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潋春光 > 正文 44. 惊艳 公主能否惊艳四座?
    等卫蓁慢慢停下抽泣, 在他怀中不再出声,好似睡了过去,祁宴将她放回榻上, 又看了她一会,才起身离开寝殿。

    卫蓁宿醉醒来,头疼欲裂, 脑中一片空白,她抚了抚额穴, 昨夜醉后发生了什么都忘了个干净,隐约只记得是阿弟与祁宴将她送了回来,也不记得醉后是否做些出格之举,但醒来后看祁宴与卫凌的反应, 应当是没有到。

    昨夜宴席上发生的事, 想经过一夜,想必晋宫上下已经全知晓。

    卫蓁心头做好了万全应对的准备,等着王室的问责,又或对此事致歉,然而一连几日, 王室皆无任何表态。

    期间景恒作为楚太子, 代楚国前去拜见晋王,交谈之中为那夜之事致歉, 晋王也未曾多说什么,好似那夜的事就这样被揭过了一般。

    然而从始至终, 晋王都未曾召见过卫蓁。

    她作为和亲公主, 却被晾在一旁,是反常至极。

    景恒因记挂国内朝堂,到达晋国后不久, 便准备启程返回楚国。

    卫凌与祁老将军,自然也要一同踏上返乡之路。

    卫凌离开那一日,卫蓁乘车到宫门口相送。

    夕阳西下,巍峨的王城,沐浴在渐渐落下的夕阳光影里,透出一种古朴的沧桑。

    “阿姊,我走了。”卫凌道。

    少年与她深深地相拥,夕阳落在他肩上,带着炽热的温度。

    二人拥了许久,久到他身后队伍中人唤他,少年手臂依旧紧紧地用力,不肯将她松开分毫。

    “我走后,晋宫中没有人日日陪着你,阿姊,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卫蓁将头搁在他肩膀上,他衣袍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熨热了她的心。

    他还是忍不住落了泪,“阿姊,我与你自小就在一起,从没有分开太久,以后我该怎么办阿娘离开我们了,祖父也走了,如今你也不能陪在我身边”

    卫蓁胸膛酸胀异常,心口好似漏了一个口子,源源不断的酸涩情绪从中漏了出来。她抬手抚了抚卫凌的脸颊。

    少年曾经稚嫩的轮廓,如今在阳光下也显出几分坚毅来。

    卫蓁眼中噙泪,笑道“阿凌,你回到楚国,治好祖父留下来的封地,你会找一个对你真心实意好的女郎,陪在你身边,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家,你不会孤身一人的。”

    卫凌听出来卫蓁是在叮嘱他日后的事,眼眶湿润“那得多久,阿姊”

    “不会很久的。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发生的。”

    他与她虽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幼就在一起,没有父母却相互依偎长大,于彼此而已,就是互相最大的依托。如今终于不得不分开,走上各自命运的道路

    卫凌再次用力抱住她,卫蓁从未见过他哭成这样,二人的胸膛与胸膛相贴,这一刻心与心相印。

    她抑制住想哭的冲动,颤抖着声线道“弟弟,我相信我们会有重逢一日的。”

    卫蓁庆幸与他在黄昏之时分别,想哪怕多年之后再回忆今日,也会记得那时黄昏的光洒在身上是暖洋洋的。

    她眼底也坠了几滴泪。

    耳边响起“踏踏”的马蹄声,一道身影在他们身侧投下。

    太子策着马,不耐烦道“你姐弟二人说完了吗”

    “说完了。”卫蓁轻声道。

    她像给小狗顺毛一样,顺了顺给卫凌的头发“阿凌,走吧。”

    少年松开她的手,往前方的骏马走去。

    卫蓁看着卫凌的背影,万般不舍忽然涌上心头。

    阿弟此番回楚国,那便回到杀母仇人的手下。当年卫夫人遇害的实情,卫蓁不曾告诉他,是害怕他知晓后万一做出冲动之举,但此仇她是一定要报。她也一定要与阿弟重见。

    一旁的景恒握着缰绳,看一眼卫蓁,再看向她身侧祁宴。

    从此番祁宴不跟随队伍回楚国,景恒也猜到了他的意图,景恒不曾开口,只讥讽冷笑了一声。

    夕阳之下,大部队启程,队伍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天边燃烧着绚丽的晚霞,天光照着归家众人的盔甲,给他们描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卫蓁始终眺望着当中的一道身影,少年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转头频频来看她。

    少年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与无边的晚霞融为一体,变成了金色的一片。

    卫蓁将泪水逼回眼中。她在来和亲的路上,叫人给楚国七殿下送去了一封信,详细记述了景恪究竟为何而死。

    景恪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她身为两国和亲公主,楚国畏惧晋国,自然动不了她,也不敢动她的弟弟,但到那时,作为半个幕后主使的太子,必定难逃灾殃。

    晚风袭来,树木簌簌作响。

    楚国的天,怕是很快就要变了。

    祁宴道“该回去了。”

    卫蓁点头,与他往宫门走去。

    卫凌于马上回头,看到卫蓁的身影隐没在夕阳之中,那沉重的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好似将她的命运封锁住。

    卫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也相信,他与阿姊会有再见之时,他会变得强大,待到那时,不会再让她受今日这般耻辱委屈。

    傍晚的晚钟敲响,天边流淌着瑰红色的霞光。

    细碎的光亮从树枝细缝中倾泻落下,洒在走在长廊上众人的身上。

    卫蓁送走了阿弟,在祁宴的跟随下,往寝殿走去。

    二人随意聊着,绕过一处拐角,忽听一阵清脆的笑声,卫蓁抬头望去,不由驻足停下。

    远方殿舍之中,有女郎三三两两结伴从门槛走出,身后宫人相随,手中替她们捧着书箱。

    当中有一华袍女子,卫蓁认出来,正是十一公主,姬瑛。

    她询问身边宫人,宫人看一眼前头,回道“禀公主,前头那是学宫。平时王孙公主们都在那里,此外各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也都要前去上课的,还有些晋国贵族们送进来自家的女儿,做公主们的伴读。”

    卫蓁一怔“公主们都要去吗”

    宫人看卫蓁一眼,目光微微躲闪。

    卫蓁眉心微蹙了一下,可她来这么久,晋王也没有召见她,更别提叫她入学宫。

    “那学宫学的是什么课”

    “奴婢不知。不过奴婢听说,这些贵人们的课绩,大王也会亲自考核,时不时会过问一二。”

    卫蓁点头,猜测和亲公主入学宫,应当不仅仅是上课那么简单。

    晋国的储君尚未定下,诸多王孙也尚未娶亲,众贵女入学宫,便能方便晋王比较各女的能力,也方便从中选出未来储君夫人的合格人选。

    一行人到了前一个路口,迎面走来几位下学的少女。

    卫蓁朝少女们颔首,女郎相互谈笑风生,却无人回应她,擦肩而过之时,火热的视线投向她受伤的右脸。

    哪怕隔得有些远了,卫蓁仍能感觉到她们落在身上的视线,也能听到那些低低的议论声。

    “走吧。”祁宴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及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左盈应当在殿中等着你了,莫要叫他多等。”

    少女们的议论,并未在她心头荡漾起多大的涟漪,卫蓁大步往前走去。

    回到寝殿,左盈已等候多时,见到卫蓁回来,连忙打开药箱。

    卫蓁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右半张脸,那灰黄色药膏几乎已经与脸颊融为了一体。

    当左盈的手覆上去,卫蓁的一颗心也提起来,前后治了也有十几日了,若是伤口愈合得快,应当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能痊愈了。

    随着脸上的药石被一点点剥落,玉白的肌肤一下显露在空气中。

    卫蓁的手覆上脸去,那光滑触感与从前无二,从前起了疹子的地方,非但没留下一点疮疤,反而更显肌肤细腻。

    “公主脸上的伤口差不多都好了,只是最近几日,还是得尽量避光才行,眼下肌肤才痊愈,依旧脆弱,被阳光一照,便容易泛红。”

    正这时,殿外传来了一道脚步声。宫女禀告使臣公孙大人来了。

    祁宴让卫蓁在位上坐着,自己往外走去。

    “使臣今日来有何事”祁宴道。

    使臣拱手作礼,抬起头面露愧色,自上次夜宴事件之后,他与姬沃答应会给卫蓁一个说法,但至今王室仍未有任何表示。

    祁宴却也明白,此事这样草草收尾,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晋王对卫蓁的态度平平。

    如若卫蓁入晋国后,便能被晋王传召觐见,得到晋王青眼,王室又怎么不看在晋王的面上,多给卫蓁一点尊重

    不给,无非是瞧不起卫蓁。

    使臣道“臣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大王的风寒已经痊愈,方才已遣宫人去备下宴席,今日晚些时候,邀公主前去赴宴。”

    使臣看一眼殿内“公主可在”

    “在的。”卫蓁听到使臣唤自己,戴好面纱,提着裙裾从殿内走出来。

    使臣恭敬道“方才臣与将军的话,想必公主已经听见了。其实之前酒宴的事,臣也不能确定,大王是否心怀芥蒂但今日宴席,公主务必要给大王留一个好印象。”

    卫蓁沉吟一刻“此前在路上,使臣一直劝我多加练习琴技,我也未曾有一日废止,不知今夜宴席之上,是否有幸为大王弹一曲”

    使臣一怔,旋即笑开脸“公主虽容貌暂时受损,但仅凭琴技也定能惊艳四座。那臣这就令人去准备”

    卫蓁笑道“多谢。”

    他大袖一拢,告辞离去。

    天色已晚,宫宴就快开席,留给卫蓁准备的时间并不多了。

    凉蝉为她梳妆“公主容貌已经恢复,是否还要戴面纱”

    卫蓁道“戴的。”

    她容颜受损,已是人尽皆知,今日她出席,主要是为晋王抚琴,好扭转在晋王心中的形象,若是不戴面纱,怕众人的关注点便不在琴上,都在她脸上了,二来若是琴抚得叫晋王满意,到那时她再揭开面纱,也算锦上添花。

    短短一刻,卫蓁心中已浮起万千思绪。

    然而最令她担忧的,还是那一个琴字

    卫蓁透过镜子,望向身后桌上放置的那把琴,也恰好看见了立在桌边的少年。

    她放在裙面上的指尖,紧张地蜷缩起来。

    祁宴好似看出她内心的慌张,道“你在路上,已经将琴练得极好,不必担忧,今日就选你最熟悉的那一曲如常弹出来便可。”

    卫蓁轻屏住一口气,“好。”

    晚些时候,二人一同出了清雪殿。

    祁宴替她抱着琴。越往灯火辉煌处走,喧闹声越发入耳,卫蓁心下紧张,又给祁宴背了一遍曲谱,得到他颔首肯定,才略松一口气。

    二人快要到宴客厅时,被使臣引到一侧的偏殿。

    使臣笑道“公主今日是要为大王抚琴,大王身边的宦官也已经知悉,故而为公主备下了一琴,此琴是姬琴公主旧琴之一,是上好的名琴,臣也希望公主得此琴,今日能弹出雅音。”

    既是晋王为她备好了琴,卫蓁也不可推托。

    她走到桌边,将手放上去,轻轻一抚,温凉的触感传到掌心之中。

    毕竟是姬琴公主留下的琴,实在贵重,卫蓁须得小心对待。

    然她才抚了几下,尚未来得及完全熟悉这把琴,前头宫人已来,道是宴席快开场了。

    “公主先去吧,这琴臣帮您拿着。”

    卫蓁走出偏殿,往正殿走去,尚未入内,便听到了殿中传来的丝竹编钟之声。

    少女在阶前停下,参差花影落在她面颊上,衬出她一双慌乱的眸子,“我还是害怕”

    祁宴道“你先进去,我在宴席一侧屏风后面陪着你。”

    卫蓁抬起头,四周淡淡的烛火衬得少年眉眼柔和,他走近一步,借着宽大袖摆作遮掩,轻握了她手一下,掌心的温热传到她掌心肌理之中。

    “放心,去吧。”

    卫蓁心扑通乱跳,在他一句话落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步往前走去。

    伴随着门口宫人一句,“楚公主到”卫蓁跨过了门槛。

    有鸣鸾环佩碰撞的清脆声响起。

    殿内静默了一刻,众人齐齐朝着门口看来。

    众人早对楚公主的风姿略有耳闻,今日一观,却又不免愣住。

    传闻中公主气度不凡,却容貌受损,今日少女一身红裙,裙裾翩翩,以面纱遮掩住眼部以下,只余下那双艳若桃李的双目,修长的眼尾,此刻更点缀着金箔,好似耀目的星辰,令人过眼不忘。

    两侧的烛火落在她身上,好似给她披上了一层楚地皎洁的月光。

    那是与晋地女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卫蓁步伐轻盈,裙摆曳过地砖,发出沙沙的希望声响。

    她到玉阶之前缓缓停下,躬身款款而拜,举止优雅而缓慢,不见丝毫慌乱。

    满殿的寂静,一道婉婉的声音响起“楚女卫蓁,为楚国送献之女,代楚国王室之敬意,拜见晋王。”

    卫蓁跪伏于地,四面八方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方才那些人中,多了许多她不认识之人,也有那日小宴之上的诸多王室贵族。

    大殿静悄悄的,身后青铜香炉缓缓吐着香雾,分明是细小的声音,却在殿中回荡出巨大的回响。

    卫蓁垂下额头,感受到上首投下来的那道视线,目光虽轻,却好似带着千斤的重量,落在人身上,能叫人弯了脊柱,然而卫蓁始终以最得体的姿势叩首。

    清风从殿门拂来,吹得卫蓁的衣袍轻扬。

    等了许久,上方的人都没有说话,卫蓁扣着地砖的指尖微微泛白。

    良久之后,一道沙哑而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楚女卫蓁,是吧。”

    晋王令她抬起头来,卫蓁缓缓直起腰,因着礼节垂着眼,即便如此,还能感受到自上方涌来的肃杀王气。

    一侧屏风之上,烛光投下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

    那是被称为虎狼之君的男人,年轻时能连屠过十座城,用的是极端狠毒而凶辣的手段,绝非宽厚之人。即便已年过七十,依旧威武不凡。

    满殿寂静,无人敢说一言,气氛凝固而低沉,都是为其一人臣服。

    大殿之上,好似浮着一股压抑而凝重的阴云。

    “起来吧。”他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卫蓁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晋宫比之楚宫,更是压抑,也更令人喘不上气。

    卫蓁柔声道“谢过大王。”

    “听之前出使楚国的使臣说过,你也擅长抚琴”

    晋王靠在王椅之上,酒樽叩了叩椅柄,发出低冷的响声,令人脊柱发麻。

    卫蓁称是。晋王道“那便随手抚上一曲试试。”

    卫蓁起身走向案几,使臣从屏风之后走出,为卫蓁将琴放好。

    而同时她匆匆一瞥,余光刚好捕捉到屏风后祁宴的身影。

    她剧烈跳动的心放缓了些,走到案几后款款落座,看着面前那一把玉琴。

    如是场合,自然不能出一点错。

    只是这琴,她也是第一天碰,并没有多熟悉。

    卫蓁要弹的曲子是流光引,此曲乃是楚地之曲,曲谱在她来前已经内化于心,背了百十遍,然而在手放上去的那一刻,从前所学好似都烟消云散。

    她欲先用一段婉柔和缓的曲调过渡,待熟悉了这把琴后,才开始正式地弹奏。

    她指尖轻拨琴弦,曲声便缓缓流淌而出。

    一弦一音,曲调婉转。

    琴声悠远,渐渐转为清澈之音,叫人想到了空濛的月色,夜下行走的流光,夜光澄澈而空明,天地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卫蓁熟悉了琴,也更加得心应手,就在琴音继续在大殿之中飘散,突然“铮”刺耳的一声,骤然响起,一下打破静谧的氛围。

    殿中众人不明所以,皆望向卫蓁的所坐之地。

    王椅之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怎会断弦”

    卫蓁一只手捧着断了的弦,另一只手指尖被割破出血,手腕颤抖,方才那刺耳的一声铮鸣,仍在耳畔回荡,叫她浑身血凉,视线都跟着晃荡起来。

    卫蓁并未被此事打断,继续抬手拨弦,清澈之音再次在大殿之中回荡。

    鲜血不断从她指尖流出,浸红了琴弦,每一次拨动,带来的巨大震颤,都叫她指尖如被钝刀子割肉一般,更加的疼痛。

    这是晋王爱女留下的琴,珍贵无比,而她卫蓁在晋宫正式场合第一次出场,就将其弄坏,晋王怎会不怪罪

    怎会断弦

    是啊,好端端地怎会断弦

    因为这琴弦,被人事先动过了手脚。

    那断弦的开裂之处,不是指尖拨动留下的伤痕,更像是由剪子剪断落下的痕迹。

    这把琴一直放在侧殿之中,在宴席开始前,必定有人动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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