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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9章 吴下阿蒙斥吴侯,孙权,你不如狗

    一个韩玄,一个交州。

    一时间引发了关麟的思考。

    先说韩玄。

    哪怕只是短暂的聊天,关麟已经觉得,这是个人才。

    比起三国演义中杜撰的小人形象。

    无疑,韩玄墓记中的更真实许多“玄与三郡俱降,兵不血刃,百姓安堵,可谓识逆顺之理,有安全之德矣。”

    一个“识逆顺之理”、“有安全之德”,将这个人物的评价拔高了许多。

    结合他方才提及的交州问题。

    隐喻的提出让关麟利用交州“士变家族”制衡“东吴孙氏一族”的方略。

    具体的就是通过暗中支持“士变家族”,制衡东吴的同时,还能从中获利,一箭双雕。

    关麟不知道,韩玄能有这番见识,是他“识逆顺之理”的缘故

    还是他久居长沙,对这边的时局更了解。

    或者兼而有之。

    总的来说关麟觉得,韩玄的提议,很靠谱,很富有建设性。

    而最让关麟惊喜的是,对于收受“交州好处”这事儿,韩玄是完全不藏着掖着,悉数讲明。

    这相当于主动把他的把柄交给关麟

    无异于,这样的方式让韩玄能最大程度,获取到关麟的“信任”。

    这样的人物不简单哪。

    下意识的,关麟已经决定要重用这位长沙郡的老太守韩玄老同志

    再说交州

    事实上,最近交州的战局,关麟并不知情他的手还伸不到交州那边。

    韩玄的话来的掐到时候,也给关麟提了个醒儿,让关麟必须得更多关注东吴与交州这边。

    试想一下,若是放任陆逊打下交州。

    那相当于交州也成为东吴的一部分。

    东吴跟蜀汉一样,也变成两个矿了。

    准确的说,考虑到荆州襄樊尚未收服,蜀汉只有一个半的矿。

    而交州交趾地区被陆逊占领后,军事上,产生最直观的后果,便是东吴除了水路外,在陆路上也拥有了对长沙郡的绝对威胁。

    这会让荆州在局势上产生巨大的被动。

    防范东吴水路的背刺就够操心了,再加上陆路防不胜防啊

    基于这一点

    了解到交州的情况后,就算士变不主动来找关麟,关麟也会想方设法联系到他们。

    突然间,荆南的局势就变得复杂了起来了。

    或许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

    关麟乃至于老爹关羽,乃至于荆州,特别是长沙地区的战略,势必要以“交”制“吴”。

    暗中扶持交州制衡东吴,以此确保南线战场始终占据主动。

    从这点上看,韩玄、巩志作为能联络到交州的人,此二人也变的异乎寻常的重要。

    呼

    想到这儿,关麟轻呼口气,接着问“韩公是爽快人,我关麟也是爽快人,这士变家族见肯定是要见一下的,不过还望韩公告知,交州士变家族所求为何我关麟能给他们什么帮助”

    “军械”韩玄不假思索道“类似于那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的军械能抵御陆家军,击退东吴兵的军械。”

    说到这儿,韩玄顿了一下,感慨道“这士变的先祖乃是鲁国汶阳人,为躲避新莽末年的动乱而移居交州,经过七世才到士燮这一代”

    “如今士变的年岁,已经将近八旬了,被任命为交州七郡督,交趾太守都有三十多年,在士家七代治理之下,交州地方得以开垦,三十年来没有战患,可谓是十分殷实除了交州七郡外,他还占岭南疆土过半在当地极富有威望,享誉盛名可以说,只要交州军备能跟上,他们是有与东吴兵一较长短资本的”

    韩玄介绍的这些,关麟倒是有所谓耳闻。

    三国志中有过记载,士燮性格宽厚有器量,谦虚下士。

    中原的士人中前往依附避难的人数以百计。

    其中名声较大的有薛琮、程秉、刘巴、许靖、袁徽等等。

    袁徽在给尚书令荀彧的信中也提到过“交趾士府君既学问优博,又通晓治政,处于大乱之中,保全一郡之地,二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百姓没有失去他们的产业,商人旅客,都蒙受他的好处。”

    就单单从二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也能推断出,士变的威望何其之高交州何止富饶军械储备何其地下

    交州,就像是这乱世中的一方世外桃源一样。

    甚而有之,这位士变老同志的影响力都到国外去了,越国都把他当老神仙,追赠“善感嘉应灵武大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士变有钱缺军械,关麟有军械缺钱,双方合则两利

    “为何交州士变买军械他独选我关麟呢谁告诉他我关麟有军械的”关麟一摊手,试探着问道。

    “哈哈。”韩玄笑道“四公子啊,咱们心如明镜,当今荆州,能制作出那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的唯独黄老邪。同样的,当今荆州,若有一个人能联络到那黄老邪,那必定是关麟公子啊”

    言及此处,韩玄的眼眸微微的眯起,那眼中多出了几许意味深长。“一些话,韩某不该说透啊”

    这韩玄很通透嘛

    关麟心头暗道

    嘴上却说。“可当初,这交州士家采购过黄老邪的一批军械,最终却在那长沙郡关山石洞里不欢而散,闹得并不愉快啊”

    关麟接着问。

    韩玄轻捋胡须,“愉快如何不愉快又如何当务之急,咱们与关四公子要的是金银,是粮食,那士变要的是军械,是能抵御陆家军的方法曾经的不愉快,曾经的不欢而散,四公子不提,士变家族又如何会提大家心如明镜,又心照不宣罢了”

    呼

    关麟轻呼口气。

    这是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是么

    他幽幽的望着韩玄,“听韩公说话如饮美酒,令人陶醉。”

    说话间,关麟还为韩玄添上一樽酒菊花酒

    韩玄轻轻举起酒樽,不忘先请关麟,口中却道“那这见面”

    “后日我就要启程回江陵,明日韩公安排即可”关麟笑道“只不过,韩公还是先给交州那边提个醒儿,黄老邪的军械虽好,卖价却是不菲”

    韩玄没有回话,而是笑了。

    关麟饶有兴致的又补上一问,“韩公不问为何这卖家不菲么”

    “关四公子说贵,那自然有贵的道理。”韩玄摆摆手,“老夫又何必多问呢”

    “哈哈”关麟大笑,“我就喜欢韩公这样的明白人,不过,韩公既替我拉成这单生意,咱们便是一道去坑他士啊不,是咱们一道去与那士变家族合作,这问题你不问,我也得告诉你。”

    说话间,关麟的目光环望韩玄,环望巩志。

    “军械之所以贵,那是因为,我加了你们两人的那份儿”

    言及此处,关麟起身,双臂伸开齐肩而平,然后居合,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这是男子的拱手礼。

    若是女子,同样的拱手礼,当是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所谓男左女右。

    而关麟对韩玄的是深鞠,这是拜见长辈,或者值得尊重的人,才会有的动作。

    做完这一些,关麟道“若这交州的军火买卖能谈成,以后长沙这边的生意,可得仰赖韩公啊”

    韩玄哪里敢受关麟这份晚辈向长辈行的大礼,他连忙起身,巩志也起身

    两人也向关麟回了一个大礼。

    韩玄道“关四公子这话折煞老夫了,老夫帮四公子,并非出自什么高义,恰恰相反,乃是为了自己的富贵不瞒关四公子,老夫自问这双眼看人极准,也通晓时局之变化,谁未来前途无量,老夫自诩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我是看中了关四公子的前途啊,关四公子出身好,机敏聪慧、手段也凌厉,小小年纪便能担任江夏之太守,而我韩玄与巩志兄,不过是降将尔若无倚靠如何屹立于世能加入关四公子的这份关系中,老夫荣幸备至,却也只是为了以此手段得到倚靠,有利可图,屹立于世罢了还望关四公子莫要嫌弃。”

    关麟郑重的回道。“不敢当,不敢当韩公缪赞”

    一时间,两人倒是有几分商业互吹的味道。

    此间交谈气氛也变的愈发融洽。

    韩玄离开时已经是夜晚。

    他与巩志登上马车

    韩玄尤自气定神闲,巩志却紧张到都快尿出来

    两相对比,巩志对韩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关上马车的门子,连忙张口“韩公伱这是神了呀,这么多人都看出关四公子前途无量,想为关四公子效力,可真能为关四公子效力,真能让关四公子如此信任且青睐的,韩公你可是头一份儿啊”

    “呵呵”韩玄笑了笑,“你为官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官场就是这样,你想站在谁的队伍里,首先你要表现的不是你多厉害因为厉害的人往往最不容易被掌控反倒是,主动能把弱点暴漏给别人的人,能做事的人,最容易获得信任,此谓之为官之道,也谓之以退为进”

    韩玄是从官场上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

    几十年宦海生涯,韩玄算是把这些“为官之道”都彻底摸明白了。

    “呵呵”韩玄继续道,“我再提醒你一句。”

    “恭听韩公指点哪”

    巩志恨不得一双耳朵竖起来。

    韩玄淡淡的道“别管是乱世,还是治世,别管你贪还是不贪,只要你不站错了队,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至于站对了队嘛,那就是财源广进,名利双收”

    说话间,韩玄的眼眸紧紧的凝起。

    一番话意味深长,又发人深省。

    巩志只觉得,学到了,他是委实学到了。

    合肥城下,东吴军寨。

    “啥”

    本已经骑上马,打算离开这里,回去继续调查陆逊的吕蒙,突然间又翻身下马。

    因为他实在走不动了。

    这没法走啊

    他听到了将士们讨论吴侯的排兵布阵。

    什么四面围城;

    什么同时攻城;

    什么一股脑的云梯往上搭,先登兵往上爬

    这是攻城么这是打仗么

    吕蒙感觉这位东吴的国主孙权就是在胡闹。

    这是不把将士们的命当命啊

    说起来,攻城战本就难。

    按照墨子中的论述,四千人守卫的城池,需要十万人才能够攻下来。

    当然这是理论

    具体来说,孙子兵法云“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这中间的意思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士兵也不会堆人头般白白送死,所以,攻城时需要最大限度的利用攻城器械,让士兵产生安全感。

    再细致点儿,攻城是讲究战术的。

    比如围师必阙和四面挠之,前者“围师必阙”是指包围城池三面,而故意留一缺口,并在半路设伏。

    这种围城方式可以动摇守军死战的决心,诱使守军脱离坚城固垒,而在运动战中被歼灭。

    “四面挠之”是指表面上全方位进攻,但实际上是攻其一面,另外几路兵马均为佯攻,让守军真假难辨,分散敌军单面守城兵力,同时集结我军的优势兵力。

    实现局部以多攻少,以众破城的局面。

    以前吕蒙也不懂,还是孙权让他多读书呢

    现在倒好,还不如不读书呢

    不读还不会觉得孙权这攻城部署的又多么的儿戏多么的业余多么的幼稚

    哪有四面同时布有重兵的

    还有四面都包围的这不是绝了敌军的希望,激发其敌军的斗志么

    吴侯啊吴侯,现在该好好读读兵书的是你吧

    心里这么想,吕蒙愤怒的跺脚。

    “胡闹”

    他大喝一声,问这些副将,“你们将军就没有去劝劝主公的么四面围城同时进攻,这合肥城再打十日,也攻不下来”

    “劝了呀”副将们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可可主公这性子,他会听么”

    懂了

    吕蒙顿时懂了。

    他凝着眉,不由得想起在长沙时,与关麟,与鲁肃大都督对话时的情节。

    吕蒙清楚的记得,关麟的原话是

    “按理说,攻取合肥,这是你们东吴自己的事儿,我身处荆州,立场在荆州不应该插手太多,可我还是忍不住提醒大都督,上次打合肥,正常来说也打下来了可最终功败垂成,是因为其中出现了两个变数”

    “其一,自然是张辽的神武;其二嘛,就是这种栓条狗去挂帅都能打赢的仗,偏偏上次挂帅的是你们的主公,是吴侯让吴侯指挥,依我之见,还真不如栓条狗呢”

    吕蒙尤记得,当初关麟提到这些话时,他吕蒙恨不得握拳

    大怒着伸手指向关麟,就要大打出手

    还是鲁肃劝解,说“关四公子没有恶意,且他这张嘴从不饶人,果然名不虚传”

    呵呵

    那时候关麟那张嘴的“名不虚传”吕蒙还没见识到,可现在,他是切身感受到了。

    关麟那嘴,简直就是开过光的,说的就是一个准哪

    吴侯,真特么的是狗都不如

    吕蒙愤愤然的一甩手,他觉得不能让将士们再白白送死了

    调查陆家的事儿要紧,可拿下合肥同样要紧。

    说起来,大都督鲁肃也带来一番话,只是这番话不痛不痒。

    这说明什么

    劝人还得用关麟的那套啊

    那

    吕蒙觉得他必须做点儿什么了,他必须要学那关麟一次,也暴躁点儿,也忤逆点儿。

    “踏踏”的脚步声在军帐外响起。

    临进入孙权的军帐时,吕蒙深吸一口气。

    “呼”

    他双手握拳,一副愤愤然模样的踏步其中。

    此刻的孙权尤在神伤,尤在回忆十五年前,他与大哥孙伯符的往事。

    回忆那些氏族蛊惑他。

    “有劳二公子想办法替我们将伯符将军约出来,让我们有这么个机会与他细聊一番,或许一切仇怨就都解开了”

    孙权素来与氏族走的很近,故而江东氏族会拜托他,倚仗他。

    孙权自然乐于见到江东氏族与大哥冰释前嫌。

    只是,后面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告诉了这些氏族兄长的行踪,换回的却是大哥中了埋伏,面部中箭。

    他去向这些氏族兴师问罪,可这些氏族却纷纷恭喜他说他们会帮助孙权,这江东的大业,从此就是他孙权的了

    “孤孤”

    每每想到此处,孙权的拳头就会不自禁的握紧。

    面颊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阴郁,还是别的什么

    他似乎被人利用了。

    可他好像又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

    正直神伤

    突然听得脚步声,抬眼一看是吕蒙,孙权只用了片刻就将他那错乱的心情收敛。

    他平缓的抬头,“子明还没走么噢正好子明没有,孤方才想起来在交州的不止是鸿雁,大嫂与我那孙绍侄儿也在,他们那边有孤的眼睛,子明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看看那陆伯言与我那侄女儿究竟要做些什么”

    孙权的话再度变得阴郁,变得冷冽,变得无情。

    只是,这些话并没有让吕蒙的脚步停住,他依旧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

    孙权顿时慌了。

    “子明你要干嘛”

    却见吕蒙大踏步的走到孙权的面前,单膝跪地,重重的一个拱手。

    “末将回来不是只为了这个,而是末将突然想到了一些话”

    “是在长沙时,那关四公子向大都督,向末将提及的一番话,今日在主公面前,不吐不快”

    噢

    方才吓了孙权一跳。

    当即,孙权扬了扬手,“看把子明气成什么模样这位关四公子素来口无遮拦,究是那关云长也总是被此子呼之脸都不要他的话,子明不用放在心上。”

    吕蒙咬着牙。“主公,不妨也听听这位关四公子的话,虽是口无遮拦,却却不无道理。”

    “你说吧。”孙权坐好,示意吕蒙讲。

    吕蒙清了下嗓子,朗声道“此子言,合肥城,就是这种栓条狗去挂帅都能打赢的仗,偏偏上次挂帅的是你们的吴侯让你们吴侯挂帅,依我之见,还真不如栓条狗呢”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字句铿锵

    而随着这一番话脱口,吕蒙只感觉浑身一阵清爽,太特喵的痛快了。

    第一次感觉,把心头淤积的话全部道出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儿。

    而随着吕蒙的话

    孙权的脸色一刹那间就绿了,墨绿

    乃至于,他的脑门中,开始不断漂浮起,这样一句话

    孙权,你不如狗

    孙权,你不如狗

    孙权,你不如狗

    这话,宛若不是关麟说的,也不是吕蒙说的。

    就像是曾经那十万被“突突”的将士,那每一个被张辽的名字止啼的小儿,是那些死在合肥城下的英灵

    他们在齐声呐喝

    孙权

    你不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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