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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2章 她的忠诚尚未寻到归属

    “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在逼近了几次之后,苍兰已经快贴到任以道的身上,他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温度。

    夜半、孤男、寡女、寝宫你看看,多么好的词汇啊,谁知道这个场景下,上演的居然是逼宫的戏码。

    “所以,你半夜跑过来,强闯我的宅邸,打翻我的护卫,钻进我的寝宫,最后就为了问一个理由或者说,就是想要一个真相”

    “没错。”

    任以道看着苍兰那坚定得像是想要递交入党申请书的认真目光,无力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唉”

    他叹了口气,嘟囔道“大半夜把我弄醒,我还以为伱想做什么呢,真是的。”

    任以道苦笑着抬起头,冲苍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问道“你其实就是想问,我做了这么多,最终会怎么对待妖族是吧”

    “对”

    苍兰默然点头,近些日子中,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让她一直感觉置身在迷雾之中。

    她感到迷茫了。

    眼前的男人,是人族,是本该警惕的敌人。

    可是,她的心中,却在朝夕相处之间,在警戒之外,产生了一些多余的情感。

    爱慕可能有些不准确,应该说是倾慕。

    任以道的强大,他身上那份不羁的狂放魅力,以及那份她无法辨别的妖性,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让她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沉迷。

    动物大多是慕强的,妖族也不例外,他们对强者有一种天然的滤镜加成。

    尤其是在接触久了之后,苍兰能够从任以道的身上嗅到一种似有似无的诱人气息。

    那种气息,她曾在祭祀大人的身上闻到过,也曾在妖月的身上体会过一瞬,对苍兰来说有无法抗拒的极大吸引力。

    那是精纯的月华之息,对银月狼来说,这是他们族群通往逐月之狼必不可缺的重要资源。

    更关键的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差,之间没有解不开的仇恨,任以道平日里也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多方因素相加之后,苍兰几乎找不到抗拒这股本能地理由,只靠着最后的理智,不让自己彻底沦为他脚下的奴隶。

    这最后的理智,就是她心底最深的底线妖族。

    妖族的安全是她的底线。

    如果对方触碰到了这条底线,苍兰无论自己有多沉迷,都会让自己从这段感情中清醒过来。

    逐月之狼与吞月之犬虽然在很多地方都几乎是相反的,但有一点,这两族却是相似的。

    忠诚。

    他们极为忠诚,会将他们追寻的“月”视为自己的主君,一生只奉一主,绝无背叛。

    而作为他们的后裔,银月狼与黑月犬也是如此,他们自从降生开始,就在寻找自己侍奉的主君。

    在“月”不出的年代,他们便将这份忠诚暂且寄托给妖皇,忠心耿耿地为了妖族而奋斗。

    可当“月”出现,他们便会再次聚集到“月”的下方。

    在此之前,苍兰是没有主君的。

    她虽然忠于妖族,并在朔的手下充当侍卫,但她并未立下真正宣誓效忠的誓言。

    她的忠诚尚未寻到归属。

    不过,苍兰有一种来自灵魂之中的直觉,她或许等到了自己的“月”。

    只是,她的心底还有最后一处担忧,若是这一轮明月并不会照耀妖族呢

    那么到了两方起了冲突之时

    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每次想到这里,苍兰都有一种寝食难安的惶恐,尤其是当心底的冲动越来越清晰之后,她就越是煎熬。

    直到今日,在苍兰知晓了妖皇城内发生的事情后,她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不安,即使时间不对,她也无法再次忍耐,主动在这个时间找了过来,就为了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要么,任以道意在降妖除魔,那么他们之间便恩断义绝,彻底走向对立。

    要么,任以道其实是在拯救妖族,那么她便会心安理得地献上自己的忠诚。

    即使后者的答案是在骗她,她也会装作不知,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至于这份真相的真假,这并不重要。

    任以道并不知晓苍兰内心的变化,但也能稍稍察觉到一二,明白这时候的答案非常关键,不能再像之前随意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他收敛起笑容,想了片刻,轻声开口

    “放心吧,我不会害妖族,不如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妖族能够拥有更好的未来,你们到时候还得感谢我呢。”

    “这一点,即使是跟妖皇,我也能发誓。”

    虽然这带给妖族的好处,对任以道来说,其实只不过是乐子之外的附属品罢了。

    呼

    苍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内心的煎熬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就连她父亲都不知晓,压得她快要窒息。

    而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她可以彻底放下心来,献上自己的忠诚。

    “这样就足够了”

    太好了。

    但还没等苍兰彻底松下这口气,她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呵呵。

    “这就够了吗”

    “我怎么觉得,不够呢”

    嗖

    “什么”

    暗室之中划过一道银光,苍兰的意识勉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根本没有时间躲闪。

    他们,太近了。

    须臾之间,那银光化作修长的手掌,轻轻按在了苍兰纤细的脖颈上,瞬间紧紧箍住,将她直接按在了床上。

    哐

    任以道上身披着的单衣在这个过程中被掀飞,露出了他精装的胸膛与臂膀,按住苍兰的左臂上浮现了森然的妖狐图腾。

    他面无表情地将苍兰重重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瞪大的眼睛。

    “要是,这个才是我的回答呢”

    苍兰想要挣扎,但任以道的手臂上却传来了一股恐怖的气息,让她体内的沸腾喷涌的血脉瞬息平静,颤栗不已。

    唔

    “我若是说,我其实意图为了人族而对妖族不利,你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任以道嗤笑着,右手将他零落的发丝捋到头后,亮起的眼眸中满是嘲讽。

    “你会与我恩断义绝或是将我视为仇寇你觉得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我会放任你这个威胁存在吗”

    “那么,我该如何做”

    如何做

    苍兰的心沉到低谷,她当然知道对于任以道来说最优的答案。

    杀了我

    只要杀了她,她就没办法将真相传递出去,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无人知晓。

    任以道虽然会被银月狼族视为仇敌,但这对他太子殿下的身份来说并不算什么,有的是人愿意替他挡住银月狼的报复。

    甚至,还有最差的可能,自己会变成行刺未果而被当场斩杀的叛徒

    是的,自己今夜的举动确实非常反常,也将守门的龟衍打昏,完全可以看做是意图不轨。

    到了那个时候,族群别说为自己讨回公道,甚至还会因为自己而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不是我的月。

    也或许,他是月,但却并不会照耀我

    可是可是

    他真的不是吗

    苍兰眼中的情感复杂到了极致,最后慢慢不再挣扎的样子,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汇聚。

    看着她这幅样子,任以道摇了摇头,淡淡地评价了一句“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任以道低头看着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的苍兰,脸上的神情格外温柔,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

    “首先,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威压。

    如果说任以道曾经给了她极大的压力的话,那现在的他,则是让苍兰感到绝望。

    他比之前变得更强大了,也更残暴了。

    “其次,千万不要在自己没有自保把握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来试探别人。”

    “明白吗”

    任以道轻轻松开手,任由苍兰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息,并不再做更多的举动。

    他低着头,眯眼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似是看到了上面浸染的血色。

    那是错觉。

    他刚才看似凶狠,但事实上并没有使多大的力道,就连苍兰的脖子上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记,全靠的是混合了妖神和自身血脉的特殊气息。

    他也并不算是一个嗜杀之人,这些年在自己的手上也并没有染上太多人的鲜血。

    但也不仅仅只是错觉。

    至少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在苍兰眼角泪水出现之前,他的杀意曾有一刻是货真价实的。

    虽然那杀意只存在了一瞬就被抹去,但这还是让任以道警惕。

    自己的状态,并不对。

    “我最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听话,不要在这个时候刺激我。”

    “我可不想让你这样的美人死在我的手里。”

    半昏迷状态的苍兰放到巨大的床榻上,任以道坐在床边,抬手用指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那样,可是太可惜了,不如”

    任以道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睛渐渐睁大,嘴里抽了一口凉气。

    “嘶”

    卧槽。

    我刚刚,想干什么

    我想干

    嗯,想干什么,其实不是大问题。

    但关键是,这个场合吧,它合适吗

    它不合适啊

    女主,半昏半醒,还是被我亲手弄昏过去的

    这不弄得我好像是故意的吗

    不妥。

    大大的不妥

    狐狐我何曾是这等急色的色中饿鬼

    我是那样人吗

    “看来我是真饿了”

    任以道收回手,巧了桥头,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脑子里的旖旎想法从脑海里甩出。

    “交什么尾,成天想着什么呢。”

    妖性不能全听全信,也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啊。

    “嘶,取其精华,听着还蛮涩的”

    将妖性与人性分割开来,有好处,同样也有些坏处。

    任以道变得更加纯粹了。

    纯粹的人,纯粹的妖。

    该如何平衡这两部分,对他来说不算难,但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而且,在妖族之中,他还需要这份纯粹的妖性,来让更多的妖族站在自己这位太子这边。

    “但不得不说,妖性这东西,是真的野哇”

    就跟坊间的野史一样,你别管“孙尚香是司马懿假扮的”这种真不真,就问你野不野吧

    任以道感慨着就要起身将床榻留给苍兰,自己跑去客房继续睡个回笼觉,但刚要起身,手腕就被抓住。

    “实在是太野了,差点就犯错误了嗯”

    他回过头,发现苏醒过来的苍兰抓着他的手腕就要强行起身,但尝试了几次都无力地再次倒下。

    “咳咳”

    但即便如此,苍兰还是紧紧地盯着任以道,沙哑地再次追问“回答,我你要害,妖族,吗”

    任以道看着苍兰这幅拼命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好笑。

    他先是将手腕从苍兰的手中挣脱,然后干脆转回身子,抬起手指点在她的眉心,将她直接按回床上,好笑地问道

    “我说,你冒着激怒我的风险,闹了这么半天,命差点都丢了,结果你到了现在,还是想问这个”

    苍兰被按在床上,还是努力抬起头,倔强地点了点头。

    “嗯。”

    她依旧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这孩子可真是犟啊”

    你是什么品种的倔强小狗啊。

    任以道有些服气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放心吧,我确实对妖族没有恶意,这一点上,我没骗你。”

    “就算你哪天决定跟我决裂,除非你犯下大错,否则我也不舍得杀了你。”

    他抬手揉了揉苍兰的头顶和耳尖,就像是哄孩子一样问道

    “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苍兰怔怔地望着任以道,想要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

    良久,她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忽然轻笑了一下,点头低语

    “嗯,这就足够了”

    他是月。

    是我的月。

    说完这话之后,苍兰似乎已经彻底安下心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再无声息。

    “”

    任以道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将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边感受了一下。

    还活着。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准备死我床上”

    “不过,你就这么睡着了,你让我怎么办”

    糟了。

    她成怀民,我成东坡了

    “喂”

    “睡了嘛”

    “快起来,肘跟我相与步于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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