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秦风起之功名泪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隐道魂
    那臭流(和谐)氓究竟挨了多少棍子李清圆不知道,挨了多久,她也不想关心,回到暂住的客栈,她便忙换好在师父看来她出行时本该穿的男装,束起长发,整个人瞬间变一白衣翩翩发带飘飘的翩翩君子,谈不上英姿飒爽,却分外秀气,白皙的脸上露出几分嘚瑟的笑,转身离开客栈朝她本该回去的地方走去。

    上山路上少年一蹦一跳嘚瑟劲儿不减,满心轻快,要多潇洒有多潇洒,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行至师父面前,敏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这才忙僵住,顿了顿,又正常走路,本以为自己装作一脸虔诚便可万事如意天衣无缝,不料师父猛然回头,少年抬头对上师父严肃的一张脸,少年心中猛然一惊,心脏差点跳出来。

    师父并不是什么白发苍苍的老者,而是一将近三十岁的男子,同少年一样面容清秀,气质超凡脱俗,不同的是眼神相比少年要复杂得多,那双眼,令人常年难以猜透,还有那张宠辱不惊的脸,持重、沉稳、内敛,像是与生俱来的,年纪轻轻,头上却已挂有几缕白发,长年披散着长发,任那几缕白发飘尽沧桑,他便是大隐隐于世的道家后人隐道魂。

    “弟子……回来晚了……令师父担心了……”少年皱着眉试探着师父,眼里写满了无辜,内心却早已忐忑不安。“若真心存愧疚的话,何不坦诚面对为师?”不大不小的声音,带着一丝清亮感,听似温柔,实则暗藏愤怒,那声音不止:“可有真把我当师父?”少年怔住,腿一软,整个人本能地跪地。“是为师平日里把你惯坏了。”师父轻叹口气,扶起少年道:“清圆,随我来。”少年怯怯起身,对师父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内心毫无底,整个山上,无人不知,隐道魂这人看似待人心平气和,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实则那样子,反而更是把杀人利剑,这点,少年更是知晓,所以此刻对师父畏惧不减,不敢不听从,便一脸谦恭地跟上了。

    暮色起,天边夕阳西斜,蜿蜒的山间小道上绿杨柳随风轻摆舞姿,清爽的风迎面,吹得二人头脑极为清醒。少年站在这不冷不热的风中,凝视着这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清静地方,顿时心也随之静了许多,沉醉在这一路的景中,只可惜很快便被师父不冷不热的一声唤醒:“到了。”“哦!”少年惊慌应了声,猛然抬头,是一片绿杨柳林。

    二人行至林中,师父这才开口转入正题:“为何出手伤人?”提到这事少年就来气,原本在师父面前还存一丝胆怯,不料这话题一被挑起,少年便顿时失控,冲动让少年以抢答的口吻忙答道:“是他先欺负羞辱徒儿的!徒儿受奇耻大辱,这仇徒儿不能不报,不然以后还如何在咸阳城内立足?”少年是用极为激动的口吻说完的,不料师父听后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不冷不热地反驳道:“哦?报了仇就可以在咸阳城立足了?人不大度恐寸步难行。”少年听了这高尚的话语内心早已开始暗暗冷笑,嘴上也越发激动起来:“大度?凭什么!我是道家弟子,我们道家大隐于世,但绝不是好欺负!不为自己,徒儿也要为道家争回颜面!师父您够大度,为何这些年只呆在这穷山里?”“放肆,”师父听后脸上写满了鄙夷:“为师现在气愤,只因你狭隘的思想,你自己如何如何是你自己的事,大可以不扯上道家颜面,你这番话,才令道家蒙羞。为师别无大志向,清静一生与山为伴很好,至于他人如何议论,那是他人的事。”少年实在不服师父的那番话,不顾一切愤愤反驳道:“师父,您真腐朽!人生在世,不就活一张脸面么!您现在这样,就像从未活过一样,徒儿真不知您这一生究竟有何意义,只怕您也只能在这穷山呆下去吧!”师父淡淡一笑:“可为了表面这张脸而丧失人格岂不可悲?君子之颜,言行却胜过市井无赖,注定只有市井出息。”师父的这句话令少年一惊,一时哑口无言却仍心有不服。

    “师父,”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摇摇头,岔开话题继续冷嘲热讽地道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疑问:“徒儿真不知道家的价值何在,又为何得以长存?”二人不知不觉已行至一大的绿杨柳下,师父抬头凝望着杨柳顶端,目光虽有改变却愈发复杂,少年根本无法看透,只听师父突然道:“道之魂所为何,道因大隐而长存于世。隐,行事低调,隐忍大度。人不大度难立足,孤木不容林荫难长存,道心可容天地,光阴可见,故天地可容道,长存之物不论利弊,自有其价值,岂是一人随心之力可沧海桑田,此想虽消极,却只想劝世人欲斗转星移,先修好自身。”

    少年听罢这才恍然大悟师父为何名为“隐道魂”,却依旧心存不服,觉得自己本该理直气壮的,感觉那一口气还是难咽下,便将话题拉回来继续道:“明明是那厮不对!”师父轻叹口气,语气温和了许多:“你是道家后人,遇事处事却始终无法保持冷静。为师听闻,那孩子挨揍挨了一炷香的功夫,被打得血肉模糊,却始终不还手,不躲闪,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逃走,他都没任何反应,一般人又怎会如此?为师还听闻,那孩子有点像不久前在嬴政的赞赏下被赐官廷尉的雷源家祭,那孩子应该不是你想的什么地痞无赖流(和谐)氓之辈,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若世人都像你这般冲动,岂不天下大乱?好人被冤枉,这种滋味,非一般人能受得起,为师想,对于这点,你也深有体会了吧,你是道家后人,能为这乱世做点什么为师不会拦你,毕竟那是你选择的道路,但你若徒增混乱,为师不可能坐视不管。”

    少年听罢心中顿时沉重了许多:“师父这么一说,徒儿还真想起来了,那小子,确实不太对劲,听闻是个乐天派,眼神里却写满了忧伤,似乎所做的任何事都是违心的,后来他低声下气地向我道歉时,连我也有点小震惊,只是当时气未消,便不想在意这些细节……”少年尽管承认,却还是想为自己袒护点,狡辩道:“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千千万万,都行色匆匆,谁又有闲情一个一个顾及他人的心?”“所以,这世上便少不了混乱。”师父淡淡道:“若你不是我徒弟,若你不是道家后人,我便不会说这么多。”少年终于沉默,低声道:“徒儿知错。”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出了杨柳林,从半山腰行至接近山顶之处,少年站在山路边,居高临下,望着脚下的芸芸众生,一种别样的滋味上心头,静默风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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