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玉剑玄天传 > 第十四章 细雨带微寒
    景阳郡主与贺鼎仪在石台之上斗了半会,突见‘百尺峡’上已没了李皓贤等人的踪影,便收手道:“人都上去了,我们还在这里打什么,我先走一步了!”说罢跃上石阶,施展轻功迅速攀上悬崖,追李皓贤等人去了。

    贺鼎仪紧追不舍,顺崖而上,攀上了‘百尺峡’,急行一阵山道,突见秦卓寒一人愣愣地坐在石阶上,身上还有血迹,连忙走到近前问道:“卓寒,你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景阳郡主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秦卓寒对此一概不答,失声痛哭道:“他竟然出手打伤我!他竟然出手打伤我!”

    贺鼎仪俯身探视伤情,刚要解开她的衣服查看,秦卓寒突然拦住她的手,自行在伤口旁点了几下,将血脉封住,狠狠道:“我没事,我们马上上去帮倩儿,我一定要亲眼看看李皓贤的下场!”说罢猛然起身,向前面奔去。贺鼎仪被她这样的举动吓得愣了一愣,一会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李皓贤急匆匆地跑到群仙观,却不见韩倩儿的踪影,连忙拦住观内的一个道士问道:“这位师父,请问太白山七星观的玉清真人在何处?”

    “你也是找玉清真人的吗?真人今早与故友去朝阳锋的下棋亭对弈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在我前面还有一位姑娘,她是不是向朝阳锋方向去了?”

    “对呀!你们是一起的么?”

    “没错!多谢相告!打扰了!”李皓贤匆匆跑出群仙观,向山上奔去。一路直上,仍然瞧不见韩倩儿的踪迹,看来其已领先自己很多了。李皓贤猛然运气内力,纵身跃起,一跃就是数步之距,这样快步直冲而上,以图尽快追上韩倩儿,将其拦住。

    快到苍龙岭时,终于远远望到韩倩儿正小心奕奕地沿着岭间小道而过。苍龙岭两面乃是万丈深壑,势陡如削,二三尺宽的岭脊,形如龙背。相传唐代的韩愈至此惊恐失色,将手中的书投下岭去。

    面对又一道天堑,李皓贤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又蹦又越的,万一弄不好,整个人就直接‘飞’下崖去了,唯有也小心奕奕地一步一步走过去。这岭间小道与刚才千尺幢的道路一样狭窄,两面就是悬崖,其凶险比起千尺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韩倩儿此时领先李皓贤几十丈,已快要过到对面,而李皓贤才刚开始过岭,当他快过到一半时,韩倩儿已登上对面的山道。到了平坦之地,韩倩儿又施展轻功快步狂奔向朝阳峰而去,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经一轮缓步而行,李皓贤终于过了这条难行的小道。过了苍龙岭,又是一望无际的石阶蜿蜒向上延伸,李皓贤不知此处离朝阳峰还有多远,看见这无尽的石阶,有些烦躁起来,破口骂道:“都是贺鼎仪这班人该死,要不是我也不必来此受罪!”

    可现在不爬也不成,若不制止韩倩儿,让她真的到太师父那告上一状,也不知那太师父会如何收拾自己。李皓贤从未见过玉清道人,心里没底,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更不知他武功有多高。想到这些,李皓贤不得不继续动起双腿,运起内力,飞奔朝山上而去。

    韩倩儿虽然轻功超绝,但是登山毕竟是费体力的苦差事,跑着跑着,就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正想休息一下,掉头看看李皓贤离自己还有多远,那知一看吓她一大跳,李皓贤健步如飞,蹦蹦跳跳地冲了上来,与自己虽然还差一段距离,不过以如此态势,只怕自己稍有松懈,就会被他赶了上来。

    韩倩儿无奈,只有咬紧牙关,提起一口气于胸,拔腿奔跑上山。跑了好一阵,已经快到朝阳峰,怎料前面却又是一道难关。原来上朝阳峰前,还有最后一关,上峰的路到了此处,面对的是一面直直的崖壁,壁上垂下来几条锁链,行人若是想上峰顶,必须攀崖而上。由于此处绝壁挡道,需攀索而上,犹如登天,故此处名曰‘天梯’。

    幸好这难不倒韩倩儿,比起跑那长长的山路弄得气喘吁吁来说,登这样的崖壁反而是‘小菜一碟’,韩倩儿没有丝毫犹豫,抓住锁链,犹如壁虎一般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崖。李皓贤此时也已经追到,韩倩儿只看了一眼崖下的李皓贤,便转身直奔下棋亭。

    李皓贤爬崖的功夫反倒没有韩倩儿那样灵活,费了好一会才爬上崖顶。韩倩儿提起最后一股气,急匆匆地跑向下棋亭,好在下棋亭离‘天梯’并无多远,拼力跑了一会,终于见到不远处有一亭子,亭中还隐约有两人在对弈。韩倩儿这一路跑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脚步沉沉,来到亭子处时,实在是坚持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奇怪的是在亭中对弈的两人,虽然见到有人到来,却视而不见,只顾继续下棋。韩倩儿稍微喘顺了气息,定眼望去,只见在亭中下棋的是两位已年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只是不知哪位才是玉清真人。

    韩倩儿带着那还未喘顺的气息开口问道:“请问哪……哪位是玉清真人?”

    没人回答。韩倩儿又问了一次:“请问哪位是玉清真人?”

    那两人还不不答话。韩倩儿刚想问第三次,一人已越至近前,韩倩儿掉头一看,此人正是稍微落后于她的李皓贤。韩倩儿心想:“你来了正好!看等会太师父怎么收拾你!”

    李皓贤望了望韩倩儿,又望了望亭子中的人,突然上前跪拜道:“弟子拜见师父!”

    原来亭中与玉清真人下棋的人竟然是教授他武功的赵无轩。韩倩儿见到李皓贤这番举动,不明所以,很是困惑。赵无轩没料到在此处会见到李皓贤,终于放下手中的棋子问李皓贤道:“怎么是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刚开口,玉清真人突然道:“诶!下棋之时莫理闲事,快下子!”

    韩倩儿问赵无轩道:“这位老人家可是玉清真人?”

    赵无轩答:“不是,这位才是玉清老道!”说完指了指与他对弈的玉清真人。

    韩倩儿连忙上前行礼道:“徒孙韩倩儿拜见太师父!”

    然而玉清真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凝视着棋盘。赵无轩不由道:“诶,玉清老道,你的徒孙上来拜见你,你为何不搭理人家?”

    玉清道人道:“红尘男女来此,无非是为了红尘事,老道我早已不问世俗,又何必要为了红尘之人的红尘事烦心呢?快下子!”

    赵无轩听后,无奈道:“你这个老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好,我就下在这!”说完,又将精力集中在棋盘上。

    韩倩儿此时心急如焚,却见玉清真人对自己不理不睬,不由有些不悦,又说:“太师父,徒孙真的是有万分紧要的事情向你禀报!”

    玉清道人仍然充耳不闻。韩倩儿急道:“太师父……”

    刚叫了一声,突然玉清道人抓起两粒棋子手腕一使力,两子猛然向韩倩儿打来,‘啪啪’两声,棋子打在韩倩儿脚下的岩石上,整个都凹了进去,韩倩儿和李皓贤都不由吃一惊,暗自惊叹玉清道人非凡的内力。

    玉清道人道:“小娃儿,别人下棋的时候莫要打扰!”

    韩倩儿被如此一吓,再也不敢出声,只得乖乖地站在一边,想着等他下完了在禀报。李皓贤此时本可以出手擒住韩倩儿,但是两位师尊在此,不敢造次,只得也静静等在一旁。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景阳郡主也跑了上来。见到这里的情景,景阳郡主自然有些不解,见李皓贤乖乖地站在一旁,于是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要对你怎样?”

    李皓贤道:“没有什么事!太师父他们正在下棋,不许任何人打扰!”

    景阳郡主诧异地看了看韩倩儿,然后笑道:“这么说,她还没告状?”

    李皓贤答:“对呀!”

    景阳郡主乐道:“有意思,那你就这样等下去不成?”

    “我还能干什么?”李皓贤无奈道。

    正在犯愁之时,后面贺鼎仪和秦卓寒也跟着上来了。李皓贤见此,连忙过去问道:“卓寒,你的伤势如何了?”

    秦卓寒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与他根本不相识。贺鼎仪冷冷道:“哼!你现在会问她伤势如何,那么你刚才伤她那时心里又想着些什么?”

    贺鼎仪见到这里的情境,也有些诧异,问韩倩儿道:“倩儿,这是怎么回事?”

    韩倩儿道:“太师父他老人家不许我打扰他下棋,我只好在此等着!”

    贺鼎仪明了之后,上前向玉清真人行礼道:“鼎仪拜见师父!”

    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人,玉清道人这回想专心下棋都不行了,只得放下手中的棋子,转身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跑来这么多女娃子?”

    贺鼎仪道:“师父,我们有要紧事情要请你老人家主持公道!”

    “我就说,你们这些小鬼跑上山来,必定有些烦心事要为难老道我,说吧!我听着呢!”

    “本派弟子李皓贤,欺师灭祖,擅自投身丹阳教,并操纵丹阳教为祸武林,经多番劝阻仍然不知悔改,我等无奈之下,希望师父你能出手清理门户,除去这祸患!”

    李皓贤连忙辩解道:“太师父,你别听贺师叔她歪曲事实,她们根本是妒忌我武功比她们高,故意捏造事端针对与我!”

    玉清道人打量了一下李皓贤,然后问:“你就是李皓贤?”

    李皓贤行礼道:“弟子李皓贤,拜见太师父!”

    玉清道人疑惑地问赵无轩道:“老赵,他刚才不是唤你作师父么?难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让你教授了一个月武功的弟子?”

    赵无轩道:“没错,此人就是我上次跟你提及的那个人!”

    玉清道人说:“既然是你的徒弟,那调教的事我就不经手了!”

    哪知赵无轩推脱道:“诶,玉清老道,我上次已经与你说得清清楚楚了,我只是教授其武功,并没有说过要收他做徒弟,至于教导的事情,自然是要你亲历亲为了!反正你如何处置他,皆与我无关!”

    玉清道人笑道:“你这个老赵,总是爱与我钻牛角尖,你既然教了他武功,还不算他师父么?也罢也罢,待我处理完此事,我们再继续下棋,你可不许趁机在棋盘上下手脚哦!”

    赵无轩道:“你放心,我才不会如此,我只是担心你等下要是输了,会借此抵赖!”

    玉清道人笑道:“你呀!”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亭子,问贺鼎仪道:“既然你们都找上们来,那鼎仪你打算让我如何处置他?”

    贺鼎仪道:“请太师父废了此人的武功,交由我们带回去!”

    岂料玉清道人道:“这样太麻烦了!我直接将其打下山去,这不一了百了!”

    贺鼎仪刚想说‘不需如此,此人毕竟是师兄师姐的儿子,还是废了他武功,让我们将其带下山去便是了’,怎料那玉清真人说做就做,还没等贺鼎仪开口,就出招向李皓贤袭来,李皓贤大吃一惊,急忙闪避,怎料玉清道人之身法宛如仙人一般,一瞬间又飘至面前。李皓贤发梦都没料到这太师父连让他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致其死地,根本就防备不及,眼看就要被他一掌毙命,突然玉清真人又猛然飘开。不过,这并不是玉清真人手软,而是景阳郡主见李皓贤危急,慌忙一掌攻向玉清真人背后,迫使其暂时避开。

    玉清真人问:“小娃子,你是谁?”

    景阳郡主见不报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力保李皓贤,这玉清真人就要对他不利,连忙喊道:“我是景王爷的女儿,不许你伤害他!”

    玉清真人笑道:“原来是郡主小丫头,我清理门户,与你何干,快快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景阳郡主喝道:“你敢?”

    刚说完,玉清真人就催动双掌向她攻来,景阳郡主没料到他说干就干,又被打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只得硬接玉清道人双掌,四掌相交,一股强大的内力将景阳郡主退开数步,跌在地上,李皓贤连忙上前扶起景阳郡主,关切地问:“郡主,你没事吧!”

    玉清道人连嘘寒问暖的时间也不给他们,又是两掌扑了过来,李皓贤被逼之下,只得又硬生生地接掌,这次玉清道人的掌力没有将他震开,但是李皓贤感觉两掌猛然被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内力从玉清道人的掌心涌了过来,李皓贤连忙运尽全身内力,拼力抵抗。然而对方之内劲就如同翻滚的波涛,直冲而来,李皓贤渐渐感到支撑乏力。又是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股真气从背后涌了过来,与李皓贤的内力合在一起,将玉清真人的内力暂时退了回去。

    原来景阳郡主在李皓贤背后发功,助其一起抵抗强敌。李皓贤言道:“郡主,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快点走吧!我今天怕是要命丧于此了,你快点走,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景阳郡主倔强道:“别吵!我就不信两人合力都不赢这贼老道!”

    玉清道人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想合两个人的内力与我斗,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说完猛然发力一推,李皓贤受不住向后退去,连带撞倒了身后的景阳郡主,两人摔倒在地,玉清真人则借着反力与李皓贤的手掌分离,向后跃开。

    贺鼎仪原先只是想请玉清真人废掉李皓贤的武功,然后抓他回去让其父母管教,并没打算要取他性命,怎料到如今玉清真人竟然要杀了李皓贤,不由愣住了。那秦卓寒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看见李皓贤不得好死的下场,可一到这样的关键时刻,却早已将恨和怨望得一干二净,眼见李皓贤性命堪忧,连忙上前跪倒在玉清真人面前求情道:“太师父,请你老人家饶他一条性命,只废了他武功就罢了吧!”

    玉清道人问:“小姑娘,你是谁?”

    贺鼎仪道:“她是张师姐新收的徒弟!还有这个倩儿也是!卓寒、倩儿,你们还不快拜见太师父!”

    秦卓寒和韩倩儿立即行礼道:“徒孙拜见太师父!”

    玉清道人问秦卓寒:“小丫头,你刚才要我绕过李皓贤,只废了他的武功是吧?”

    秦卓寒见玉清道人这样说,以为他要答应了,连忙道:“没错,请太师父饶他一命!”

    玉清道人问:“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帮他求情?”

    秦卓寒望望李皓贤,然后道:“他是我师兄,还望太师父饶师兄一命!”

    玉清道人却摇头道:“不成不成,一个废人与一人死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他残废了也没人照顾他!还不如我一掌毙了他算了!”

    秦卓寒急忙道:“弟子愿意今后好好照顾师兄,还望太师父高抬贵手!”

    玉清道人还是不答应:“不成不成,我说的话一向算数,我刚才既然说要杀了他,那他就非死不可,你不要再多说了,看在你求情的面上,我给他留个全尸也就是了!”说完,扭过头对景阳郡主道:“郡主小丫头,此事与你无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立即离开的话,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执意要护着他,休怪我等下下手不留情!”

    景阳郡主怒道:“贼老道,你简直反了,竟敢这样对我!你也休要再多说了,本郡主的信条从来只有胜和败,没有逃这个字,你要就放马过来吧!”

    李皓贤担忧道:“郡主,太师父如今看起来是动真格的了,只怕我们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离开吧,不要再管我了!”

    景阳郡主固执道:“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今天你是与我一起来的,要走我们也要一起回去!”

    玉清道人冷笑道:“好!本道也不愿别人说我以大欺小,你们两个小娃一起上吧!到了黄泉,大家也好有个伴!”

    景阳郡主怒道:“死老道!要下去也是你下去,我看你也活得差不多了!该下去享福了!”

    玉清道人摸了摸胡子,微微一笑,然后又猛扑而来。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不敢怠慢,深知这玉清道人出招丝毫不留情面,今日若是不奋力抵挡,恐怕就要横尸于此了,遂将平生所学皆用上,合力摆出‘无相阵’。此番由于面对强敌,又是生死相系,李皓贤与景阳郡主所使的‘无相阵’,比起上次与贺鼎仪等人的‘三清剑阵’又强了许多。然而玉清真人的武功远不是贺鼎仪等人所能比的,身法快如迅风,出招如同波涛翻滚一样猛烈,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就如同在巨浪中抗争的小州,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

    李皓贤和景阳郡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然而正是如此反而激发起两人同舟共济,共赴患难的意志,将‘无相阵’的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拼尽全力与玉清真人抗争到底,一场绝世武学之间的较量,就这样惊心动魄的展开了。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就斗了百来招。在强敌威逼之下,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已经宛如一体,这场比试俨然更像是两个绝世高手的对决。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将自身的武功发挥到了极致,虽然玉清真人仍然占据上风,但是却也一时奈他们两人不何。贺鼎仪等人在一旁看着这场较量,不由皆心惊胆战,双方如此拼尽全力,只怕两虎争斗必有一伤,且这样的比试最后只能是以一方受重创才能收场,无论双方哪方受重创,必然都是一个极坏的结局。

    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在下棋亭与玉清真人对弈的赵无轩却对于这场争斗漠不关心,只是一直盯着棋盘,甚至连望也不屑去望一眼,似乎这样的争斗只是小事一桩。

    玉清真人又与李皓贤和景阳郡主过了数十招,突然猛然退开几丈,然后止住手道:“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停下手来。玉清真人笑着对赵无轩喊道:“老赵啊!你就这么不在乎你这个剑法的唯一传人,你就不怕我将他一掌打死吗?”

    赵无轩道:“你这老道要在这帮后生面前扮黑脸,我又何必搅和了你的好戏?”

    玉清道人又笑了笑说:“原来你早已猜到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对你这个徒儿漠不关心呢?”

    李皓贤听到他们两人的议论,也有些诧异,一时不知太师父到底是何用意。玉清道人笑着对李皓贤和景阳郡主道:“不错,你们俩都很有学武的天分,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身手已经很了不得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景阳郡主喝道:“贼老道,你一下子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一下子又赞我们两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玉清真人道:“郡主小丫头,老道我现在要与你的小伙伴单独聊聊,你愿不愿意放人啊?”

    景阳郡主满腹猜疑道:“你明的不行,就要完阴的是不是?有什么话当着面说,别鬼鬼祟祟的!”

    玉清真人皱皱眉头道:“小丫头你不肯放人,这倒是让老道我很为难啊!”

    李皓贤对景阳郡主道:“郡主,既然太师父有话对我说,我生为徒孙的哪有不听的道理,我就姑且与他老人家聊聊吧!”

    景阳郡主道:“你别犯傻了,他刚才明明就想致你于死地,只是我们两人齐心抗敌,他才一时得不了手,如今他故意把你叫过去,只怕要对你不利啊!”

    李皓贤抚慰道:“就是因为他要取我的性命,我才要跟他解释清楚啊!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就算合力也难斗赢他,与其双方这样以死相拼,不如我向他老人家解释整件事情,好求得他的谅解!”说完,也不理景阳郡主愿不愿意,就走了过去。

    “唉,你……”景阳郡主见他不听劝告,也无可奈何,只得紧紧盯着玉清真人。

    李皓贤走到玉清真人面前道:“太师父,徒孙愿意听太师父的训导!”

    玉清真人点头微笑道:“好,你跟我来吧!”

    于是,两人走开不远,来到一块大岩石处,玉清真人拍拍石头上的尘土,然后坐下,却一言不发。李皓贤见此,开口道:“太师父,你且听徒孙解释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

    怎料玉清真人制止他道:“唉,老道我知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这不要紧!关键是你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李皓贤听完,低下头不出声了。玉清真人又言道:“你也不必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江湖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对对错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你虽然如今加入魔教,难道这样就可以认为你就是魔头了么?关键要看你干的是什么事!武林中有些人评判是非的尺度本来就是倾斜的,似乎正派的人就是正人君子,邪派的人就是邪魔歪道,我老道却偏偏不信这一套,至于你是邪是正,还有待评判!”

    李皓贤跪谢道:“多谢太师父如此看待徒孙,不过徒孙确实也有做错的地方,还望太师父处罚!”

    玉清真人却说:“年轻人,谁又何尝没有犯过错呢?太师父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过错事,错杀过好人,犯错不要紧,犯了错知道改就行了!”

    李皓贤连忙道:“太师父放心,徒儿今后一定改过!”

    玉清真人微笑着摇摇头。李皓贤不解道:“太师父不相信徒儿能够改过?”

    玉清真人问:“你口口声声说要改过,那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知道自己现在错在哪里么?”

    李皓贤不由哑口无言。

    “你虽然说要改过,实际上你自己都弄不清楚你到底错在哪里,又何来改呢?”说完,指了指峰下的小道问李皓贤:“你现在能看得清上山的小道么?”

    李皓贤答:“一目了然!”

    玉清道人笑道:“你现在登上了峰顶,所以对上山的小道一清二楚,但是你没登上此峰之前,又如何能对此一目了然呢?人有时也是一样,若是做错了事,只有到了一个极点,方能看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如同登上了高峰才看清自己上山的路是直路还是曲路。”

    李皓贤听完,深深的思索了一阵,然后道:“太师父说的有道理,可是要是到了极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那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玉清道人指了指毗邻朝阳峰的落雁峰道:“你在此能看清上山的小道,但是此峰还不是华山的最高峰,那个落雁峰才是,所以说,有时不必非要到了最极端就能知道方向的对错,也许,你只要登上了半山回头眺望就已经知晓自己是否走邪了。至于幡然悔悟是早是迟,就要看个人的悟性了,悟性好的人只走了一半就知道自己错了,悟性差的人非要走到极端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可是届时纵然悔悟也来不及了!皓贤你对武学的领悟非凡,那么对自己的过错也应该能及早的认识,切莫到了最极端才后悔莫及!”

    李皓贤听着玉清真人的这番道理,似懂非懂的,听得有些迷惑,不过还是点头道:“太师父的话,我回去自当认真思索一番,好认清自己的过错!”

    玉清真人欣慰地点头道:“好,你能够静心听我老道一番话,也表明你本性非坏,只是一时间迷失前路,所以老道我也不为难于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自我觉醒,明白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李皓贤喜道:“太师父这样说,既是肯饶恕徒儿的罪过了?”

    玉清真人慈祥地微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对你怎样!刚才是不过是想试试你的武功,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弄得江湖上风风雨雨!”

    李皓贤惭愧道:“对于太师父来说,我的武功还是雕虫小计!”

    玉清真人摸摸自己的胡子,笑道:“你能有这样的武功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我在你这个年龄,武功也及不上你啊!你要是到了我现在这把岁数,武学上的修为必定高过我许多!而且你比我更有福气,有两个女娃子关心你,看到你的哪位同伴,令我想起了当年与我一起闯荡江湖的故人!年少时,我与你一样血气方刚,到处跌跌撞撞的!好在身边还有位红颜知己,风雨路上一直相伴左右!”

    李皓贤好奇道:“那你们一定是江湖上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的吧?”

    玉清真人略为伤感的摇摇头,叹气道:“世人就是如此,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加珍惜。当年我虽然身边有红颜相伴,但是我心里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女子,还一直对其苦苦追求,直到有一天,身边的红颜离我远去之时,我才发现自己这辈子不能缺少她,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为此大病一场,后来更厌倦红尘,出家当了道士!刚才看见你和那郡主小娃在大难之时双方不离不弃,使我又看见了数十年前自己的影子!”

    李皓贤听完玉清真人这伤心的往事,又感而发道:“太师父可能误会了,我和郡主虽然刚才是同心协力作战,但是这恐怕是她作为主人对我这个下人的恩典吧!再加上郡主的性格一向不服输,刚才太师父危言恐吓,所以惹恼了她,才会与我共同进退。我一届平民,郡主又怎会对我动情呢?反而是那位姓秦的姑娘,我知道她对我是有情有意的,只可惜我心里中意的人不是她,所以只好辜负她这片深情了!”

    玉清真人问:“那么,你心里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是郡主小娃么?”

    李皓贤摇头道:“不是,郡主乃金枝玉叶,我不敢高攀,我心仪的姑娘是龙啸天大侠的孙女龙俏欣!”

    玉清真人微笑道:“其实你的事情,我早有所闻,听说你为了那龙姑娘,还大闹了玄天剑派是么?”

    李皓贤羞愧地低头道:“弟子对此事也挺后悔!”

    玉清真人又大笑道:“年轻人啊年轻人,年轻人做事就是这么冲动,你简直与我当年一模一样!老道我不知道你对那龙姑娘的心意如何,不过从我听到的可以判断,那龙丫头心仪的人必定不是你,否则你也不用这样闹了!小伙子,你听我一句,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苦苦追求,就算最终能给你得到,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你还是用点心思珍惜你身边拥有的一切吧,老道我看得出,你与那郡主小娃倒是很配,我不知道你们俩是如何认识的,但是你一届平民,能够有幸有这样的金枝玉叶陪伴,不用说一定是经过一段奇缘了,这样的奇缘可是上天的恩赐,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否则万一有一天,你失去了这红颜,你就会像我当年一样痛不欲生了!”

    李皓贤难为情道:“太师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郡主不会喜欢上我的!”

    玉清真人道:“你这傻小子,太师父这把年纪了,你们这些小辈的猫腻能瞒得过我吗?若是她不在乎你,就不会直言不讳的说要保你没事,若是不在乎你,就不会留下来与你共同进退,但是这小丫头面皮薄,所以总要找上个借口来掩盖自己的心意,至于你,也与她差不多,老道我看得出来,你对她的关怀和爱护远远不止是下人对主人这么简单,可是你挺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一直都压抑自己的真情感,口口声声说对她没有意思,你们俩啊,都在自欺欺人!老道我刚才不单只是试你们的武功,就连你们小辈们的心思,我也都试得一清二楚!”

    李皓贤听完,就像被人戳中脊梁骨一样,低下头,抓抓脑袋,无言以对。玉清真人见到他这副德行,一目了然,微笑道:“怎么样,被老道我说中了吧!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的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多留意身边这些关心自己的人,然后仔细想想今后应该如何做!好了,老道我今天就与你扯住这么多,你可以走了,我还要继续下完刚才那盘棋呢!”

    说完,留下那个还在反复斟酌刚才的话语的李皓贤,缓缓走回下棋亭,气定神闲的坐下对赵无轩道:“来,老赵,我们继续吧!”

    …………

    李皓贤仔细想了片刻,然后走到下棋亭,对玉清真人和赵无轩道:“太师父,赵师父,那徒儿我就先行告辞了!”

    玉清真人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点头。李皓贤于是走到景阳郡主面前,言道:“郡主,我们走吧!”

    景阳郡主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没有再问什么,与李皓贤匆匆离开了。

    贺鼎仪见这样就放走李皓贤,有些不甘,上前问道:“太师父,难道这样就让他走吗?你怎么也得对他稍加惩戒吧?”

    玉清真人摆摆手道:“莫要多说了,为师此举自有用意!”

    贺鼎仪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与韩倩儿和秦卓寒到群仙观歇息。

    李皓贤与景阳郡主一路下山而去,路上李皓贤一直在沉思玉清真人刚才的话语,默不作声。景阳郡主却按奈不住,问道:“李皓贤,你太师父为何突然又饶过你,放你下山而去了?”

    李皓贤道:“郡主莫要多疑!太师父其实并没有要惩戒我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想试试我俩的武功,所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景阳郡主狠狠道:“这死老道,原来在拿我们来寻开心!”

    “郡主莫要生气,太师父他老人家也许也是想给我们一点警示吧,让我们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景阳郡主心有余悸道:“没错,你太师父他武功真的很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了,那老道刚才与你说了什么?”

    李皓贤望望景阳郡主,觉得还是不要将太师父刚才说他们俩很般配的话说出来,于是模糊其辞道:“太师父主要就是要我节制住丹阳教的人,不要在与这些正派再起什么冲突了!”

    景阳郡主道:“笑话!每次都是他们先惹上我们,还要我们不要起冲突,他为什么不将这番话对那些人说?”

    “郡主说的是,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也做得有些过火了,就像上次上少林扬威,可能在那帮人看来,我们此举是向他们正式宣战,所以对我们敌意更深了!”

    “上少林,不是你给我出得主意么?到现在你才说此举不妙?”景阳郡主有些不悦的样子。

    “这件事我应当负责,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与这些江湖人士纠缠下去为好,省得惹上纷纷扰扰之事,我们就退一步好了,今后约束丹阳教的人,叫他们少与正派起冲突,这样郡主也耳根清静一些!”

    景阳郡主思索了一阵,点头道:“好吧!与这些武夫打交道也实在令我觉得烦心,就让丹阳教那帮人尽量节制一点好了!”

    李皓贤乐道:“多谢郡主,这样我也省得左右做人难!”

    “这么说,你是后悔为我办事了?”

    “当然不是,只是我也不希望与亲人和故友为敌!”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全武林都知道为你李皓贤撑腰的是我,就算你现在要‘从良’,恐怕也没人会信了吧!你呀,已经上了‘贼船’,没得回头了!”景阳郡主开玩笑似的说。

    李皓贤笑道:“郡主要做魔头,那我只好跟着做魔头了!”

    …………

    丹阳教的私盐生意干得如火如荼,钱财不断地流入景阳郡主的腰包。由于有景阳郡主撑腰,黑白两道都不敢打丹阳教盐镖的主意。

    这日,丹阳教洛阳份舵的人正往陕州运粮,准备运到边境上的集市上卖给西夏商人,大赚一笔。车行至潼关一带时狭窄的山道时,突然杀出一群匪人。以丹阳教如今之势力,还没遇到过敢劫镖的,洛阳分舵舵主这次亲自压镖,见贼人拦路,立即喝道:“你们好大胆!知道我们是丹阳教的么?还不快让路!”

    哪知那群匪人的首领却道:“我管你什么教!这是爷爷我的地盘,今天你们要从这经过,就得乖乖留下买路钱!”

    “大胆!你们这帮毛贼,连我们丹阳教的镖也敢劫,快快退去,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

    贼人头领听了,也火冒三丈,骂道:“你小子敢跟爷爷我这样说话,简直是活腻了,弟兄们,替我将这些人砍了!”

    贼人一哄而上,与丹阳教众打斗起来。自从朝廷围剿丹阳教之后,丹阳教元气大伤,最主要的是教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死于这场劫难,景阳郡主虽然在财力上重新将丹阳教扶持起来,但是一时间也无法再凑齐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因此丹阳教各舵主之间武功高低参差不齐,现在这任洛阳分舵舵主,原来本只是一个小堂主,武功一般,只是由于洛阳分舵在朝廷围剿时伤亡惨重,原舵主也身亡,李皓贤在无人可用的窘迫情势下,只得将此人提拔为舵主。

    这次压镖,本没带多少人马,本以为靠着丹阳教的威名,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怎料还真遇到个莽打莽撞的,对方人多,丹阳教的人抵挡不住,仓惶败退。

    那伙贼人将镖又压运了二十几里,来到附近的小镇,那里是天龙帮所在地。这帮人将盐货运入天龙帮,然后为首一人兴高采烈地跑入大厅,见帮主史大奈在,大嚷道:“舅舅,今天我又劫了一匹盐货,你快来看看值多少价钱!”

    史大奈高兴道:“好,让我看看你这次劫了什么好东西!”

    舅甥两人来到那一车车的私盐面前,史大奈见到盐袋上印有的丹阳教字样,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惊惶道:“这是丹阳教的货,你怎么给劫了回来!”

    “丹阳教又怎样,他们技不如人,丢下这一大堆东西就跑了!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舅舅你又何必如此惊慌!”

    史大奈转身就给他一巴掌,喝道:“你懂个屁,这下你闯下大祸了!马上叫人将这些东西给我埋了,不要让人发现!”

    …………

    汴京吏部衙门,李皓贤正在整理一些文卷。李皓贤这个吏部监察使做得实在是空闲得很,所谓监察使,就是言官御使一类的角色,主要工作就是盯着朝廷的各大小官员,看看他们有没什么不臣之举,有的话就上奏折参其一本。除了参人,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绝大时间都是闲人一个,所以李皓贤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景阳郡主到处游荡。李皓贤能够做上这样的闲官,也与太祖以来朝廷大幅扩充官僚队伍有关,太祖开国之初,吸取五代时臣下握权过大,致使谋朝乱政的教训,进一步分散臣下的职权,直接的做法就是将原先一人完成的任务分散给几个人去完成,这样臣下的权利是得到了进一步分散,可是却形成了一个庞大臃肿、办事效率低下的官僚机构,有人曾经感叹‘自古滥官,未有如此之多’,像李皓贤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官’,真是比比皆是。

    但是身为朝廷命官,整天告假也不成,李皓贤也不得不做做样子,抽上几日来吏部当差,帮忙整理一下文案,免得别人在背后多说闲话。

    李皓贤正在‘认真办事’之时,突然景王府的一名婢女找上门来,告知李皓贤‘郡主相请’,李皓贤知晓景阳郡主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找他商量,所以收好文卷,又继续‘告假’去了。

    匆匆来到景王府郡主别院,门前就有一位婢女在急切地等待李皓贤,一见李皓贤就喊道:“李大人,你来了就好!郡主正在发脾气呢,非要马上见你不可!奴家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速速与我来!”

    李皓贤听说景阳郡主大发脾气,不敢怠慢,马上来到跟着婢女来到郡主书房,婢女连忙进去禀报道:“禀郡主,李大人已经来了!”

    李皓贤在外面就听到景阳郡主怒气冲冲地道:“马上让他进来!”

    李皓贤步入书房,连安都没来得及请,景阳郡主就递给他一封信道:“你自己看看!”

    李皓贤见其如此生气,不知发生何事,也有些紧张起来,急忙接过信函打开过目,一看之下才松一口气,原来信是现在的丹阳教教主红芍写来的,上面是说最近在运送私盐途中,竟然让天龙帮的人半路劫了去,红芍派人找天龙帮交涉,但是天龙帮的人不知死活,矢口否认此事,红芍一怒之下,带上大批人马将天龙帮彻底铲平,可是却让天龙帮的帮主史大奈给逃了,这个史大奈,竟然逃到玄天剑派求龙啸天庇护,龙啸天答应了他,将上玄天剑派要人的红芍打伤了,整件事大概就是这样。

    李皓贤看完后,笑道:“郡主,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点小事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景阳郡主大嚷道:“什么,这也叫小事!玄天剑派不但包庇贼人,还打伤我的好姐妹,我怎能与他善罢甘休!”

    李皓贤道:“郡主,红芍也已经将天龙帮给灭了,这样的惩戒已足够了,就不要再为此事动干戈了吧!”

    景阳郡主不依道:“不行,那史大奈还消遥自在,此事怎能就此了结?我要亲自上玄天剑派问他们要人,顺便替红芍出出这口气!”

    李皓贤深知景阳郡主此举势必又会引起轩然大波,极力劝阻道:“郡主,此事是由私盐被抢引起的,若是郡主亲自出面,那么我们贩卖私盐的事情就会暴露,万一被朝中的人抓到把柄,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景阳郡主坚持道:“朝廷里的人哪会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再说谁敢惹到我的头上!你不要再说了,我主意以定,一定要给那帮人一些颜色看看不可,否则人人都敢惹到我的头上!最低的限度,玄天剑派必须交出史大奈,并向我道歉,否则我就将他玄天剑派也移为平地!”

    李皓贤还想劝阻,但是景阳郡主正在火头上,什么听不进去,只是问李皓贤:“这次你与不与我一起上玄天剑派?”

    李皓贤为难道:“这……”

    “算了,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也不必什么事都依靠你!”景阳郡主不耐烦道。

    李皓贤担心景阳郡主的安危,只得道:“郡主既然决意如此,那我随郡主一起去好了!”

    景阳郡主带着李皓贤和七色花使怒气冲冲地来到玄天剑派。龙啸天知来者不善,不过还是亲自来到门前相迎,景阳郡主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道:“龙啸天,相信今天你也明了我的来意!我劝你马上把那史大奈交出来,省得我动手!”

    龙啸天不卑不亢道:“老朽敢问郡主,那史大奈犯了何罪,郡主非要亲自来抓拿他?”

    “他抢了本郡主的货物,本郡主现在要抓拿他治罪!”

    “既然如此,不知郡主可否出示官府的公文?”

    龙啸天此言一语中要害,景阳郡主手下贩运的私盐,哪敢让官府知道此事,自然就不要说让官府发公文抓人了。景阳郡主被人戳中痛处,大为恼火道:“本郡主就是官府,还需要什么公文?”

    “郡主这么说就不对了,天子制定法律,就是让天下人来遵守的,若是史大奈触犯了皇法,自然要由官府来惩治他,若是其没有犯法,又怎能随意将此人定罪呢?郡主虽然贵为皇亲国戚,也不可乱了法度,假若郡主今天能出示官府的公文,那龙某自然不敢包庇史大奈,若是没有,那恕龙某大胆,请郡主不要再追究此事。此事史帮主也向龙某详细阐述过,史帮主亲口告诉龙某,劫郡主货物的是他手下人妄自行动所致,他这个帮主事先并不知晓,如今郡主的人已经将他整个天龙帮灭了,这难道还不足以抵消郡主的心头怒火么?”

    景阳郡主冷笑道:“不知情,那他这个帮主是怎么做的?身为一帮之主约束不了手下,那他就要对下属的行为负责,龙啸天,今天没那么多耐心听你的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人你交还是不交?”

    龙啸天道:“老夫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郡主拿着官府的公文来拿人,龙某绝不阻拦,若是没有,那就恕龙某难以从命了!”

    景阳郡主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龙老头,你打伤我手下,现在又一再包庇史大奈,看来今天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肯乖乖就范了!”说完,就准备动手,哪知被李皓贤一手拉住。

    李皓贤也觉得景阳郡主做得有些过分,眼下见双方剑拔弩张,心中不忍,对龙啸天好言相劝道:“龙老前辈,史大奈自己惹下的祸患,犯得着你替他背么?我们今天并不是冲着贵派而来的,你也不要令我们难做,你就叫那史大奈出来,与我们当面讲清楚,如果此事真的与他无关,那我们就不再追究,你看如何?”

    龙啸天犹豫道:“这……”

    龙啸天还未表态,二弟子方秋白就迫不及待地喝道:“笑话,玄天剑派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小娃想要什么人,我们就交什么人,那今后我等哪还用在江湖上立足?”

    李皓贤根本对他不予理睬,问龙啸天道:“龙老前辈,你的意思到底如何?”

    龙啸天叹了口气,答道:“我们武林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如今史帮主将身家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就要对他负责,请恕龙某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

    景阳郡主不耐烦地对李皓贤道:“不必与他废话了,今天是非动手不可了!我正想领教一下玄天剑法!”说完正要拔剑。

    李皓贤觉得景阳郡主这样好斗迟早会受伤,心里既担心她的安危,又不想大家厮杀起来将此事闹大,让龙俏欣伤心,打算代景阳郡主出手,独自挑战龙啸天,由他动手毕竟好放好收,故而拉住景阳郡主道:“郡主,这次我来吧!”景阳郡主这才作罢。

    李皓贤对龙啸天道:“龙老前辈,既然我们的一番好意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只好冒犯了!今天我们也不想大家有太多的伤亡,这样好了,我们单对单,只要你赢了,我们就走,若是我胜了,你们就交出史大奈,我们也不为难玄天剑派,你看如何?”

    龙啸天还未开口,方秋白又破口骂道:“你想挑战我师父,还不够资格,让我来教训你好了!”

    李皓贤对方秋白的这把臭嘴实在难以忍耐,一个人的武功越高,越无法忍受别人的蔑视,如今李皓贤的武功也算独步武林了,那受得了方秋白这种态度与自己说话,发起火来,喝道:“方秋白,你光磨嘴皮子是没用的,我有没资格,你有胆的话可以验证一下!”

    方秋白道:“好,就等你这句话了!”说完,向李皓贤猛攻过来。李皓贤怒火中烧,毫不客气,拔剑直刺方秋白,李皓贤拔剑出招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流畅无比,一看就知道剑法必定造诣不凡,方秋白虽然冲动,但也不敢轻敌,使尽全力。李皓贤如今的剑法又快又猛,颇有当初秦旻阳烈风剑法的风范,威力更是有增无减,方秋白虽然一手‘玄天剑法’也造诣非凡,但是高手之间只要相差一丝一毫优劣就看得一清二楚,斗了一阵,在场众人就看出方秋白不是李皓贤的对手。

    果然,没多久,方秋白就抵挡不住,身上被李皓贤的利剑划破几处,好在李皓贤还算下手留情,只是割破了表皮而已。李皓贤见胜负已分,也不想做得太过分,收回剑势跃开。方秋白还想上前一拼,被龙啸天叫住:“住手!秋白,你已经败了,就不要再缠斗下去了!”

    方秋白请罪道:“师父,弟子无能,丢了玄天剑派的脸!”

    龙啸天道:“不要再说了,你先进去养伤吧!”说完,接过弟子递来的佩剑,对李皓贤叹气道:“看来今天我不出手都不行了!李皓贤,你如今为何变成这样?你本来本性不坏,可是如今却咄咄逼人,令江湖上不得安宁!”

    李皓贤明知自己理亏,但是为了帮景阳郡主出头,也豁出去了,强词夺理道:“令江湖不得安宁的是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自从我掌管丹阳教以来,一直对你们秋毫无犯,但是你们却总是对我丹阳教的所作所为诸多指责,处处制造摩擦!就拿这次来说,我们事先何尝招惹过你么玄天剑派,可是你们为了所谓的‘义’字,包庇一个江湖匪类,我们的人上来跟你们交涉,还被你们打伤了,你说这到底是谁无理在先?”

    龙啸天道:“就算史帮主有错,你们将他们整个天龙帮都灭了,滥杀无辜,难道这还不够吗?”

    李皓贤道:“就是因为无辜的人死了这么多,而这个真正肇事者还逍遥法外,所以我们要追究到底!算了,反正我们大家也是说不清楚了,龙老前辈,请出招吧!”

    龙啸天道:“好,既然只能这样解决的话,那老夫无话可说!”说罢,缓缓拔出长剑。

    李皓贤深知龙啸天并不是方秋白之流,当年自己的师父赵无轩都败于他手下,更何况是自己,纵使自己练成玄相神功,也未必打得赢他,正因为如此,李皓贤要代景阳郡主出手,怕的就是她受伤,一直以来,李皓贤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景阳郡主如此维护,直到上次华山之上被玉清道人一语点破,李皓贤才明白,自己原来是喜欢上她了,其实,当初李皓贤第一次见到景阳郡主之时,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但是李皓贤也深知自己乃一届平民,自己没有能力去爱这样的金枝玉叶,所以他就选择了与自己同属平民的龙俏欣去爱,就如同当初他对耶律楚灵所说的一样,景阳郡主是天上的明月,自己没能耐够着,还是追求龙俏欣来得真切,然而上天就是爱开玩笑,李皓贤与景阳郡主的缘分是扯也扯不断,而他与龙俏欣却是无缘难聚合。此时此刻,李皓贤也深知景阳郡主理亏,但是李皓贤还是愿意为她争这个理,也许这就是他对景阳郡主的爱吧,无论她所做的是对还是错,自己都愿意维护她。

    龙啸天被江湖上的人誉为天下第一剑,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李皓贤与之刚交手,就深深明白,当今世上,能够与之匹敌的只有自己的太师父玉清道人。李皓贤接了几招,就感觉到上次华山一战上面对太师父时的那种无奈和恐惧,龙啸天的剑招就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而来,所幸的是龙啸天的招式缓而沉,虽然凶猛但是李皓贤还能躲闪,若是龙啸天如同上次玉清道人那样出招如此迅猛,李皓贤恐怕连躲也躲不了。

    李皓贤刚与龙啸天对了几招,就落于下风,但是李皓贤倾尽全力,也不可小看,虽然面对强敌,但李皓贤依然进退有度,毫不慌乱,已有大家之风,龙啸天此时心里也不得不对这个年轻人的武功修为深为赞赏,若不是情势所逼,龙啸天断然不会与这等小辈动手,然而如今自己的胜负关系到江湖朋友的生死,龙啸天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李皓贤虽然拼力抗衡,然而自己与龙啸天的差距是实实在在的,毕竟龙啸天有着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李皓贤纵使习得玄相秘笈的武功,仍然难以抗衡。抵抗了一阵之后,李皓贤渐渐只能拼力防守,无力再行进攻。只守不攻,这样下去毫无胜算,李皓贤也深知这一点,又过了十数招,李皓贤突然拼力一搏,猛然向着龙啸天直刺七剑,这招又是七星剑派的‘剑追七星’,虽然这是七星剑派的绝学,然而龙啸天一派武学宗师,又怎会被这招难住,只见其微微退后两步,剑身快速舞动,李皓贤此招虽然快,但是龙啸天出剑隔挡更是迅速,‘哐、哐、哐’七声利剑碰撞的声音过后,李皓贤的‘剑追七星’全部被龙啸天化解,李皓贤连绝招也奈何不了龙啸天,已经是黔驴技穷,一时间竟不知该出什么招式对敌,高手间的过招不容许丝毫的犹豫,李皓贤正在困惑之际,龙啸天猛然出剑,剑势迅猛异常,李皓贤不由一惊,此乃玄天剑法的绝技‘一剑玄天’,李皓贤也深知此招的厉害,特别是由龙啸天这样的高手使出,更是威力惊人,所以连挡的打算也没有,连忙向后急退以图躲避,龙啸天此招既出,必要败敌不可,剑招直追过来,李皓贤避过先前两招,但是第三招实在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挥剑抵挡,龙啸天挥剑直刺而来,李皓贤挥剑企图将攻过来的剑身向右边一带,以化开剑势,怎料此招以穿透力强而著称,这样的挡架是难以奏效的,在学剑的时候,赵无轩就对李皓贤说过这一点,只是李皓贤在如此形势之下,已经无计可施,只得慌忙招架,才会如此隔挡。

    果然在李皓贤的隔挡之下,虽然将刺来的剑身向右偏移了一些,但是还是没能移开到身体以外的范围,利剑直刺李皓贤的右肩,一时间李皓贤的右肩鲜血直流。龙啸天刺中李皓贤之后,明显是收住了剑势,否则以此招的内劲,毕竟将李皓贤的肩膀刺穿,而此刻,剑尖只是微微没入肉身之内。

    景阳郡主见李皓贤中剑,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查看李皓贤的伤势。龙啸天则将剑收回剑鞘。

    景阳郡主见李皓贤伤口鲜血直流,连忙出手将伤口周边的穴道封住,然后关切地问:“怎样了,你伤得重不重?”李皓贤摇摇头道:“没事!郡主,既然我输了,我们就别难为玄天剑派了,还是走吧!”

    景阳郡主点头道:“当然,你的伤要紧!”说完,边扶着李皓贤,边狠狠地盯着龙啸天道:“龙啸天,你有种!今天李皓贤有伤在身,我姑且不与你计较,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史大奈我是不会放过的,他日等李皓贤伤愈,我们必定再次登门拜访!后会有期!”说完,扶着李皓贤匆匆忙忙离去。

    龙啸天看着景阳郡主等人的背影,叹口气,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地回到内堂。

    …………

    龙啸天挫败景阳郡主等人的事情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正派’人士人人都对此振奋不已,无不胜赞龙啸天执剑除妖的义举。对于李皓贤的伤势,江湖上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李皓贤的伤势不重,很有可能卷土重来,也有人说李皓贤回去之后就已经伤重不治了。而对于李皓贤,根本无暇理会这些流言蜚语,自从他受伤之后,景阳郡主一时间竟然紧张无比,又是请名医,又是在身边照顾,甚至还亲自喂李皓贤喝药,这样的待遇李皓贤简直乐在其中,虽然被龙啸天伤得也不轻,不过也要不了其小命,一道伤疤换来金枝玉叶的体贴,这生意倒也赚了不少。

    一连休息数日,虽然经过名医的诊治,但是李皓贤恢复的却似乎未近人意。景阳郡主又探视了李皓贤一番,但是李皓贤似乎还是恢复得很缓慢,景阳郡主不由大为疑惑,回寝室的路上,景阳郡主问一旁的黄芸道:“黄芸,你说那李皓贤为什么伤恢复得如此缓慢,按理说他的伤势也不算重啊,这么多天了就算没全好也应该好了大半了!会不会你请来的大夫不中用啊?实在不行的话换一位!”

    黄芸笑道:“郡主,我看症结不在我请的大夫上,而是在郡主你这!”

    景阳郡主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黄芸犹豫道:“黄芸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黄芸微笑道:“郡主对那李皓贤实在是太好了,自从他受伤以来,郡主对他万分照顾,三天两头又来探视一番,别说是李皓贤那滑头,就算是我,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好起来啊!”

    “你是说,那李皓贤是有意诈的!”景阳郡主不由皱起眉头。

    “黄芸不敢胡乱猜测!”

    景阳郡主怒道:“哼!八成就是了,岂有此理,竟敢耍我!”说完,怒气冲冲地返回李皓贤的房间。

    景阳郡主来到门外,吩咐在门口的婢女道:“你们在外面守着,谁也不准进来!”说完,开门进入屋内,李皓贤见景阳郡主去而复返,大为诧异,问:“郡主,你怎么又来了?有事么?”

    景阳郡主诡异地笑道:“我不放心你的伤势,所以特意回来再查看一下!你可以让我看看你伤口的愈合情况么?”

    李皓贤为难道:“郡主,这不好吧!男女有别,我怕传出去对郡主的声誉有影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景阳郡主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好吧!不过,你老实跟我说,你的伤大概要多久才能痊愈?”

    李皓贤答:“大概再过十几二十日吧!”

    景阳郡主听完,阴沉沉地笑道:“哦,竟然还要这么久?不过不要紧,今天黄芸请来了一位神医,他给了我一个药方,说马上就能治好你的病!”

    李皓贤笑道:“这怎么可能,那个人一定是个骗子,郡主莫要相信他!”

    “灵不灵试试就知道了!”说完,径直走到李皓贤面前,突然朝着李皓贤的脸上就是一巴,李皓贤被打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郡主,你这是何故?”

    景阳郡主冷笑道:“哼!何故?你自己清楚!你受了伤,本郡主好心照顾你,可你却贪得无厌,竟然把我当成你的丫鬟一般,故意装病耍弄我,真是岂有此理!”

    李皓贤见被她识穿,连忙求情道:“郡主,我一时昏了头,才会欺瞒郡主,还望郡主赎罪!”

    景阳郡主似乎不肯原谅他,猛然取过挂于床头的长剑,拔剑出鞘,对着李皓贤道:“你既然想我来照顾你,那也行,现在我就在你身上补刺个大窟窿好了!”

    李皓贤见景阳郡主不肯原谅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景阳郡主拔剑直刺,突然半路又收回长剑,古古怪怪地媚笑道:“怎么样,我说这个药方可以治好你吧!算你走运,要是换作其他人,我一定把他大解八块!不过你别以为我总是这样对你,要是下次再敢这样骗我,休想我会放过你!”说完,转身离去。临出门之前还要扭头嫣然一笑,加上一句:“敢占我的便宜,贪心鬼!”

    景阳郡主这回头一笑百媚生,一时间让李皓贤迷恋不已,好久才回过神来。李皓贤猛然啪自己一巴道:“不行,不能对她动情,她是郡主,我只是一个小官,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便克制住自己,我爱的应该是龙俏欣才对!对,我爱的人应该是龙俏欣!”

    李皓贤这样自我欺骗一番,然后就熄灯睡觉了。怎么睡得着,李皓贤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景阳郡主,翻来覆去直到二更天才闭上眼睛。

    次日,李皓贤正在呼呼大睡之时,突然传来拍门声,李皓贤睡眼朦胧地爬起身来,开门一看,吓一大跳,原来又是景阳郡主。李皓贤连忙打醒精神道:“在下真的不知郡主驾临,不知郡主有何事?”

    景阳郡主道:“这么晚了你还不起身,难道还要继续装病不成,快快收拾一下,陪我去练功!”

    李皓贤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就来到后花园的练武场。景阳郡主早在那等得不甚耐烦,李皓贤上前请安并问道:“郡主,今天你打算练些什么?”

    景阳郡主道:“自然是‘无相阵’了,不练好它,我们怎么找龙啸天算帐?”

    李皓贤听完诧异道:“郡主,你还要找玄天剑派算帐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劝我不要再找玄天剑派的麻烦,无非是不想让你的龙姑娘伤心而已!是不是?”

    “郡主,你误会我了,我劝你不要再上玄天剑派,是不想你受到伤害,那龙啸天的武功你也看到了,我们还不是他的对手,刀剑无情,万一动起手来,他将你伤了那该如何是好?”

    景阳郡主笑道:“是吗?那还算你有点良心!就是因为我们单对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打算我们联手用‘无相阵’对付他,上次我也仔细看了他的武功,他武功虽高,但是比起你太师父来还差那么一些,所以我们要是联手的话一定能打赢他!”

    李皓贤劝道:“郡主,我们打赢他又能怎样呢,不就是多数一个敌人!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景阳郡主坚持道:“算?现在我想不计较都不行了,上次你受伤之后,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过我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会卷土重来,那就一定要如此不可!否则我们在江湖上脸面尽失。而且我天性就不服输,龙啸天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将他打败不可!我知道你不想再打来打去,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等我们打败了龙啸天,惩治了史大奈,以后我就再不过问江湖事,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李皓贤心想:“你说得容易,除非你把丹阳教解散了,否则想不过问都不行!”李皓贤发现景阳郡主耍起脾气起来,怎么劝也劝她不动,无奈之下也只有顺着她的意,陪她修练。

    …………

    龙啸天自从上次挫败了景阳郡主等人之后,就知道其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果然,景阳郡主的挑战贴很快又递上山来,此次景阳郡主在贴上说明了到来的时间,看样子已经成竹在胸的样子,令龙啸天眉头大皱。

    贺家虽然远离玄天剑派,但是亲家有事,怎能不赶来相助。匆匆带着女儿和女婿到来,打算届时助龙啸天一臂之力。

    上次龙啸天大败李皓贤,这次更有贺家来助阵,玄天剑派众弟子人心大定,料想此次师尊依然能够将上来挑衅的小妖击退。

    景阳郡主贴上写的日子很快来到,此时已经是秋末,天气开始变冷起来,寒冷的风预示着冬天快要到来。在阵阵寒风陪伴之下,景阳郡主又带着一帮人上到玄天剑派。龙啸天早已在等候多时,

    再次见面,景阳郡主开门见山道:“龙老头子,我们又见面了,怎样,这阵子你考虑得如何,还是要继续包庇史大奈么?”

    龙啸天的回答依旧:“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郡主能出示官府的缉拿文书,龙某立即交人,毫不含糊!”

    景阳郡主怒道:“看来你真是食古不化!不必多说了,今天我们再比个高低!”

    “郡主既然有此雅兴,龙某自当奉陪!”

    景阳郡主道:“不过,这次我要与李皓贤一起向你讨教!”

    方秋白喝道:“你们真不要脸,想以多打少不成?”

    景阳郡主道:“这有什么?龙老头已经六十出头了,而我和李皓贤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岁,龙老头比我们多练了这么多年的内功,我们单对单自然不是其对手,所以我们两人联手,这样才算得上公平!”

    方秋白还想驳斥她,然而龙啸天止住他道:“秋白,不得无理,郡主也说得有道理,我年长他们这么多,单对单的确有失风度!既然他们要两个一起上,那我也乐于奉陪!”

    景阳郡主笑道:“好,龙老头你虽然顽固,但是在这一点上还是令人钦佩!”

    龙啸天道:“不要说这么多了,你们出手吧!”

    景阳郡主毫不含糊,拔剑就向龙啸天攻来,李皓贤虽然不愿与龙啸天再动手,但是为了景阳郡主的安全,也不得不出手与她一起对付龙啸天。

    李皓贤和景阳郡主经过上次华山一役,对无相阵的领悟又深了一层,施展起来已经俨然一体,显示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龙啸天也意想不到他们两人联手起来竟然如此厉害,不敢怠慢,舞起长剑,大开大阖,势道雄浑。龙啸天的玄天剑法乃武林一绝,当世恐怕也只有玉清道人能胜得了他,然而玉清道人已经不问俗事,所以武林众人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赠与龙啸天,也是实质名归。玄天剑法在龙啸天的使唤之下,攻如巨浪汹涌,气势如虹,守如磐石耸立,坚不可摧。李皓贤与景阳郡主虽然联手,也不敢与之正面交锋,而是以迅捷的身法环绕在龙啸天身边,联手夹击,使其腹背受敌。

    面对两人的围攻,龙啸天丝毫没有畏惧,剑势沉稳,不急不缓,却又恰到好处,将两人的招式一一化解。李皓贤和景阳郡主似乎是想以快打慢,只见两人的身法越来越快,化作两阵疾风旋绕着龙啸天,两人的出招更是快如闪电,就连旁观者都几乎看不清每招每式,因为实在是太快了,每招都如闪电般一闪而过,令人惊叹的是两人虽然节奏如此之快,却仍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每招两人都是同一时刻攻向敌人的不同方向,令人防不胜防。若是其他人,早已经惨败了,但是奇怪的是,龙啸天的出招依然不快不慢,但是却仍然能从容应付这两个小鬼的进攻。

    然而贺允之见到这样的情势却眉头深锁,似乎很担心龙啸天的处境。此时,无论是龙啸天沉稳的招式,还是李皓贤与景阳郡主快如闪电的出招,都在极大的消耗着双方的内力。双方一时间陷入胶着状态,大家都占不了上风,贺允之担心这样斗下去,会两败俱伤。然而双方正在拼力相搏之时,旁人难以插手。

    就这样双方很快就斗了两三百招,依然难解难分,众人不由担心起来。此时,李皓贤与景阳郡主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看来两人的体力渐渐有所不支,然而龙啸天似乎也耗费了不少内力,竟也把握不住这样的机会将二人打败。双方又斗了二百余招,景阳郡主等人上来玄天剑派之时,乃是正午太阳当空之时,然而与龙啸天一番恶斗下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傍晚时分了。然而双方依然不能分出个胜负,可是大家的招式都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凌厉,李皓贤和景阳郡主的招式甚至有些走样了,可见两人已经相当疲惫,龙啸天的招式虽然依然大开大合,但是面对两个小鬼渐渐变弱的攻势,却也不能反扑将两人击败,可见其内力的消耗也到了相当程度。

    双方仍然再苦斗之时,李皓贤突然向后跳开,大声喊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龙啸天与景阳郡主这才停下手来,李皓贤对龙啸天拱手道:“龙老前辈的武功实在令晚辈佩服,今天我们算是打成平手,大家都很累了,不如改日再战吧!我等就休息两日,两日之后,我们再登门求教!郡主,我们走吧!”

    景阳郡主虽然不甘心就此离去,不过此时确实耗费了不少力气,不想再继续打下去,既然李皓贤提出这样的建议,也默认道:“好,那我们就两日后再登门拜访!龙老头,你自行保重了!”

    说完,景阳郡主带着众人离去。在下山的路上,景阳郡主有些不甘心道:“想不到这龙老头竟也如此厉害,我们大斗几百回合,竟也还是奈他不何!”

    李皓贤在一旁笑道:“郡主莫用担心,两日之后,我等必定能够取胜!”

    “哦,你为何如此自信?”

    李皓贤道:“难道郡主还看不出来么?龙啸天之所以能与我们抗衡,靠的是深厚的内功积累,但是今日一战,他已经将自己的老本消耗大半,虽然我们俩此战也耗费了不少内力,但是我们年轻,再加上有玄相神功的辅助,两日之内恢复大半功力是不成问题的,而龙啸天若想在这两日之内重新聚集几十年的内力,根本是不可能的,刚才一战,郡主也应该看得出来,龙啸天已经有些力所不继了。所以我敢说,待两日之后,我们养精蓄锐,卷土重来之时,那龙啸天自然抵挡不住!只是我不愿欺人太甚,所以恳求郡主届时能点到即止,不要伤了他,毕竟他已经一把年纪了!”

    景阳郡主听完笑道:“好!我只求取胜,也不想大家有所伤亡!只要我们取胜之后,他不再包庇史大奈,我自然会派人送些上好补药与他,让他益寿延年!”

    …………

    夜晚,龙啸天正在房中打坐运气,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龙啸天收起内息,起身开门一看,原来是龙俏欣。

    龙啸天有些诧异,问:“欣儿,怎么是你?天色不早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我睡不着!爷爷,你没事吧?”

    龙啸天笑道:“爷爷当然没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么?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龙俏欣担忧道:“爷爷,欣儿好担心!你不要再与李大哥他们比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会出事!”

    龙啸天无奈道:“不是爷爷要与他们纠缠,是他们不肯罢休!事实上,爷爷也不想妄动干戈!”

    龙俏欣道:“李大哥他们也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啊,只要爷爷让那个史帮主不要再留在我们这,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龙啸天听完,不悦道:“欣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不是常教导你们习武之人要侠义为怀,如今史帮主被逼得无路可走,才投靠于我,人家既然将性命交到我手里,我就要保其安全!”

    龙俏欣被爷爷责备了一顿,低下头道:“爷爷,欣儿知错了!可是欣儿担心爷爷的安危,要是再这样比下去的话,万一爷爷有个闪失,那该如何是好!”

    龙啸天慈祥道:“好孙女!爷爷会没事的!在我的孙女找到一门好归宿之前,我又怎舍得闭眼呢?”

    龙俏欣羞道:“爷爷,瞧你说的!若是能保得爷爷长命百岁,我即便一辈子不嫁人陪在爷爷身边,也心甘情愿!”

    “傻丫头,尽说傻话!爷爷一把年纪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爷爷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高高兴兴出嫁的那一天!”

    龙俏欣脸颊绯红道:“爷爷就这么讨厌欣儿,急着把我嫁出去么?”

    龙啸天笑道:“傻丫头!爷爷最舍不得离开的就是欣儿了,不过能看见你得到真正的幸福,那爷爷就算闭上眼睛也会发笑的!”

    两爷孙正在聊着的时候,突然贺允之登门拜访,见到爷孙聊得正欢,笑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龙大哥的天伦之乐!”

    龙啸天也笑道:“哪里,相信贺贤弟很快也有孙抱了,只是不知是男是女!”

    贺允之开玩笑道:“要是女的话,最好能像你的孙女这样乖巧,千万莫要像我那女儿一般刁蛮!”

    龙俏欣见贺允之拜访,知道其必定是有紧要之事找爷爷相商,于是行礼道:“贺伯伯好!你找爷爷一定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辈先告辞了!”

    贺允之微笑着点头道:“恩!龙大哥你看,我就说你的孙女乖巧吧,真是懂事!”

    龙俏欣离开之后,龙啸天问贺允之道:“贺贤弟不知找我有何事?”

    贺允之道:“龙大哥,你我相交非浅,我也不拐弯抹角,希望龙大哥能告知小弟,今天你与李皓贤他们一战之后,下次对阵你到底胜算有几成?”

    龙啸天不由皱着眉头道:“不瞒贺贤弟,今天虽然我与他们打成平手,但是下次再与其对阵,只恐我要输给这两个小娃!”

    贺允之发愁道:“看来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龙大哥,经过今日一战,你认为那两个小娃的武功到底如何?”

    龙啸天道:“他们俩年纪虽小,但是不可小视!这两个小娃都是学武的材料,且悟性非凡,只可惜他们不将这样的天赋用在正道上,实在令人惋惜!今日一战,我耗费了不少内力,虽然又两天的时间休养,但是也难恢复到原先的水平,而那两个小娃年轻,恢复起来必然比我这个老头子迅速,所以两日之后再战,老夫我恐怕抵挡不住!”

    贺允之道:“那可怎么是好?龙大哥,要不要届时我们一起出手!”

    龙啸天摇头道:“不好,我们年长他们这么多,若是一起出手,胜之不武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他什么武不武的!难道真的让那两个小娃将你败了不成!”

    龙啸天依然坚定道:“不成,我龙某一向行得正,坐得正,这样的便宜,我是不会占的,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我龙某人!那两个小娃打得赢我,那便是他们的真本事,我也无可奈何!”

    贺允之见龙啸天如此坚持,不好再反对,但是心里却暗想:“这个龙大哥,都这样的态势还念念不忘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我才不理这么多,届时若是龙大哥有危险的话,我贺某人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必要出手相助!”

    龙啸天和贺允之没有料到,他们刚才的这番话语,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进了第三人的耳朵,这个人就是龙俏欣。原来龙俏欣想知道爷爷的真实境况,所以并没有走远,而是暗自躲在门外偷听,听到爷爷亲口承认下场交锋败多胜少,龙俏欣心中如同有大石压住一般,很是难受,满怀心事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半路上,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她的两位师兄正在闲聊,两人的话语飘入龙俏欣的耳中。

    “诶,你觉得下次决斗我们师尊能获胜吗?”

    “那是当然!我们师尊是天下第一剑嘛!”

    “我看未必!”

    “哦,师兄为何这么说?”

    “师尊老了,你今天难道看不出来,师尊有些体力不继了!”

    “哦,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所以说你,平日不好好练功,今天这高手之间的比试,你自然是看不出玄妙出来了!”

    “师兄你是说李皓贤算高手?”

    “当然,说句犯忌讳的话,连我们二师叔不也败在他手上了么?”

    “那倒也是,可是他最后还是败给师尊了啊!”

    “当然啦,我们师尊的武功自是比他高了,不过他与那景阳郡主联手起来连却可以与师尊打成平手,你说他们俩厉害不厉害!”

    “师兄,我看那李皓贤武功虽然厉害,艳福更是无边啊!有这么漂亮的郡主陪着!我记得当初,他还想娶龙师妹为妻呢!”

    “你还有脸提那个龙师妹!我看今天江湖上的一切灾祸,就是她引起的!你想啊,若是她当初答应嫁给李皓贤,那李皓贤已经是我们玄天剑派的姑爷了,若真是那样的话,他今时今日就不会对师尊不敬了!”

    “说得也是,李皓贤要是成了我们玄天剑派的姑爷,自然会受我们的约束,他也不会成为魔头了!”

    “对呀,我听说他就是因为被龙师妹拒绝,才一怒之下投靠景阳郡主的!那个龙师妹,简直就是扫把星,你想啊,当年因为她娘,弄得三师叔与秦旻阳斗了一辈子,终日不得安宁,如今她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当年秦旻阳因为她母亲成为一代魔头,如今李皓贤也是因为她,又成了魔头。不仅如此,她还克死自己的生父养父,现在还要克着我们师尊,总之我们玄天剑派有了这号灾星,真是家门不幸啊!我甚至怀疑,连她母亲也是被她克死的!”

    “师兄,你说话小声点,被她听到了可不得了!”

    “怕什么,你以为如今还像从前,她有三师叔在疼着她,护着她,三师叔也真傻,又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为啥对她这么好,该将她扫出门去才是!”

    这一言一语都如同钢针一样扎在龙俏欣的心上,刺痛不已,龙俏欣觉得委屈不已,眼泪直流,但是她不敢哭出声来,怕被人听见,只得悄悄地绕路而行,回到自己房中,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

    两日很快过去,李皓贤与景阳郡主经过休整,又是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的样子,与之比起来,龙啸天似乎苍老了许多。

    再次碰面,景阳郡主知晓其不会退让,干脆连问也不问,直接开门见山道:“龙老头,我们废话少说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就接招吧!”

    双方摆好架势,正要大打一场之际,突然一人喊道:“住手!”说完,就冲了出来。大家定眼一看,原来是龙俏欣。

    龙啸天见孙女突然止住双方,大为惊异道:“欣儿,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你们不要打了!”说完,又对李皓贤道:“李大哥,你不要再与我爷爷动手了!今时今日,你做这么多事,无非是为了证明当初我龙俏欣拒绝你的求亲是多么有眼无珠!好,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我龙俏欣答应嫁给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十日之后,你就上来玄天剑派迎亲吧!现在,你就下山准备好一切吧!”

    李皓贤没有料到今天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时愣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景阳郡主对龙俏欣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很吃惊。只见她望望龙俏欣,然后再望望李皓贤的表情,整个脸沉了下来,‘哼’的一声,掉头便走。

    李皓贤听到龙俏欣终于愿意嫁给自己,一时间也不知是喜还是愁好,看她这番表情,似乎是被逼于无奈,并非真心,而景阳郡主似乎很是生气,理也不理他就带着众人下山而去,一时间李皓贤不知该何去何从,定在那左右思量,最后,李皓贤什么话也不说,望了望龙俏欣,然后转身离去。

    汴京的景王府偏门,李皓贤被两名婢女挡在门外,但是他一直站在那不肯离去。一名婢女对他道:“李大人,你再呆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郡主已经吩咐过我们,她不想再见你!你还是走吧,要不,等过几天郡主心情好些了再来吧!”

    李皓贤深深叹口气,仍然不愿离去,突然,从王府内走出来一人,李皓贤定眼一看,原来是黄芸,李皓贤连忙叫道:“黄芸姑娘!黄芸姑娘!”

    黄芸听到李皓贤的叫唤,径直走了过来,对拦在门口的两名婢女道:“放他进来吧!”

    两人为难道:“黄芸姐,可是郡主吩咐我们……”

    “你们不用多虑,现在郡主要见他,你们放行吧!”

    有黄芸这句话,两人不再阻拦,任由李皓贤入内。李皓贤跟着黄芸,走向客厅,一路上,李皓贤探口风似的问:“黄芸姑娘,郡主现在还在生气么?”

    黄芸喝道:“你以为你是谁?郡主会为了你而生气么?”

    “是是是!那郡主如今心情怎样?”李皓贤改口道。

    “你等下见到她,不就知道了么?”

    李皓贤听完,心想:“你这不等于没说吗?”

    两人来到客厅,景阳郡主已经在那等候了,李皓贤望望景阳郡主,只见其脸上平平淡淡,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似乎就如同没事发生一般。李皓贤上前请安道:“郡主,你近来还好吧!”

    景阳郡主话中有话道:“我又不像李大人这样,喜事临门,有什么好不好的!怎样,你的婚事筹备得如何?”

    李皓贤支支吾吾道:“郡主,关于这婚事,我想还是推掉他算了!”李皓贤心知龙俏欣是被逼与自己成婚,这样的结合没有什么幸福可言,所以不愿办这门婚事,故有退婚之意。

    “这哪成?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对龙姑娘早已倾慕不已,如今你们终于喜觉良缘,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何以说出退婚这样的话?”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是我举荐入朝做官的,按照规矩,我也算你的恩师了!如今弟子要办喜事,我这个做恩师想不操心都不行了!我已经吩咐黄芸去为你打点一切,你等下与她商量一下,看有什么需要添加置办的!好了,我要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与黄芸商量吧!”

    “可是郡主……”李皓贤还想再解释一下,景阳郡主把手一挥,下逐客令道:“好了,有什么事你与黄芸说!你退下吧!”

    李皓贤见今天景阳郡主一反常态,说得话让人琢磨不透,觉得她心里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愿理会自己,无奈只得与黄芸一起退下。

    一路上,黄芸在滔滔不绝地向李皓贤讲着婚礼的安排,然而李皓贤却心不在焉,黄芸见此,喊道:“李大人,我刚才说的你有没再听啊?”

    李皓贤一脸疑惑地问黄芸道:“黄芸姑娘,你说郡主对我这样安排到底有何用意啊?”

    黄芸听完,笑道:“你不明白么?”

    李皓贤摇头道:“不明白!还望赐教!”

    黄芸道:“你都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

    李皓贤恭维道:“黄芸姑娘如此冰雪聪明,又跟在郡主身边那么久,怎会不知郡主的用心呢,怕是不肯赐教而已!”

    “你少给我戴高帽,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皓贤叹口气,默默不语。黄芸见他这样,笑道:“你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怎么如此愁眉苦脸?唉,算了算了,看来我还是点拨一下你为好!”

    李皓贤连忙道:“请黄芸姑娘赐教!”

    “郡主的心意我不敢乱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看法!李大人,我劝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娶龙姑娘过门,好好的过日子吧!你和郡主是不可能的!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郡主刚才对你的态度,无非就是暗示你今后大家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李皓贤听完,深有所悟的样子道:“黄芸姑娘的话语,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黄芸道:“李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总之你放心,你与龙姑娘的婚礼,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

    龙俏欣要与李皓贤成婚的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江湖。李皓贤本来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朋友,但是黄芸办事利索,将请贴发得满江湖都是,虽然那些江湖人士与李皓贤素来不合,但是爱看热闹的还是大有人在,再加上红芍动员丹阳教的那帮人出席,来观礼的人数也颇为可观。黄芸以玄天剑派商量妥当,由于汴京李皓贤的官邸离熊耳山太远,所以商定两人拜堂之后就在玄天剑派洞房,等次日这对新人才返回汴京。一切也算办得妥妥当当的了,唯一可惜的是李玉凌还在生儿子的气,不愿出席,张芸沁本来想参加,但是李玉凌极力阻止,所以李皓贤全家都未能来出席。

    明日就是李皓贤来迎亲的日子了,龙俏欣一人独自坐在梳妆台上,望着新娘的服饰发呆,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龙俏欣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爷爷。龙俏欣唤道:“爷爷!”

    龙啸天叹口气,走近屋道:“爷爷特来看看你!我的孙女明天就要出嫁了,按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总是看着心酸!欣儿,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真的要嫁给李皓贤?”

    龙俏欣强装欢笑道:“爷爷,瞧你说的!现在全武林都知道我要嫁给李大哥了,哪还有假?”

    龙啸天道:“若是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话,爷爷当然高兴,可是爷爷看得出你是为了罢止我们双方的干戈,才答应嫁给他,你为了我这老头子的安危,却拿自己的幸福去交换,你让我这老骨头怎么心安啊!”

    龙俏欣听完,眼眶湿湿的,不过还是强忍着道:“爷爷,瞧你说的,李大哥他会好好对我的,你放心好了!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爷爷你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啊!”

    俩爷孙正在聊着的时候,突然一名弟子来报:“禀师尊!龙师妹的姐姐来我们玄天剑派了,现在正在大厅里!”

    龙俏欣一听姐姐来到,高兴道:“姐姐来了,我们两姐妹好久没说过话了,爷爷,我们一起去看姐姐吧!”

    龙啸天应允,两人来到客厅之内,秦卓寒与萧旭鸣两人正在用茶,龙俏欣见到姐姐,高兴地过去叫道:“姐!”

    秦卓寒起身向龙啸天行个理,然后对妹妹笑笑。龙啸天吩咐弟子道:“你们快去为两位客人准备好客房!”弟子领命而退。

    秦卓寒对龙啸天道:“龙老英雄,此次我听说妹妹要成亲了,特赶来观礼,我们两姐妹好久没说过话了,我能与妹妹单独谈谈么?”

    “当然可以!龙姑娘请便吧!”

    “姐!来我的房间谈吧!”说完,龙俏欣拉着姐姐的手,向里屋走去。

    来到屋内,龙俏欣关紧房门,秦卓寒劈头就问:“你真的亲口答应了要嫁给李皓贤?”

    龙俏欣没想到姐姐一开口就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两姐妹不应该有什么隐瞒,点头道:“对!”

    秦卓寒道:“我一直以为这件事必有蹊跷,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姐姐,你先听我说,我之所以走这一步,实在是逼不得已!当时的情势,若是我不这样说,他们两方争斗下去,爷爷就很可能会有危险!为了爷爷,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哼!你是不得已,还是早就有此打算?”秦卓寒沉着脸道。

    “姐,我知道你喜欢李大哥,但是世事弄人,其实,明天做他新娘的人,本应该是你才对,可是……欣儿也很无奈,只怪自己命中注定,无可奈何!”龙俏欣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留下眼泪。

    秦卓寒冷冷道:“哼!你这样说,是说你姐姐比不上你,不像你这样人见人爱是吧?”

    “不是的,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是,我承认,我是比不上你,你虽然从小没了娘,但是你长在玄天剑派,你的养父,你的爷爷,他们把你当成保一样,给你万千宠爱,你就像泡在蜜糖里一般!而我呢,自小跟着娘漂泊江湖,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就是你娘!长大以后,我们两姐妹都找回了亲生父亲,但是,爹他对你的溺爱还是远远比对我多,至于李皓贤,我是喜欢他,可是他却看上你!我不明白,我们是两姐妹,可为什么上天却对你照顾有加?为什么你总是能轻易得到那些我企盼了好久的东西?为什么你总是要与我争?我恨李皓贤,但是我更恨你!”

    龙俏欣没想到姐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含着泪水道:“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啊!”

    “够了!你以为我很想与你做姐妹吗?是上天非要将我们连在一起!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泪眼汪汪、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最讨厌就是看到你这样!我恨你!”说完,秦卓寒夺门而出。

    龙俏欣没有想到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这样讨厌自己,伤心不已,又是泪如雨下。

    …………

    次日,就是李皓贤与龙俏欣大婚的日子。有景阳郡主出资,李皓贤的婚礼自然办得体面无比,只是父母不来出席,让李皓贤喜悦中略带伤感。

    龙俏欣此时正在闺房中打扮,梳妆台上一套鲜艳的新娘服就摆在那,但是龙俏欣一直愣愣地望着,但是就是迟迟不披上,媒婆见此,焦急万分,不断的催道:“哎呀,新娘子,再过一会就是吉时了,你倒是快穿上这喜服啊!唉,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你……”

    媒婆突然没了声响,龙俏欣不由转头一看,原来媒婆竟然被点了穴道,一人就立在龙俏欣眼前,龙俏欣见到此人,大为诧异,唤道:“姐!你……”

    喜堂之内,众人等了很久,终于见到蒙着红绸的新娘子由媒婆领着出到厅内。此次观礼的,有龙啸天的一些江湖朋友,还有丹阳教的人,连景阳郡主也亲自带着七色花使来参加。景阳郡主脸上总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似乎李皓贤的成婚与她不是很大干系。

    吉时一到,一对新人交拜天地,正式宣告两人结成连理。一切都进行得那样的顺利,顺利让人觉得有些不安。拜过天地之后,一群人喜气洋洋地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景阳郡主望着李皓贤远去的背影,今日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微笑起来,问一旁的红芍道:“红芍,你有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红芍疑惑地摇摇头,不解道:“没有啊!郡主!有什么不对的么?”

    景阳郡主笑道:“你没发现那媒婆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刚才她领着新娘子出来的时候,手在不停地颤抖!”

    红芍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郡主,我没留意,不知道!真的这样么,看来这媒婆有些怯场吧!”

    景阳郡主否定道:“这媒婆已经主持过多少场婚礼了,又怎会怯场呢!我看其中必有蹊跷!你没发现这新娘子有何不妥之处么?”

    “回郡主,我也没看出来!”红芍答。

    “龙俏欣是被逼嫁给李皓贤的,所以拜堂之时应该是半推半就才是,可是这个新娘子,刚才的一举一动却是那样的配合,丝毫看不出半点不愿之意!所以我刚断定,这个新娘子一定不是龙俏欣!”景阳郡主分析道。

    “啊!不会吧!郡主,那这个新娘子到底是何人呢?”红芍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今天出席的人中,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哦,少了谁?还望郡主赐教!”红芍和众姐妹都诧异道。

    “少了龙俏欣的姐姐秦卓寒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新娘就是秦卓寒!”景阳郡主自信地笑道。

    红芍问:“那么龙俏欣去了哪里?”

    “红芍,你和黄芸去龙俏欣刚才梳妆打扮的房间去看看,她应该就在那!如果找到她的话,将她带来大厅!”

    红芍和黄芸领命,悄悄退出大厅直奔龙俏欣的闺房而去。两人走在走廊上,黄芸突然问:“红芍姐,你说郡主得知与李皓贤拜堂的不是龙俏欣,为什么会那么开心啊?”

    红芍笑着问:“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妹妹你明明知道答案,却要问我,这样明知故问是为何?”红芍诡异地笑道。

    黄芸笑着否认道:“没有啊!我哪知道答案?”

    红芍道:“少装了,这件事情你明白,我也明白,既然大家都明白,何必说出来呢!”

    说完,两姐妹互相会意地笑了笑,黄芸又道:“你说这新娘真的不是龙俏欣,还是郡主一厢情愿啊?若是我们去到龙俏欣房中找不到人,那该如何回复郡主为好?”

    “当然是照实回复啊!事实终归是事实,如果真的是郡主的一厢情愿,那还是让她彻底死心为好!”

    “红芍姐说得对!虽然有时真话不那么顺耳,不过总比说假话好!”

    两姐妹说着说着,已经来到龙俏欣的闺房。屋内一片漆黑,屋门紧闭,红芍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将房门挑开,然后与黄芸进入屋内,掌灯一看,不由吃一惊,原来床上真的躺着一人,黄芸不由惊呼道:“真的是你!看来郡主真是料事如神啊!”

    …………

    李皓贤高高兴兴地领着新娘子进入洞房,关上房门之后,望着坐在床边的新娘,欣喜不已,觉得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有些不真实。感叹了一阵,李皓贤想起要与新娘喝交杯酒,于是走到床边,将红绸挑开,哪知定眼一看,不由变了脸色:“是你,怎么会是你!”

    新娘子哪是什么龙俏欣,此时坐在床头的,是身着新娘服的秦卓寒。新娘被掉了包,李皓贤不由火上心头,愤怒地抓着秦卓寒的手,质问道:“龙俏欣呢?”

    秦卓寒脸上平静得很,挣开李皓贤的手,起身走到桌边,举起酒壶,往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上酒,然后转头微笑道:“你又何必这么急,来,我们先喝上一杯酒,我自然会告诉你我妹妹的下落!”

    李皓贤这时哪有什么心情喝酒,勃然大怒道:“是你妹妹亲自在众人面前答应嫁给我,怎么,她现在反悔了,就让你这个姐姐来帮她顶着?她既然不愿意嫁给我,可以明说,我不会强求,现在当着大伙的面,堂也拜了,她分明是有心耍我,让我难堪是不是?”

    秦卓寒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淡淡地说:“你要想知道我妹妹的下落,就听我一言,喝下这杯酒,我就告诉你,否则,你今晚别想再找到我妹妹!”

    李皓贤急于知道龙俏欣的下落,虽然感觉秦卓寒今天有些怪怪地,不过无暇理会,怒气冲冲地接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秦卓寒也举起另一个酒杯,一干而尽。

    李皓贤喝完那杯酒,又抓着秦卓寒的手问道:“这回你可以告诉我龙俏欣在哪里了吧?”

    秦卓寒冷笑道:“哼!事到如今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皓贤很奇怪她为什么这样说,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秦卓寒所说的含义。李皓贤刚问完,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鼻中还溢出毒血。李皓贤不由脸色大变道:“你,你竟然在酒中下毒,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秦卓寒冷笑几声道:“呵呵呵!没错,我是在酒里下了剧毒,这回神仙也难救你了!你怕死吗?呵呵,死又何足惧,而且又不是你一个人上路!还有我陪你呢!”说完,秦卓寒嘴角竟也流出毒血,原来秦卓寒为了让李皓贤服毒酒,不惜在两杯酒中都下了毒,所以刚才李皓贤无论喝哪杯酒,都一样会中毒。

    李皓贤不得不服秦卓寒的狠劲,急忙封住自己心脉的穴道,以减缓毒侵入到心肺的速度,然后苦笑道:“呵!你竟然为了你那好妹妹,不惜与我同归于尽,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

    秦卓寒愤恨道:“哼!我才不会为了她这样做!我恨她恨得要死,她总是轻易的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东西!”

    李皓贤问:“既然你不是为了她,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罪过你什么,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秦卓寒哀伤道:“你得罪我的多着呢!你当初就不该为出钱我娘下葬,让我从心里感激你;你也不该在龙啸天的寿宴上为我出头,让我开始喜欢上你;你更不应该答应我陪我一起去探寻我的身世之迷,让我觉得你是可以依靠的人!你在我面前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幻觉,让我将这些镜花水月当成了真正的幸福,等到我真的想跳入其中时,你却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自以为是的幻想,你这样做跟在高山上把我推下悬崖又有什么区别?我恨你,我对你的恨远远超过了对我爹和我妹妹!”

    听到这样说,李皓贤心里觉得愧疚,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听。

    事到如今,秦卓寒好像不吐不快的样子,又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是疯了?没错,我的确是疯了,我竟然想把幻影变为真实!可是,无论我怎么试,幻影就是幻影!所以,我干脆彻底的毁灭它,我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得到!呵呵呵!”说完,又苦笑几声。

    李皓贤想不到秦卓寒爱自己会如此之深,心里十分感动,叹口气道:“卓寒,你真的很傻!你既然这样恨我,直接下毒把我毒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知道,无论哪杯酒,我都会喝的!像我这种魔头,杀了我是为武林除害,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的!”

    秦卓寒悲哀道:“娘死了,爹也死了,如今我又毒死了自己最爱的人,那你以为我生存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我宁愿与你同赴黄泉,在那里没有龙俏欣,没有景阳郡主,你还能做何选择?不过你就算不选我也没关系,我到时就可以回到娘的身边,娘总不会嫌弃我吧?”

    李皓贤苦笑道:“想不到今天我竟然喜事变丧事,难道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事到如今,我们都是要进黄泉的人了,你就坦白地回答我一个问题,也好让我死得瞑目!我问你,在你的心里,到底爱不爱我?”

    李皓贤望着秦卓寒那双水灵灵的、渴望着答案的大眼睛,心想事到如今人都快要死了,也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李皓贤突然将秦卓寒抱入怀中,用手轻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当然爱!只是,我更爱你妹妹而已!可惜,只是我想选自己最爱的人成亲,所以才对你如此冷淡!”

    秦卓寒一时间不敢相信,热泪盈眶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不会还在骗我吧!求你了,在我临死之前,你就对我将句真话吧!”

    李皓贤继续将秦卓寒搂在怀里,然后道:“你没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事到如今,我将的句句都是真话!卓寒,以前我对不起你,你会原谅我吗?”

    秦卓寒啜泣道:“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怨了!”

    李皓贤道:“我们俩都要下黄泉了,既然我们已经拜了堂,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生前我们成不了一对,在黄泉路上,我们就结为夫妻吧!卓寒,你觉得好不好?”

    秦卓寒边哭边笑着道:“我当然愿意,一直以来,这就是我的心愿嘛!只是我怕你觉得委屈而已!”

    李皓贤道:“那么,现在,我们就算是一对夫妻了!”

    秦卓寒深情地望着李皓贤,点头道:“恩!相公!”

    在红烛之光的映衬之下,秦卓寒是那样的娇美。望着此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秦卓寒,李皓贤心想:“这辈子能娶上这样的妻子,也没有什么可怨的了!太师父说的没错,假如我早知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又何必花这么多的时间在龙俏欣身上呢,到头来冷落了自己的新娘!”

    正当两人准备共赴黄泉之时,突然新房的门被人撞开,一下子冲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有龙俏欣、景阳郡主、龙啸天等人。龙俏欣一冲进来就喊道:“姐!姐!”

    秦卓寒本来正陶醉在甜蜜之中,一下子闯入这么多人,很是不快,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腹部一阵剧痛,晕倒过去。搂着秦卓寒的李皓贤此时也觉得毒性开始发作,站也站不稳,加上秦卓寒突然倒下,他也支持不住,连带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

    李皓贤以为自己这一倒再也不会醒来,可是当其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景阳郡主和七色花使都围在床边。李皓贤逐渐恢复神智,望望众人,然后问景阳郡主道:“郡主,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还可以见到你啊!”

    景阳郡主微笑道:“你放心,有我在,就算你想死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中剧毒了么?”

    景阳郡主道:“没错,不过你中的毒毒性虽然强,好在也只是普通的毒药,我身边随身带着宫廷太医配制的解毒丹,你服下之后,毒性已经得到控制!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哦,那谢谢郡主的救命之恩!诶,怎么不见卓寒,她去哪了?”李皓贤突然发现不见了秦卓寒,担心地问道。

    “她在另一个房间,龙老头正在为她运功驱毒呢!”景阳郡主答道。

    “哦,她情况怎样了?”

    “她的情况比你遭一些!由于她中毒之后没有像你一样封住自己的血脉,而且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毒性运行的比较快!你中毒之后,还算有一点神智,我们喂你吃解毒丹,你虽然迷迷糊糊的,还是能吞下去,可是秦卓寒神智全失,怎么塞她也无法吞下去!”

    李皓贤听完,不由担忧起来,连忙想爬起来道:“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景阳郡主见此,大为紧张道:“你刚脱离危险,怎能起身,万一毒性再扩散的话,那就不妙了!”

    “我不管那么多了,还望郡主成全,让我看看她!郡主,求你了!”李皓贤乞求道。

    景阳郡主见他这副模样,心软起来,点头道:“好吧!红芍、黄芸,把他扶起来,轻手一点啊!”

    红芍等人扶着李皓贤来到秦卓寒的房间。屋内,只见龙啸天盘坐在床上为秦卓寒运功排毒,床边龙俏欣正在焦急地注视着,见到李皓贤来到,龙俏欣这才起身道:“李大哥,你没大碍了吧?”

    李皓贤关切地问:“你姐姐情况怎样了?”

    “不知道啊!爷爷还在为她排毒呢!”龙俏欣此时急得几乎想哭出来。

    李皓贤问:“为什么新娘会变成了你姐姐?”

    “姐姐刚才在我梳妆的时候闯了进来,将我点了穴道,然后要挟媒婆带她去拜堂!后来,红姑娘她们发现了我,将我解了穴,我发觉整件事不对劲,所以马上赶来看你们,等见到你们之时,你们已经中毒了!对了,李大哥,到底是谁在酒中下毒?”

    李皓贤哀伤道:“是你姐姐,她想与我同归于尽!”

    龙俏欣听完,眼里流出热泪道:“姐姐真傻,是我害了她!”

    “不是,是我害了她才对!”李皓贤自责道。

    正在聊着的时候,突然秦卓寒‘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龙俏欣等人马上跑过去,龙俏欣问:“爷爷,姐姐她怎样了?”

    龙啸天摇头道:“她的毒性蔓延得太快,快控制不住了,我只好运功先让她恢复神智,赶快让她服下解毒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景阳郡主马上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交给龙俏欣道:“快喂你姐姐吃下去!”

    龙俏欣连忙取出一粒药丸,送到秦卓寒嘴边道:“姐姐,快把这药服下!”

    秦卓寒此时已经恢复神智,但是不肯服用,问龙俏欣道:“这药是谁的?”

    龙俏欣天真善良,又怎明白姐姐此问是何用意,照实回答道:“是郡主的!这药是宫廷的太医配制的,是解毒的良药!”

    秦卓寒一听,憎恨道:“你把药拿开,我决不受她的恩惠!”

    景阳郡主见秦卓寒死到临头了还要与自己对着干,喝道:“姓秦的,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就算你要与我斗气,也不能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你有种的就服了这药,等好了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秦卓寒依然倔强,毫不理会。龙俏欣此时急得如同泪人一般,苦苦求道:“姐,你就把药吃了吧!”然而秦卓寒始终不肯吃药,任凭龙俏欣如何劝,她还是紧闭着嘴巴。

    李皓贤见此,拼力来到床边道:“卓寒,你别再这样了,赶快把药吃了吧!”

    秦卓寒见到李皓贤,这才开口道:“你……你没事了么?”

    李皓贤道:“没事了,你吃了药也会没事的,听我的话,把药吃了吧!”说完,也不理秦卓寒答不答应,对一旁的龙俏欣喝道:“龙俏欣,你别只顾着哭啊!她不肯吃,你不会硬塞进去,快,救人要紧!”

    龙俏欣如梦初醒,连忙翘开秦卓寒的嘴,这回秦卓寒倒是比较配合,没有怎么反抗。秦卓寒吞下药丸,然后对李皓贤一笑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一步了!你记着,我已经是你妻子了,将来我的墓碑上一定要写上‘李皓贤妻之墓’!”说完,突然闭上了眼睛。

    龙俏欣连忙唤道:“姐,你醒醒啊!姐,你不要吓我啊!”

    龙啸天急忙探探秦卓寒的气息,然后长叹一声道:“唉,已经太迟了!秦姑娘已经去了!”

    李皓贤听到这样的噩耗,一时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已是入冬时节,天气越来越冷,刺骨的寒风吹得人很是难受。荥阳城郊丁凤蓝墓之旁,立了一个新坟,墓碑上写着‘李氏爱妻卓寒之墓’。龙俏欣身着丧服,在为其烧着纸钱,李皓贤呆呆地站在墓碑旁,一句话也不说。

    记得当初,李皓贤与秦卓寒在此处相遇之时,李皓贤就觉得秦卓寒的身世很可怜,不由对其起了怜爱之心,他也曾许下过诺言,今后要好好的照顾她,让她不再四处漂泊,这点他算是做到了,然而,也许秦卓寒更希望得到的是他的爱,可李皓贤一直都不给她。此时此刻,李皓贤突然发现没有秦卓寒的日子,他也会觉得很孤寂。秦卓寒,虽然名字带个‘寒’字,其性格看上去也是冷冷的样子,可是其实她是外冷内热的人,李皓贤觉得,秦卓寒就像毛毛细雨一般,带着微微的寒意,轻轻地披洒在大地上,与暴风骤雨那样猛烈不同,几乎没人会注意会在乎这毛毛细雨,可是,若是你发现有一天没有了她,总是像少了点什么似的,让你闷闷不乐。

    李皓贤觉得,自己还是爱她的,她的离去让他感觉到了悲痛,这种悲痛久久难以散去,可惜,现在明白已经太迟了。

    景阳郡主一直在远处看着李皓贤,此时缓缓地来到他身边,劝慰道:“皓贤,你还是别想这么多了!秦姑娘已经走了,你纵然再伤心她也不会活过来,你应当赶快振作起来,还有很多大事等着我们去办呢!”

    李皓贤苦笑道:“大事!我记得当初我与卓寒在这里初次相遇时,我曾经对她说,将来我要是做了官,一定要造福一方百姓!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望望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干这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此时我很迷茫,已经看不清前路,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走下去?所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独自一人游历一段时日,好好地想一想!”

    “什么,你要独自去游历?要去哪里,你准备游历多久?”

    李皓贤茫然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者几个月,或者几年吧!”

    “你非要如此不可么?”

    “郡主,我们现在还年轻,将来还有很多机会,丧失了一时的机遇不要紧,若是丧失了自己的目标,那就很容易虚度一生,如今我已经迷失了方向,所以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前路给找寻回来!”

    景阳郡主听完李皓贤的一番话语,很是失望,闷闷不乐地掉头离去。

    从此之后,李皓贤消失于江湖间,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渐渐的,大家都淡忘了这个人的存在,然而故事远未就此结束,在遥远的西北方,一把红色的宝剑和一对闪闪发光的玉镯正在等待着李皓贤重新现身,来继续其未完之旅……

    作者:文政(wwwliwenz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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