改色,只有表姑娘当时抱着污遭的床单,脸颊红透,小声地叮嘱她让她直接烧了,不必浆洗,生怕传了出去叫人发现。

    秋容顺从地应了,这清邬院毕竟是在大房,大夫人还总派人送东西来,老这么频繁地浆洗晾晒榻上的东西,恐叫人生疑。

    但公子刚碰了表姑娘,表姑娘又生的那样姣美,这样的事一时半会恐怕少不了。

    秋容也不敢劝,只是无端地怜惜了些表姑娘。

    秋容领着雪衣进门的时候,崔珩正在和杨保说话,她便在门口等了等。

    “已经走了”崔珩站在窗边问道。

    “早上去传的话,下午便走了,我亲眼看着五郎君出去的。”杨保回道。

    “可曾多过什么嘴”

    “没有。”杨保摇头,“五郎君大概不知道是您出的手。”

    “他知道又如何”崔珩拨弄着手上的扳指,不以为意。

    回想起早上那道贪婪的目光,崔珩隐隐又有些烦躁。

    他沉声吩咐道“派人盯着,不许任何人去庄子上打扰五弟读书。”

    如今老国公不在府里,二爷刚回,一应事务皆是交在了崔珩手里。

    惩治个庶子崔五郎,简直如捏死一只蚂蚁。

    “是。”杨保低头领命,心里暗叹这回五郎君可是踢到铁板了,二公子可不会纵着他。

    杨保正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门边站着一个俏丽的身影,惊讶地叫“表姑娘来了”

    雪衣应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说把崔五郎送去庄子里读书的事。

    崔五虽是庶子,但毕竟是崔氏的人,雪衣根本不指望二表哥会当真惩处他。

    没想到他真的动手了。

    雪衣走上前,对着那站在窗边的人轻声道谢“今日五表哥的事,多谢二表哥了。”

    “你不必谢我,五郎行事不端,这是他该受的。”崔珩淡漠,似乎处置之事与她毫无干系。

    尽管如此,但论迹不论心,雪衣还是道了谢“不管怎么样,此事于我都有益,都应该道声谢。”

    崔珩不置可否,一回头,见她远远地站在门边,微微皱了眉“站那么远做什么”

    雪衣现在一靠近他便害怕,但冲喜的事压在心里,她不得不极缓慢地挪过去。

    走近了,她才发现不同于白日里衣着严整,此刻二表哥大约是刚沐浴完,领口并未像平时束的那么紧,反而微微地敞着,颈上横着一道极显然的红色抓痕。

    显然是她的杰作。

    雪衣只看了一眼便慌忙挪开,低声问“那冲喜的事表哥预备如何解决”

    崔珩看出了她的闪避,低声一哂。

    昨晚上她还缠着他不放,稍稍一放开,眼泪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生涩地收着腰挽留他。

    今日倒是懂得害羞了。

    抓痕隐隐发痒,崔珩移开眼神“我原是给祖父去了信,陈述利弊,祖父并不应允,他的信今早刚到,但二婶提前找了祖母,祖母又当众说了,我不好再把信拿出来让祖母难看。”

    老国公修的是道,自然不信什么法师的话,是以命理这一套对他无用,他的确不可能应允。

    原来二表哥不是不帮,只是天意弄人。

    的确,谁能想到姑母竟提前去找了老太太呢

    “那那如今该怎么办”雪衣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扯着他的袖子恳求道。“二表哥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当着众人的面,话已出口,无可更改了。”崔珩声音淡漠,全然不给她希望。

    “改不了了”雪衣攥紧了他的袖子,“可是二表哥你答应过我的,何况何况我们已经这样了,若是让姑母发现我并非完璧”

    雪衣说不出口了,难道梦里的一切还是会发生吗

    “急什么”崔珩淡声道,“事情再急,祖母也不会丢了礼数,光是纳彩便要走三个月,一切还来得及。”

    “可三个月后又该如何”雪衣仍是着急,“难不成姑母还会主动悔婚吗”

    “为何不能”崔珩声音沉着,顿了顿,“只要三弟好转,你姑母也不是非你不可。”

    这话说的犀利,但的确有理。

    姑母的确是看不上她的出身的。

    梦里她

    隐约记得三表哥似乎的确好转了的。

    难不成这是因为二表哥找了大夫来

    雪衣越想越觉得合理。

    可万一治不好呢,到时候事到临头了,两边都定下,她就只能嫁过去了。

    雪衣仍是纠结,仰着头看他“但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二表哥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有的选吗”

    崔珩反问她,一双眼里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雪衣看着他沉沉的双眼,慢慢明白了,二表哥即便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在这时候帮她的。

    他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交易。

    她必须在这三个月里讨好他,他才会真的帮她摆脱婚事。

    无耻雪衣攥紧了手心,有那么一刻,她曾经当真以为二表哥是真的想帮她。

    偏偏这是她自己求上门的,求仁得仁。

    反正她已经不是完璧,一次与三个月根本没有区别。

    雪衣紧攥的手心一松,不得不忍着屈辱点了头“好,我答应。”

    但想起梦里的事,她仍是心有余悸,又轻声开口“我还有一事想求,婚约已定,东窗事发对你我都无益,所以,还请表哥以后为我准备一副药。”

    昨晚她中了药意识混沌,直到后来才隐约想起来,着急的把他往外推。但那种时候,她根本推不开,还是晚了一步。

    如今已经一天了,现在回想起来,雪衣又忍不住后怕。

    “不急。”崔珩似乎全然不在意。

    雪衣抬头,一脸茫然。

    “待会一起喝。”崔珩调转视线,沉沉地看着她,“过来,替我宽衣。”

    原来二表哥是这个意思。

    混蛋,无耻至极

    雪衣在心里骂了他一百句,委屈的眼眶一热,泛起了酸意。

    一想起昨晚,脚底下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走不动”崔珩似乎全然没发现她的窘迫。

    “那我过去。”他低笑了一声,便要过去。

    “不用,我能走。”

    雪衣连忙打断,轻轻吸了吸鼻子,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