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崇祯太子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涨潮了
    嘉善县以北三十里处有一古镇,相传此镇自春秋时便有先民居住,端能算得是千年古镇。

    此镇往东北行四五十里便为青浦,再往北四五十里便是尼堪此行目的地之一,鄂尔都被围之处。

    单从距离来看,此镇距离青浦已然不远,但其间还有两条大河需要横渡,所以今日清军在天还未亮之时就已整备待发,只等天色稍明便要全军开拔,赶在入夜之前抵达青浦。

    老实讲,这两条河并不算好渡。

    靠南边一些的大黄埔,在永乐年间为夏元吉疏导,其后该水道不论是从宽度还是水量上都远超其他,从而成为太湖东流入海的主要渠道。

    由此便生出一句“黄浦夺淞”。

    靠北边一些的抢开河,倒不算什么,其水浅之处约莫也就将将过腰而已,哪怕不做太多准备也当能够直接渡过。

    只是它与大黄埔之间相距也就十里左右,这渡完一条又得渡一条,实在让尼堪有些烦躁。

    不过烦躁归烦躁,不走此路又能如何

    难道真冒着被明军水师袭扰危险去走南浔那条路

    “刘良佐到哪里了”

    眼见自家中军离大黄埔只余数里,尼堪便朝身边戈什哈问了句前锋的动向。

    此次他将刘良佐带出来,虽然也有些让其将功赎罪的意思,但若细细考量便能发现这只占其中小半而已。

    这次他拢共带了近四万人,其中有三万五千人都是刘良佐带来的降军,真正的八旗兵马实际上只有两千余人罢了。

    所以,为了让这些降军全力以赴,他与多铎商量之后才决定给刘良佐这次机会。

    “禀贝勒爷,先锋已过大黄埔,现在正向抢开河进发。”

    “嗯,命斥候好好探查,但有发现便急速来报。”

    “喳。”

    交代了一句,那戈什哈领命而去。

    这条路虽然要比南浔那条安全许多,但也非全无遇敌可能,只是与南浔那条路遍布河流湖泊比起来,这边仅是河流较多却要显得好接受许多。

    毕竟这边的河流除了有限几条之外,大多都只宽约数丈而已,有些流速较缓、河水较浅的甚至都能不做太多准备便直接泅渡。

    在这江南水网密布之地,能找到这么一条路,尼堪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该防备的还是得防备。

    这大黄埔足有二三十丈宽,若是明军来个半渡而击,将大军截成两段却也有些麻烦。

    当然,这麻烦也只是理论上的,说到底尼堪所率人马接近四万,只要不是小股人马被隔开,难道明军还有法将一两万人马吃掉不成

    所以,当刘良佐先锋已然到达对岸,中军正在渡江的消息传来时,尼堪吊着心便放了大半,那句“好好探查”大抵也只是习惯性说出而已。

    又行了三两刻,宽阔的大黄埔终于出现在了尼堪视野之中。

    此时的河面上早已架起数座浮桥,而一队队兵卒也正井然有序地往对岸而去。

    看到这般景象,尼堪不但没有彻底放下心来,征战多年所养成的警觉反倒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按着常理来说,明军绝对没有能力只用这么几日就将鄂尔都所部灭掉。

    以此为基,他们便该想方设法迟滞大军行进,好为前方战场争取足够时间。

    可这一路行来,尼堪非但没有遇到明军阻击,甚至连其斥候都没有见到几个。

    这说明什么

    于尼堪想来,要么是明军有足够把握能在自己到达前歼灭鄂尔都所部,要么就是明军并没有在此地阻击的打算。

    只是现在大军距战场也就两日路程,其间适合以弱阻强的地方也只有大黄埔这一地,他们若是不打算在这里动手,难道还有其他盘算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若是明军摆明车马于大黄埔阻击清军,那么尼堪绝对不会有半点心神不宁,可现在他有些摸不清明军的谋算,心中忐忑自然就是难免的了。

    “报贝勒爷,江边滩涂发现大军痕迹。”

    就当尼堪左思右量之际,又一兵卒从对岸赶了回来。

    见此情形,他自是一番询问,待那兵卒将探查到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之后,他心中的忐忑这才减了一些。

    中军前营渡江之后便对大黄埔周遭地形地貌进行了详细探查,在此过程之中他们不但发现了大片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更发现了许多只修了一半的防御工事。

    将这两点综合在一起之后便能轻易得出,此地再不久之前定然驻扎过有一定规模的军队,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他们并未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任务便匆忙离开了。

    那么问题来了,会是哪支人马在河岸北侧修筑防御工事他们又会因为什么而匆忙离开呢

    “贝勒爷,给我五千人马,我去追这帮鬼祟之辈。”

    听完兵卒的汇报之后,尼堪并没有立刻下定论,但身侧军将们却已得出了各自的答案,就当他还在细细思量之时,便有一人出言请战。

    此人名为和讬,乃是镶红旗梅勒额真。

    这次救援苏州,多铎命他率所部一個半甲喇与尼堪一道前往,说起来也算得上此战之主力,由他率兵去追逃走的明军当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尼堪还是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让镶红旗的人立下太多功劳。

    这镶红旗的旗主乃是努尔哈赤嫡次子代善,去年多尔衮与豪格争位之时,老代善阴恻恻地在一旁看热闹。

    待到两方争斗已近白热化之时他才出面提出由现在的小皇帝继位。

    随后实力最强的豪格什么都没捞到,而势弱一些的多尔衮成了摄政王,两强均势重新达成,一场火并也因他的提议而消弭。

    从正面来看,尼堪的这个二叔维护了大清的团结,也给之后的南下入关创造了基础。

    可要是想得稍稍阴暗一些,由于最强的两方势均力敌,手握正红、镶红两旗的老代善便成了各方争相拉拢的重要势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这一系人马自然能够左右逢源,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此事自非尼堪胡乱揣测,就拿这和讬来说,黄台吉在时他还只是众多武将中的普通一员,可小皇帝继位后他的官职便提了又提,待到入关之后甚至还得了世职。

    当然,这世职并非什么要紧的,获得的人也并非少数,可他打了半辈子仗,一直都未曾建国什么功业,显然是资质平庸之辈,难道在皇位之争后就突然开窍了

    如他这般情形在两红旗中还能寻出不少,再加上代善那茫茫多,且都身居重要位置的子孙。

    尼堪甚至都在暗中想着,说不得现在大清实力最强的并非多尔衮,也并非豪格,而是那个表面上什么闲事都不管,暗地里却使劲发展两红旗势力的老头了。

    心念及此,他最终还是决定不给两红旗任何立功的机会。

    在用此地河道颇多,八旗重兵不可轻动为由否了和讬之后。

    尼堪一面让斥候扩大搜索范围,一面命大军抓紧渡河。

    总之就是摆出一副抓紧赶路不理其他的样子,以配合自己的理由。

    说实在的,其实代善这一系是否做大,那应该是多尔衮、豪格和小皇帝操心的事,和他尼堪并无太大关系。

    说到底,无论何人当政都不会亏待如他这般只知干活却没有太多野心的人。

    只是从这段时间来看明国有死而不僵之势,若本已趋近消散的争位余波因两红旗的强势而再次引燃的话,说不得又会给明国喘息之机。

    到那时一统华夏,指不定就成了划江而治,于满人整体而言岂不是亏得太大

    所以,向来不曾与人为难的尼堪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如此施为。

    又过了一阵,尼堪和中军顺利抵达对岸,预想中的阻击也并没出现。

    到了这会他已确定明军是看自己军力强盛,所以才放弃修了一半的工事落荒而逃。

    这般情形他一方面钦佩于十五叔的料事如神,可另一方面却也多少有些遗憾。

    毕竟明军若想在阻止自己救援苏州,那就得将散落在各处的人马集中起来,这样他便有可能一战定下苏松,乃至整个江南的安定。

    十五叔越来越求稳了。

    尼堪于心中念叨了一句,随后留下一支人马看守浮桥,自己则再次北向而去。

    多铎是比月余之前稳了许多,可这“稳”却也是由于局势的变化而生。

    江北之时各城望风而降,敢于螳臂当车的明军更是一路都没有,所以他敢猛打猛冲,不等把江北彻底扫平便直接渡江作战。

    待到刚刚抵达江南之时,战事的顺利程度虽不及江北,但终归还是没有遇到太大阻力,所以他也敢派遣尼堪追击弘光。

    可现在情势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江南的抵抗在朱慈烺的诸般施为之下变得越来越激烈。

    作为一军统帅,作为懂朝局的一军统帅,多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

    这些事情尼堪自然是明白的,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于现在的他而言,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怎样平定江南之上。

    日头逐渐从当空向西滑落,清军主力渡过大黄埔后业已接近抢开河,而作为大军先锋的刘良佐却在抢开河北岸停下了进军脚步。

    那日杭州城外一战,他输得实在有些憋屈。

    虽说在某些应对上他的确有问题,明军援兵切入战场的时机也的确极其刁钻,可作战方略是满人定下的,情报错漏也是满人自己的问题,但最后未能拿下杭州的责任却只落到了他一人身上。

    这着实让见惯了相互诿责的刘良佐都有些难以接受。

    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责任既已避无可避,他除了尽力在后面的战事中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外,也便没了其他选择。

    难道还能如未降之前那般用各种手段消极抵抗不成

    要知道满人之所以对他们这些降兵委以重任,说白了只是不想让八旗兵卒受到损失而已,可不是人家打不了仗。

    心中有这样的认识,刘良佐便在受罚之后越发积极。

    就如现在,按理来说先锋渡过抢开河后,只需留下些人马看守浮桥便可以继续进发,可他为了稳妥非要看到中军前营之后才会离开。

    如此一来便得在赶路时加快行军速度,以弥补耽搁的时间,而兵卒们的身体负担自然也会因此而大大增加。

    “大帅,反正他们也快到了,不然我们还是先走吧。”

    “莫急,不在于这一时,等中军前营到了再说。”

    听到麾下部将的劝说,刘良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却对其中因由未做半句解释。

    他的亲弟弟刘良臣早在十多年前便已随祖大寿降清,所以他对满人的行事作风早已有了清晰的认知。

    外宽内嫉、睚眦必报。

    有这两点他怎能不表现得老实一些

    “大帅,您”

    “莫要再说”过了片刻,那军将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死心,可当他才一张口便被刘良佐直接打断。

    “我等先前使王爷计谋功败垂成,王爷不但未加责怪,更以先锋众人交托,尔不但不知感恩,还如此抱怨,到底是何道理”

    “大帅,不是”

    刘良佐话音落下,那军将似还准备反驳,这一下他心里积攒多时的怨气顿时便爆发了出来。

    “什么不是那日你虽未曾参战,但袍泽败于敌手你便与你毫无关系吗”

    一声呵斥,那军将果然闭嘴不再言语。

    刘良佐听闻身后没了动静,心中怒气虽未平复多少,但却也未再说什么。

    这军将自降清之后便开始四处钻营,待到此时却已和某个贝子勾搭到了一起,所以刘良佐心中再是不满却也只能训斥几句。

    只是

    “大帅水”

    正当刘良佐努力平复心中怨怒之时,那不长眼的军将却又说了一句,可还不等他再开口训斥,胯下坐骑却似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也有些烦躁的在地上踏了几下。

    “哗啦,哗啦。”

    水花溅散之声传入耳中,刘良佐本能的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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