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 第 60 章 相思生死境
    颜浣月抬脚走入眼前黑雾之中,身后林笑枫与陆慎初也跟了过来。

    虞照仍旧在原地昏迷,魏青佩在一旁照顾着,谭归荑还愣愣地站着。

    颜浣月三人一踏入黑雾,便又在此回到了那处宅院。

    院中酒席仍在,只是没了斟茶倒酒的侍从。

    三人分头行动,挨个房间找过去,都不曾寻到那张人皮。

    倒是颜浣月在一处地下室里找到了一个穿着嫁衣,却被剥光了人皮的新鲜尸体。

    那尸体被供在一张崭新的红漆大案上,其下还有一张小小的供桌,摆放着诸多贡品,以及一块浮着五色微芒的五色净琉璃。

    颜浣月如约定的那般燃了一张符篆召林笑枫与陆慎初前来。

    她走到供桌边看着那块净琉璃,只见其上五色无序而变,流转不歇,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花。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揉了揉,身边有风拂过。

    地下室里怎么有风

    她右手五指一抓,毫不留情地向一旁刺去,却听有人笑道“还不去给公子送花,在这里玩什么呢”

    颜浣月侧首看去,大雪连天。

    与她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素服,披着一件斗篷。

    而她自己,仍旧是原本的衣衫。

    只是不知为何又被压制了灵力,手中的剑指向别人的剑成了一枝梅花。

    幻境

    她收回花枝,说道“公子现在何处”

    那男子抬手一指,是一处孤立于松竹间的高楼,“你每日都去,公子每日都在等你,怎么如今竟忘了”

    颜浣月便不再多言,拿着花枝走进林间。

    这处高楼空空寂寂的,安静得有些异常。

    颜浣月握着花枝,将尾端掰断成刺,抬脚走上高楼,一层一层地巡视着。

    等走到最高那层楼时,飞檐外的铜铃莫名在洁白的天地旷野间轻轻震响。

    雪下得更大了。

    一间房的窗被人从窗下推开了一道缝隙,像是怕冷一般,锦帘之中,伸出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颜浣月将花枝放到那只手上,只留着自己掰断的生下的枝条。

    窗内之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花枝收了回去,而后关上了窗。

    颜浣月想要推开窗,身前身后忽然来了几个素服男子,其中有一人问她“为何不回住处,还在此地逗留”

    颜浣月只好默默下了楼,立在檐下,看着院中的风雪,不知这种地方该如何破局。

    院中扫雪的人看着她,说道“姑娘快回去歇歇,太冷了。”

    颜浣月说道“我方才摔了一跤,有些腿疼,您能送我回去吗”

    扫雪的少年扔下扫帚,跑到檐下扶着她将她送回了住处。

    临走前叮嘱道“明日清晨若雪还这么大,就不要去送花了。”

    等他走后,颜浣月在房

    中走来走去,到处探看。

    这房间雅致,并不像一个侍女住的地方,她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唤她去做事。

    她将房中一柄小刀藏在袖中,到处转悠。

    发觉这里别的异常没有,只是安静异常,人们都行踪诡异。

    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怀疑就是高楼上的人。

    可每当她登上高楼,楼里又分外安静,一个人都找不到。

    只有当她要接进最高处那扇窗棂时,才会突然出现几个人来提醒她该下去了。

    来回几次,皆是如此。

    她多次这般挑战,那些素服男子也并未见动怒,只是一次一次提醒着她,像是既定的任务一般。

    这么说,破局的关键自然就是那位公子了。

    上一位捧着人皮木匣的公子被她杀了,不知这次这位杀起来是否依旧简单。

    也或许,他也只是一个幌子,身后还会出现什么。

    但这目前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先进了那间房。

    颜浣月接连几天,都要上去送一支花。

    每当她想多待一会儿,便有人来提醒她。

    她试着动过手,但灵力被压制,竟有些敌不过这些人。

    她爬到房顶上想砸穿房顶进屋,那些人也会突然出现在房顶上提醒她该下楼了。

    一直耗到春时,她除了每日清晨去送花,再没人要求她去做什么。

    太过平和了,坐牢一般。

    她折下一枝绿叶白花的茉莉枝条,路过一片怎么也跑不远的旷野,回到高楼下,一步一步走到最高那层。

    她雪白的手背上流淌过窗棂的雕花光影,将那枝茉莉花递了进去。

    窗内的人轻轻捏起她指间的花枝准备拿进去。

    颜浣月问道“公子每日都在看我,是想看到什么”

    执着花枝的手顿了一下。

    就在这片刻之间,颜浣月发觉了与以往的不同,她一把握住他的手。

    果然,只要他的手不收回去,那些素服男子就不会出现。

    颜浣月见四下无人,直接抬手将窗户推起,待看清窗内人时,不禁眉尾一跳。

    摆满书籍的桌边,裴暄之正抬眸眉目疏淡地看着她,一阵熟悉的冷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荡到她身边。

    颜浣月从窗边跃入房中。

    室内之人仍旧跪坐在桌边,拿起剪刀低头修减着花枝。

    房间各到处都摆着花瓶,插着她曾经送来的花枝。

    颜浣月夺下他手中的剪刀,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将他推倒在地上锦垫之上,抬起剪刀抵着他的眼睛,垂眸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地上的人静静地看着她,紧紧握住手中的茉莉花枝,不言不语。

    他既不反抗,也不痛斥,杀了他,似乎很简单

    但对着裴暄之的脸,颜浣月终究有些犹豫。

    这幻境太过真实,连他细微的神情和

    身上的冷香都拟了出来。

    你解开幻境,我不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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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人眨着清澈的双眼,纤长的眼睫一下一下划过剪刀锐利的尖。

    他轻声说道“只有死,才可以。”

    颜浣月掐住他的脖颈,感受到他颈上脉搏的跳动,一时有些迷惘,轻声唤道“暄之”

    雪衣公子侧首看着茉莉花枝,“我没有名字,檐外的海棠开了,明日能否帮我折一枝来”

    颜浣月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温声说道“好,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手中剪刀抵在他心口,他不曾挣扎一瞬。

    忽然双手握住她持剪刀的手腕,一把捅进自己心口,缓缓说道“你要记得,不要骗我”

    眼前一切骤然消散,一道凉风绕着她盘旋片刻,彻底消散了。

    她拿下揉着眼睛的手,五色净琉璃上依旧浮着一层微光。

    那幻境实在古怪,颜浣月却莫名有些心慌。

    虽然都是假的,但她此时还是有些想要见到裴暄之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林笑枫最先跑进地下室。

    陆慎初随之而来,见到红漆大案上的尸体,立即“嚯”了一声,惊叹道“好我的天,这什么做法”

    说着就要上前。

    颜浣月挡了一下,说道“这净琉璃可织幻境,先毁了再说。”

    林笑枫一箭射过去,净琉璃乍然爆开,里面竟包着一颗完整的头骨。

    她笑道“哦相思生死境,幸好道友执念不深,否则你都已经助它编织幻境沉迷其中,将寿数都喂给这骷髅了。”

    颜浣月问道“这怎么说”

    林笑枫说道“思情、思权、思财,自然是享受多久的快乐,就要喂给它多久的寿数,公平极了。”

    颜浣月有些咋舌,幻境虽是眨眼之间,可她在幻境中被困了将近五个月,幸好不曾有一刻沉迷。

    其实幻境好像也没怎么诱惑她,她倒没什么可沉迷的。

    正在此时,供桌上尸体腹中涌动,片刻间,人皮从尸体口中钻出来,大声斥骂道“混账竟然只是魂体你们竟敢毁了我的供奉”

    陆慎初一道铜钱索甩出去,笑道“不要脸到这等程度,把皮咽肚子里,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人皮在空中不停地扇动着,室内刮起狂风。

    “你们毁了我的婚礼,让宾客们饿肚子,又来偷看我的身躯,让我丢了清白,真是不礼貌啊。”

    陆慎初急忙说道“皮剥得确实干净,但这种事,别胡说啊。”

    林笑枫抬手几箭将人皮射穿,她厉声骂道“死女人,嫉妒我,便要毁伤我这肌肤”

    话音刚落,便有黑雾从四下爬来,欲将此处遮掩起来,林笑枫和陆慎初皆跳入上空黑雾里去捉那意图遁入雾中的人皮。

    颜浣月却看向供桌上那具尸首,飞扑过去,一刀剖开尸首,挖出了一枚洁白的小玉印

    。

    漫卷而来的黑雾越来越浓,供桌上如同新剥的新鲜尸首迅速枯败,半空中的人皮越来越枯黄。

    绝望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天地动荡,宅院摇晃,三人迅速跑了出去。

    宅院瞬间化为平地,无数魔物从地上钻出来,自相残杀。

    混乱的魔潮将谭归荑与魏青佩卷了进去,谭归荑和魏青佩只得先与魔物厮杀。

    可这些魔物自相残杀,并不是为了伤她们,只是魔物越来越多,难免会被误伤,只能与之乱杀一通。

    颜浣月握着那方玉印,在魔潮中穿梭自如。

    这方玉印并非谭归荑前世拿到的碧月盏,不过这玉印在此界倒是颇为好用。

    她原本想趁出秘境的时候彻底废了虞照,没想到机会来得这般快。

    只是不能趁此机会杀了他。

    若是有人死在秘境中,无论如何,明德宗必然会对同行之人搜魂彻查。

    若是重伤,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且本人也知晓缘故下的重伤,那便没有搜魂彻查的必要了,毕竟,搜魂也会损伤搜魂者的神识。

    但也不好说虞氏会不会要求搜魂

    颜浣月趁着混乱将虞照拖走,杀了一魔物,用魔物的骨头撕烂了他的后背,剖出了他的灵根,甩入魔群之中。

    而后跑到离虞照最远的地方,吃了一颗丹药,生生受了魔物一击,又被魔爪在锁骨处挖了一把。

    她也重伤的话,就算搜魂,也没道理搜她的,她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她蓦然吐了一口血,一把捏碎了玉印。

    霎时间,魔物烟消云散,天地间风烟俱净,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耀着明光的缝隙。

    “虞师兄虞师兄”

    颜浣月脸上血泪交织,一边呕血,一边往远处虞照满是血迹的破碎身躯边爬去。

    爬着爬着,忽然顿住,整个人抽搐着呕起了血,片刻间,彻底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是在明德宗客舍内。

    床边摆着一张小案,燃着灯烛与安魂香,飘渺的轻烟缭绕在一旁净瓶内的茉莉花枝间。

    隐隐约约间,她还能从其中分辨出裴暄之身上残存的冷香。

    室外堂屋内,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没一会儿,大门处一阵响动之后,有人走过来推开了内室小门。

    颜浣月侧首看向门边,少年一身雪衣,衣襟处压着的长命锁流映着昏黄的烛光。

    他看起来又苍白了不少,整个人显出一阵精神不济的模样。

    见她醒了,他回身关上门,咳嗽了几声,走到床边坐到床沿处。

    一边摆弄着床边小桌案上的药瓶,一边低声说道“方才封长老来,说我们可以再留一段时日。”

    颜浣月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轻声问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了。”

    裴暄之放下

    手中调配好的药,转身去掀开她身上的锦被,去解她的衣带。

    颜浣月握住他的手,满眼疑惑。

    裴暄之淡淡地说道“若不愿我替你上药,那你记得自己上。”

    说罢收回了手,帮她盖好被子,起身到一旁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小案上。

    颜浣月轻轻攥住他的衣袍,“我忘了还有伤,劳烦你帮我吧。”

    裴暄之倒也并不拒绝,复又坐在床边,撩开锦被,解开她的衣带,半褪下她左肩上的衣衫。

    覆在伤处的白纱被取下,痛楚渐次传来。

    颜浣月痛得轻轻蹙了一下眉,轻声问道“暄之,虞师兄如何了”

    冰凉的药膏被银匙慢条斯理地涂在锁骨下的伤处。

    裴暄之看着她雪腻的肌肤上堪称惨烈的三道爪痕,面无表情地说道

    “虞师兄还未醒,不过,等师姐好了,自己当面去看看,才更放心吧。”

    颜浣月咳嗽了一声,哑着声音说道“倒也是。”

    裴暄之收回银匙,握着干净的白纱伏在她身上,轻轻吹着她伤处的药膏。

    又痒又痛。

    颜浣月嗅着他身上的冷香,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床褥,强行压制着呼吸,可胸口处却更加掩饰不住地起起伏伏着。

    裴暄之看着她鼓胀的心衣上翩翩欲飞的蝴蝶,只要他轻轻吹拂,就能送它起舞。

    “颜师姐”他忍不住往蝴蝶上轻轻吹了一口凉气,它果然颤动了一下。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几番,在她胸口的肌肤上吐着温凉的气息,声音清冷地说道“虞师兄比你伤得重些,你见了可不要太过伤心。”

    说着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给她包扎伤口。

    不去管他有意无意碰触到的地方,颜浣月转移着注意,问道“虞师兄的事,明德宗可有追查”

    裴暄之漫不经心地说道“谭道友拿虞师兄挡魔物,明德宗当日便搜了她的魂,魂识外放,所有人都看到了,也看到了师姐抱着他时有多伤心”

    颜浣月心里愉悦至极,连同神魂中的焦骨也咔哒咔哒地咧着嘴笑。

    她却叹息道“唉,毕竟是同门,虞师兄到底是天妒英才啊。”

    裴暄之绑好白纱,俯身将她半抱起来,拿过桌上已晾了许久的温水,将杯沿抵到她唇边。

    颜浣月原本就渴了,抿住杯沿便开始饮水。

    裴暄之垂眸看着她,低声说道“明日我便要去后山一段时日,原本是托明德宗一女修照顾你,如今你醒了,你想如何安排”

    颜浣月解了渴,说道“按你说的就好,可你去后山做什么”

    裴暄之暗暗握了一下她的肩,轻声说道“闭关而已。”

    夜里他离去后,颜浣月果真再未见到他,只是不知为何,隐隐约约总觉得心口处有些灼烧感,她以为是伤口的缘故。

    此后不出五日,她就可以下床活动了,锁骨处的伤也结痂好转。

    第十日,听闻虞照已经有些意识可以回应外界了,她立即过去探望。

    虞氏中人早已赶到,个个面色难看。

    魏青佩俨然一副虞照夫人的姿态与她说话,不断追悔着当日的情景,寻找一些共同的记忆,顺便话里话外捎上谭归荑。

    颜浣月来的时候听说她大姐魏昭佩已经来了,与她大闹了一场,责令她立即回家,不许再留在这里看顾虞照。

    还将她强行带走过一回。

    可是魏青佩直到今日还是在这里。

    魏昭佩每日都来虞照房里逮魏青佩回去,也不管难看不难看,大有魏青佩不放弃,就彻底同虞家把脸面撕尽的意思。

    当着虞家人的面,魏青佩惆怅落泪,对颜浣月说道

    “我是真心的,无论虞公子是什么模样,我都愿意陪他一生一世,可我大姐总听不明白,还怨虞家留我在此”

    颜浣月看着她,按理来说无论是宗门还是世家,总是有限制人脚步的办法的。

    可魏昭佩不赞同魏青佩的行为,却也舍不得真下手收拾,只能逼着她迫于压力回头。

    颜浣月自幼行走在宗门中,就算管束不重,却也不比旁人在自家自在。

    她不知有家的人是如何与家人相处的,也不明白如薛元年、魏昭佩这样雷厉风行的人,为何惯起弟弟妹妹来都是这般厉害。

    她在床边看着眼上覆着白纱的虞照,一双眼睛,一条灵根,半条性命

    不太够啊。

    只是她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他醒后该如何在人世挣扎。

    她分明明面上没做什么,甚至在谭归荑被搜魂时外放出来的情景里,是她先扑过去救虞照,并哭得痛彻心扉的。

    可虞氏中人却总忍不住揣测她是来看笑话的。

    尤其是虞照的母亲,颜浣月才在虞照床边看着高兴了没一会儿,虞母顶着一张冷脸让她走了。

    嗐

    颜浣月强行哭道“虞师兄虽然废了,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您可别太伤心了。”

    气得虞母恨不得挖烂她的脸。

    夜里,她颇为愉快地沐浴过后打坐了许久,而后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刚失去意识,心口骤然蹿过一阵剧烈的灼烧感,她陡然清醒过来,攥着衣襟缓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德宗的地形她并不熟悉,可她有裴暄之的衣物。

    她抛出寻踪法诀在他衣裳上拂了几圈。

    而后掠到明德宗连绵的群山之上,顺着他衣物上残留的气息,往玄天之下的大山中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