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秦风起之功名泪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丞相李斯车骑祸端
    夕阳西斜,落在山间树丛,几分萧瑟的风扫尽枝头的枯叶,枯枝无奈地晃着头。

    山下一处小镇人来人往,还算热闹,只是与这繁忙极不相配的曲子做着背景音乐,七分物是人非,三分悲凉,此处是蜀郡,所以吹奏此曲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李倾。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若不是此结局,只恐你早已不在人世,往事如烟,让它随风散吧,这儿还算富庶,娶妻生子,过寻常人家生活,抛下过去也挺好。”韩绍卿一边说着一边将古筝收起,李倾收起箫,淡淡道:“说笑了,我可是个将死之人,余生有你这个叔叔陪伴就好,只是,对眼下自己造就的这个结局还存有一丝不甘……总不由想着我还欠一个人很多人情……不知他近来可好……”

    “那个丞相么?”韩绍卿一脸严肃道:“你要听实话么?那个丞相的仕途,是尸体铺满的,不是说他害人无数,而是那条路上血雨腥风不少,他走得每一步,都远比你想象中的艰难,就这样一步一步行至今日,所以如今少有人能为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但……我一直相信……他会遭报应的,或许,会跟他的师兄韩非遭受类似的下场,虽然他们都不算坏人。或者他会更惨,从官场这条路一路爬上来,双手难不沾鲜血,而以他如今的个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会在几年后真的映现。”

    “那我呢?”李倾苦笑:“忘了,这问题是多余的,我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那又如何?”韩绍卿望着天边的树丛的斜阳,淡淡道:“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谁都不知自己下一刻是否活着,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还活着的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想不到我那出假死的戏竟演成功了,”李倾轻快地一笑:“若当时真死了,或许,在临死的那一刻,真会后悔,我果然还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件事我一直好奇,”韩绍卿继续道:“你有找人暗中送信给丞相报平安,可嬴政却显得并不知此事,这不合常理,而且他并未继续追查下去,我一直觉得,统一六国的大秦皇帝可并非蠢顿之辈,此事他不可能全然不知,而这些事,不像他的作风,这是为何……”李倾听罢,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轻叹口气:“所以我才说,我还欠一个人很多人情……眼下这情况,全多亏了他……”

    当时嬴政那边——

    嬴政一行人将顺利启程,不料中途杀回来一批马,马上是嬴政派去的搜捕李倾的官兵的其中一员,见嬴政后忙下马跪地,向嬴政禀报道:“禀告陛下,昨夜搜捕李倾至邻郡的一处山上,见李倾逃向山顶,便追至山顶,不料李倾跑向一处崖边,跳崖自尽!那悬崖很险很深,不好搜捕,且跳下去绝无生还希望,所以,属下敢肯定李倾已死!”

    这话音一落,嬴政往日的镇静被彻底打破,“什么,死了?!”嬴政在一阵惊愕之后,眼珠子略微转了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了句“也罢”,挥手示意属下退下,此事到此结束。

    虽说如此,嬴政却还在一个劲地盯着李斯,李斯被盯得很不好受,胆战心惊中也反应过了事情是怎么回事,而嬴政的眼神,倒像是在警告他,这次就放过他一次,不再刁难他,但下不为例。想到这里,他忙像站着向嬴政行了个礼,暗暗以表谢意,同时也表示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所以李倾能活到现在,还是当时嬴政给了李斯几分薄面。

    然而,伴君如伴虎。

    清晨,因有点急事,身体渐好转的嬴政一早便行至梁山宫,本想速速处理下山,不料无意间竟望见不远处车马队伍还算庞大,这架势,很显然是丞相级别才享有的待遇,也是丞相级别才敢有的享受,但车马如此众多,嬴政始终难睁只眼闭只眼,便前去探个究竟,结果果真是丞相车马,且同他的预感吻合,是左丞相李斯的车骑。细细回想开来,这并不足以令嬴政惊愕,李斯车马猖狂可不止这一次,不然,上次李倾事件中的那马车……想到这里,嬴政胸中本就存的一丝怒火瞬间燃起,又想起昨天听到的李斯车马横行集市险些撞到人的传言,脸上已写满了不满:“身为一朝丞相,大灾过后不久本应节制一点,却始终无此觉悟,如此高调引人非议,实在不妥!”说罢愤愤转身离去,驾车的下人依旧长跪不起,四肢颤抖难止。

    “难道是见鬼了?偌大个丞相府,开支会出如此大的偏差,此等事必须算清,不容半点延误!”李斯还在忙上忙下地整顿府里,不料一下人飞奔回来,长跪不起,气喘吁吁道:“丞相,不好了,今日陛下驾幸梁山宫,见您车骑甚众,便大怒,说您如此实在不妥!”“什么?”李斯听罢一阵惊慌,又强装镇定下令道:“快,传令下去,将那些车骑撤掉。”下人忙扣头应道:“诺!”

    这命令一下,其中几个下人变了脸色:“这么大规模撤掉车骑,陛下会察觉的,陛下平日里就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此陛下只会因你不经允许向丞相告密而大怒,搞不好会被杀头的!”那下人本就胆小,听罢腿一软,更是跪地不起,又扣响头又哀求:“诸位也都算赵某的好兄弟了,相信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瘫痪在床的老母无人赡养,年幼的孩子无人照顾!瞒过这一次,赵某愿倾尽家财答谢诸位的恩情,做牛做马万死不辞!”“行了行了,我们像贪那点好处的人么,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就帮你这一次呗,我们都不说,陛下总不可能将我们通通杀掉吧?”其中一下人扶起那下人大胆地说了这些,反倒鼓动了其他下人跟着一起隐瞒,本以为如此便可瞒天过海化险为夷,然而,他们还是太不了解皇帝了。

    嬴政扫了眼明显减少的车马,抬眼望了眼那群下人,目光寒气逼人:“老实道出告密者,饶你们一命。”不料皇帝开口竟是这么一句,那群下人纷纷跪地,异口同声,都是一个内容:“陛下追究,小人有十个脑袋也不敢不说呀,可小人真不知道呀!”“尔等是否以为如此一来此事便可不了了之?”嬴政语气过于平静,在下人们看来与暴风雨前的宁静无异,令人毛骨悚然。

    于是一下人终于招架不住老老实实招道:“陛下饶命!是他告的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那下人,继续道:“小人也是听了他的陈词,起恻隐之心……”嬴政听后摇了摇头,眼里的一丝悲悯很快又被冷漠掩盖:“如此便是你们集体欺瞒朕的理由?背着朕告密,又集体欺瞒朕,你们究竟把朕当什么?如此下来朕的威严何在,怕是很快连皇帝也当不成了。朕最痛恨背后告密的小人,最痛恨你们这群感情用事反坏大事的愚人,朕要的是律法还人世一个真正的公道,在减少不公平的律法下,难免小的牺牲,所以朕一直认为心软难成大事,尤其是一群固执的守旧势力,尽是所谓的人情,却让人情转化为私下肮脏的借口,令人作呕!若今天的事朕不管,将来会演变成什么?还是杀一儆百最见效了,试想若朕连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又如何治理天下?如此一来你们倒是告诉朕朕有何理由不杀你们?”

    嬴政猛然回头,其中一下人已承受不住如此惊吓昏死过去,其他下人连连扣着响头求饶过一命,扣得头破血流,停不下颤抖。嬴政背过身去,暗暗轻叹口气,回头只扔下冷冷一句:“来人呐,全部拖出去,斩了。”

    惊慌的求饶声渐远,嬴政继续对赶来的身边人道:“转告李斯,七日不得上朝,呆在府里反省!”言尽于此,便愤愤拂袖远去。

    蜀郡的集市热闹堪比咸阳,人来人往,自然少不了闲言碎语,韩绍卿似乎早已听到了点什么,思量了片刻道:“听闻不久前丞相李斯的车马险些撞到人,皇帝已听闻,车骑甚众之事又被皇帝撞个正着,皇帝认为那不是好事,不料又下人将此言告诉丞相,丞相忙下令撤掉车骑,皇帝发现后大怒,因查不出何人告密,便杀了当场所有人,简直暴君!”“嬴政一向如此,”李倾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那恩公肯定不会安然无事,我实在难放下心,可,我现在自身难保,又能帮到他什么,回去,就只会给恩公徒增麻烦。”“他当初收养你也是处于一种愧疚,”韩绍卿一脸严肃道:“若你再出什么事,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李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阵苦笑:“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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