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崇祯太子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什么时候撤?
    尼堪之死虽然多少带有一点意外,但说透了也就是早几天迟几天的事而已。

    期间哪怕再添上些清军拼死冲阵的戏码,大抵也改变不了他葬身于此的结果。

    所以当朱慈烺获知尼堪自杀的消息后,他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生出太大波澜。

    “向各军报捷,就说尼堪被你击落马下,由胡总兵亲自斩杀。”

    “是。”

    自上次与梁云构之争后,朱慈烺在计算麾下功绩时便不再以头功为重,但尼堪这个人头的意义实在太过重要,哪怕其人乃是自杀,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由胡茂祯亲自斩杀。

    这样的做法其实和梁山泊赚人入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细细想来却也有不得不如此为之的理由。

    主要胡茂祯这货降得太快、太彻底,不断了其退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转身又投入大清的怀抱呢

    “殿下,先前胡总兵硬塞了我一叠银票。”

    “哦有多少”

    “唔大概有个三四千两,我还没细看。”

    “收着吧,他们可搜刮了不少,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向仁生本待领命而去,可还未等转身便想起身上还揣着一叠银票。

    不过朱慈烺对此似乎也未太过在意,只是问了两句便不再理会。

    可月余之前向仁生还是個为了个把两银子下死力气的人,现在这么一大笔银子落在兜里,心中忐忑之下却也犹犹豫豫不知是不是真的该将其收下。

    “无妨的。”

    看见他这副样子,朱慈烺大抵也能明白其心中所想,碰巧常冠林也在身侧,他也就趁此机会将自己关于这种事的看法说了出来。

    “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今后难免会有人过来巴结,”说着,他扫了眼两人的表情,待见其有些诺诺,才又接着说道“收些银子都是不打紧的事,但要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默许手下人收些银子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上行下效。

    今日朱慈烺能默许向仁生手下几千两银票,那么明日向仁生便敢收下更多,后日他就有可能因为没能受到银子而给某人支拐。

    届时风气一成,便又是一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的样子。

    可朱慈烺能怎么样呢

    说破大天,大明的每一个兵卒,每一个将帅都是在为他一家之天下而战。

    将士们每拼命打赢一场虽会得上几两功赏银子,可他朱慈烺却会因此而添上海量的产业。

    就拿此战来说,若是江南之战最终以明军胜利告终,大明便能从这里收取赋税。

    哪怕有世家大族从中作梗,可这股税赋相较于那几千两银子却仍是海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默认此事自然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心下稍叹,朱慈烺便不再纠结这几乎无人能够解决的难题,将思绪收回之后他的心思却不由飘向了杭州。

    此时胡茂祯虽已领兵弹压营啸,但两处营地,两三万人马,想要真正平定却也还需不少时间。

    若再算上守在本营中的那千余真鞑子,想要彻底结束此地战斗说不得还需一两日功夫。

    若在平常时节,一两日功夫等也就等了,待到将这里全部收拾妥当他自可亲率大军回援杭州。

    可为了建起这十余里的木墙,他早就命人将所有民船全部拆解,剩下的战船却又不足以将这数万大军一次带回。

    如此一来,他便有些等不住了。

    “常指挥,你们抓紧结束此地战斗,我先回杭州了。”

    “殿下,莫不如让我带兵前去吧。”

    朝常冠林嘱咐一句,朱慈烺便准备转身离去,可他这才动了一下,常冠林便窜到他面前直接出言阻拦。

    自应天开始,朱慈烺便是哪里有危险出现在哪里,他自己自然是习惯了的,可如常冠林这些心腹军将却总觉得有些面上无光。

    再加上正有大队清军正往杭州而去,谁都知道其中凶险并非寻常能比,所以这一拦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只是

    “你走了,这么多兵卒是要靠我带领吗”

    朱慈烺只这一句便让常冠林无言以对,随后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离去。

    于常人来想,带兵大抵就是将帅指出一条路,让后兵卒们沿路而行,可话说起来简单,若无统兵多年的将帅安排其中诸般事物,说不得行上几十里,好端端的大军便要撒了,更遑论长途跋涉之后再与强敌作战。

    于是,等向仁生回返之后,朱慈烺便带着刚刚战了一场的宿卫踏上了归途,而常冠林却也只能将心中无奈全部发泄在那千余旗兵身上。

    老实讲,朱慈烺虽有不得不亲身去往各处战场的理由,但他这如救火队员一般的行为是颇受文臣诟病的。

    若要论及其中因由自然有担心其安危的成分,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文臣们在尝试断绝皇权与兵权的联合呢

    这种猜想虽然有些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但有前例摆在眼前,却也容不得朱慈烺不小心应对。

    就如那武宗,他在那短暂的一生之中一直在尝试加强对军权的影响,而在他的努力之下军权也的确有了向皇权靠拢的迹象。

    只是

    天不假命,武宗于某次游玩时不慎落水,七个月后便因此次落水引起的肺炎吐血而亡。

    这种事的真假朱慈烺自然不知,但他却知道小心无大错,所以他将王福平隐在暗处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扯远了,言归正传。

    在朱慈烺原本的谋算中,诸般施为其实只是想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尽最大可能削弱清军。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损失了尼堪这路人马,不光能对清军实际力量造成极大削弱,更能打击其嚣张气焰。

    但万事总有两面,朱慈烺在谋算得逞的同时也难免将自己的软处暴露在了清军面前。

    其实按常理来说,拥有城墙的杭州应算不得软处才是,可谁曾想多铎提早命乌真超哈南下支援。

    在面对这支拥有极强火力的部队时,本还能算做坚城的杭州自然就成了明军最大的软处。

    乌真超哈在满语里的意思是重兵,其最早便是由投降女真人的汉人所组建的野战火炮部队。

    待到后来投降女真的汉人越来越多,这支人马最终也便演化成了汉军八旗,但其作战方式却一直没有变过。

    所以当孔有德麾下大队抵达之后,杭州城墙便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严酷考验。

    “轰”

    “轰”

    “轰”

    随着一阵阵炮火的响起,足有丈许之厚的杭州城墙应声颤动,虚伏在城头内侧的兵卒亦不免担忧这城墙到底能坚持到几时。

    “莫爬实了小心震伤肺腑”

    方元科猫着腰于城上巡视,每遇将胸腹贴于地面的兵卒便会拍上一巴掌。

    昨日天色未暗之时,他便接到军报,说是有清军进逼城下。

    最初他也并未在意,只是将此事上报之后便到城上转了一圈。

    可谁知他还未下城便见那伙鞑子将一门门火炮推了出来。

    到了那会,他大抵已经才到了这些鞑子到底要做什么,但他与方国安久居江南,最多也只是听过火炮为攻城利器,却对此没有半点具体概念。

    如此一来他们便错过了破坏火炮阵地的最佳时机。

    其后的事也就不难猜想,自火炮被架起到现在已过了八九个时辰,而在这段时间里,杭州城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一阵阵炮声。

    期间方元科也曾尝试用城上火炮进行还击,只是杭州这里的火炮都是些老掉牙的物件,不但打不到鞑子那里,更还有两门直接炸了膛。

    这般情形之下,在城中诸位大人还未商议出应对之策前,守军也就只能处在被动防御中了。

    “诸位大人,不能再拖了,这炮打了一夜,城墙怕是撑不了几日啊。”

    方国安焦急地说了一句,而持有不同意见的几人却还忙着争论对错,待到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身侧柱子,殿中这才算是消停了一些。

    早先议事之时诸臣便与王爷们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若非太后及时出面制止却还不知事情会不会闹得不可收场。

    不过吵归吵、闹归闹,那时就算诸位王爷和郑鸿奎也只是觉得应该先将重要人物撤走。

    朝臣们更是坚定地认为,就算鞑子援兵将至,杭州也还是有不小希望能够守到朱慈烺带兵回返。

    可现在的局面却因这一夜炮击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郑鸿奎作为王爷们的代表,再次提出应该将重要人物撤向后方。

    原本便不甚坚定的马士英似乎也对火炮的威力极其忌惮,虽未直接摆明车马支持撤退,但话里话外却也出现了动摇。

    在他的影响下,便连手握重兵的李永茂也表现得模棱两可。

    至于黄道周这些本土势力虽还觉得不该轻易放弃杭州,但对郑鸿奎的提议也不似前几日那般坚决反对,更提出应当分兵至钱塘江以南提前布置防线。

    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诸臣应当没什么可吵的了,可谁知在后撤时机上各方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然后争论便从昨夜持续到了现在。

    “方总兵,你予老夫交个实底,若是城墙真的塌了,凭城中兵力到底能守住多长时间”

    黄道周此问一出,诸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方国安身上,可现在这般情形他又怎能给出一个准数

    是以,犹豫片刻之后,方国安咬了咬牙便说道“黄先生放心,若是城墙塌了,末将定与本部人马坚守到撤离完毕。”

    其实论及本心,方国安是不支持撤退的,可在一帮文官议事之时,他一个武将又怎会有插嘴的资格

    “方总兵,城中这么多人,便是从现在开始撤退也不见得能全部撤走,若真等到城墙塌了,凭你部人马又能坚守多少时间”

    听到方国安的回答,郑鸿奎立时反问了一句。

    早先他对什么时候撤退并无特别偏好,毕竟他的麾下全是战船,要走要留却也不是鞑子能够左右的。

    可昨日鞑子布置火炮阵地时他也曾远远看见,以那般距离都能打到城墙,除了红衣大炮之外别无他想。

    这般情形之下,他自然要在杭州失守之前抓紧离开,否则要是被红衣大炮击中几发,他麾下的战船可不如杭州城墙那般结识啊。

    “若鞑子在撤退完成前杀进城来,那便是本部人马全数阵亡了。”

    方国安闷闷地回了一句,却让郑鸿奎觉得有些难堪。

    这边都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他那边却还在纠缠于何时撤离。

    两相对比之下,无论他郑鸿奎到底打着何种算盘却也难免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我的黄先生方总兵

    鞑子那十多门炮都是从红毛鬼那里买来的红衣大炮,杭州城墙在这般火力之下是绝对坚持不了几日的,

    你们为何还要纠结于早几日撤退,迟几日撤退,难道真要杭州重蹈扬州覆辙吗”

    人在羞愧的时候自然会想法给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性,而扬州十日便是郑鸿奎给自己寻到了遮羞布。

    若是真的要撤,他郑鸿奎怕是也只会带走对郑家有价值的人物,又怎会带走杭州的四五十万百姓

    不过话说回来,在所有人都认为杭州不可守之时,他的这句话对黄道周和方国安却有极大的杀伤力。

    只听黄道周不等他话音落下便直接出言驳斥道“杭州乃我汉家城池,若鞑子只是发了几炮城里便走得空无一人,又让士卒们如何安心守城”

    “黄先生,莫再心存幻想了,我敢用项上人头打赌,一旦城墙倒塌,方总兵绝对守不过两日”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方国安身上,可此时的他却只沉默不语,显然也是无法驳斥郑鸿奎的说法。

    如此一来,漫说本就有心直接撤过钱塘江的诸臣,便是代表杭州本地势力的黄道周却也沉默了下来。

    自鞑子渡过长江以来,大明虽在朱慈烺的谋算之下取得过几次不小的胜利,现在更是将数万鞑子围于死地,可说来说去这都是太子殿下的筹算之功,整个江南竟是找不出一支人马能与鞑子堂堂而战。

    如此情形之下,诸臣又怎会有信心守住没有城墙作为屏障的杭州又怎敢做出无谓的牺牲

    殿中一片沉寂,郑鸿奎认为自己已将黄、方二人说服,待朝其余人面上扫了一圈便准备安顿撤退事宜。

    可当此时,沉默了好一阵子的方国安却突然说道“诸位大人自撤便是,末将当率本部人马为殿下守住后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