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穿成亡国公主后 > 正文 50.第五十章女性力量的觉醒
    目前二十个县的土地下放经过数月奋战总算接近尾声。

    胡县令原本打算交差后回自己的老窝, 哪晓得梁萤让他回去把内务交接给当地县丞后,便到太守府来任职典学从事,为郡内选拔人才。

    胡县令诧异不已。

    李疑严肃道“你老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进士, 由你替郡里选拔才干之人最适宜不过。

    “现在各乡县参差不齐,许多官员皆是靠当地人的口碑推上去的, 未经考核, 难免有瑕疵。

    “倘若我们有筹备人选, 日后也好像胡宣那样下放到县里磨练一番, 若是有才干者, 皆可提拔到太守府留用。”

    听到这番话,胡县令的内心颇为触动,“我能行吗”

    梁萤应道“胡县令忧国忧民,是会为咱们老百姓考量的, 相信由你选拔出来的人,其品质定也不差。”

    李疑也道“是啊, 我们要的人不仅有学识, 更重要的是品质, 愿意为民分忧, 把郡内发展起来, 而不是贪小之人。

    “他无需多出挑,但至少能做实事, 而不是偷奸耍滑。”

    几人就人才选拔这一事唠了许久。

    选拔还是有门槛的,至少得秀才起步。

    得了差事后,没过两日胡县令就折返回平阴把县令交接给县丞。

    当姚氏得知他们要离开平阴前往太守府时,内心颇有几分小激动,她边替胡县令整理衣着,边问道“欸, 咱们这算不算升官了”

    胡县令失笑,“也算,也不算。”

    这话姚氏听不大明白,“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胡县令“我这样跟你说,典学从事这差事若是做得好,往后再上升也未尝不可。”

    姚氏咧嘴笑,“那也总比这个破县令好,操碎了心,还穷困潦倒。”

    胡县令指了指她,“出息”又道,“经过土地下放后的县可跟以往大不一样了,现在太守府无需像以前那般强迫交赋税,只从各地方衙门抽一成赋税养兵。

    “地方衙门也比以前轻松许多,只需养书吏差役,不用再养兵丁,全由太守府护佑,可以省去许多开支。

    “再加之现在蚕农副业兴起,像咱们县,上头在扶持朱家黑陶,他日朱家上交的商税可不得了,衙门的日子是相当滋润的。”

    姚氏“哎哟”连连,痛心疾首道“那我们不是亏了,眼见日子好过了又被调走”

    胡县令哭笑不得,意味深长道“瞧你这眼皮子浅的模样,只知看眼前,又岂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姚氏撇嘴,“我不懂你那些大道理,我就只知道你从官十多载,过得窝囊至极。”

    胡县令感慨道“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的路会更加艰难,可是有盼头了。”顿了顿,“待子文把差事办完之后,也会到太守府,同我一块儿上阵父子兵。”

    姚氏高兴不已,“他也跟着你去选拔人才吗”

    胡县令摇头,“王小娘子对他另有安排,据说让他主持郡里的教学开蒙。”

    姚氏“哦哟”一声,“那可了不得。”

    胡县令心中欢喜,“这也算我当初孤注一掷替他寻的前程罢,我们的一双孙儿也能送去太守府主办的学堂了,且还不需上交束脩,是利国利民之策啊。”

    他说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憧憬和温柔。

    这才是他毕生都在努力追求的政通人和,老百姓能吃饱饭,下一代能得到开智启蒙,而现在永庆郡正在这条路上前行。

    仔细回想,就那么短短两年,曾经的黑暗一下子被那帮土匪拨开烟消云散。

    整个郡里的百姓不再怨声载道,而是载歌载舞,期盼着今年的秋收,因为他们的辛劳终将落袋为安。

    那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果实。

    公家不会来抢,也没有豪绅盘剥,仅仅只是自己汗水的证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喜可贺。

    而另一边的李疑和赵雉则去了一趟东陵进行实地考察,倘若该地的条件适合做粮仓,便打算修建十多座粮仓做储备。

    与此同时,梁萤打听清楚甄氏的底细后,决定把她忽悠过来做打工人。

    那女郎能写会算,龟缩在后宅委实浪费了。

    她想在城里试水开办学堂,女童来上学开蒙还是女先生比较适宜,做事情也方便。

    打定主意后,梁萤趁着陈安不在时亲自登门拜访甄氏。

    当时甄氏正同自家老娘在后院屋檐下看绣帕。

    庖厨里的婆子听到敲门声前去开门,谭三娘问道“请问甄娘子在家吗”

    婆子上下打量她们,对外人很是警惕,皱眉问“你们是”

    谭三娘应道“我们是太守府的人,王小娘子前来拜访甄娘子,有事与她相商。”

    听到这话,婆子回道“且稍等。”

    后院里的母女听到太守府的人来,本能地抵触。

    不过听到是两位女郎,甄氏心中诧异不已,问道“张妈你说是王小娘子前来拜访”

    张妈点头,“两位女郎看起来挺年轻,小的那个生得极标致,就是她们带来的护卫看着挺唬人。”

    甄母心头不安,蹙眉道“好端端的太守府的人来作甚”又道,“若是有事,为何不找陈安”

    甄氏心中也觉困惑,只应道“且把她们请进前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张妈忙下去请。

    待她出去后,甄母欲言又止。

    上回自家闺女的遭遇委实人神共愤,也不知那帮人是什么性情。

    甄氏安抚道“阿娘莫要惊慌,我平日里也曾听云郎提起过王小娘子,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如今她来拜访,便见一见也无妨。”

    甄母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她是太守府的人,切莫得罪了去,省得给陈安穿小鞋,叫他不痛快。”

    甄氏笑了笑,“你且放心,我知道分寸。”

    太守府的侍卫守在大门口,谭三娘和梁萤进到前厅,没一会儿甄氏出来见礼。

    她穿了一袭素白的交领衣袍,梳着简单的垂髻,鹅蛋脸娇美,通身都是内敛文秀。

    两人相互致礼。

    甄氏也不动声色打量眼前这个女郎。

    她极少见到过这般标致的妙龄少女,身段纤瘦窈窕,一袭石青绿深衣,同样梳着垂髻,发髻上只有一把玉梳栉,便再无多余的配饰。

    许是以前娇养得好,气质雅淑中带着几分矜贵,一看便知是官家娘子出身。

    这样的女郎却落到土匪窝里,甄氏心中更是揣测。

    双方各自就坐。

    梁萤主动说道“今日贸然来访,还请甄娘子勿要见怪。”

    甄氏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回道“不知王功曹来访,可是为着陈安的事”

    梁萤摆手,“跟他没有关系。”

    甄氏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露出困惑。

    梁萤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听说甄娘子也曾念过私塾,饱读诗书能写会算,所以想来商量请你去做女先生。”

    甄氏愣住,“女先生”

    梁萤点头,“对,女先生,专门给六岁以上女童教学开蒙。”

    她当即同她说起太守府打算在城里办两家私塾学堂,会招收女童开蒙,因着是女娃,还是女先生教学方便些。

    但城里有学识的女郎不容易找,听说她有学识,便过来问问她的意思。

    这话委实把甄氏吓了一跳。

    因为能请得起教书先生的家庭极少,当初甄家有好几个儿女,家庭条件也不错,便请来教书先生一并教了。

    现在听她说公家要办学堂,并且还是免交束脩的,且招收的还是女娃,简直是闻所未闻。

    甄氏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试探道“公家开办学堂倒是有听说过,可是招收女童开蒙,这惠娘还是第一次听闻。”

    梁萤抿嘴笑,“所以才说女郎活在这个世道艰难呐。”

    甄氏闭嘴不语。

    梁萤继续道“现在太守府其实也挺穷,去年遭遇天灾,可是再穷也不能穷了底下的娃娃,以后还得靠他们那一代振兴国运呢。

    “教学用的笔墨纸砚昂贵,咱们就暂且用沙盘替代。

    “除了男娃要开智启蒙,女娃也不能落下,男娃学什么她们就学什么,同等教学。

    “我可不想她们学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那一套。

    “我要让她们学安身立命之本,像男儿那样走出宅院,靠自己的本事与他们争抢立足之地,而不是被男人护在后院里柴米油盐蹉跎半生。

    “这才是女子本色,她既可以选择回归家庭,也可以选择到外面闯荡,像男人那样谋功名图前程,养家糊口。”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甄氏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了。

    倘若她不曾开智受学,定然无法理解这中间的含义。

    可是她饱读诗书,肚里有学识,有自己的思考。

    而当一个人学会思考后,她的眼界与心智将会上升到不同的层次,这便是教学的意义。

    梁萤说的话,她能懂。

    似觉得不可思议,甄氏质疑道“开办女学可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太守府可准允”

    梁萤点头,坦然道“对外打仗那一套我是没有话语权的,也不懂。但治内我说话算话,这学堂,是一定要开办出来的,至于能不能招收到学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甄氏客观道“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公办衙门开的学堂,自然能收到学生,且又免了束脩,但凡家中有符合要求的男娃定会送去受学。

    “但女娃就不一样了,她们生来就是要嫁人的,若是家中富裕些的还好,贫困的人家只怕反而觉着是跟婆家养的姑娘,哪舍得在她们身上花钱花精力去培养”

    梁萤“所以才说女郎艰难啊,但因为艰难就停滞不前了吗”

    甄氏沉默。

    梁萤肃穆道“正是因为艰难,所以才要去为她们劈荆斩刺,护她们前行。

    “只要有一人从这条路走出来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女郎从荆棘里走出来,闯出去,像个男人一样顶天立地去挣功名。

    “她们一样能光宗耀祖,一样能谱写篇章。

    “甄娘子你是女郎,且是有学识的女郎,相信你比多数人都清楚开蒙的意义在哪里,更知道学识到底有没有用。

    “今日我来请你,也是想请你能跟我一样,做那不可能的先驱,去为那些被受困一辈子的女郎劈荆斩刺,为她们铺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那些年纪大的不行了,年纪小的总有希望,待到她们长成,便有成千上万的女郎冲出困住她们的牢笼。

    “只要她们尝到了甜头,就会为下一代继续铺路,相信时长日久,整个世道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难道不想成为开辟那条路的先驱者吗

    “以后若有人提到女学,必然提起你甄先生,而不是甄娘子。

    “你我皆是读书人,甄先生三个字的分量,难道不值得去闯一闯”

    她说话的语气坚定温和,且蕴藏着力量。

    那种女性的内在力量令甄氏的内心备受触动,她似乎到今日才明白,为什么那群土匪会推崇这么一个妙龄少女。

    因为她确实很会煽动人心,一张嘴描绘出来的蓝图不由得叫人向往。

    见她久久不语,梁萤以退为进道“倘若甄娘子甘愿在后宅里过这平稳日子,也是你的选择,毕竟人各有志。

    “不过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可有兴致走出后宅像我那样站到前头去为自己谋一番前程。

    “我始终相信,今日有了一个王功曹,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去开辟,以后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女郎像我们最初那样走到前头去闯。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就是不知甄娘子你敢不敢”

    甄氏强压下心中的翻涌,正色道“不瞒王功曹,惠娘一直在后宅,不曾走出去过,此事需得仔细斟酌一番,方才能做决断。”

    梁萤点头,“我只希望你的决断是自己的选择,而不是陈安的意愿。”顿了顿,“倘若甄娘子愿意走出这一步,又有所担心,尽管同我提出来,咱们一块儿解决,因为以后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难题。”

    甄氏“王功曹的话惠娘都记下了。”

    梁萤“我便不再多说了,还有许多事需得回去处理。”

    甄氏起身送她们离去。

    待二人走了后,甄母不知何时来到屋檐下,说道“这个王小娘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妄想着开办女学。”

    甄氏回头看她,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他们是一帮土匪,还用强把豪绅手里的土地抢来下放分发给老百姓呢,阿娘觉得这是好还是坏”

    甄母皱眉,“到底是一群强盗。”

    甄氏走到屋檐下,“可是老百姓有饱饭吃了,只需交三成赋税,七成留给自己,没有了豪绅在中间盘剥,他们的日子可算有盼头了。”

    甄母“这倒算是惠民之举。”

    甄氏“所以他们这帮人身上,没法分出好与坏来。”又道,“如今那王小娘子又想开办学堂,免了孩子们的束脩,阿娘又觉得,这是好与坏”

    甄母噎了噎,“哪有公办学堂专门给女娃开蒙的”

    甄氏笑了笑,不答反问“哪有公家从豪绅手里抢夺土地分给老百姓的”

    甄母“”

    甄氏继续道“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却做起了功曹来,天天在外头跟男人厮混抛头露面,岂不是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甄母“”

    甄氏暗搓搓道“云郎还不服气被她管呢,认为一个女人竟然管束起男人来,简直岂有此理。

    “我就问你,阿娘,倘若你家的闺女也像她那般厉害有本事管一个郡的政务,你心里头高不高兴,脸上有没有光”

    甄母嘴硬道“到底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甄氏撇嘴,“若是有一天我也像她那样,受人们敬重,唤我甄先生,阿娘你心里头美不美”

    甄母没有答话。

    甄氏又问“我若比大哥他们还厉害,能自己挣月俸,且受人敬重,你会以女儿为骄傲吗,敢出去说你家闺女是教学的女先生吗”

    甄母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想想是挺得意。”

    甄氏“所以那些抛头露面都是假的,归根结底还是得看自己有本事,若是有底气了,谁敢在背后嚼舌根”

    甄母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试探道“惠娘莫不是被说动了”

    甄氏摇头,“待云郎回来再说。”

    晚些时候待陈安下值回来后,甄氏服侍他换下公服,同他说起今日梁萤来寻她一事。

    听到开办女学,陈安从鼻孔里哼出不屑,说道“简直是瞎胡闹。”顿了顿,“到底是一帮乌合之众,行事全凭喜好,成得了什么气候”

    甄氏笑笑不语。

    见她不吭声,陈安试探问“她今日来寻你作甚”

    甄氏淡淡答道“请我去做女先生。”

    陈安愣住。

    甄氏绞帕子给他擦手,自顾说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能在家中受学,也不过是因着娘家条件不错,又有哥哥们,这才占了点便宜。

    “那王小娘子却要专门给女娃们开办学堂,且还免束脩开蒙,我心里头可酸了,竟有这般好的事。”

    陈安握住她的手,知道她心气儿高,说道“惠娘莫不是被说动了”

    甄氏摇头,“我阿娘说,抛头露面,有损你的颜面。”

    陈安沉默。

    甄氏“我就觉得王小娘子有点疯,这实在是骇人听闻,就算学堂开办出来了,只怕也没有女娃会去。”

    陈安应道“女儿家总归得嫁人,读什么书,简直是瞎折腾。”

    甄氏撇嘴,“如此说来,当初娘家教我读书识字,反倒不好了。”

    陈安“我可没这般说。”

    甄氏试探道“若我想走出去做那甄先生,云郎可会允”

    陈安愣了愣,没有吭声。

    甄氏轻轻抚摸他的脸,一字一句问“你可受得了你的妻子能出去挣月俸,体体面面传教学,从甄娘子变成甄先生”

    陈安仍旧沉默。

    甄氏继续道“你可受得了你的妻子抛头露面,成为第一个开办女学的先生”

    陈安嘴唇嚅动,过了好半晌,才道“家中有我,无需惠娘操劳生计,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甄氏环住他的腰身,“云郎的好,惠娘都知道。”

    陈安轻轻摩挲她的肩膀,“现在太守府穷得要命,那点月俸不要也罢,我陈安还养得起你,也不想你为着琐事操劳费心。”

    甄氏“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当天晚上她彻夜难眠。

    陈安在一旁睡得很沉,甄氏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梁萤说的那些话。

    她饱读诗书,清高且自傲,曾经甄父也曾遗憾她是女儿身,若不然考个秀才身份完全是可行的。

    嫁与陈安的这些年,她侍奉公婆,夫妻俩的感情也很好。

    按说这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过得如意了,起初因为没有生育,她总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如今已是淡了下来,没有就没有吧,强求不得。

    可是成日里待在宅院里,她又不爱交际,除了亲人外,几乎没有朋友,每日打发时间要么是看书,偶尔刺绣,无所事事,过一天算一天。

    如果梁萤没有来寻,她或许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是她来了,并且告诉她要开办女学,给所有像她那样被困在后宅里的女郎开辟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然而陈安不允她出去抛头露面。

    甄氏在黑暗里望着这个疼她到骨子里的男人,手轻轻环到他的腰上,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甄氏并未像往常那样服侍他更衣洗漱。

    陈安还以为她病了,关切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惠娘可是不舒服”

    甄氏困倦道“我今日觉着身子乏,想多躺会儿。”

    陈安也未打扰她,自顾穿衣洗漱去上值。

    上午很晚甄氏才起床,她闲着无聊看书打发了阵儿时光,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青翠。

    春日里生机勃勃,她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接连数日她都是这般犯懒。

    陈安觉察到不对劲,对梁萤颇有几分懊恼。

    这不,下值时他忍不住唤道“王功曹请留步。”

    梁萤听到他的声音,顿住身形,扭头看他。

    陈安面色不虞,朝她行礼道“下官有一事想要请教王功曹。”

    梁萤心中已有几分猜测,淡淡道“你说。”

    当时身边的人们陆续下值,见二人站在走廊上,纷纷看他们。

    陈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到角落里。

    陈安语气不善道“那日王功曹去拜访我家贱内,至此之后她心事重重,不知王功曹是何居心,把惠娘给盯上了”

    这话把梁萤气笑了,理了理袖口道“合着还怨起我来了”

    陈安不痛快道“我夫妻二人和和睦睦,一直不曾生过嫌隙,王功曹若是对陈某不满,大可冲着我来,何苦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动心思”

    梁萤失笑,也不客气道“陈安啊陈安,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去寻甄氏,是要请她做女先生,去给女娃们开蒙教学,跟你陈安有何干系”

    陈安皱眉道“你要开办女学便开办,去寻惠娘作甚”又道,“我陈安还养得起她,无需她出来抛头露面瞎操心。”

    梁萤“啧”了一声,“所以这些日她在跟你闹别扭,你来寻我出气了”

    陈安愣了愣,不高兴道“惠娘知书达理,岂会因着这些小事与我闹别扭”

    梁萤双手抱胸,“那你冲我撒气作甚”

    陈安沉着脸没有吭声。

    梁萤指了指他,不屑道“小肚鸡肠,定是你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身上,她心中不痛快了,现在来找我撒气,算什么男人

    “你陈安若真心实意盼着她好,就不会大放厥词说你养得起她,而无视她真正的需求,成日里把她关锁在院里蹉跎一生。

    “我去请她,是觉着她饱腹诗书腹有才华,当得起这个先生之名。

    “你不愿放她出来,是因为你觉得她抛头露面,有损你陈安的颜面,而不是认为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当得起先生之名。

    “敢问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小肚鸡肠

    “因着自己的颜面而无视惠娘的意愿,认为把她关锁在宅院里便是给她安稳,明明是你自己有问题,反来埋怨我了,你哪来的脸跟我闹”

    这番话把陈安气着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阴郁。

    梁萤抬了抬下巴,挑衅道“你若有本事,是个爷们儿,便放她出去闯一闯,若是她不行,你再拿出你那套老爷们儿的姿态训她。

    “现在人家都还没出门呢,就高高在上一手遮天,认为她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简直是笑话。

    “她若出来了,靠自己拿月俸,那时候你再大放厥词也不晚。”

    陈安愠恼,瞪眼道“这简直是荒唐胡闹”又道,“女儿家生来就是要相夫教子的,搞什么女学,可笑至极”

    梁萤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跳脚的男人,不与他争辩。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以后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男人跳脚。

    对于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女人就是附属。

    而今她想要她们翻身农奴把歌唱,这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是断然不会被允许的。

    再加之根深蒂固的观念在那里,倘若她挣得脸红脖子粗,倒显得自己没趣。

    不与愚者争长短。

    用事实打脸就好了。

    曾经太守府那帮人都觉得他们这群草莽土匪是没法治内的,现在各县生机勃勃,但凡老百姓一提到太守府就交口称赞。

    那些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事实证明,他们能行。

    同样,开办女学,一样能行。

    不愿跟陈安费口舌辩理,梁萤自顾离去。

    回到家属院时,赵雉从外头进来,说道“方才听他们说你同陈安吵起来了,是因何缘故”

    梁萤“他说女人生来就是相夫教子的玩意儿。”

    此话一出,赵老太脱口道“我放他娘的屁”

    赵雉忍不住道“阿娘,你现在是太守他娘,说话莫要这般粗鲁。”

    赵老太瞪了他一眼,大言不惭道“我就算是皇帝老儿他娘,也一样这般粗鲁。”又道,“阿萤且去把陈安唤来,我这老婆子非得训他一顿。”

    梁萤掩嘴笑道“他已经走了。”

    赵老太叉腰道“我呸谁他娘的愿意伺候老爷们儿呐

    “若不是被那些老迂腐把三从四德强压到女人身上,谁乐意去伺候他们

    “阿萤断不可被那些老迂腐忽悠了去。

    “男人他就是靠不住,我嫁了三个男人,没一个靠得住,还是得自己有本事傍身才行,我若也像你这般有学识,何至于成为一乡野老太太,我指不定跳得比你还高”

    梁萤不禁被她的言语逗笑了。

    老太太是个清醒人呐

    她上前挽老太太的胳膊,故意说道“方才你老人家说男人靠不住,想来赵郎君也是靠不住的。”

    赵老太一点都不着急,一本正经道“我靠得住啊。”

    梁萤“”

    赵老太“谁若敢阻拦你,我立马抡起耳刮子把他扇出去,哪怕是亲生的都一样。”

    赵雉憋不住道“阿娘,问钱花的时候是亲生的,其他时候就是野生的”

    这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逗笑了。

    梁萤也笑了起来,她觉得这对母子还挺有趣味。

    方才跟陈安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那时陈安只觉得女人成不了事,却不知甄氏的心高气傲他根本就关不住,她成为了跟胡县令一样的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从鼓起勇气跨出陈家的院子开始,一场关于女性的革命在梁萤的推波助澜下正式走向历史的舞台。

    那群坚韧不屈,蕴藏着女性内在力量的女郎们,将在荆棘丛林中用带血的双手撕开围堵她们的男权,去劈开一条真正的通天大道。

    就从甄氏开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