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打听，他才知道这些人是昨天和今天陆续到达的援军。
习惯性的，刘离下意识来到了茶砖作坊。门口已经没有卫兵把守。他上前推门，没开，敲了几下，有人出来开门，原来是陈默。听他说战争初期，他们的差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后来人员紧缺，先是卫兵调走了，那四个农民也被叫走，最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吴征还专门来过一趟，让他安心试验，其他的不用操心。
本来以为这些事情都会荒废，现在知道没有中断刘离也安心了。
陈默拿报告给他看，刘离象征性地扫了两眼，鼓励了他几句就出门了。
如果有重大进展陈默一定会从表情中流露出来的，他现在需要的是官方的态度。这种时候不能催，一催就可能坏事。刘离认为像陈默那样的人，你不需要过多压力，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经过许信的工地的时候，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所需要的人力和物资都非常多。在这次消耗战中，人都被抽调走了，能用作守城的材料也都被搬走。如果许信没有官方背景，那他可以去跳楼了。
“可惜北庭最高的楼也不过两层，估计还摔不死。”刘离心中吐槽北庭的建筑高度。这次没少吃城墙低矮的亏。他发誓，有机会一定加高加厚城墙。
最后一站是问候御姐萨米尔。和他想象中的生死重逢不同，萨米尔对他的到来只是小小的惊喜了一下而已，应对不可谓不得体，但刘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很多电影和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在经历了一段坎坷之后不是都有一段激情戏吗？轮到自己怎么就缩水了呢？
最后刘离闷闷离去，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日久见真情，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用时间来存储和发酵的。
……
是夜，吴征和严昭、吴涯、刘离及两个随从巡视城防。尽管这个差事已经由牧仁负责了，他甚至立下了军令状，吴征还是不放心。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强迫症。
他自己强迫也罢了，还要拉上一堆人陪他折腾，刘离就是其中不幸的一员。
星月之下可以影影绰绰看见城墙之上大大小小的旗帜在夜风中飘舞，士兵们大多藏在树影和墙根下，偶尔出来走动的人影和兵器的反光说明这里并不是没有人。
有节奏的木梆声沿着城墙时远时近地响着，城外的营地也不时响起同样的声音，这是军中互报平安的一种常用手段。
夜，更寂静了。
今天中午刘离还在城中晃荡的时候，后来的援军中正发生着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些迟到的援军都有自己的说法，有说使者去的晚了的，有说自家有事耽误的，还有说路上遇到意外，总之都不是自身的主观原因。
对这些人吴征算是看清楚他们的嘴脸了，不排除其中却有其事的，但一个个都推得那么干净，跟商量好似的，怎么可能让人信服呢？
按万骏的意思，把他们统统驱逐得了，但经过众人合计，大家多数不认同采取这种暴力方式。
刘离听说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不必那么那么担心，除了莽夫，谁也不会那么做的。就是万骏本人冷静下来之后，也会改变自己的初衷的，当时只是一时义愤而已。
但怎么和这些援军相处以及怎么打发他们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这不，吴征稍稍放松了一点对他们的约束，这些人就给他添乱了。
趁此机会，吴征就把这些情况和大家说了。
刘离沉吟着说道：“从目前的消息看来，这几路后来的援军似乎有些不老实。这事情弄不好，可能会出大篓子。”
吴涯一跺脚，骂道：“何止不老实。我听说昨夜万叔叔得到消息，有几个人在民房妇女，等他带着弟兄们到达的时候，不想他们竟还敢同万叔叔动手，万叔叔当时没忍住杀了两个，又活捉了两个，重责一百鞭子，割去耳朵，送回他们军中。今天上午，就有人气势汹汹跑来，扬言要找万叔叔报仇。你看，他们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顿了顿又道：“这些王八羔子，盼他们来的时候不来，不需要他们了却出现了。来了也罢了，你就好好呆着呗，竟会捅娄子，给我们添堵。依我看，这些人多半居心不良，还是趁早打发为好。”
吴征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说打发就打发啊？人家可不是来喝西北风的，总要捞点好处吧。况且，现在多点人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看到这么多军队驻扎，很多宵小就不敢妄动了，另外这些军队所在的势力更不会轻易脱我们后腿了。”
吴涯不服，强辩道：“可是这些人骚扰百姓，寻衅滋事，每天还要浪费那么多粮食，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打算在北庭过冬了。还有一个最坏的可能，在来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串通好了，只等机会一到，就对我们下手。否则他们怎么会来得那么迟又那么巧？”
被吴涯这么一说，大家都疑神疑鬼起来。这不说还罢，越说越想，越想越信。
再这样下去，迟来的援军还没出问题，己方就被这莫须有的事情吓着了。
刘离急忙出来打破僵局：“吴兄说的有几分道理，对那些后来的人我们不得不防，但整天防着也不是办法，总要想想应对之策。”
“对。”严昭道：“在这种紧要时候，我们一定要忍住，先把局面控制住，再从长计议。这些人平时任性胡为惯了，又是我们请他们来的，这就让他们更嚣张了。如今我们兵力有限，千万不能激起变乱，北庭城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了。”
“那严先生认为该怎么忍耐？”吴涯问道。
“无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秋后算账。”
大家都是沉默，各自想着这十二个子的意思，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吴征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等下传令下去，让全城军民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有了纠纷先找官府，不可擅自行动。”
刘离自言自语道：“事情没那么糟糕吧？除了被动防御，我们也应该有所作为才是。”
“难道刘贤侄又有什么奇计？”吴征盯着刘离问道。
“奇计不敢说，多少有点用把。”刘离沉声道：“我今天在城里逛了逛，也打听到了这些援军的一些情况。”
“我听说这次援军中有个首领叫孙庆，他是个老好人，手下士兵对他不是很买账，对这些人，我们的态度可以适当强横一点，这些人知道自己没有强硬后台一般就不敢太放肆了。”
“还有个叫朱泰的，以前也是老实的庄稼人，前几年才被迫拉起队伍的。这个人我看可以争取。伯父可以派个有身份的人去单独见他，和他称兄道弟，晓以大义，让他约束手下弟兄，只要抑制了这两股势力，其他势力自然也会收敛的。”
经刘离这一分析，各个击破，事情似乎没有那么难办了，大家心头似放下了一块大石。不过问题来了，谁去和朱泰联系。
回味一阵之后，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吴涯道：“这个和友军联络感情的事我看就着落到刘贤弟身上了。慕容部的援军就是你请来的，你有经验嘛；你还这么能说，大家都领教过了，那朱泰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还能全身而退吗？总之，一事不烦二主，你还是接了吧。”
“非也，非也。”刘离急急摇手：“慕容部的援军能来，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诚意，正好遇到了雪天，我还和他们见过；另外，我虽然能说，但年纪小，还少了那么点匪气，朱泰这样人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所以还得劳烦吴兄走一趟了。”
“你自己不想去就说好了，为什么找那么多借口？还要把我拉下水，这是什么心态？”吴涯很不满：“你没有匪气，难道我就有匪气了？我今天就要让你说个明白，我这个匪气在哪里？哼！”
“这个……吴兄虽然没有匪气，但有贵气啊。”刘离谄笑道：“你这个身份过去，怎么也算折节下交了吧？你不是一直对江湖人很向往吗？这次是个好机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除此之外，吴兄不死板，遇事能随机应变，不像某个人红着个脸，就知道杀杀杀。”
趁着万骏不在场，刘离黑了他一把，大家都明白了他意有所指，也都笑了起来。
吴涯笑道：“你这样编排万叔叔，我告诉他去，看你怎么应付。”
刘离脸色一肃，道：“我还以为告密这种事情只有丫丫这样的孩子和小人才会做呢。吴兄，是我看错你了吗？”说完作出一副痛不欲生又失望的样子。
“你……你……”吴涯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定了，涯儿，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出城一趟吧。”
“父亲……”
吴征一甩手，不高兴了：“不要再说了。要珍惜锻炼的机会。在自家地盘，又没什么风险，你有什么好埋怨的。你要不是我儿子，我就派别人去了。”
刘离暗中偷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吴涯吃瘪，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巡视完毕，大家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有一个亲兵匆匆跑来，传达了万骏的口信，说他在县衙有要事和吴征商量，让他们快点去。
通常情况，万骏应该自己前来，如今只是派一个士兵来找，可见事情紧急，大家互望了一眼，不敢怠慢，急急往衙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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