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皇后完美无缺 > 正文 23. 023 克制的她。
    江玉媛回到宣宁侯府时, 正巧遇到江羡。

    瞧见她这时才回来,江羡皱眉道“你中个暑竟病了这么多天宫里的太医这般不顶用”

    相比起宝成公主,江羡对她更严厉些。

    “不怪太医, 是我自个儿没注意,不打搅堂叔。”江玉媛福一福身便要回屋。

    “站住,”江羡道,“随我过来。”

    见他表情颇为认真, 江玉媛心头咯噔一声, 慢慢跟上。

    江羡走入府中的凉屋, 将门关好。

    “坐。”

    江玉媛小心翼翼坐下。

    江羡盯着这堂侄女看了看“你为何推三阻四不肯嫁人什么瞧不起现在京城有谁会瞧不起你看在你堂婶三分的面子, 他们都不敢这么做。”

    “可那楚家不就”

    “楚家是楚家”江羡声音拔高了些,“哪家能跟太子妃的娘家比何况,他们家不止是靠太子妃,你就非得拿楚家做例子玉媛, 你别再让你堂婶操心了,下回她无论选了谁, 你都嫁了吧。”

    自从宝成公主的兄长登极后, 堂叔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讨好这妻子。

    江玉媛心里明白, 堂叔是不得已。

    他跟自己的处境其实没什么差别, 都在顺着宝成公主,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过日子。

    那么或许

    一个念头冒出来,江玉媛轻声道“堂叔,我若嫁个寻常人家还不如不嫁呢, 一辈子都无甚意思,像我爹娘那般,指不定哪日就走了, 连个水花都没有,谁会在意不像太子妃,皇后娘娘,薨了举国哀悼,史书留名,一生没有白过。”

    江羡目瞪口呆。

    他委实没想到这堂侄女会有此等野心。

    “可你怎么做太子妃,皇后我刚才是说没有人家会瞧不起你,可皇家不同。”皇帝皇后再如何也不会要个无父无母的姑娘当儿媳,何况这太子妃的位置早已被人占了。

    江玉媛感觉到他的松动,走过去跪下来道“堂叔,我可以先当良娣,只要您能帮我”良娣是太子妾室的一种称号,仅次于太子妃。

    原来她已有此等念头才不愿嫁人。

    倒是个对自己狠得下心的。

    “可当良娣于你有什么好处于我又有何好处”江羡反对,“你堂婶也不会同意”

    上回他只是提议送两个伶人,宝成公主都不肯,别说让江玉媛去当良娣。

    “堂叔,像我这等身世有时只能先舍弃,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而真等到那日,我必不会忘了堂叔的恩情,”江玉媛跪行过去,拉住江羡的衣袖,“我们可以瞒着堂婶,不让堂婶发现我是自愿的便是。”

    不是自愿那要如何做江羡觉得挺难。

    “你纵使当上良娣,又如何你就不怕当一辈子的良娣”

    如果事先就有怕这个念头,那还能做成什么事情呢她原本就在赌,只是没想到自己赌输了,但她还年轻,她还有得是时间。

    像建兴帝,他之前只是一个藩王,可等了二十多年不还是当上天子了吗人有时候,就只是缺少那么一点运气。

    “堂叔,无论如何,我保证绝不会连累你,如果事发,我会自己承担”

    江羡摸着下巴沉思。

    江玉媛若真能当上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她跟他有血脉亲情,对他自然有利,而江玉媛若一直是良娣,那苦也是她自己吃,对他并无坏处。

    再退一步,假如计划不成,她当不成良娣,那也可以再嫁别人。

    “好,我可以帮你。”

    文殊寺的夜晚十分清凉,屋内无需冰鉴,楚音汗都没有出,睡得极好。

    不过山上鸟多,早上易醒,她便趁机去看看日出,再去欣赏下泉水,等到孩子们起来,同他们吃可口的素斋,再去给公爹请安。

    有了此前的经验,建兴帝没敢把孙儿孙女单独留在身边,让楚音在一旁坐着,这样孩子们提问题时就由这长媳来应付,他便不用费这个脑筋了。

    不多时,宝成公主也过来给兄长请安,同时献上一块冰玉。

    “这玉是我的心头好,本是不舍得送给哥哥,可您案牍劳形,宵衣旰食,我实在于心不忍,就送您吧,您回京后戴在身上,会舒服许多。”

    手掌般大的玉,几近透明,触感冰凉,建兴帝把玩了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自个儿戴吧,我既是兄长哪有还夺妹妹心爱之物的道理”

    “不行,说送您就送您,不准不要”宝成公主站起身便走,像个跟兄长撒娇的小妹妹。

    建兴帝哈哈大笑。

    陆景辰夫妇姗姗来迟。

    “父皇为何笑得如此高兴”陆景辰请安后好奇询问。

    “你姑姑又送朕宝物,能不高兴”建兴帝目光落在次子的脖颈上,“你这里怎么了,被毒虫子咬了”好大一块红的,“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陆景辰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是撞到的,孩儿没注意。”

    奇了怪了,还能撞到脖颈,建兴帝指指左侧的棋桌“坐下,让朕看看你的棋艺可曾精进。”

    能陪父亲对弈,陆景辰当然再高兴不过,立时眉开眼笑。

    两个孩子就在旁边,见到陆景辰摆棋子,四只小手立刻伸上来。

    陆珝问“二叔,这是什么”

    “棋,”陆珍道,“娘也有。”

    “哦,”陆珝抓了一把在手里,咯咯笑,“凉的。”

    陆景辰去掰他小手“珝儿乖,让皇祖父跟二叔对弈,不要闹。”

    楚音见状忙过来抱孩子。

    建兴帝道“别带走,就让他们看着,这对弈也得从小就学嘛。”

    楚音“”

    棋桌比寻常的桌案要矮得多,两个孩子闹着抓棋可不是那么容易阻拦的,她将小豆跟七娘叫来,一人管着一个。

    结果陆珝不干了,喊着“要棋嘛,要玩棋。”

    在东宫的话,此时只要小豆来个杂耍立刻就能把儿子哄好,可在公爹的屋内那是不行的,楚音吩咐小豆抱他出去,她跟在后面。

    路过靠窗的一张书案时,她目光掠过,突然呆了一呆。

    案上摆着本书,相台九经三。

    应该是公爹带来消磨时间的。

    这是套孤本,后来又被毁于一场大火中。

    不止是这一套,宫内藏书阁的书因那场火损毁了一半。

    但说起来,起因却不复杂,只是一桩偷窃案。

    有个叫龚槐的内侍利用自己的职务偷取库房宝物,因为一直没有被发现,越偷越多,后来他自己也害怕了,便打算用纵火来掩盖,到时库房被烧毁,自然无人知晓宝物被偷,谁想到,那日刮起了大风,把库房火势弄得极大,一路蔓延到距离不远的藏书阁。

    公爹雷霆震怒,杀掉了与此有关的十数名内侍,可即便如此,也挽救不了那些珍贵的藏书了,而且库房,藏书楼被烧,重修又花费了好些银子,损失惨重。

    这世她既然重生,怎么也得阻拦。

    不过库房的事儿都归内侍管,她一时也找不到由头去干涉。

    好在时间充裕,此事发生在十月,如今才六月底。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出了去。

    小豆一到外面,就给小主子看飞丸,又表演了自个儿摸索出的鸟叫声,狗叫声,牛叫声,把陆珝逗得咯咯直笑,完全忘了棋子的事。

    楚音见状便回屋了。

    一进去就瞧见唐飞燕那张脸,她今儿挺奇怪,话少,表情也沉静,显然怀着心事。

    想起昨日的事情,楚音瞄一眼她有些发肿的眼皮,暗道,莫非二人吵架了不成陆景辰脖子上的伤该不会被是唐飞燕打的吧

    这不可能,太荒唐了

    准是她想歪。

    耳边忽然听到建兴帝的声音“阿音,你琴棋书画也都精通,你来同朕试试。”

    陆景辰轻咳一声“父皇,您这么快放弃就孩儿了孩儿不过输了一把。”

    “输这么快,你当朕傻”建兴帝手指敲了下他脑袋,“叫你让着朕,朕不跟你玩”

    陆景辰笑道“下一把孩儿不敢了。”

    “没机会了,坐一边去”建兴帝甚至轻轻踢了他一脚。

    他们父子俩在一起就是这样的,更像普通的父子,可建兴帝跟陆景灼在一起时就很不同,总是没那么轻松,所以楚音那时才会忌惮陆景辰,催着丈夫去京城。

    唐飞燕看到陆景辰过来,偷偷瞪了他一眼。

    陆景辰也不理会她,只伸手揉脖子。

    实则如楚音所想的,那伤真是唐飞燕打的,她想跟陆景辰在寺内行房,因她觉得这里跟晋王府不一样,说不定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能让她很快怀上孩子。

    谁料陆景辰偏偏不肯,说不合规矩,说父皇都没有带妃嫔来避暑,他绝不能犯错,两个人纠缠时不小心打到了。

    夫妻俩为此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

    可见丈夫那块伤挺严重,唐飞燕又有点内疚,犹豫一会问“还疼啊”

    废话

    那一巴掌差点把他脖子打折。

    他第一次发现唐飞燕爆发起来力气这么大,看来平时是收敛着的,不过幸好力气再大也没他大,不然他要被她压在床上强行行房。

    “你别再打这个主意,我不会同意的,”他压低声音,“你这是入了魔障”

    “我就是想要个”唐飞燕嘟囔道,“你知道的。”

    陆景辰捏眉心“回去再说。”

    看来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的了,唐飞燕气得转过身,去观公爹跟楚音对弈。

    楚音是跟兄长学得棋艺,经过十年磨炼,在建兴帝手下也是能挺过一段时间的,再加上她并没有让的心思,倒是叫建兴帝颇为尽兴,连下了三把。

    当然,楚音都输掉了。

    “父皇棋艺精深,儿媳甘拜下风。”

    建兴帝一笑,招呼次子“轮到你了,看你还让不让”

    父子俩一阵嘻嘻哈哈。

    时间飞逝。

    不知不觉楚音离开京城已有十日。

    陆景灼坐在乾清宫,刚刚看完一半的奏疏。

    砚台内墨汁快用尽。

    东凌拿起紫砂砚滴往里面添水。

    “殿下,您再看两封也该去坤宁宫了。”刚才姜皇后派人请太子过去一起用膳。

    陆景灼唔一声。

    首次监国,他自是谨慎从事,细心百倍,故而只是两封奏疏也花去不少时间,当然,不是说不能犯错,小错父亲不会怪责,得知后甚至会指点他如何改,但大错却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他自己也不能容许。

    揉了揉肩膀,他站起身“走吧。”

    快要立秋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日已经清凉不少,但午时太阳当空,撵车内仍很闷热。

    陆景灼靠在车壁上闭起眼。

    听着马蹄敲击在青石路上发出“踏踏”声,感觉到阵阵热意,他忽然想起楚音。

    如果她此时在车内,怕是又要紧紧贴着他了,而后时不时娇声喊他“殿下”,拉他衣袖。

    不得不说,这十日,真的很清静。

    白日清净,晚上也清净,仿佛回到了她那时尚在青州的时候。

    不过,她快要回来了。

    走入坤宁宫,他看见饭桌上摆着好些菜肴。

    “母后,您莫非请了什么客人”

    “哪来的客人,都是给你补身的”姜皇后拉着他坐下,“你父皇看个奏疏都没你看那么晚,你昨晚子时才回去,怎么吃得消快,将补汤先喝了。”

    满满一碗金色的汤,也不知是什么,但药味挺浓。

    “把这个喝完我就吃不下别的了。”陆景灼把碗推开。

    “也对,那你吃这甲鱼。”姜皇后给他夹了一块,心疼道,“你可不能累着啊,那些奏疏哪怕看不完也没事,不是还有官员嘛,你让他们替你分忧,你父皇也不是那么勤奋的,不然他哪来的时间”睡那些妃嫔呢。

    “孩儿第一次代替父皇,难免生疏,故而才多费点功夫,您别担心,孩儿年轻,不至于晚睡一会就累着。”

    “说是这么说,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姜皇后又给他夹一筷鳝鱼丝,“幸好再过五日你父亲就要回京了,你也能休息休息,”说着一笑,“我也能看到阿音跟珝儿,珍儿了,不知他们可曾长胖,长高哎呀,那寺内只能吃素斋,该不会还瘦了吧”

    就十五日,不管长胖长瘦又能变多少呢母亲也是多虑了。

    陆景灼道“母后,既然只剩五日,您就不必操心孩儿了,明日不要再等孩儿用膳。”

    说得委婉,实则是让她别打搅他办事。

    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姜皇后当然清楚,叹口气道“好吧,不过这些菜你要尽量多吃点。”

    “嗯。”

    临近回京之日,陆景辰惦记着桃酥的事,一大早就下山去买了,楚音则在屋内画画。

    前阵子她画了文殊寺内千年的银杏树,而后又画了铜钟,今日则在画灵泉。

    宫女们已经在收拾衣物。

    忍冬笑道“想必太子殿下也很惦念太子妃您了。”

    楚音的手一顿,笔尖颜料汁险些滴落,毁了快要完成的画。

    有道是旁观者清,忍冬瞧着她撒娇了那么多天,难道看不出陆景灼的态度

    他怎么可能会惦念

    他还没喜欢上她,只将她当妻子罢了,并非心仪之人,当然,前世她也是一样的。

    楚音继续画画。

    就在这时,方丈派小沙弥送来十斤文殊茶叶。

    小沙弥常来送茶,想必看出她喜欢喝,立时就禀告方丈了。

    瞧瞧,这寺庙里的也都是人精。

    不过她原就想要这茶叶,之前还打算买一些呢,便笑着让忍冬赏小沙弥五十两银子,这样也算买了。

    “回头让婆母尝尝。”楚音心想,再给母亲,兄长送一份,他们肯定会喜欢。

    次日,一众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到达城门时,太阳初升,万簇金羽似的霞光在云层中晕染开来,像女子双颊上涂抹的胭脂,色彩瑰丽。

    楚音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莫名有点紧张。

    陆珝,陆珍却是问“是不是可以见到爹爹了”

    “我们先进宫给皇祖母请安,一会再见爹爹记得到时跟爹爹说,你们想爹爹。” 因为她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公爹之前叮嘱过,让她的马车直接入宫。

    “好,我要告诉爹爹那个泉。”

    “还有菩萨。”

    “还有水里的鱼。”

    楚音笑着听,脑中却在想象等会见到陆景灼的情景。

    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没有表情。

    如此猜测着,可仍急于想见一见。

    文武百官前来迎天子回京,陆景灼站在最前方。

    透过窗,楚音发现他的装束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神情也是,什么情绪都看不出,尤其是期盼的神情。

    他果真一点儿都不想她。

    毫不意外。

    楚音的手指在袖中动了动,好想出去捏他一下,但她现在是端庄的太子妃,不能冲动。

    马车从陆景灼身边行过。

    等到坤宁宫时,楚音下车,带着两个孩子入殿。

    姜皇后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阿音,你总算回来了,给我瞧瞧”她啧啧两声,“文殊寺这块宝地养人呢,半个月不见倒又好看了几分,珝儿,珍儿也是”

    “皇祖母。”两孩子齐齐叫道,扑上去。

    姜皇后蹲下身,揉小脸,细细看。

    “倒是一点没瘦,看来这素斋挺可口,阿音你坐着吧,哪怕只有一日的路程,也是劳累的。”

    楚音点点头坐下。

    宫女上前奉茶。

    她立时想起文殊茶叶“方丈送了儿媳一些,别具特色,稍后给母后送来。”

    “此茶只有文殊寺有吧那是该尝尝说起茶,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江姑娘甚会泡茶,小姑娘手挺巧的,就是中个暑竟吃了那么多药。”

    “是吗她住了几日”楚音稍许有些好奇。

    “六日。”

    那就是在她离京后第四日走的。

    也不知江玉媛做什么了。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公爹同三个儿子还有唐飞燕到了,宝成公主应该是直接回的宣宁府。

    楚音目光瞥过去,与陆景灼的撞在了一起。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殿下。”

    身穿樱色金绣牡丹纹上襦的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妍丽不可方物,可神情却极淡,笑容都是克制的,好似一抹清风,温和又不烈。

    陆景灼在这瞬间仿佛又见到了以前那个楚音。

    才从青州回京城的楚音。

    他稍许一怔之后问“文殊寺如何”

    “避暑胜地,无可挑剔,”楚音招招手,叫两个孩子过来,“刚才不是一直念着爹爹吗”

    两个小家伙立刻跑来,伸手要爹爹抱,嘴里叫着“好想爹爹”。

    陆景灼驾轻就熟将他们抱在怀里。

    半个月,孩子们稍许长胖了点,楚音原想问他是不是有变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面带微笑看着。

    陆景辰送来桃酥“大哥,你不去文殊寺真的可惜,下次父皇再要避暑,我定要父皇带上你,那里真是人间仙境啊,让人流连忘返。”

    “下回再说吧,我看父皇明年是不会去的。”

    “也是,去一趟太劳师动众了,”陆景辰指指桃酥,“大哥一定要尝尝,我亲自去买的,”看向楚音,“大嫂肯定知道。”

    “是。”楚音确实可以作证。

    陆景灼道“好,我会尝。”

    陆景辰就又去送桃酥给陆景睿。

    姜皇后昨晚就吩咐过御厨准备早膳,此刻命宫女快些端上来。

    众人围坐,言笑晏晏。

    楚音许久没亲近过陆景灼,此刻在他身边,近在咫尺,却不曾同他说话。

    陆景灼自然察觉到了,只当她是因为人多,所以才如此端着。

    若是换在东宫,或者撵车里,剩下他们二人时,她肯定会变得不同。

    席后,姜皇后体恤他们舟车劳顿,命他们立刻回去休息,建兴帝不反对,他自己也很想去睡一觉。

    如往常一样,陆景灼抱着两个孩子走出殿门。

    陆珍记性比陆珝好一些,跟父亲说起泉水,山,寺庙里的鸟儿,枇杷树,还说看到好几只猴儿。

    陆珝着急了,也拼命挤出几个词来。

    “寺庙里真的不热”陆景灼问。

    “不热,一点不热,”陆珍摇头,“娘带我们去玩水,好凉快。”

    “是呀,那水好大,从天下掉下来的。”陆珝双手挥舞。

    那是瀑布吧陆景灼看一眼楚音,她跟自己并肩而行,但并没有挽住他的手臂。

    他有点奇怪。

    楚音觉察到他的目光,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沉默。

    其实就算前世,他们也不至于不说一点家常,楚音便道“我在文殊寺画了好几幅画,等会给殿下看看,有灵泉,还有寺里的银杏树。”

    “好。”

    因楚音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其实很少看到楚音画画,倒是有些好奇。

    四人坐上撵车直奔东宫。

    已是初秋,车厢内再没有那种闷热,风吹入窗口,带来淡淡的茉莉香。

    很淡,比她身上的香气要淡。

    可也只有香萦绕着他,楚音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完全没有要贴过来的样子。

    难不成,半个月不见她对他有些生疏了

    陆景灼莫名想到她说的“半个月很久,要数好一会”。

    仔细想想,仍是一派胡言,虽说当时觉得可爱,可半个月就是半个月,实在谈不上久。

    “爹爹,石榴可长出来了”陆珍问。

    “不知,你一会自己去看。”他真没注意。

    他很少去院内闲逛。

    “我的木马呢,好不好”陆珝问。

    “”

    一时车厢内只有孩子们的声音。

    等到东宫时,小豆跟七娘过来抱小主子。

    楚音吩咐“给他们洗个澡,哄着睡一会。”

    “是。”

    她自己也想清洗一下,转头问陆景灼“殿下今日还去春晖阁吗”

    “不去。”

    “那殿下是要在书房看书了吧我不打搅殿下。”

    “”刚才不是说要给他看画的什么银杏,什么灵泉,陆景灼审视楚音一眼,怀疑她是在路上累着了,所以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对劲,“你去歇息吧。”

    “嗯。”楚音微微颔首,朝殿内走去。

    宫女们此时已经将行李都收拾好。

    “拿一罐文殊茶送去给婆母。”楚音吩咐连翘。

    连翘立刻去往坤宁宫。

    忍冬则帮楚音备水。

    楚音在浴桶中泡了好久方才出来,然后便躺在了那张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上。

    文殊寺虽然清凉,可床到底不如自家的舒服。

    甚至是味道

    她嗅了一下,忽然发现全是陆景灼身上冷冽的那种清香味。

    是了,那半个月都是他一个人占着这张床的。

    也不知他可曾有过孤枕难眠的时候

    应该是不会。

    不然刚才见着她,眼里多少得有些热情吧结果还是那样。

    可见撒娇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吸引力。

    她那一个月的功夫全都白费了,丢脸不说,一点用没有,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有次白天他亲了她,但也不知是不是天太热,他头脑发晕

    楚音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午时。

    她一问时辰,急忙坐起。

    “你怎么不叫我”

    连翘道“奴婢本来要叫的,可殿下说让您多睡会殿下这是体贴您呢,奴婢怎敢叫您”

    楚音怔了下“他来过”

    “是,殿下半个时辰前来过,见您睡着就走了,刚刚吃完饭,又被圣上召去。”

    公爹召见他定是因为休息好了,要问他这段时间内朝堂所发生的的事,要么是有关奏疏

    凭陆景灼的才能,在批阅奏疏上应该不会出错,楚音思忖了会,记忆里,建兴三年七月并没发生过大事,所以只是例行问一问。

    她坐到镜台前,命连翘梳个飞天髻。

    连翘道“这都午时了,您要不先吃饭发髻可以晚点梳。”

    “是啊,不然您要饿着了。”忍冬也道。

    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她现在可是仪表端庄,雍容尔雅的太子妃。

    “多什么话,快梳,忍冬,你挑首饰。”

    忍冬“”

    之前太子妃来月事,妆都不上,发也不梳,她曾为此提醒太子妃,结果太子妃充耳不闻,还在榻上用膳,怎么如今又讲究起来了

    实在奇怪。

    一通打扮下来花去半个时辰,描眉着粉样样不缺,然后楚音就去吃饭了。

    下午陆景灼也没回东宫。

    楚音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内玩。

    先去看了看青瓷缸里的锦鱼,还跟以前一样胖乎乎的,见着人就游上来讨食,再去看石榴树。

    那石榴花儿已经结成了石榴,只是还未成熟,青青的。

    “不能吃呢,还要等一个月。”

    “啊,怎么长这么久”陆珍叹口气,“我一直在等呢。”

    楚音莞尔“你就缺一个石榴吃啊”

    “不一样,等着的不同。”

    等着的不同吗

    也许是吧。

    可有期待也会有失落,楚音问“要是酸的呢,怎么办”

    “酸的也吃呀,”陆珍歪着小脑袋,“就吃一口。”

    小机灵鬼,楚音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真可爱”

    “我呢”陆珝不干了,把脸凑过来。

    楚音也亲了口。

    两个孩子嘻嘻笑。

    瞧着他们粉扑扑的小脸蛋,楚音忽然想起自己的寿命,忙进去换了短打练起八段锦。

    在文殊寺她没练,一是因为在寺庙不太妥当,二是中间还来了月事。

    但既然回宫了,那不能断。

    她重生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延长自己的命,其他的跟这比都得排后面,这人啊,只要一死就什么都没了,什么太子妃,皇后,统统没用。

    她练得一身汗,娇喘吁吁。

    忍冬道“又得洗澡呢。”

    “”失策,确实应该先练的,可怎么办呢,继续洗呗。

    陆景灼回来时,楚音还在浴桶里。

    他奇怪“怎么又去”

    之前他见楚音在睡,显然是洗过换了干净的中衣的。

    宫女道“太子妃练了八段锦跟五禽戏。”

    “”

    这也太勤奋了。

    不过楚音为何如此,陆景灼猜得出。

    她一直想要添个孩子,那前提就是将身体养好,将来不管对怀胎还是生产都是有益的。

    他也赞成。

    只是,才从燕山回来就练,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正想着,楚音从侧间走了出来。

    脸颊稍许有些湿润,眉眼干净明丽,像雨后荷花有种可人的清媚。

    陆景灼目光停留了片刻问“你不歇息一日就练功法”

    “在文殊寺没练,已经耽搁许久,我不能再偷懒。”

    “”

    在这方面她真是个急性子。

    他始终都不知她为何如此。

    楚音也有事情问他“刚才父皇同你说什么了说得挺久呢。”

    “没什么,父皇只是想了解一桩贪墨案,还有关于漕运,船务的事。”

    与她猜测的一样,楚音放心了。

    重生后,除了她的寿命之外,第二重要的就是陆景灼的太子之位,将来的帝位,这个一旦丢了,那他们一家就会变成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殿下等会做什么”她朝镜台走去。

    刚才练了功法,头发全散了,又得重新梳。

    “时候不早,就不去书房了。”陆景灼在书案前坐下,随意拿起一本书。

    楚音瞄他一眼没说话。

    连翘给她梳头。

    殿内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翻书的声音。

    等楚音梳好头发,补好妆,又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几乎都是他喜爱的菜肴,真算是体贴,可她的言行举止却很异常,竟然没有来跟他撒娇,没有向他诉说思念,也没有说在文殊寺发生的事情。

    只有两个孩子跟他讲这些。

    但陆景灼也没发问。

    因为楚音并没有做错什么。

    晚膳后,他便去了书房,楚音歪在榻上看书。

    忍冬见两人今日过分安静,忍不住道“太子妃,您怎么都不同殿下多说几句话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什么样的”楚音淡淡道,“你再好好想想,往前想。”

    “”

    如果说是才从青州来京城的太子妃,那现在的太子妃确实没有什么两样。

    忍冬小声道“后来也挺好的,虽然有时有些”怪不像太子妃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讲话娇滴滴,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可也很甜,不哄得太子喂她吃冰酪嘛。

    见她吞吞吐吐,楚音打断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忍冬便不敢再劝。

    戌时,陆景灼在侧间清洗完准时回卧房。

    楚音刚刚上床。

    见他坐着脱鞋,她有点紧张起来。

    此时是二人最为亲密的时候,她怕自己会维持不了端庄的样子,因为在这床上有过太多羞耻的回忆,比如投怀送抱,比如索吻,还有索抱

    她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来掩饰。

    谁料陆景灼上来后没往里侧去,竟俯身揽住了她的腰,而后用力一收,便将她带到了身下。

    冷冽的味道像网一般笼罩。

    接近着她的唇便被吻住了。

    分别半个月,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所需求也是人之常情,他这么直接,楚音想想倒也不意外,就是自己这手该怎么摆呢之前她喜欢搂着他脖子,要么是搂着他的腰。

    还有她的唇舌又该怎么办要回应他吗

    他亲得很撩人,轻重适度又缠绵,说实话,是他亲得最好的一次,她心里真有些痒痒的。

    可一旦回应,会显得过于热情,那就不像她以前的性子了。

    楚音故而纹丝不动,全由他出力。

    陆景灼忽然停住,睁开眼睛。

    那双眸子很亮,像夜色里落了星辰的湖面,泛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四目相对,此时若撑不住,那又白费功夫了。

    楚音稳住呼吸,平静地道“殿下这般看着妾身,可是妾身有何处不妥”

    陆景灼“”

    不撒娇便罢了,亲吻的感觉也不对,突然还自称妾身

    她到底在文殊寺经历了什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