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秦风起之功名泪 > 第五十一章 无钱百事哀:皇室公子亲临民间
    出宫,这对子婴来说,还是头一次,虽说不免有些许的紧张,但父皇对他的信任令他充满自信,倍感欣慰。

    市上热闹非凡,此时正是一天的上午,人潮涌上的时段,人山人海,喧嚣之极。这场景,虽说很喜庆,气氛很温馨,但对子婴而言,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大习惯。

    尽管自己拄着拐杖用脚走路和平民已无什么两样,但……真的已无什么两样了吗?还是比别人少了什么……这点,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就是想不起来,虽说,他感觉会是对平民来说很重要且离不开的东西。

    “这位贵人,来尝尝我们独家秘制的烧饼吧!”被这突来的亲切声吸引,子婴回头,烧饼透着浓郁的香气,随风扑鼻而来。

    双手正准备接过烧饼时,心底的不安突然变得愈发强烈。

    “嘿嘿,我们做生意也都是凭良心,看贵人也不像是个付不起烧饼钱,一个烧饼不多不少,就一文钱!”卖烧饼的婆婆一脸慈祥的笑容看向子婴。

    “嗯?一……文钱?……钱?!”子婴听后恍然大悟,明知不可能,可还是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通,装装样子,“那个……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婆婆,今天……没带钱……我还是……改天再买吧……”牵强撑着笑脸,脸颊却早已夸张的通红,红到了耳根,也烫到了耳根。

    “唉,原来是忘了带钱啊……”此时,正抚着咕咕叫的肚子的子婴轻叹一声,微微皱眉,脸上写满了为难。

    靠拐杖硬撑着回宫的路上又累又饿,宫外的天格外冷,寒风彻骨几欲冻裂大地,北风呼啸,墙角总有那么一些病恹恹的人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被冻得直发抖的子婴咬着嘴唇硬撑着一口气往回赶,扑面而来,掠过脸颊如刀割般刺骨的痛感折磨着他脸上的每一根神经。

    贫寒、疫病横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没耽搁一刻,就有可能失去一条人命,我出宫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是太过感情用事,下一秒,他竟毅然转身,继续赶路,离皇宫,是愈来愈远。

    现在还在咸阳城,如果在离皇宫这么近的地方坐车,身份很容易暴露,必须得再走一段路程,撑住,一定得撑住!越是这样想脚下就越集,心里就越慌。早已被冻得青红相交臃肿的手颤抖得厉害,无奈却得牢牢抓紧拐杖继续前行,不能松懈,一定不能松懈……尝试着加快步子,受伤的脚腕已被冻得全然失去了知觉。

    想不到宫外竟这么冷,想不到会忘了带盘缠,想不到……他发现,自己想不到的太多。

    终于,那牢牢抓紧拐杖的右手终于支撑不住猛然一颤,拐杖在雪地里一滑,那一瞬间右手无力地松开,那只早已失去知觉的脚一软,整个人重重滑到在地,手心被擦破皮溢出了鲜血。平民,平民所过的生活就是这样么……鲜血染红了白雪,子婴吃力地爬起,双手支撑着地面爬向滚到一边的拐杖,只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童音,似乎是在唱什么童谣。

    声音,越来越近了……

    “大秦兴兮人尽亡,繁华落兮满城伤,民皆丧兮何时昌,民心散兮岂不亡!……”那童谣很清晰了,那群孩子也跑近了,虽说出自孩童之口,虽说这些言辞的深意或许那群孩童并不懂只是唱出来玩乐,但在子婴听来,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群孩童来来回回循环着这首童谣,令他心寒至极。

    七国长期征战,称王之心诸侯皆有之,如不统一,便将永久僵持下去,永无太平之日。而今已迎来了乱世的暂歇,可百姓却早已因战争变得身心俱疲,既已和平,是否该改变政策,停止战时的征税等政策修改一些律法呢,百姓需休养生息,经不起这样的长期耗下去,而今秦虽统一六国,却难稳局势,大秦江山也经不起松懈,六国后人既已留在国境内,就时时刻刻不能松懈,统一六国难,牺牲代价太多,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啊!更何况是守刚统一六国的江山,要稳住这六只猛虎谈何容易,关进铁笼子里也不会变成自己人,岂能和尧舜禹商周之时的坐稳江山相比,六,这个数目,已经很大了,或许拆开来算,每个一都威胁不大,但集结起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灭秦复仇!

    来自六国的平民和王室,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字,不同的度量衡,不同的民风,统一它们是得费些功夫,但真正的难题并非这些,而这些看似混乱的集体里,却都具备这一个统一的野心,安定的国家存在着不安定的小混乱,不安定的小混乱中又隐藏着与大秦背道而驰的统一的仇恨,这种局势,已甚是可怕,“六”这个数已是三的两倍,坐稳江山,谈何容易,但大秦所施行的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是否,又有些与民背道而驰呢,这,可以算是一种一时难以解决的矛盾吗,如此的局势,暂时经不起任何风霜,尤其是天灾!

    这时的子婴想了很多,想到这里,微微皱眉,心底暗暗祈祷着上天能理解大秦,不要再如此频繁地降灾祸于人世,如此长期下去,为难的是帝王,受苦的是百姓!

    “孩子,你,还有……你们过来……”子婴牵强地露出亲切的笑脸,摆手示意那群孩子过来,那群孩子年龄也不过十岁,看着子婴那张亲切哥哥样的脸似乎不像是什么坏人,便陆续走到子婴跟前。子婴将手轻轻搭在其中一孩子的肩上,悄声道:“孩子,刚才那个童谣,以后还是不要唱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弄不好是要被杀头的,如果是父皇的话……啊不……如果是当今皇帝的话,或许还不至于,但……朝中和……不……是说一些事物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哥哥是认真的,希望你们能听哥哥的这一句劝。”

    周遭虽说很静,但那声音,也只有围在子婴身边的的孩子们可以听清,听着这哥哥忽而断断续续又忽而莫名其妙却又可以听懂的话语,孩子们听后犹豫了片刻,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子婴见后也终于松了口气,继续道:“以后听到有别的孩子唱这些,最好是尽力阻止,这点,可以答应哥哥吗?”“嗯!”不想这群孩子竟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子婴微微一笑:“真乖。嗯……可以告诉哥哥是谁教你们的吗?”“我们也不知道啊,是有人这样唱我们学的……”这群孩子直率的回答似乎全在子婴的意料之中,“果然……”子婴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抬头又对上那群孩子水灵灵天真无邪的双眼,嘴角再次带上自然的笑意,口气一直很平和:“嗯,哥哥知道了,谢谢你们,没有什么事了,你们去玩吧。”

    “哥哥你好像伤得挺重……”不想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子婴回头,只见其中一孩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看向了自己,子婴笑了笑,摇着头:“哥哥没事,谢谢你。”尽管此时依旧寒风凛冽,但看着这群孩子,还是能令子婴心头一暖。

    看着那群孩子四散跑开,幼小的身影一个个渐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子婴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尽管脚下早已失去了知觉,僵硬得夸张,但似乎也恢复了一点力气,捡起不远处的拐杖,握紧费力地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也朝着那个与那群孩子远去的正巧相同的方向走去。

    转眼暮色降临,路上人渐稀少,不久将封市,整个咸阳城将少有路人来往,尤其是此时子婴已行至的较为偏僻的地方。

    由于走了太长的路,脚伤愈加严重,手心上的伤口也只是用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的布帛随便包起来的,握着拐杖的双手早已麻木,胳膊也早已酸痛难耐。想想当今百姓的生活,子婴简直难以置信,可帝王的无奈,他亦心知肚明,毕竟,皇室,才是他最了解的地方。

    已行走了一天,连夜拖着受伤的脚连夜赶路这不太现实,子婴深知自己已到极限,要是再逞强,像胡亥那样身子垮了就真的什么也干不成了,而时间不等人,想想已走了不少的路程了,不必太谨慎了,便开始按计划走下一步。

    加快步子行至前方的牛车旁,用拐杖支撑着乏力的身体,气喘吁吁道:“这车……去沛县么……”“沛县?那里灾荒最严重,听闻那附近的路上大雪深至一尺,路太滑太难走,天气恶劣,已持续几天,邻县也受牵连,不过那段路我倒很熟悉,以前常去那里的,现在天色已晚,若真有急事必须立刻启程连夜赶车去那里的话……得加许多钱……”说罢,车夫试探性地看向子婴。

    “钱……”子婴听罢,再次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