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电视机出现了故障,迪妮莎一帧一帧仿若卡顿般转身面对两人。

    库洛洛拧过转椅靠上台面,他偏着头用手撑着侧脑,用形状姣好的下颌线对着她。他盯着迪妮莎看了一会儿,像是欣赏够她脸上空白的表情,略显青涩的面容露出一抹沉稳的轻笑。

    “下班时间到了,舅祖父。外石滩的事我们下次再聊吧。”

    “这么快么啊,那行吧。”

    老所长表现得意犹未尽,但还是点头首肯。

    库洛洛继续说“您回去也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身体会吃不消。”

    “知道了。路上小心。”

    喝空杯子里的咖啡,离开高凳的库洛洛颇有风度的向她做出请的手势。

    “我送你下去吧,玛丽。”

    暗示的很明显,这种时刻她巴不得有个能离开这里的台阶,也不管提出的人是不是库洛洛,因为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点点头,迪妮莎与对方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

    一路无话,他们颇有默契的在一楼吧台依次打卡下班,临出门时,库洛洛为她推开门,同时注意到屋外逐渐阴沉的天。

    风刮来潮湿的味道。

    “玛丽住在哪条街快下雨了,方便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他从架子上拿出黑伞,撑开伞面,态度自然的邀请她一起进来。

    “不用了。”

    迪妮莎错开一步,站在门廊的另一头,与对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心中估测了一下乌云凝聚的速度,她开口“我住的比较近,下雨前应该能赶回去。”

    “是么”库洛洛不置可否,依旧保持着风度,低着头对她礼貌的说了一句,“那路上小心,不要着凉了。”

    适时的关心,换做任何人都要对面前这位俊朗的男人生出好感,但迪妮莎吃过一次这种亏,坚决不吃第二次。

    “谢谢。你也是。”

    这句话说完,她止住了无止境的客套,迈步离开门廊。库洛洛也同时向外走,他们不紧不慢,一前一后,在事务所的大门分道扬镳。

    “滴答”

    牛毛般的雨在地面溅开,留下浅痕。她在雨水坠下的前一秒走进了公寓的楼道。

    细密的白噪音开始充斥整座城市,一切声音在雨水的安抚下都显得静了。

    迪妮莎回到二楼的出租屋。开门时看到房间有些昏暗,所以她先开了灯。随着吧嗒一声轻响,明亮顷刻驱走一室的阴沉。

    先去冰箱里拿出早上吃剩的饺子,将一一它们丢进锅里煎熟,随即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出来时饺子是正好入口的温度。

    迪妮莎将电脑搬到餐桌,右手用筷子夹着煎饺,左手挥动召出死者信息面板。韭菜肉馅的组合与面类被煎熟的糊香交织在口腔,听着窗外的白噪音,她一边咀嚼食物,一边慢吞吞在键盘上敲击文字。

    缓慢的生活节奏似乎也没那么难熬,在水龙头涌出的水声中刷了碗,她结束了一天的晚餐与工作。

    死者信息被事无巨细的呈现在那份尸检报告中。

    一夜无梦,雨声陪伴的夜晚总能睡得格外安心。她带着那份尸检报告来到公司,与门口偶遇的库洛洛不咸不淡的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全然没有昨日一同“逃离相亲现场”的革命友谊,率先上了楼。

    那份报告交给了副所长,只是她没想到,这短短三页的信息会在事务所引起轩然大波。

    她没当过法医,所以不知道法医只会用死者的身体推断出大概的死亡时间,以及诸如中毒、内出血、刀伤等等引起的死亡情况。

    她的报告上精确到死者被卡车碾压后什么时间还有呼吸,什么时间挣扎着去求助,爬行了多久,被什么材质的石子磨破的皮肤,挣扎了多久,以及肇事者在此期间做了什么,与死者有无互动,还有死者什么时间咽气。

    这样逆天信息引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她收获了老所长的表扬,也让她背地里成功荣获“血腥玛丽”的徽章。

    好像出大名了。

    不过只要不怀疑自己的法医身份,库洛洛不来找她麻烦,仅剩4天的任务时限好像很轻易便能完成。

    她望着面露欣赏,用微笑压下眼底探究的库洛洛,轻轻抿起嘴唇。

    希望能完成。

    时事新闻为您报道今晨7点,汉普路河道漂来一具男尸,据现场警官推测

    电视孤零零的在客厅演绎,声音传到厨房有些失真。

    现在是距离任务结束的倒数第二天。

    早8点,迪妮莎正独自一人享用面条。出租房方向朝北,时刻缺少光线,晦暗的感觉即使白天开着灯也驱不散。

    盘子里色调寡淡的面条在白炽灯映照下显得尤为惨白,她将鲜红的酱料挤在盘旋交错的面条上,鲜红的色泽总算让早餐变得有些食欲,就是那颜色怎么看怎么像覆盖在人脑上的血豆腐花。

    因为这奇妙的联想,她突然失去了食欲,迪妮莎两指捏着交叉的筷子,浪费食物的罪恶感终于让她将面条送进嘴里。

    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人脑对于血豆腐花的优先概念怎么都在思维里替换不去,让进食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以后再也不碰番茄酱了。”

    不知道那些职业猎人或者盗贼会不会也抗拒这个颜色。

    想到曾在后厨拦截过她的男人,迪妮莎猜不透那位神秘的男人讨不讨厌番茄酱的颜色,但库洛洛肯定会面不改色的吃下去那是个能在尸体旁边穿大毛领露脐装,吹风喝啤酒的金刚。

    推开空掉只剩红色酱料的餐盘,迪妮莎擦掉唇边过于艳丽的颜色,将盘子丢进水池。

    客厅的电视声在此时大了一些,里面湍急的水声与人民群众的惊呼暂时将她的注意力从盘子上引走。

    几名身穿救生衣的警员正努力抱紧河流中涌动的尸体,一名警员剪掉了藏在尸体手脚上的绳子,随着岸上警员们费力的拉扯,尸体终于被拉上岸。

    随即,下河捞尸的警员上前对已经泡肿且浑身赤裸的尸体披上白布,这样做是给予尸体最后的体面。至于捞上来后躯体缺失的部分,早已在各家媒体平台的现场转播下传的沸沸扬扬。

    刚用完餐不宜看这些影响食欲的马赛克。

    迪妮莎恹恹的收起盘子,擦着手去桌边捞起遥控器,注视客厅电视里摇晃且气氛紧张的动态画面,她按下换频键。

    “滴。”

    色彩明艳的动画闪现,阴沉的房间氛围转瞬变得童趣。

    迪妮莎丢下遥控器,回到水池旁清理池台的积水,可放在沙发的手机这时也开始不安分的叫了起来。

    “滴哩哩滴哩哩”

    震动使得手机顽皮滑下沙发,听筒钻入柔软的毯绒毛,可即便这样,锲而不舍的铃声在空旷的客厅依旧显得刺耳。

    迪妮莎只得走过来拾起它,看到号码的一瞬,她心中就对即将发生的事大概有了猜测。

    “喂。嗯,刚刚吃完早饭。行,马上去公司。”

    新闻中的尸体,在刚刚被送到了法医事务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