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穿成亡国公主后 > 正文 38. 第三十八章 土匪小白兔忽悠太守府……
    打豪绅运动在平阴遍地开花。

    那方家被民众围堵得水泄不通, 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手持棍棒刀具,堵在门口纷纷叫嚷他们把土地交出来充公。

    魏氏听着外头吵嚷的叫骂声,只觉得头风病要犯了, 她捂着太阳穴, 暴脾气问“衙门的官差呢, 怎么还没来”

    家奴哭丧着脸回应她,“方才衙门那边说到处都在报案, 他们无暇分身, 让勿要开大门”

    听到这话,魏氏鬼火冒, 破口大骂道“我干他娘的平日里收商税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章妈连忙安抚道“娘子勿要气恼,恐气坏了身子。”

    魏氏火冒丈,根本就收不住,“外头那群狗日的, 妄想着来瓜分我们商贾的田产, 做他的春秋大梦, 我方家凭什么要当菩萨去救济他们, 凭什么”

    院子里的方大郎则急得团团转。

    这些日真是多事之秋

    先前老子被抓落狱,后又被衙门查商税,这会儿老百姓又闹着土地均分, 他们方家不知触了什么霉头, 简直有毒

    不仅他们家头痛, 其他街道的商贾也倒了霉。

    有家骨头硬, 跟打豪绅的老百姓隔墙骂街,结果被外头泼了两瓢粪水进院子,这才偃旗息鼓。

    胡县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遍地开花时, 还是被那场景吓坏了,忙得跟陀螺似的,不停地转。

    赵雉这群人已经有经验了,无比淡定地告诉他,只需要把重心放到余家就行,因为他们家养得有私兵。

    其余的派几个官差士兵去维持秩序,只要双方不发生肢体冲突就好,因为多数老百姓都比较听话,他们只想分土地,不想惹官司。

    这不,平阴的官盐贾丛修也在涉足,忽然掀起打豪绅的运动他也差点遭了殃。

    有好几拨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百姓手持器具要来打他家,他的求生欲极强,赶忙取出牌子,上面写着硕大的几个字“安县官盐”。

    贾丛修又怂又激动地跟众人解释,“我们是安县来的官盐,衙门里的人,不是豪绅”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原是自己人。”

    贾丛修连连点头,“对对对,自己人自己人安县来的自己人”

    众人这才散去。

    结果没过多时又来了一拨。

    贾丛修“”

    妈的,有完没完

    最终那怂蛋怕自己在平阴出岔子,灰溜溜地出城回安县避难去了。

    目前城门尚未完全封闭,可以进出,只是查得较严。

    贾丛修屁颠屁颠滚回自己老家后,他跟夫人金氏提起现在平阴城里的情形,那叫一个激动,活像自己去打豪绅一样,声情并茂。

    金氏嫌弃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活像咱们贾家就没被打过似的。”

    贾丛修噎了噎,“我看热闹不行”又嘴硬道,“公家从我身上薅羊毛,我又从公家身上薅回来,两不相欠。”

    金氏被气笑了,“合着你还嘚瑟了。”

    贾丛修庆幸道“幸好平阴没有咱们的田产,要不然又充公,我可得肉疼死。”

    金氏“说得也是,隔壁郡的田产他们总不至于打过去给充公了。”

    贾丛修精明道“这年头,还是田产保值,以后挣钱了得多多益善。”

    金氏点头,“咱们不在永庆郡里购置就行了,去其他郡买,就不信其他郡也会被充公。”

    夫妻俩对田产非常执着,他们的共同目标是遍地都有贾家的田产,反正现在公家的钱好挣。

    平阴混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安县这边来了,人们听说那边也要搞土地下放,全都激动坏了。

    这不,先前倒插门或嫁过来的人们听说娘家也要分土地了,个个都兴奋不已。

    他们这些人虽然下户过来,但家里头还有亲人,只要能把土地打下来,那夫家娘家都有地种。

    于是下户过来的平阴人纷纷组团一起回去帮助家人们打豪绅。

    一夕之间,平阴又陆续涌进来不少人助威。

    这边只有两百兵,维持不了遍地开花的秩序,赵雉又调遣了两百兵过来,以防生乱。

    那余家是个刺头,余大郎仗着有私兵护佑,趾高气扬,就不信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把他的田产夺了。

    官兵挡在中间,以防私兵跟老百姓直接发生肢体碰撞引发血案。

    外头的佃农也不是怕事的,指着他家大骂,骂他老子是贪官,挣下来的千多亩田地全是在做县令期间捞的,狠该严查贪官污吏。

    余大郎被气的不轻,跳脚道“我放你娘的屁你们这些狗日的杂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若不是我们余家有田地给你们种,统统都喝西北风去”

    “你骂谁是杂碎若不是我们这些佃农种田养余家,你们这些孙子早就饿死了”

    “对啊,我们一年忙到头交七成租子给余家,你还不用上公粮,我们凭什么要养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凭什么”

    “给我吐出来吃进肚里的都给我吐出来”

    “还他娘的敢养私兵,你们余家一白丁,哪来的胆子敢养私兵”

    众人在余家外头叫骂得凶悍,横挡在中间的官兵们饱受摧残。

    私兵同样如此。

    余家院子里的人们个个都不得安宁,现在外头堵了一大堆人,根本就没法出去。

    余一爷意识到这样不是个法子,必须搬救兵。

    余家到底在官场上混过,人脉还是有的,写下一封告密函由私兵投送出去,递到太守府,搬朝廷的救兵来整治这些混账的老百姓。

    一旦捅到太守府去,派下兵来,再大的乱子都会平息,只怕胡县令的乌纱都不保。

    似早就料到余家会送信出去搬救兵,那封告密函被城门口的官兵阻截回来,他们将其送到胡县令手里。

    胡县令看过后顿时手抖,他心中忐忑,把信函拿给梁萤看。

    梁萤看过后,又原封不动将其装好,递给胡宣道“就当没这回事发生,让那私兵送出去吧。”

    胡县令怂了,着急道“且慢”

    梁萤收回视线。

    胡县令连声音都有些抖了,“这么大的乱子,倘若太守府发兵过来,又当如何”

    梁萤失笑,安抚道“当初我们这帮土匪进安县把县令给杀了,这么大的事太守府都没发兵下来,平阴不过几个乡绅求救,你这县令还在呢,他们就轻易发兵下来了”

    胡县令愣住。

    梁萤“你老人家且宽心,在当地县令还在时,他们不会匆匆忙忙发兵下来,只会差人来看情形,再做决断。”顿了顿,“倘若这封求救密函是你胡县令交上去的,他们只怕才会引起重视。”

    这话很有一番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

    赵雉提醒她道“当初太守府没有发兵,是因为在跟隔壁郡狗咬狗。”

    梁萤斜睨他,发牢骚道“赵郎君,你难道不知道发兵打仗是要花很多钱粮的吗,兵马从郡府过来跑一趟不要粮草的啊”

    赵雉“”

    梁萤语重心长道“太守府很穷很抠门的,一个乡绅越级的求救信而已,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衙门。

    “那余家在平阴不得了,出了平阴,他算个鸟。

    “咱们的王太守日理万机,这又要到年底了,正是地方官员考课功绩的时候,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乡绅给他捅篓子上去,他烦不烦呐

    “他心里头只怕会犯嘀咕,你胡县令是怎么管的平阴,连一条狗都看不住,放出来给我乱咬。”

    这话把众人说得面面相觑。

    梁萤看向胡县令道“我就问胡县令你,这个时候你忙着打豪绅,如果有不识趣的人给你找其他事,你心里头烦不烦”

    胡县令“”

    胡宣默默地瞅她,居然被她的歪理糊弄过去了。

    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好像又特别贴合实际,因为年底各地方衙门都在做功绩考课,以及做各种总结应付朝廷。

    如果在这时候给太守府捅篓子上去,肯定会暴躁厌烦。

    在没有了解清楚实际情况的前提下,不可能因为一乡绅的越级求救信就仓促调兵过来。

    不过派人下来肯定是会的。

    胡宣试探问“倘若太守府派人下来查看,王小娘子又当如何应对”

    梁萤看向张议,问“你清楚太守府的人,一般情况下会派谁下来”

    胡县令插话道“多半是都邮杨国兴,他有代太守监察县乡之责。”

    张议“应该是他下来处理此事。”

    梁萤点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的老熟人,知道他的喜好。”

    张议笑道“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梁萤对胡县令道“一旦太守府的人下来,我这边让张议出面跟他交涉,到时候你只管吐苦水,说你夹在老百姓与豪绅之间难做人。”

    胡县令皱眉,“那杨国兴恐怕没这般容易被打发。”

    梁萤露出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严肃道“咱们来说点官场上的事,倘若你是杨国兴,都到年尾了,下头的乡县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来,一个处理不好一年到头的考课就百搭了,你首先会怎么做”

    胡县令“多半会训我一顿。”

    梁萤“那接下来呢”

    胡县令愣住。

    胡宣开动脑筋,说道“肯定速战速决,想办法把这事压下来,不要再捅到上头去,得过个安稳年。”

    梁萤朝他竖起大拇指,“上道儿了。”

    胡县令还有些懵,他到底死读书,脑瓜子没这么奸猾,也没这么圆融,“那老百姓呢,要不要继续闹”

    梁萤“闹啊,闹得越大越好,只找豪绅闹,不找衙门搞事。”顿了顿,“你想啊,近两万的老百姓一起闹,他们这帮人全是上交公粮徭役的主力军,几个乡绅跟他们比起来孰轻孰重”

    胡县令“”

    梁萤“所以你一点都别慌,你管平阴十一载,没出过分毫岔子,又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

    “只要他们派了人来斡旋,我就有法子把他给忽悠回去,让当地乡绅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朝廷的黑暗。”

    胡县令“”

    众人“”

    坐在太师椅上的赵雉默默地摸下巴,忍俊不禁。

    他领教过那张破嘴忽悠的本事。

    你看,在场的人都被她忽悠得开始相信她能稳住大局了。

    就那么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娃,全靠一张嘴瞎忽悠,先是忽悠胡县令,而后忽悠他赵雉,几头忽悠,造成今日的事端。

    只能说她洗脑的能力委实厉害。

    现在底下闹事的百姓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陷入了集体疯魔中,他们不是在跟衙门造反,他们只是想让豪绅们把手里的土地分些出来而已。

    平阴一十多家豪绅,统共占据的私产也得上万亩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数据。

    如果那些豪绅愿意脱手,他们会继续上交徭役赋税,供养朝廷。

    对太守府又有什么影响呢

    这场冬日的烈火燃烧了整个平阴。

    甭管是乡下村民,还是城里的老百姓,全体出动,没日没夜地骚扰手里有土地的豪绅们。

    他们统一口径,绝口不提衙门,全是自己意愿。

    因为他们心里头非常清楚,就算被抓去坐牢,胡县令都会酌情照料。

    有父母官背书,不怕。

    而从安县过来的人们更有经验,同乡民说不要跟豪绅发生肢体冲突,也不要胡乱打砸,但像泼大粪,烧纸钱,在门口放炮仗敲锣打鼓哭丧什么的是可以施行的。

    有了他们的经验之谈,这群劳动人民纷纷展开绝技。

    方家门前每晚都有女人尖利的哭嚎声,不知是谁替枉死的祝小兰喊冤,喊得整个方宅毛骨悚然。

    那口废弃的深井还在宅院里呢,大半夜装女鬼闹腾,可把魏氏气得半死。

    她实在扛不住了,头风病犯了躺在床上叫苦不迭。

    章妈心疼她却束手无策。

    现在一家子都被搞得神经衰弱了,衙门也不来管管。

    不仅他们家痛苦,其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半夜敲锣打鼓哭丧,甚至还有纸钱飘进宅院。

    一旦商贾们敢骂骂咧咧,下一回就会遭遇更凶猛的报复。

    这群人专治不服。

    至于你说衙门为什么不管

    管不过来啊,事情太多了,人手不够

    待到十一月底时,平阴的变故才被捅到了太守府,是功曹许魏递上去的。

    王太守看到那封密函气得暴跳,坏脾气道“好端端的,平阴捅什么篓子”

    许魏皱眉,“信里说平阴百姓聚众闹事,这莫不是要造反”

    王太守揉太阳穴道“荒谬倘若造反,那平阴的父母官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被杀了”

    许魏“”

    现在接近年底,王太守天天熬夜,要把地方府衙的治下上表,火气有点大,不耐烦问“那余家是什么来路”

    许魏忙应道“听说以前的余正良是沧州的县令,后来致仕回乡,这个余家应就是他们。”

    王太守默了默,“去把杨国兴找来。”

    许魏当即差人去找。

    不一会儿杨国兴过来,向一人行礼。

    王太守问“平阴出了岔子,余家乡绅上报说当地百姓生乱,你以前代职下乡县巡查,可有去过平阴”

    杨国兴应道“卑职去过。”顿了顿,“平阴的胡县令治下不错,出了什么岔子”

    王太守“说当地百姓抢乡绅们的私产。”

    杨国兴觉得诧异,“那衙门呢”

    王太守没心思跟他费口舌,把那封告密信函扔给他。

    杨国兴越看越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不对啊,那余家因着曾做过沧州县令的关系,府里养了近百的私兵,当地老百姓是不是疯了,跑去他家抢私产”

    王太守“啧”了一声,拔高声音道“一致仕的乡绅,哪来的资格养私兵,且还是近百,这是不是要造反呐”

    杨国兴见他懊恼,连忙道“郡守勿恼,待卑职去平实后再做决断,如何”

    王太守不耐烦道“这事就交由你去办了,勿要让我过不了清净年。”

    杨国兴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王太守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闲心来管平阴,且又只是一乡绅上报来的密函,越过当地县令上报来的信息,自然没法引起他的重视。

    倘若是胡县令报来的,说老百姓造反的话,指不定跳脚。

    杨国兴接了差事也觉郁闷,马上就要过年了,还得跑一趟平阴。

    大冬天的谁乐意出去喝风

    他满腹牢骚怨言,不敢在王太守跟前发泄,只能跟家里人叽叽歪歪。

    伺候他的妾室李氏说道“眼见都快过年了,那平阴怎生出这般乱子来,定是当地的父母官治下不严,才导致百姓生乱。”

    杨国兴还是觉得蹊跷,蹙眉道“真是奇了,平阴的胡县令我曾打过几回交道,在当地颇有口碑,倘若真是百姓生乱,他定会上报到太守府,哪轮得到余家来告状”

    李氏“郎君方才不也说过吗,余家养了近百的私兵,那些老百姓莫不是去找死呀,敢抢他家的私产”

    杨国兴“所以我才奇怪。”顿了顿,“赶紧替我收拾行头,明儿一早就去平阴。”

    李氏撇嘴,“年前能回来吗”

    杨国兴没好气道“你当我想在平阴过年啊”

    李氏“”

    火气真大,还是不要惹他好了。

    于是第一天一早杨国兴带着侍卫随从冒着严寒快马加鞭前往平阴,而另一边的平阴早就等着上头来人了。

    胡县令差人在仓山一带盯梢,一旦发现他们前来的踪迹,立马上报。

    那杨国兴还是挺重视平阴情况的,快马加鞭一路硬是没歇气儿,只想赶紧把这事处理了,能赶在年前回去跟家人团聚。

    发现他们一行人过了仓山时,平阴的士兵迅速回来上报。

    梁萤当即命差役到大街上抓老百姓,有多少捉多少,把整个牢房填满为止。

    这不,当柳四郎等人跟闹事的老百姓说太守府的人下来了,要抓他们进牢房蹲几天,问有没有人愿意。

    结果一窝蜂冲上去,甚至有人问“柳县尉,牢房里管不管饭”

    柳四郎“”

    “对啊,一日餐有没有”

    “我正愁家里头没粮呢,这算是赶上了,抓我,快抓我”

    “你抢什么抢,先把我抓了再说”

    于是乎,不到半个时辰,县衙的大牢全都塞得满满当当。

    先前被关在一起的方老儿等人看着陆陆续续被狱卒带进来的老百姓,纷纷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天上午杨国兴等人抵达驿馆,胡县令接到消息,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去接迎。

    他才刚到,就被杨国兴训斥得狗血淋头。

    胡县令哭丧着脸,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杨国兴把余家的密函砸到他脸上,气恼道“这都要过年了,你平阴在搞什么名堂,连太守府都惊动了”

    胡县令跪在地上,喊冤道“请杨都邮明察,下官实在是难呐”

    他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述,说道“隔壁县的土匪搞了一个什么土地下放,说人人有地种,只要有户籍在,就能分得两亩地,导致平阴这边的妇人一窝蜂往那边嫁,甚至连倒插门都不少。

    “消息传到这边来,平阴的老百姓坐不住了,也想效仿那边,纷纷叫嚷着要县里的豪绅们把田产分出来充公。”

    听到这里,杨国兴火冒丈,怒骂道“岂有此理,哪来的刁民,简直是蛮横无理”

    胡县令道“下官也恼啊,故而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全抓了。”

    杨国兴道“抓得好”

    胡县令嗫嚅道“可是闹事的人实在太多,现下衙门的大牢都塞不下了。”

    杨国兴听得半信半疑。

    胡县令当即带他去了一趟衙门的大牢。

    结果一走进去顿时就被唬住了。

    妈的,就跟赶集似的全都是人

    那些老百姓见到他们,连忙跪到地上哭嚎,纷纷喊道“请明廷做主,草民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嚎叫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喊叫得杨国兴脑门发麻。

    他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匆忙退了出去,皱眉问“怎么抓了这么多人”

    胡县令焦头烂额道“这哪算少啊,杨都邮且随下官去看看市井里的情形,那才叫疯魔呢。”

    一行人又到城里查看,几乎所有豪绅的门前都聚满了老百姓,他们不畏严寒,手持器具,围在门前吵嚷。

    并且男女老少统统都有

    杨国兴瞧得血压飙升,瞪眼道“这是要造反呐”

    胡县令诉苦道“抓不完呐,不仅城里这般,乡下全都如此。

    “老百姓就跟疯了似的要逼县里的豪绅们把手里的田地交出来充公,说他们活不下去了。

    “你说下官该如何是好

    “他们也不曾打砸弄出人命,更不曾与官差发生冲突,就围堵在豪绅门前叫骂,说交七成的租子过不下去了,交不了公粮,大家都别想好过。

    “下官也曾劝说过,可是不管用,牢里关了这么多人,外头还有,根本就抓不完。

    “原也想着动兵的,可是一旦激发矛盾,官逼民反,篓子越捅越大,只怕连太守府都压不住。

    “平阴可有近两万的老百姓啊,一旦这事传到了京城,不仅下官的乌纱保不住,太守府也要受到牵连,那可使不得”

    这话让杨国兴的血压差点爆表。

    他气恼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不讲理的刁民”

    胡县令头痛道“下官没用,只想着从中斡旋,让双方各退一步。不曾想这事被余家上报,惊动杨都邮顶着寒风跑这趟,实属无奈。”

    杨国兴“哼”了一声,指了指他道“看你造下的好事,可把王太守气得半死,连累我也被训斥了一顿。”

    胡县令没有吭声,一行人又回到衙门去了。

    杨国兴到底不相信竟然有这么多人闹事,差自己的亲信去乡下看一看。

    他到底不好忽悠,坐在太师椅上问“这事因何起源”

    胡县令甩锅到隔壁安县,跪在地上回答“要怪就怪安县的那帮土匪,搞什么土地均分,吹了一股歪风过来,连累平阴的老百姓。”

    杨国兴眉头耸动,他一点都不想跟那帮土匪打交道,说道“我记得安县前主簿张议,赶紧去隔壁县把他给我找来。”

    胡县令连忙道“那人在这儿的呢。”又解释说,“平阴出了乱子,官差士兵才两百多,人手不够,余家又养了上百私兵,下官害怕生出变故,求安县调了两百兵过来维持秩序,张议也在这里的。”

    杨国兴不耐烦道“把他叫上来,我有话要问。”

    不一会儿张议被领了上来,他忙跪拜道“小人张议,参见杨都邮。”

    杨国兴沉着脸看他,过了好半晌才道“你安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提到这茬,张议开始喊冤,无奈道“安县的情形杨都邮你是清楚的,当初那帮土匪进城把张县令杀了,为了稳住底下的老百姓别生乱子,这才从当地乡绅商贾手里抢了田地分给老百姓。

    “下头的老百姓有了田地种,便没再闹事,也愿意上交公粮,县里头也算稳住了没出岔子。

    “哪曾想这边的老百姓听说那边有地分,全都一窝蜂把姑娘往安县嫁,甚至连倒插门都有不少。

    “两个县离得近,也不能总是关门闭户,且现在安县的土匪又是正儿八经的衙门了,老百姓们都不怕,一窝蜂们往那边跑。

    “他们许是尝到了甜头,便也想平阴给效仿。

    “可是田地得从豪绅们手里瓜分啊,乡绅商贾自然不愿意,听说前阵子他们还聚众到衙门闹过事,质问胡县令是不是要抢他们的私产。

    “我朝明令规定,侵占他人私产是违法的,胡县令便许了诺,不会效仿安县。

    “结果下头的老百姓又不愿意了,个个都说上交七成的租子养那帮豪绅活不下去了,日子没法过,全都揭竿而起,要打豪绅,让他们把手里的田地吐出来。

    “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势。

    “平阴豪绅多,余家手里又养了私兵,整个平阴官差士兵也不过两百多人。

    “胡县令怕生出血案事故,差人来求安县发兵援助秩序,故而小人也跟着来的。”

    杨国兴听得鬼火冒,骂道“这群刁民简直无法无天,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张议暗搓搓怂恿道“现在衙门的大牢里关押了数百名造事者,要不全都给砍了,以儆效尤”

    这话把杨国兴唬住了,火冒丈道“你他娘是不是疯了,把那些人砍了,那老子还要不要活着出平阴了”

    张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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