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 > 36.what does the fox……^……
    河水被血煮沸了。

    被钩爪带到河水里, 一时还没有断气的人剧烈挣扎着。血腥味引来了水里的白条儿刀,它们银亮亮地在血水中蹦跳,像是白银的梭子, 在织一匹鲜红的布。

    也有拿着勾爪的年轻人没有躲过刀剑,被嗤地一刀捅进去, 从船上坠进水里。

    他身边的人回过头去嘶声地喊一句什么多半是将死者的名字,用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坠在水里的人轻轻眨一眨眼睛, 碧绿的河水覆盖上他们的脸颊。

    所有的江河都通向大海, 所有死去的儿女都重归母腹。

    岸上押运粮草的骑兵终于反应过来,职业士兵在袭击面前仍旧保持着极快的应变能力。

    控弦手张弓上前瞄准船上竹排上的白门人, 冲在最前面的林孖清脆地吹了一声长哨。

    “入水入水”

    羽剑追着那些跳进河里的白门人刺入水中,绝大部分只激起来一阵轻微的涟漪,可也有箭头刺入水里,汩汩的血就冒上来。

    箭雨没有停下, 第一排的人射尽了箭囊就迅速起身后退, 第二排控弦手穿插而上。

    人不是鱼,不可能一直呆在水底,岸上的臧州步兵压低枪尖对准岸, 控弦手把弓拉满。

    他们是峋阳王座下战无不胜的勇士只要把这群水生水长的海匪逼上来, 就没人能战胜臧州兵

    可远方骤然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一队骑兵从林木间插进来, 为首的一小队身上的乌铁铠反射着日光。

    他们蛮横地撞向步兵队列,披挂着马铠的战马像是猛兽一样嘶号。

    枪和箭在这一瞬间全部失去作用,厚重的铁甲挡住所有武器, 他们是巨石, 是铁碾,是以血肉为润滑的绞肉机。

    臧州兵中爆发出一阵比看到白门人更恐惧,更绝望的嚎叫。

    “敌袭, 敌袭有重甲骑兵”

    林孖缓缓从水里浮了上来,只露出半个头颅。他湿漉漉的头发垂落在脸前,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岸上。

    咕噜。原本站在竹排上的女人也浮起来了,河水静谧地托举着白门人,他们仿佛置身事外一样看着岸上优势逐渐偏移的战斗。

    “阿兄,”短发的年轻女人在水里轻声问,“这还算是我们胜的吗”

    林孖缓慢地点头,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对话上,他看着那个压阵的副将,他的马被惊了,他正在一边控制缰绳一边收拢士兵

    那是匹年轻的,没有在水边行走过的马,并不懂得避开容易打滑,布满青苔和乱石的河岸。

    “海妹仔,”他用眼睛瞥瞥那个副将,又瞥瞥她,“那一个,谁捞到就算是谁胜的。”

    林孖缓慢地向前移动着,扒上竹排的边沿,推着它挡住自己,向案移动。被叫海妹仔年轻女人跳上最近的船,向着那副将所在的位置绕过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女人突然甩出钩爪,倒钩抓进马的前胸撕下一块皮肉,那匹年轻的战马直立起来长嘶一声,把背上的人掀落在泥地里。

    护卫的士兵们迅速反应过来,而林孖比他们的反应更快,他从水中一跃而起,跳过滑倒的战马,扑向那个没来得及站起身的副将。

    他杀过人了,从他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杀人,佛陀劝人放下屠刀,但白门匪从不放下手里的刀,也从不受渡只有今天,当林孖举起刀时,他感到一种彻底的解脱。

    被马匹掀翻在地的副将终于爬起来了,他磕到了头,有不轻的脑震荡。

    他看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癫狂而喜悦的表情。等一等这副将的头脑开始迟滞,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

    这个白门匪向他举起了刀,这个人甚至没有回头管那些正举着向后背的士兵。可他只是一个赤着上半身,看起来粗野又愚蠢的水

    他的想法戛然而止了,一腔血喷在林孖的脸颊上,林孖伸手抓住那头颅的头发,纵身一跃扎进江中。

    水面传来接连的哨声,仿佛一群水鸟飞向天空。只有懂得它含义的人才知道,那是白门人满载而归时的道贺。

    项延礼撤军了。

    柏鹿渡口的合围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五日后粮道被断的峋阳王的不得不选择撤军。

    围城的臧州兵悻悻而退,被咬着尾巴追出十来里,而另一些人被堂堂正正地迎入城门。

    白门人们进城那天,林孖不在。嬴寒山在城里转了两圈,才在杜泽营里找到他。

    地上叠着两摞石砖,每摞大概三块高。林孖端端正正地跪在上面,像是个翻墙出去被自家亲爹抓住的毛头小子。

    他身上披着件外披,没系前襟,那之下露出大半裹着包扎的胸膛。

    一抬头看到嬴寒山他立刻一个激灵把衣服系好,自己也因为失去平衡从砖头上滚了下来。

    “重跪,”在树荫下喝豆儿汤的杜泽说,“还是一个时辰。”

    林孖嗷了一声,仰在石头上,又因为压到伤口而嗷地蹦起来“救命姨妈”

    “怎么了”嬴寒山自主规制掉后两个字。

    杜泽从树荫起来,递给她一碗豆儿汤,嬴寒山礼貌地沾沾嘴唇作罢。

    “你看看他,”他说,“好小子,真英雄,命也不要了去抢那副将的脑袋,让枪扎了个窟窿。”

    “阿兄身上不也有个窟窿”

    “两个时辰”

    “嗷姨妈”

    最后林孖还是被他的好姨妈救走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那群白门人没有看到他就像是脚长了根一样扎在地里,当林孖出现之后才骤然活跃起来。

    男人们用方言吆吆喝喝,彼此拥抱,而那个短发的女人就靠在一边,反握着匕首削一根木头。

    嬴寒山过去,她抬起头看她一眼,那一眼不能说多温和,但至少表达出了善意。

    汪四十六个。她说,都在这里。一会去找林阿兄,让伊对里说说他们的名字。

    嬴寒山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院子,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她刚刚点了一遍数,即使加上林孖,也只有四十一个人。

    “都在这里了”她问。

    都在这里了,回阿妈那里的,也在这里了。那个女人说,她把手里的那节木头放下,上面已经依稀地刻出了几个木人的影子。

    这次胜利是白门人的功劳,不论之前淡河人们怎么想他们,在今天他们都是这里的英雄。

    庆功宴的晚上有人在营中点起了篝火,禁了几个月的酒也终于放开,淡河方言比白门方言稍微好懂一点,但混在一起还是让人有种如听仙乐我不行的感觉。

    嬴寒山辟谷,庆功宴她只喝了两杯酒就帐里跑出来,结果一出来就被林孖和他扩大了的兄弟团抓住一人敬了一杯,那个短发女人也在这里。

    “姨妈。”她跟着他们很干脆地叫她,然后又指指自己,“海石花。”

    嬴寒山没听明白,林孖重复一遍“这是海妹仔,海石花。”

    凉粉姑娘

    海石花捧着一个两掌大的海碗,和嬴寒山碰了碰杯然后仰头干了。

    一些酒撒出来,沾湿她的领子和她被日光晒得黑红的皮肤。“里言这仗赢了,汪就都是兵,当不当真”

    “当真。”嬴寒山说。

    她就又倒了一碗干了“里言要找人为汪绣旗子,那种他们都有的旗子,当不当真”

    “当真。”

    她喝了第三碗,篝火在他亮汪汪的眼睛里闪动“汪以后都做人,不送死,当不当真”

    “当真。”

    这一碗她没有喝,海石花把酒递给嬴寒山,当她接过饮下时,围着篝火的白门人里有人发出一声长号。

    阿生啊,他说,听到唔得那个出声的人用手掩盖着脸,似乎在大笑,又似乎在大哭。

    更多的人开始叫了,叫的大多数都是亲近者叫的小名。听到唔得他们询问着回到阿妈那里的兄弟们。

    听到唔得

    篝火已经有些熄灭了,但营地那里还是喧闹。

    淳于顾拎着两坛酒,从营中出来,绕了几个圈,在草垛边找到嬴寒山。

    她看起来没什么醉态,整个人靠在草里,抬头看天上隐隐约约的几点星子。他就跟着坐进去,像坐进一堆绫罗里。

    “这东西刮衣服,”嬴寒山突然开口,“你小心。”

    “旧的。”淳于顾笑眯眯地说,“不差这点了。”

    “小生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你寒山掐指一算是在此处,”他一本正经掐了个不标准的六爻,“果然很准。”

    嬴寒山不搭理他,只是陷在草里看天“你那群人的应酬还没绊住你要来找我”

    “是也是也,小生那群人已经与小生熟悉得很了,主公也与小生熟悉得很了,今天那群壮士迟早有一天会熟悉吧。小生想来与寒山熟悉熟悉。”

    嬴寒山坐起来,一脸恐君有脑疾的表情看着他。淳于顾开了一坛酒,递给嬴寒山。

    “小生说得不对吗”

    “寒山看那群市井游侠,看着凶悍轻浮,生死轻掷,其实和他们混熟容易得很。寒山看这群白门人,不信任他们之外的任何人,但想要熟悉他们也不是难事。因为他们总有想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你想知道我,就拉起了一根线来,人和人就这么被牵在一起。”

    “但是,小生觉得,寒山不想知道任何人的事,也不想和任何人熟悉起来。”

    淡河这么热,我觉得我们挺熟的了。

    嬴寒山想说个笑话,但不知道怎么没说出来。

    淳于顾静静地倚靠在草丛里,唇角喻着很淡一点笑,那双桃花眼眯起来,是狐狸蜷伏微笑的神态。他看着她,仿佛在等她发问。

    “我是人情缘薄的人。”最后她只是这么说。

    “再薄也非没有啊,”他喝了一口酒,“小生的缘也薄,但小生总是抛线出去,人活一世,不就是被那么多线吊着的吗”

    他用手中的酒坛碰了碰嬴寒山手里的酒坛“不打机锋了,小生敬你,贺你出使平安归来。”

    一轮月光在他的眼睛里荧荧闪动“如果可以,其实我是想一起去”

    后半截话被淳于顾吞下去,他突然回过头,望向草垛后的阴影“那边的朋友是哪一位要不要一起出来喝一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