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玛丽苏和金手指和三国 > 152. 第二十三章 云霞的明灭
    燕侯性恭良, 无武略,而好治生

    大魏天下之崩溃,始于史官轻飘飘的这一笔。

    这一日清晨, 曹宇便觉得神思不属。

    昨日任城侯曹楷寻他密谋之事, 言犹在耳。

    他未及而立,已为燕侯, 年少而位尊, 但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是如何得来的。

    他是魏武王与环夫人的儿子, 邓哀侯曹仓舒之弟,仅此而已。

    既无治国安邦之略, 亦无临阵对敌之谋。

    兄长死得早,母亲十分溺爱他,甚至一贯对兄长们极严格的父亲,对他也十分宽容,不愿拘束了他。

    父亲去世时,他年纪尚轻,不足以争嗣子之位,因而文王对他也极为优容。

    无论封邑、赏赐, 文王皆从不吝啬。

    但他仍过得十分的谨小慎微。

    无论过去多少年,曹宇都不会忘记,邺城那一场血腥政变之后,他想偷偷地出城, 为他那位好友收尸时,他见到了什么。

    那些绫罗金玉包裹的躯体, 层层叠叠堆砌在坑里,时有蠕动。

    蚊蝇漫天,依附其上。

    这许多分辨不出面目的躯体, 哪一具才是他那“余量高雅而有俊才”的挚友

    在驱车而至城外前,曹宇准备了许多祭奠之物,他亦幻想过许多种极风雅,能衬那位挚友风仪的悼念之辞。

    但他甚至并未下车,他只是扶着车辂,头晕目眩的看了一眼,然后便想要车夫将车立刻赶走。

    他甚至没能讲出这句话来。

    因为饱吮鲜血的蚊蝇带着那股腥气,扑到了他的脸上。

    他头晕目眩的呕吐起来。

    邺城东南十五里的那片林地成了燕侯这些年来再不能忘的噩梦。

    昨夜,他又梦到自己去了那里。

    这一次,他不是站在坑边,颤巍巍的向下望。

    他梦到他也在那些层层叠叠,似乎仍在扭动,颤抖的尸体之间。

    七月流火,小院里透不进一丝风。

    张氏的目光转过儿妇的脸庞,又望向了关得严严实实的院门。

    “你看起来憔悴了好些。”

    “阿母挂念,儿实无事。”

    “身上那些金玉也不见了踪迹。”

    夏侯徽沉默着,没有接话,她的婆母不是个性情和顺的妇人,但也并不无理取闹,不会以为她将身上最后一点嫁妆都拿去换了吃食,偷藏起来。

    张氏的确不需要夏侯徽回应这个质问,她只是用它打开这个话题。

    “天下事,决于魏王,与你一个妇人家有什么相干”

    原本是不相干的,未嫁时有父兄,出嫁后有夫君,她出身尊贵,本不需要如此劳心劳力。

    夏侯徽心想,但这里亦只有妇人家,而她决不会坐以待毙。

    “魏王在外,亦可决于曹家宗室,”她抬眼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婆母,“独不决于大司空。”

    婆母冷笑了一声,“东阿侯与燕侯两位亲贵宗室在邺,照旧唯司空马首是瞻。”

    “正因如此,”廊下的年少妇人声音清脆而无丝毫犹豫,“才应扫清君侧之恶”

    “大胆”

    夏侯徽立时跪拜在地,将头低低俯下。

    张氏神情莫测的看了儿妇一会儿,忽然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而今诸夏侯曹,谁人能当此任”

    这些宗室之间,除东阿侯外,又有哪个还能入了司空的眼帘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执金吾蒯柔却并不准备将实话说出来。

    这一日有金吾卫来报,曹宇晨起去拜访了东阿侯曹植,理由倒也很简单,那一日据说是曹植的生辰。

    并且燕侯并未空手上门,而是准备了各种礼物,一副恭恭敬敬拜访兄长的模样,礼节无可挑剔,进去坐了一坐,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出来,亦足够谨慎。

    但金吾卫们仍动了心思。

    众所周知,魏王忌惮东阿侯,同时也不那么喜欢他的几位叔叔。

    此时邺城内掌权的是司空陈群,他令金吾卫看守东阿侯曹植的府邸,态度可见一斑。

    曹植虽遭文王多年打压,但声望仍在,金吾卫们并不敢对他有什么心思。

    然而燕侯为人谨小慎微,从不敢得罪邺城权贵,平生又素好整治家业,颇有余财。

    洛阳争战不休,陈群调集全国之力打这场蜀魏大战,粮食布匹价格上涨不说,原本大量从蜀国运来的蜀锦、烈酒、茶叶、琉璃器皿等货物的价格也飞涨了一截。

    纵使这些金吾卫都是世家子,想维持原来那般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的生活也不甚容易了。

    该怎么发一笔财,维持战争期间的锦衣玉食呢

    “莫闹得太过,”蒯柔还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毕竟是武王之子,文王之弟,又是大王的叔父,司空必不欲为难燕侯的。”

    “话虽如此,但司空为国事操劳,闲人难见,谁又能揣测他的心思呢”

    见到顶头上司默许,几名缇骑嬉笑道,“儿郎们都是懂得分寸的人,只是敲打出点买米钱罢了。”

    “况且燕侯那般循规蹈矩之人,又不曾真藏了什么阴私事,自然也懂得大家的意思罢。”

    曹宇抱着那个精美绝伦,装过西域葡萄美酒的琉璃罐,大吐特吐了一场。

    一旁的仆役束手无策,只能担心的奉上清水麻布,蜜水碎冰,想让这位侯爷舒服些。

    “主人,那位缇骑还在外室,”另一名仆役小心翼翼,“究竟当如何”

    话语声停了,因为这位曹家宗室的脸上露出了他十分陌生的神情。

    魏武王虽相貌平平,但他这几位宠爱的姬妾皆有殊色,环夫人尤甚,因而曹宇相貌即使比不过曹肇夏侯玄那等朗朗如日月的美男子,也称得上眉清目秀。

    而他此时红着眼睛,阴恻恻看向外室方向,那张脸一瞬间好似扭曲了一般。

    他很以自己的相貌为傲,也很以自己的身份为傲。

    但这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弘农杨氏亦是何等世家,不是照样被蚊蝇覆盖,成了那噩梦一般的模样

    陈群必是知晓了曹楷与他密谋之事,魏王委与他重任,这城中谁人能与之相争他一个闲散宗室,陈群岂杀不得他

    然而纵使死,他也不愿受那般羞辱

    “匹夫”曹宇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这样哭嚎般的声音,“休想辱我”

    金乌西沉,大司空却仍未得空停一停笔,用一餐饭。

    这些日子以来,征发过兖州民夫后,又开始日以继夜调集冀州兵马,补充军备,他已觉精力大大不济。

    但他心中未尝没有一点与蜀贼诸葛亮争高下的意思。

    昔时刘备与魏武王争夺汉中,诸葛亮留守成都,调度军资,亦能足衣足食,他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

    魏王将后方托付与他,他自然也能安排得井井兮其有理。

    只是精力真的有些不济了。

    老人眼前越来越花,只好将笔搁在一旁,站起来走到廊下,望一望远处那一片火烧般的天。

    脚步声愈急,奔了过来。

    “大人”

    陈群望向匆匆跑过来的老管家,身后还带了执金吾蒯柔,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何事惊慌”

    蒯柔的脸色灰败,半晌才说出话来。

    “燕侯尽杀其妻子,而后自尽。”

    陈群愣住了。

    “为何”

    那名深受魏王信赖的武将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陈群,咬了咬牙,“下官亦不知”

    纵使不知纵使不对,怎会不知

    陈群忽然觉得一阵眩晕,但他还是强撑住了。

    “你究竟隐瞒何事”

    执金吾终于也崩溃了,“大人下官确实不知,这究竟为何啊下官手下确实有几个小子,见燕侯拜访了东阿侯,便起了心思想诈些财帛”

    在这一瞬,这位颍川世家最后的权臣忽然理解了李斯的心情。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必有几个诸夏侯曹看他不满,想要谋了他的权,见东阿侯曹植被他看守严密,便去寻了同为魏武王之子的曹宇出头。

    以曹宇常怀危惧的心性,怎会当真与其合谋金吾卫误打误撞,想诈些财帛,曹宇必以为事已败露,才会如此。

    但已经晚了,整个邺城必然会说,燕侯曹宇不堪受辱,才会尽杀其妻子,而后自尽。

    而且人尽皆言,是大司空陈群逼死了这位魏王叔父,曹家宗亲。

    专横跋扈,可见一斑。

    那绚烂而如明霞般的天际将将黯淡了下去,却又为另一层光辉照亮那是火把的光辉。

    离得应当还极远,但老人似乎已经听到了那些部曲私兵手持火把,四处跑动的声音。

    诸夏侯曹首先会去东阿侯府上,救出曹植;

    而后在人前宣布陈群匹夫乘衅纵害,祸加宗室的罪状;

    最后振臂一呼,裹挟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他们攻打到这里来。

    当然,陈群可以立刻赶去邺三台,整备兵马平叛,冰井台多囤粮草,金虎台亦存兵械。

    只要他快些动身,完全来得及赶在叛逆宗室大肆作乱前进入铜雀台,而后整备兵马邺城守将之中虽有宗室,亦不足为虑。

    只要他愿将刀兵加诸于魏武的子孙之身。

    “大人”

    陈群回过神,蒯柔正焦急的看着他,“大人即随下官去铜雀台吧”

    铜雀台么现下随诸夏侯曹一同向此处而来的人中,还有一位曾作过铜雀台赋呢。

    陈群亦通文墨,却作不出那样惊世绝伦的文章。

    不愧为魏武王的儿子,微婉洒落,天下之才,亦比不过曹子建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天气热极了,老仆与蒯柔皆是满脸的汗。

    老人淡漠地看了他俩一眼。

    “为我沐浴更衣。”

    他岂能以这副狼狈相去见魏武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