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眼疾手快,不到眨眼之间,直到来人晕倒过后,夔州的几个兄弟伙才堪堪惊醒。
刘涣言简意赅,说明此事,伙计们当即醒悟开来……
射手二话不说,把这两条杂鱼弄醒,二人醒来之时,自然惊愕万分,见得涣哥儿面容之时,就要尖叫。
还好射手雷厉风行,一阵教训,刘三又堵住二人嘴巴,昏天暗地过后,二人从实招来……
原来,是这伙盗墓贼带进去的干粮与水用完了,到底也有疲乏饥饿的时候。那黑妇便派人出来,叫“后方”准备食物送进去……却不曾想,来者被下了“黑手”!
刘涣听得准确消息,恶狠狠地将两人再次弄晕,捆了起来,等天亮时分,交给陆游。
他对陆游是极为敬重的,心想人家远到而来,单单是这份对他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儿的信任,也是感人至深的。他想让陆游好生歇息一番的,可他不晓得的是,陆游此刻正在“问案”,愤怒之中,嗓子都问哑了……
陆游实在惊愕,原来这奉节县的好多旧案、大案、疑案,都是这苗人谷中的贼子们做的,想及于此,他如何不愤怒?
天色终于大亮开来,刘涣整理着装,朝刘三招呼一声,带着夔州几个兄弟直奔地道而去,他要亲自去“拜会”陆游,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可殊不知,陆游也正带着老九和一众兄弟,朝这处洞穴而来。
陆游仰慕他刘涣已久,便想在今日前来会会他。他曾想过许多种与刘涣相会的场景,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尽是今日情形,真是造化弄人了。
刘涣与陆游在村落中的小道上相遇。
二人都没有说话,傻傻地看着对方,相互打量。见得二人这般情形,一旁伙计们都不明所以,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陆游但见得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青衫磊落地站在他的对面,那儿郎的面容如刀削一般,刚毅之中,又不失儒雅,特别是那眼神,如两支管不住的利剑,一不小心就要取人性命……
刘涣也觉得,这个长辈级别人物,浑身上下自有一番气度,或威猛、或大气、或忧伤……使人见之亲切,但却不敢轻易嬉笑……
陆游双手抱拳,正要说:“刘秀才别来无恙。”却见刘涣伸出右手,递到陆游跟前,轻轻躬身,恭敬道:“百闻不如一见,陆大人别来无恙!”
陆游一个惊愕,从未见过这等见面相迎的方式,当即有些尴尬,笑道:“哪里哪里,鹅湖山刘秀才之名,陆某仰慕得紧!”却是拱手相对!
刘涣才觉得自己出了洋相,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收回右手,复抱拳相合,他道:“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小子初初出世,吝缘教化,不通礼仪,还望前辈赎罪!”
陆游一听他尽以“前辈”称呼,心中一怔,暗想这小子倒还是懂得尊敬人的,只是举止之间,显得鹤立鸡群。不过曾闻他鹅湖山刘涣是个奇葩怪才,做事风格迥异非常,果燃“名不虚传”!
他笑道:“哪里哪里,刘秀才是当时大才,能得你青睐,是鄙人荣幸!”
刘涣不想与他长时纠缠,二人再这般“弯酸”下去,无休无止,可不好办呀。没看到陆游眼中已然期盼万分,就等着刘涣说出“正题”么……
刘涣道:“大人,那伙盗墓贼丧尽天良,为非作歹,想必你已然听闻其间恶事了吧?”
陆游道:“何止听闻,我带着一干官差进得地道,早已一一询问备案,要依大宋律法来论处呢。对了,那洞中有何异象?”
刘涣道:“正要朝大人汇禀呢,这边请,我们边走边聊。”
陆游却道:“不敢不敢,刘秀才请!”
刘涣推迟道:“大人是此间主事,小子可不敢越俎代庖!”
陆游不再推脱,朗笑一声朝前而行……
一路缓行,刘涣将来龙去脉一一说给陆游听了,陆游自然震惊不已,愤怒连连……
到得洞外,刘涣突然再次恭敬见礼,正色道:“大人,此间一切事由,已然汇禀于你,小子无名无权,此刻便全身而退,请大人定夺!”
陆游惊道:“诶,刘秀才说的哪里话,你是鹅湖山的小诸葛,谋略韬识,王冲早已告知我了,这洞中情况,我等尚且不明,还请你不宁赐教才是!”
刘涣闻言也不矫情,反正他陆游已然这般说来,便再无后顾之忧,他正色道:“大人,小子夜里曾潜伏进去,听闻了其中辛秘,破晓时分,又抓获了两个贼子……小子是想,那里间贼首一旦长期见不到人返回,没了食物和水,必定会派人再次出来……小子有两个想法,其一是守株待兔,杀他个来者不拒!其二是弄来草木杂物,烧出滚滚浓烟,熏也把贼子们熏出来。至于如何,全凭大人吩咐!”
陆游点头称是,沉吟片刻道:“便行第二种法子吧,此事越快越好!”
刘涣闻言惊疑,没想到他陆游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可人家既已下令,自己也不好反驳,只得屁颠屁颠地站在陆游身旁,看着众人忙碌……
在陆游的严令之下,兵卒们麻利地找来好多杂物,又按照刘涣意思,从洞口一直堆放到洞中百十丈距离……期间又有贼子出来,全被刘涣等人捉住……
陆游见得准备就绪,下令道:“点火!”
杂草一燃,刘涣集结众人之力,用竹筒吹风——要知道,百十个人合力形成的“风力”,虽比不得自然之风,然也不容小觑。
只见得浓烟滚滚,朝那洞穴而去……可说也奇怪,尽无半个人跑出来。
陆游疑道:“怎地不见动静?”
刘涣道:“哦,大人有所不知,这洞穴实在太深,浓烟一时半刻也传不进去,说不得扩散到了洞中,停滞不前了!”
陆游闻言问道:“那……此计岂不是不灵?”
刘涣摇头道:“大人勿忧,这浓烟只要不停,就算不能熏出里间众人,但定能阻隔洞穴中空气来往,到时候,里面的人会越发头晕眼花起来,逃无可逃。大人坐等时日就是!”
陆游听得有些模糊,当即心中焦急,也不询问,只是吩咐手下,继续弄出烟雾,越大越好……
却说那黑妇正和众人在搬运硫石矿,却突然感到呼吸急促,眼神迷离,头也开始晕乎……
这伙人本来连日操劳,体力透支得厉害,当刻不知不觉间感到异状,心中一慌。
“阿姐,我咋觉得头晕作恶,越发呼吸不畅?”
“我也觉得,莫慌,若有变故,外面的人因该回来告急的。”
“哎呀,等不了了,呕……”那人终于忍将不住,呕吐开来。
黑妇一个惊慌,急道:“快去外面看看,探明情况,及时来报!”
当下一人闻言,忍着晕乎作恶,快步而去……
不多时,几人尽然头冒虚汗,更加昏迷起来……
只见先前派出去的探子来报,焦急地咳嗽道:“阿姐阿姐……外面全是滚滚浓烟,我们被困死了!”
黑妇道:“是何人所为?派出去的人呢?”
那人道:“不知道啊,没看到他们的踪影,我只隐约听得洞外说什么‘快快快’等话……”
黑妇一声怒骂,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急道:“糟了糟了,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几人急昏了头,又见“为首”之人这般情形,心中更是没底。
一人急道:“阿姐,到底咋了?你拿个主意吧!”
黑妇叹息道:“还能咋了,一定是那几个人得以逃脱,前来报复了。该怎么办?该怎办?该怎么办?”
她也没了主意,此时,那个老头虚弱而来,道:“黑妞,没想到还是疏漏了,都怨我心软仁慈,害了大家了。诶……对了,黑妞,那几个人不是尽皆被迷倒了么?此刻能醒过来的人,无非是那两个小子而已。我们一鼓作气,杀将出去罢?”
黑妇道:“不好说了阿伯,此翻不是怨谁的时候。可要是外面来了官府之人,却不好相与的。”
老者道:“哎,黑妞,你也不想想,此事才一天时间,那二人又不是长有翅膀,如何能在这般快的时间里报官,官府知晓,又要赶来谷中……没这般快才是!我所担忧的,是洞外的女人和娃娃们,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是糟了毒手,可……”
黑妇道:“哎呀,那……阿伯,紧要关头,你来说吧,但愿外面没有官府之人!”
老者道:“紧要关头,我们苗人家也不是怕死之辈,儿郎们,拿起你们的工具,外面就是你们的女人、就是你们的孩子,杀出去吧,把那几个贼人灭了。”
汉子们闻言,当刻振奋起来,呜嗷嗷地乱叫一通,喊杀而去……
可越往外面走,呼吸越是困难,那滚滚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来。
几人越是吼叫,浓烟中的粉尘便吸入鼻口,更是难受!
黑妇在后面吩咐一声:“把衣角撕了,捂住鼻口,一鼓作气,万万停歇不得。”
几人闻声而动,稍稍缓解,冲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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