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渡河扎营，等到一切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p>
白仲没有继续进攻，项燕也不再来侵扰，双方仿佛达成共识，再对峙在一起，很快河岸安静下来，只有陈城里面无法安静。</p>
陈城的守卫都觉得，白仲有可能随时强攻陈城，守将依然还是周弘，此刻忧心忡忡，紧张地看着城外的秦军大营。</p>
秦营。</p>
扶苏看到一路上那么多尸体，咽了咽唾沫，心里还是很慌的。</p>
“公子认为如何”</p>
白仲问道。</p>
扶苏脸色苍白道：“还是觉得很残忍。”</p>
“来人，有没有俘虏带一个上来。”</p>
白仲高声道。</p>
军中俘虏了数百个楚军士兵，暂时还没有处决，很快一个俘虏被带到白仲他们面前，他的手臂已经被斩下来，血水还从伤口里渗出来，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断气。</p>
扶苏不太懂，老师想做什么。</p>
“公子，他的命，交给你来结束。”</p>
白仲拔出一把横刀，塞到扶苏的手中。</p>
扶苏浑身一颤，受到儒家的仁义影响很深，现在还有点残留，去园囿射杀一些小动物可以没问题，但是真正地杀人，心里依旧有些抵触。</p>
“真……真的要杀了他”</p>
“不然呢”</p>
白仲冷声道：“公子今天必须杀了他，否则你会永远无法改变，动手吧！”</p>
李由和章邯他们听了，好奇地走过来看了看。</p>
嬴淑担心地问：“你这样做，不会对扶苏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p>
“你放心，不会的！”</p>
白仲微微摇头，催促道：“公子，动手啊！”</p>
扶苏的眼神，逐渐的坚定起来，好像要豁出去，必须改变自己，抬起刀往俘虏刺下去，刀锋穿透俘虏身体的时候，血水溅得自己双手都是。</p>
还有一些血珠，飞溅到了脸颊上。</p>
他因为害怕，松开手中的刀，后退两步，用力地吸气，却发现自己呼吸进去的，都是血腥味，有点可怕，但是又极力地压制着这种恐惧的心理。</p>
做到了！</p>
扶苏在想，我真的做到了。</p>
其他看到这里的部将，饶有兴趣，觉得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特别是作为他姊丈的李由，发现长公子的变化有点大。</p>
“再带两个俘虏过来。”</p>
白仲还没有结束对扶苏的考核。</p>
“还要杀”</p>
扶苏的声音，微微地颤抖。</p>
白仲说道：“杀第一个人，公子可能会害怕，杀第二个人时，会好很多，杀了第三个人，能克服大半的恐惧，觉得杀人只是挥刀那么简单。”</p>
扶苏咽了咽唾沫，既然决定改变，就不能半途退缩，坚定道：“带人上来吧。”</p>
很快又有两个俘虏，被丢在扶苏面前。</p>
这两人只受了一些轻伤，还十分生猛，对于秦人很痛恨，咬牙切齿地看着扶苏，那个眼神里充满了仇恨。</p>
扶苏深吸了口气，抬起刀，一刀杀一人。</p>
两个俘虏，当场死了。</p>
扶苏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感觉和杀第一个人时，真的有些不同。</p>
“恭喜公子。”</p>
白仲接回了刀，又道：“来人，带公子去洗干净血腥，再把尸体都处理了吧。”</p>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李由笑道：“将帅的教导方法，有点特别，不过很管用。”</p>
白仲说道：“还行吧，你们先去戒备，我担心项燕会来偷袭。”</p>
他们领命，全部下去戒备。</p>
再看到扶苏的时候，白仲发现他的脸色好了很多。</p>
“老师！”</p>
扶苏起来作揖。</p>
白仲让他不用如此，坐下来问：“公子恨不恨我”</p>
“当然不会，老师是为了改变我，正如老师以前说的，身处乱世，还作为父王的长子，如果没有杀过人，就不配当大秦的长公子。”</p>
“公子能这样想，最好了。”</p>
白仲满意道：“下一次再和楚军打起来，我就带公子到战场上，真正地杀几个敌人，是那种会反抗的敌人，而不是俘虏，公子没有实战经验，也需要锻炼。”</p>
扶苏点头道：“我都听老师的吩咐。”</p>
白仲道：“先好好休息，缓过来了再说，对了想不想吃东西”</p>
“想喝粥，不想吃肉！”</p>
在这种状态下，扶苏也吃不下肉，特别是想到那血淋淋的一幕。</p>
“缓几天就能适应过来，以后会慢慢习惯。”</p>
白仲安慰道。</p>
作为大秦的长公子，扶苏锦衣玉食惯了，才吃不下肉。</p>
换做是军营内，那些新兵，哪怕是亲眼看到尸山血海，只要看到有肉，都能大口地吃，甚至还不够他们吃。</p>
“将帅，又有消息了。”</p>
陈平上前道：“是宁郡守让人送来的。”</p>
白仲打开看了看，笑道：“大王同意了，攻打青阳以西等地，让宁郡守出兵，但是宁郡守身边可以调配的将领不多，李由！”</p>
“属下在！”</p>
“你带两千人离开，去帮宁郡守，一起打入黔中郡，我倒要看看，屈氏还能坚持多久。”</p>
“唯！”</p>
李由答应道。</p>
第二天一早，他渡河回去，离开了秦军大营。</p>
天亮后。</p>
白仲走到辕门旁，往楚国的军营看过去。</p>
“你觉得，项燕还能坚持多久”</p>
“应该还有一两个月，等到宁郡守打入黔中郡，屈氏的人有可能会退出，回去保护自己的封地。”</p>
跟在身边的陈平分析道：“只要屈氏退出，楚国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会被屈氏带走一部分，这样做是加快楚军的溃败。”</p>
白仲赞同道：“那就再和项燕，僵持多一两个月，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条件等下去。”</p>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楚两军，连一点小冲突都没有发生。</p>
至于齐国的事情，也不需要白仲担心，杨端和足够应付，现在应该也打得差不多了。</p>
——</p>
李由回到南郡，和宁腾见面，两人商量过后，集合兵马开始南下，打入黔中郡，大军势如破竹，浩浩荡荡，一路上能抵挡的楚军不多。</p>
用了不到半个月，秦军已经打到湘江。</p>
这里是屈氏的封地所在，得到这个消息，不仅楚王负刍震惊，屈氏的人也慌了。</p>
屈裕带上所有屈氏的子弟，还有收回各种派出去，辅助项燕的屈氏兵马，不得不赶回黔中，必须守住自己的封地。</p>
至于楚国，对屈氏来说，不再重要。</p>
秦军这一行动，他们谁也想不到。</p>
屈氏正式防守时，秦军已经快打到黔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