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 正文 29.第29章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援军到了

    人们由绝望转为狂喜, 继而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沈聿用仅剩的一丝力气站起来,沿途有人与他说话,都似没有听见,他脑子里是空的, 只剩一个念头。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下城去, 城下是一样的人声鼎沸, 朝霞从云缝里钻出来, 照在萧索的天地间,寒风过耳, 依旧刮得脸上生疼。

    他穿过人群, 穿过霞光, 穿过风。他没头没脑的往前迈着步子。

    蓦然地、鬼使神差地转身,许听澜穿着素白的袄裙,披着一身血污的斗篷,带着挡风的兜帽,素手站在光里。

    血液重新在身体里奔流, 他似乎活了过来,因为他的妻子迈着毫不迟疑的步子朝他奔来。

    沈聿想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揉进自己的心里, 最好两个人揉为一体。

    大庭广众之下,到底还是按捺下去。

    他又想诉说他累日以来的惶恐和想念,但话到嘴边, 却换成平淡的极不像话的三个字“饿不饿”

    许听澜点头“想吃兰亭巷的鸡汤馄饨, 想了好几天了。”

    于是两人同乘一骑, 丢下老母、兄弟、子女,抛下所有的身份、责任只有他们自己,打马扬鞭, 去城南的兰亭巷寻一碗馄饨。

    全程被当做空气的怀铭、怀远兄弟俩,站在风里面面相觑,发出异口同声的疑问“馄饨店,开门了”

    馄饨店确实刚刚开门,听说援军到达的消息,年迈的店老板缓缓卸下门板,准备开门迎客。

    结果还真迎来了两位客人。

    糟了糟了,鸡汤还在滚着,馄饨还没擀皮剁馅儿,怎么这么快就有客上门了呢

    沈聿兀自将四方桌上翻扣的板凳搬下来,给许听澜坐。

    看着慌了手脚的店老板,许听澜笑道“老人家,别着急,我们不差这一时半刻。”

    这么多天都危在旦夕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差一碗馄饨的时间吗

    怀安裹着一床小被子,从一片暖阳中醒来。

    窗外回廊下,祖母养着的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堂屋里的丫头们也欢快的聊着天儿。

    怀安揉揉惺忪的睡眼,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喊了一声郝妈妈,才见郝妈妈疾步进来,脸上洋溢着喜气“哥儿醒啦”

    怀安见郝妈妈这样子,困意全无,兴奋的问“是不是有好消息”

    “是”郝妈妈道“倭寇击溃了,安江县保下来了。”

    怀安一骨碌爬起来“爹娘二叔他们呢,还有我哥”

    “回来了都回来了,这会儿回各院休息呢。大爷大奶奶也不知做什么去了,刚回不久,被太太一气儿撵到佛堂还愿去了。”郝妈妈道。

    怀安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就往外跑。

    郝妈妈提着他的鞋袜,蹒跚着小脚后头追,一路追到堂屋,才见太太领着大爷大奶奶从外面进来。

    见怀安赤脚乱跑,沈聿轻斥一声“胡闹。”

    怀安见到朝思暮想的父母,笑靥飞绽,十分配合的穿好鞋袜,扑身上前抱住娘亲的脖子。

    许听澜顺势抱起了他,轻抚他的后背。

    娘亲力气小,难得愿意抱他一回,怀安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她的身上“娘”

    许听澜笑着宽慰他“好了好了,娘回来了,都回来了。”

    “凉回”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回回”

    屋内众人匆匆回头,只见奶娘怀里的小肉团子激动的拍着小手。

    “芃儿会喊娘了”堂屋内喧腾起来。

    奶娘哄她“芃姐儿乖,再叫一声,叫娘”

    “娘”这一次,发音相当准确。

    “好好好”陈氏笑得合不拢嘴,夸赞奶娘道“你带的好。”

    沈聿不甘示弱,朝女儿拍手“芃儿叫爹,爹”

    芃姐儿重重一点头,干脆且大声的答“哎”

    满堂欢声随即一滞,爆发出更欢快的笑。

    越是这样,芃姐儿越受鼓舞,拍着小手在乳母怀里一窜一窜,朝着沈聿扑过去。

    沈聿是混不介意女儿说什么做什么的,抱在怀里亲昵了半晌,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敛笑问“母亲,我那个小表侄如何了”

    陈氏一怔,笑容渐渐消失,怅然的叹出一口气来。儿孙平安归来她固然高兴,可想起娘家的堂兄弟一家惨死倭寇之手,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病了,病的昏昏沉沉。”陈氏道“郎中来看过,说是郁结于心,施了针灌了药,没有一点好转。”

    许听澜刚回家,这时才知道邻县亲戚家的惨况,跟着婆母去厢房探望,怕过了病气给小孩子,陈氏这几日并不许怀安踏足厢房,沈聿也将芃姐儿也交到乳母手上。

    房内充斥着浓郁的汤药味,果然见一个比怀远还小一些的少年昏睡在床上,瘦的形销骨立。

    陈氏心疼的抹着眼泪,沈聿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探他额上的温度,热得烫手。

    “孩子突遭巨变,心中必然有郁结,要慢慢调养,急不得。”许听澜对李环媳妇道“眼下城里的郎中都被征召了,从明天起多请几家郎中来看,这么好的孩子,务必不能出差错。”

    “是,大奶奶。”李环媳妇应道。

    许听澜身为长媳,家里的大小事务自然要做到尽量妥当。安江县陈家如今的家主是陈氏的同宗堂兄,却终究不是一个祖父,陈氏的亲兄长在京城兵部任职,陈甍家逢巨变,自然先来投奔更为亲近的姑祖母。

    至于这孩子日后是归宗族收养,还是被京城的舅公陈翀收养,亦或寄居沈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照顾好他,保住他的命。

    许听澜怕上房的丫鬟不够用,提了两个做事稳妥的小丫头上来,又使了个得力的婆子专门照顾。新提拔的丫头做事更加用心,汤药灌不下去,就搓成丸用温水送服,每日都往东院汇报陈甍的情况,外加陈氏上心,悉心照料之下,终究是一日比一日有所好转。

    沈聿还特意去了趟陈家祖宅。

    陈家这一代主人是陈氏堂叔的长子,沈聿也称堂舅。

    堂舅热情的请他去花厅就坐,只问他城外战况,只字不提陈甍家的情况。

    沈聿见状,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委婉的询问陈甍父母家人的后事。虽说他们这一支跟舅舅家更近,可舅舅陈翀远在居京,祖宅这边到底还是同宗。

    堂舅则更加委婉的表示同宗罹难,我们也万分悲痛,可眼下城门刚开,谁知道邻县会不会有流窜的小股倭寇陈家这一支已经遭难了,总不希望悲剧重演的。

    到了沈聿这个岁数,早就看惯了人心凉薄,依然可以不动声色的表示既然你们陈家不管,我们沈家全权操办,就不算僭越了。

    “贤甥高义。”堂舅只是表示感谢,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关心陈甍的近况。

    沈聿心里哂笑连连,也大致有了数,回到家,先去上房给母亲请安。

    他当然不会当着母亲的面直接数落母族的不是,而是随便找个借口,说陈家老宅的家丁在守城时有伤残,目前缺人手,所以他主动将陈甍家人的后事揽了过来。

    陈氏是聪明人,闻弦音而知雅意,也便不再多问,让他下去交办,务必交给妥帖的人。

    她仅说了这两句,已经哽咽的难以说话,眼角划过两滴老泪。试想等到陈甍病好了,发现父母亲人的骸骨无人收敛,该是何等痛苦。

    沈聿见母亲难过,站起身来,垂手恭立,温声宽慰“母亲再难过,也要保重身体,这件事交给儿子去办,母亲但可宽心。”

    陈氏摇头,长长一声喟叹“这孩子才十岁啊,没了父母依靠,往后的路还怎么走”

    沈聿忙道“不是还有咱们家么,等回了京城,舅舅那边要他过去,就送他去,舅舅若是不方便,就留下来。饮食起居、读书考试,都跟家里几个孩子一起,准不会差了。”

    陈氏闻言,稍稍缓和了一些。

    沈聿左哄右哄,终于劝得母亲止住眼泪。结果刚迈出堂屋,就撞上狗狗祟祟的小儿子,顺手将儿子拎回东院。

    怀安一直只听说家里来了个小表哥,好奇的不行,在祖母院里时总是探头探脑的往东厢房看。但这个年代的孩子太容易夭折,大人们都很谨慎,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往往不被允许接触病人。

    同理,面对怀安这么大的孩子,大人们也不会直接对他说“陈甍全家死于倭寇之手”这样残忍的话。面对怀安的问长问短,沈聿只随口说了句“小表哥的家人外出有事,把他送到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哦”出于对老爹的信任,怀安对此深信不疑,又问“小表哥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能好”

    “应该快了。”沈聿奇怪的问“你急什么”

    “等他病好了,我可以带他玩飞行棋呀”怀安道。

    大哥和堂哥比他大了七八岁,又日夜不辍的卷着读书,看他们一眼都觉得压力山大,两个姐姐已经开始学女红刺绣了,大女孩不太爱带他一个小屁孩玩,赵盼要上学,每月见不上几次,芃儿倒是不嫌弃他,可她连话都说不清,路都走不稳呢。

    他实在是缺少玩伴啊。

    “满脑子都是玩。”沈聿翻出他昨日的功课,一页大字打了半页的黑圈。

    怀安心里不服,他还是个孩子,爱玩是他的天性呀。

    “今日的字交上来,昨天打圈的重写。”沈聿道。

    怀安笑容尽失,挎着小脸练字去了。

    等他练好了字,将笔墨纸砚收拢起来,沈聿才拿出一沓裁切成巴掌大小的宣纸给他。

    原来是书签的定稿看着纸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小人,怀安激动不已。

    他称赞道“爹,您这明摆着是抢钱呀”

    却见老爹的脸色变了,带着一丝不太友善的情绪,怀安后颈阵阵发凉。

    接着他被老爹从西屋揍到东屋,一边寻求娘亲保护,一边大喊冤枉。

    天可怜见,他真的是在夸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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