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荒古帝业 > 第五百一十四章 离去
    少年抿了抿嘴,笑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他已然看破了这一切

    在心底,于尊轻轻地呢喃着。

    世间情长,不及岁月的漫长。世事沧桑,不及落日黄花的残香。

    心余过,空生恨

    那一刻,他忽然读懂了,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沧桑,亦读懂了他的落寞,少年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清澈的笑意,“你真的会救出我们吗”

    眼中的神光,黯淡了下来,他笑了笑,将视线瞥向远方,他负手而立,风灌满了衣袍,他一脸桀骜不驯的笑意,在那一刻,于尊的心神竟怔了怔。

    而突兀间,此境充满了霸道的力量,少年的身体,静静地攀升着,而那强绝的力量,也在一步一步地加强着。

    他想要做甚么

    或许,他依旧不甘言败罢

    当那片炽密的网,瞬间将天空映亮的那一瞬,他的身体,从高天上坠落了下来。

    “没用我好没用”黯淡的神采,瞳子里的悲郁,他顽强的爬了起来,此刻他的身上,业已是伤痕累累。

    “看来,唯有将剩下的一人唤醒,才可以完全脱离苦境罢”他无奈地叹道。

    “审判是甚么”于尊道。

    少年笑了笑,道“审判便是献祭,将我等的生命以祭品的方式,上供给古老的神明”

    “谁又如此威能”于尊心神略有些恍惚,道。

    “谁你以为是谁”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道。

    “难道是四大祭祀”于尊的心底颇乱,他不敢否定,也不甘肯定。

    少年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他们”

    那一刻,于尊的眼神变得黯淡,他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真的是真的吗”眼神里是一片难以磨灭的伤痕,呢喃着,轻轻地呢喃着直至心底的爱恨,变成一片浩瀚的。

    爱的痴了也醉了,恨的伤了也痛了,一个人站立在黄金色的水狱中,抬起头是一片金色的光,低下头是一片冰冷的水泽。

    他垂着手臂,目中无神地望着远方,为甚么究竟是为甚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傻瓜”少年张狂地笑道。

    于尊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前辈,这就如此好笑”

    少年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前辈,我姓于名尊”

    少年拍了拍巴掌,笑道“好一个于尊,好一个于尊呐你若化龙,当是世间霸主”

    他也从未料及过少年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他叹了口气,道“前辈勿要调戏于尊了”

    少年皱了皱眉,道“我等本是帝君,你能在此境遇到帝君,又怎是平常之人”

    于尊道“前辈威能,与于尊又有何关系”

    少年道“于尊,我不喜欢谦和的人,我喜欢狂妄的人,而我看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然认同,你与我乃是同一路人”

    “是吗”于尊的眼中渐多了些许笑意。

    这时的少年,脸上已多了一片冷冽的笑意,道“难道不是吗”

    于尊叹了口气,笑道“你觉得是,便是罢”

    空旷的世界里,回荡着两人的笑声,一片是寂冷的雪花,一片是热烈的焰火,望着彼此,眼中皆有一分认同感,似乎是落了难的兄弟,久别而回。

    “于尊,你看”少年指着在金色水狱中的那些金色囚笼的幻影,道。

    “这些道人乃是你的部族”于尊道。

    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恰好相反他们便是那些审判者的拥趸”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些道人,道“他们的神魂,禁锢在此境”

    少年笑着点了点头,看少年一脸祥和的笑意,似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道“没错正是他们的神魂但他们的神魂,即将干枯,我已将他们体内的魂力,炼化而空”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少年,道“可我看到了一个道人,业已从梦境里醒来”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抵死之时,抵死之念”

    “要我去帮你杀了他吗”于尊道。

    少年轻轻地摆了摆手,指着水狱中的一角,道“你且看”

    正是那个道人,此刻,他竟出现在了这片水狱中,只是他周身的那片金色牢笼,却变得愈发凝实了。

    “这些牢狱,又是从何而来”于尊道。

    少年笑道“你若也想被禁锢其中,我倒可以送你一座”

    于尊哑然失色,道“这些金色牢笼,当真是你”

    少年一脸冷冽的笑意,道“勿要将我与那些无能之辈,放在一起高谈阔论”

    “无能之辈或许,在你的眼里,我亦是那个无能之辈罢”于尊笑着搐了搐鼻子,道。

    少年道“于尊,你勿要厚此薄彼了你应该知道我心底的想法”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帮你杀了他罢”

    他消失在了少年的眼前,或许唯有这种方式,才会证实他与少年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罢

    凌厉的刀光,在慢慢的向四周扩散,冷漠的金色水狱,有一片刺骨的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他轻轻地亲吻着那片风,衣袍里灌满了寒风,他手中的刀,在那一刻,忽的绽放出一片冷冽的刀芒,然后那片刀芒,狠狠地落了下来。

    轰

    一片轰鸣,在金色水狱中,静静地回荡着,直至气息愈来愈弱,消融在眼前的世界。

    没有道别,祷告已是一片难言的痛苦,祭奠已逝的亡灵,轻轻地诉说着,将生命婉转成歌,用酒水谱成旋律,一遍又一遍的诉说,一遍又一遍的吟唱

    再窥时,布满创伤的金色水狱中,有一片细碎的光,而那片细碎的光,在弥漫的水雾中,渐渐地淡化成一个个清澈的人影。

    “这”于尊哑然失色地望着此境,他心底渐觉,事实的真相或许并非如此的简单。

    空旷的世界里,水滴,啪嗒啪嗒啪嗒落在了静谧的幽潭中。

    他一脸骇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道人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只是此刻的道人,精神较之之前似是萎靡了一些。

    于尊心底清楚,方才那一击,有多么的恐怖,可即便如此,道人却依旧毫发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

    只是此刻,那金色的牢笼,业已被于尊的那一击,给破开了。

    于尊心知,自己或是闯了麻烦,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少年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似乎在说“你做的不错”

    很清澈的笑意,很清澈的幽潭,静寂中谁也没有说话,然后伴随着一片迸溅的水花,将视线溅落的到处都是。

    有些恍然,有些惊讶,亦有些忧色,他静静地站在那片金色的水狱中,抬头望着那个淡金色的人影。

    而此刻的道人,渐渐地阖上了双眼,可就在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世界似乎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激荡的潭水,激起了一道道清澈的浪花。

    而再次窥向少年时,却发现他眼中的那丝骇然。

    难道真有诡奇之事将要发生

    握紧手中的黑铁弯刀,扫视着脚下的一切,躁动不安的空气,透露着丝丝令人胆寒的气息,潭水变得阴冷,金色的光影,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了一般,破碎的光,犹如一片碎裂的琉璃,静静地铺展了一地。

    然后,眼前再次出现了老道的身影。那一刻,心神大概很疲惫罢老道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萎蔫的光。

    而这时,少年立于老道的眼前,喃喃自语道“你还想杀我吗”

    冷冽而又邪魅的笑意,挂在少年的脸上,老道的身形一颤,幽幽道“你应该知道,我随时都可以杀掉你”

    少年狂妄的大笑了几声,道“可你现在杀不了我了”

    他指着站在他身畔的于尊,道“他就是那个可以篡改历史的人”

    老道眼神一褶,道“原来如此”

    再窥向老道时,于尊恍觉,这种气息,似乎曾在哪里感触到过。

    究竟是在哪里呢

    恍然一瞬,他心底亦是一惊,难道是古阁

    于是,愈来愈确信心底的概念,若是如此,那么这个老道,应该不是自己的敌人罢

    这时,少年的眼角处有一道余光,他轻轻地瞥了一眼于尊,幽幽道“帮我杀了他”

    于尊心底一怔,道“你”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道“原来你业已发现了”

    “嫁衣,空做嫁衣罢了”老道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再窥向高空时,那深暗的高空上,似乎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冷冽的空气中,有一片古老的沧桑之意,而在那片沧桑中,却有一丝危机,在慢慢地逼近,少年轻声喝道“谁你究竟是谁”

    少年朦胧的双眼间,有一片厚重的雾气,朦朦胧胧的雾气,挡住了眼前的一切。

    喝这该死的雾气

    有尊双手执刀,跨过天畔,然后静静地落在金字塔的顶端,他望着那方犹如洪荒般的世界,这里的一切,显得苍朽而又古老,破碎的流光,以及陈旧的风,还有萎蔫的星辰,与睡不醒的月亮。

    “杀”冷冽的气息中,未余下了一处呐喊,遥远的呐喊声,当响彻耳畔时,却依旧那般的清晰。

    是谁

    究竟是谁

    于尊望着远方,迷惘的眼神里,或许有一丝惆怅埋在内里罢空旷的世界里,是一片片高耸的金字塔,是一片片袅袅烟云,是一片缀满星辰的夜幕,是一畔烁着金光的水域。

    这方世界,看似单一,却似乎更加的复杂,他静静地站在天畔上,感受着远方那沧桑而古老的气息,继而,那气息变得愈来愈肃重,愈来愈寂静。

    远方,究竟意味着甚么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天畔上,当他低头俯瞰时,他看到了一座座金色的牢笼,只是此刻这些牢笼,却多大数千座。

    难道这便是古阁衰败的原因

    他愈发的确信,此境的金色牢笼意味着甚么,这是上古时期的道人,亦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然而,一个巍峨的门派,最终又为何会沦落为此境

    他沉默了,不仅仅是他,便是这片世界,也沉默了。这里,究竟发生了甚么

    听闻风中的流萤,在闪烁着晶莹的微光,看到古老的荒原,是一片片寂寞的死地。

    流萤化为流星,荒原化为寂地,听到哗哗的流水,自耳畔划过,看到缕缕辰星,在遥远的天幕上,静静闪烁。

    古老的世界,再一次走向消融,是烛台上的蜡炬,那些尘灰化为的热泪,将生命葬送在一片黑暗之中,最终,再也没有一丝微光,空留了一片抵死之过。

    金色的牢笼,犹如一颗颗金色星辰,在古老而又幽远的夜空深处,静静地闪烁着,他心底喃喃道“他定是隐瞒了些甚么”

    少年如一缕清风,不知何时已立于他的身畔,他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怎么可是发现甚么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这些道人,是你门下之人罢”

    少年哈哈一声大笑,然后眼神渐渐变得凌厉,道“没错他们正是我的足下但他们都该死”

    于尊道“为何”

    “因为他们誓要陪我脱离死境”那一刻,于尊能够感触的道,少年眼中的神光,变得有些黯淡。

    于尊绽颜而笑,道“你亦是个豪迈之人”

    “豪迈第一次有人如此的评断我”少年嗤笑着,他似乎压根就瞧不起自己。

    “他会死吗”于尊指着立于他身畔的那个老道,方才于尊一时之过,将他的魂光碾压的只余下一缕。

    这时,少年将手臂引向那个老道,一缕精纯的青色玄气,顺着他的手掌,疯狂地涌了出来。

    浩瀚的青色玄气,令于尊再一次感受到了少年的“豪迈”,他不禁叹道“四魂果然不一般”

    渐渐地,老道的身形,再次变得凝实,老道睁开了双眼,那种锐利的锋芒,似乎能将世间一切剖析,是历久后的一份沧桑,世间的无瑕之物,尽在心涧。

    “生有傲然之气,死有傲骨一副”,说得可能真是眼前的这些人罢

    虽差点闯了大祸,然而在老道的眼底,却找不到一丝仇恨,老道的眼角含笑,冲着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些牢狱”此刻的他,也该猜到了。

    “没错这些牢狱正是审判者的手笔”少年终是说出了实话。

    迷茫的瞳子,渐渐变得清明,少年的记忆,渐变得清晰,他仰望着苍天,当他的视野触及到那一座座牢笼时,他的心底痛了,痛的厉害

    “于尊帮我唤醒最后一个人罢至时便是天地异动的开始”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唇,此刻,倒不如说,他的心间有一丝饥渴。

    他笑望着于尊,他不再狂妄的大笑,也不再肆意的呐喊。此刻,他仅仅是那个略有些惆怅,又有些忧郁的少年罢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当他瞥向那些金色牢笼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拱手抱拳,道“令各位前辈受苦了”

    没想到,这一刻,所有人都从幻境中醒了过来,他们静静地望着这个单纯的少年,眼底皆有一分恬淡笑意。

    于尊又望了一眼站在他身畔的少年,幽幽道“我会救你出去的”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会的你一定会的”

    彼此的认同,是从眼角处的那丝笑意开始的,总会从清明的瞳子里,找到答案。

    虚假或者真实,有时候仅仅是瞳子里那抹遗留的神光,然后渐渐开始相信,深信,乃至将自己的一切,皆负之而言。

    清浅的笑意,在一次次的忧愁中,被静静地点燃,是一簇簇火把,照亮了彼时的黑夜,而那片忧愁,却流淌成了一片溪流,渐渐地远去,哗啦哗啦,生动而又隽永。

    少年走到于尊的身畔,笑道“我可以抱一抱你吗于尊”

    于尊心神一滞,笑道“好”

    宽阔而又仁厚的胸怀,内里的温暖,静静地抚恤着少年寒凉的心,他笑着将头歪向于尊的肩膀,然后便轻轻地推开了他,道“我会记得,一定会记得的”

    于尊笑道“我也会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

    “走罢离开这里,去更加瀚阔的世界,寻找你的未来”少年笑着,笑着,眼前已是一片氤氲。

    笑骂道“嗨这鬼老天,何时又起了沙尘”,用手指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的泪光,鼻尖不知何时也变得红通通的。

    他轻轻地摆了摆手,道“离开这里,勿要让我再看到你”

    于尊无奈地笑了笑,道“好我这就走”

    想罢,心里发笑,“哭就哭嘛有什么好丢人的”

    回头望了最后一眼,看到少年眼中的希冀,然后绽颜而笑,少年笑骂道“速速离去,该死的”

    当眼前的一切,再次幻化为一鼎方圆千里的巨棺时,他站在遥远的天幕上,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世界。

    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还会回来的你们定要好好地等着我”

    也渐觉,少年与自己是如此的相像,不甘言败,重情义,死要面子活受罪,种种

    似乎,在每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前,所要经历的总是一次次在与世俗相抗衡后的一种抵死的失败,与落寞的笑意,也会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水,只是而后,便再也不甘流泪,也不会再次放过任何一次败局,总会在失落中,找到丰盈的所在。

    他站在冷冽的高空之上,俯瞰着脚底下的世界,脚下的荒原,是一片寂寞的雪白,也是一片热烈的赤红,是冰原,是沙漠,是古老的莽原,是沧桑的山峦。

    他揉了揉双眼,再次窥向高空,一鼎黑晶石所铸的巨棺静静地飘摇在他的头顶。

    他轻轻地摸了摸鼻息,幽幽道“还剩下最后一座了清月你还在对吗”

    轻轻地触了触鼻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琪儿,久历天灾,最放不下的果然还是你”

    他总会想起她,在梦里,在现实,在一片又一片的悲伤如雪,在一次又一次的黯然神伤。

    嗨是你让我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他想起少年眼中的落寞,想起那些黯然神伤的过往,他知道,大概每个人的心上,都会居住着一个如此一般的女子罢

    只是,大多时候,不甘愿告诉别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