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不会觉得我还爱你吧 > 正文 32. 眼泪 梦中说梦,阳焰觅鱼
    32、

    曳月站在那里, 望着嬴祇仍旧温柔的眉眼。

    平静地,冷静地,无动于衷地, 怔然懵懂,清醒不知。

    “生出什么”

    少年眼中的惊惶那么明显。

    叫那个人叹息一声, 温暖的掌心轻轻蒙上那双眼睛。

    于是, 黑暗里只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和对方同过去一样的声音。

    是九天之外, 是傲慢的冷清的,但落下柔软温暖的月光。

    仿佛偏爱。

    在说“没关系的, 不是你的错。”

    在他掌心的曳月,感到安全“”

    “是我,没有及时发现。”轻柔的声音, 掌控一切的从容, “离你太近,误导了你的判断。你只是被影响了。”

    紧抿的唇角,缓缓微扬。

    对。他不可能发现。

    他分明什么也没有暴露,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嬴祇怎么会发现

    他什么也没有想要,没有越界,没有想要被回应。

    不生妄念,不禅不动。

    他只是, 看着他自己的劫。

    只是看着。

    与任何人无关。

    走向他的是这个人。

    对他说,你最重要, 你比他们都重要。

    “你没有误导我。”他说。

    我没有错,你也没有。

    曳月的手,轻轻握着嬴祇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眼前拿下。

    那双秋水清雾一般的眼眸, 澄澈剔透,看着嬴祇从容的眼眸,比嬴祇更从容。

    你救了我。

    你走向我,选择我。

    所以,我没有劫数可生。

    我只是,只是爱你了,而已。

    爱不是劫。

    他看着他,比那双深碧温柔的眼眸,更静笃“是嬴祇弄错了。”

    爱怎么会是劫。

    嬴祇看着他,缓缓收回手。

    他任由他的手抽离,安静,无波澜。

    我不求得到,不求回应,不生贪妒。

    有何错,有何劫

    嬴祇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少年。

    那一直是个桀骜,自我,不逊,生着反骨的幼猫。

    从来不肯听他的话,不会低头,不会认错。

    一直如此。

    让他一如既往,无可奈何。

    他并不感到意外,亦不会失望。

    猫这种生物就是这样的,尤其这是最野性难驯,最暴烈,最疑心,最特别的一个。

    但是,会驯服的。

    他已经成功过,因为太过成功,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现在,他要让这个错误,稍微退回一些。

    嬴祇垂眸望着他,温柔地,无可奈何地笑了“如果你这样觉得,那就按你想的做吧。”

    或许要多耐心一些,多花一点时间。

    他并没有被归罪。

    被揭穿,被质问什么。

    那个人待他始终温柔。

    连惩罚也是温柔的。

    玉皇山的一切如常。

    春天如常。

    只是,没有嬴祇。

    他知道,嬴祇就在玉皇山。

    就像嬴祇知道,他在哪里。

    但,只有他见不到嬴祇。

    一天,两天,十天,十五天,一个月。

    三个月。

    春天结束了,夏天的蝉鸣要将人热化。

    明明那样吵闹,但是,他却觉得太过安静了。

    安静得,明明玉皇山有那么多人,每日有那么事情,那么多弟子要打交道,人越多,说话的声音越嘈杂,他的世界就越死寂。

    旁人的视线里,曳月却是正常的。

    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嬴祇和他那个唯一的亲传弟子,已经一个春天都未曾见面了。

    他们以为,他们还和从前一样,每天都会相见。

    他们在说,师尊最偏爱师兄。

    见不到,不知道嬴祇任何的只有曳月。

    嬴祇当然是可以见到,对曳月的一切了如指掌的。

    惩罚是单方面的。

    曳月并不认为那是惩罚,是他不去见嬴祇的。

    他知道嬴祇在哪里,就像嬴祇知道潮生阁在哪里一样,知道玉霄殿的路。

    是他自己选择不去见嬴祇的。

    就像嬴祇选择,不见他。

    他在证明啊。

    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有向你走近一步。

    纵使那是劫,也没有影响任何。

    他以为,只要他证明了,一切就会结束了。

    就会恢复如常。

    他以为,这是更加漫长的,他在玉像之上的那场冥想顿悟。

    他以为,他在向他的神明,证他的道,他的心。

    只是,好长啊。

    怎么会是那样长的时间

    他第一次觉得,春天这样漫长,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

    他开始,讨厌春天。

    那阳光晒着他,像困累,却不得入眠的囚徒。

    他做了梦。

    梦到醒来后,他第一次去见嬴祇的那一天。

    梦到一切的转折。

    梦里,他站在玉皇山的花海里。

    太阳要将他晒化了。

    蜜蜂在黄花上打转,漫山遍野的黄花。

    阙千善站在那里,轻摇扇子,问他,为什么还不去见那个人

    他本能感到退缩。

    不能去的,如果去了,我就要失去他了。

    “可是,”那个人走到他面前,扇子锋利的边沿抵着他的喉结,薄唇古怪地怜悯地微弯,“你不是已经失去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

    他在梦里做了梦,以为,深信,如果梦里改变了结局,已经失去的,已经犯下的错误,可以得到纠正。

    告诉他方法的人,鼓励地看着他“去吧。”

    他向着玉霄殿跑去,跑得那样快,生怕那个人不在。

    时间比他跑得更快,又好像,时间在倒转。

    天黑了。

    他推开玉霄殿的门。

    那个人坐在黑暗的座椅上,倦怠地,温柔地朝他伸出手,深碧的眼眸错觉深情。

    他走到那个人面前,跪坐在他脚下,一瞬不瞬望着那张脸。

    “我,我很想你。”他想说,但说不出来。

    不可以说。

    他是来纠正错误的,不是让错误更加。

    但那只手抚着他的侧脸,垂眸温柔望着他,眼里淡淡的欢喜,比他更多。

    “我也,很想你。”

    他对他说“我们和好好不好,少爷”

    犹豫,动摇。

    他知道他在梦里,这是梦里的嬴祇,不是真正的嬴祇。

    嬴祇“我是真的。”

    “可是,我是要醒来的,我只有一次机会,纠正我的错误。”

    “什么错误”

    “不能被嬴祇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爱他。”

    梦里的曳月告诉梦里的嬴祇。

    梦中说梦,阳焰觅鱼。

    醒来后,感到不甘,感到失望,感到后悔。

    如果知道是梦,至少梦里,应该好好看看那个人,好好被爱的。

    可他梦里,本就知道是梦了。

    但那到底,算是一个好梦。

    人做了好梦的时候,现实就会将人叫醒。

    嬴祇召集弟子,玉皇山有大事宣布。

    作为唯一亲传弟子,玉皇山首席大师兄的曳月,自然站在最前面。

    那天天气不好,阴云晦暗。

    就算曳月站在最前方,望着那个人的时候,却觉得遥远,远得看不清对方的脸,脸上的神情。

    他仍旧穿着蓝色的长长的,华美昂贵的衣衫,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仍旧雍容尊贵,慵懒散漫,遥不可及。

    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撑着头,好看的脸上,仍旧和从前一样,带着清雅温和的浅笑,眼底又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

    那个叫曳月的人,从前以为嬴祇是个自恋的家伙,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个人里,最自恋的那个,其实是曳月自己。

    他居然会以为,居然那么多年都深信,那个人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才是这样的。

    居然理所当然,那个人只对他,只在他面前才是这样的。

    没有他,三个月,快一百天了。

    他们从未相见。

    但嬴祇还是嬴祇。

    他是嬴祇月的月,但嬴祇不是他的嬴祇。

    奇怪,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不是,从是曳月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为什么,好像现在才发现一样

    玉皇山掌门,召集弟子,宣布了一项重大的事情。

    所有弟子都很高兴,都很兴奋,都很欢喜。

    掌门说,玉皇山要招收内门弟子了。

    还有,他要招收亲传弟子,一十个名额。

    在曳月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大比要凑十个外门弟子,而长眉紧促,心事重重,对他说“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跟本门大师兄,宗门储尊商定的。”

    因为,“若是少爷以为有了别的弟子,你便不是最重要的了,倘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了气伤了心,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我要哄好久的”

    这个人,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当众宣布要收一十个亲传弟子。

    所有都知道了,他也知道了。

    人群散去。

    那个人问他“你怎么想”

    曳月看着嬴祇,眼眸清锐如常,好像眼前这个人,他从未魂牵梦萦,日夜思念。

    他们从未分隔一百多天。

    他平静地说“玉皇山有三十多个弟子,怎么才收一十个”

    嬴祇并未看他,这时候抬眉看他一眼,唇角上扬“那便听你的,全都收下。一十个名额,放开给新来的选拔吧。”

    他听到自己说“好。我去宣布。”

    他脚步如常,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

    “你没有什么,对我说吗”那个人叫住他,声音轻轻的,和从前一样,带着温柔的叹息。

    他回头,望着嬴祇的眼眸,微微蹙眉“还有什么事”

    好像,不耐。

    他小时候,就总嫌嬴祇话多,总是打扰他,不耐烦的时候。

    嬴祇看了他片刻,眉睫垂敛,漫不经心“没什么,只是,许久不见,有些想你。”

    那眼眸微抬,深碧微敛的眼眸,仍旧是旧时温柔,对他很浅地笑了一下“你好像瘦了一些。”

    他平静地看着他,小时候,他会说,你好烦。

    但现在,隔着距离,他已经长大了,再那样说,像撒娇。

    他只是微微颌首,眸光清明,神情冷清“过几日,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他一直冲击洞虚境,陆陆续续便要闭关,所有人都知道。

    没有任何异常。

    “不用太过着急。”那个人说。

    从前每次,他还会说,我们少爷天纵奇才,一定比我更早突破洞虚境,用不着着急。

    但嬴祇十六岁进入洞虚境,他已经十八岁了。

    后面嬴祇再说,他就要生气,对他发脾气,用头撞他出气。

    那少年微微露出一点厌烦,仿佛受不了他又话多,打扰他做正事。

    同从前一样。

    好像这段时间的分别,没有带来任何影响,任何改变。

    “去吧。”

    他说完后,对方离开他的脚步没有任何迟疑。

    甚至是加快了的。

    如果不是那句,“不能被嬴祇发现”。

    没有任何证据,能看出,那少年爱他。

    一百七十八步,他走了一百七十八步。

    走得稍微快了一些,走得不紧不慢,走得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离身后的那个人很远,直到确定不会再被叫住。

    直到转弯,不被看见。

    他开始跑,大步往前跑。

    跑下玉皇山。

    跑去没有人会看见的地方。

    从来都是的,他们之间的关系。

    亲近,还是遥远。

    贴近,还是疏离。

    决定的那个,从来都只是嬴祇。

    现在,这个人似乎是要收回了。

    他有些生气的。

    他应该是在生气。

    却一瞬失去了对这个人发脾气的理由,勇气。

    连他生气发脾气的理由,也是这个人给的。

    这个人不想给了。

    他就像当年在海上,偷偷观察试探那个人底线的小孩子。

    小孩子总是会敏锐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纵容他。

    不会了。

    为什么

    嬴祇为什么要发现

    他极力让一切正常,让他们和从前一样。

    那只是他自己的劫,不影响任何人。

    他只是想救他。

    他只是保护了他想保护的人。

    却是这样大的,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把自己沉在白水河里。

    想回去那个梦里。

    想从噩梦里醒过来。

    他小时候总是做噩梦,梦里醒来的时候,想要哭。

    但因为饥饿,死亡,恐惧。

    他从未哭过。

    他唤作父亲的男人会骂他,人们对天生不哭,过分安静的孩子,会有一种本能的厌恶,恐惧。

    被卖给人牙子后,他才知道,他不会哭,所以不被爱,被抛弃。

    但他感到困惑,他分明是因为先觉察了,不被爱的事实,才不会哭的。

    小孩子本能就会哭,哭泣会带来抚慰和满足。

    并不是因为,伤心。

    知道不会被满足,不会被保护,自然不需要哭。

    为什么,最后却成了他的归罪

    那个男人打他,打到血流不止,用鞭子抽他,抽得满身一条一条的紫胀。

    他只是睁着眼睛,恐惧,但不会哭。

    人牙子教他哭,说哭会让他得到更多,更好的活着,他也没有学会。

    他们说,他生得一双秋水笼雾一样的眼睛,生来就适合流泪,只缺一颗泪痣。

    但是,他不会哭。

    只有眼睛受伤的时候,会有大颗的水色滚落,他以为,这就是哭了。

    嬴祇从未教过他哭。

    他躺在白水河里,感到眼眶胀痛,好像有无尽的水,从眼睛里涌出。

    他现在,学会哭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