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足球,黄金年代 > 第二十章 出发 四
    (一)新年

    新年依始,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虽然由于净胜球比十三中少了两个而屈居半程亚军,但这丝毫不能阻挡紫岩从上到下的豪情壮志,循环赛还剩下一大半,他们完全有信心和能力打进全国总决赛,循环赛历经三个多月的风雨,球员们都惊喜于自己的进步和球队的进步,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团队在一起奋斗的过程是如此美妙,至于结果,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新年夜,林海涛特意放下手中的工作,从北京赶了回来,在家里大摆筵席,陈飞从绵竹接来了妈妈,依旧单身的杨勇和张瑞祥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平日里颇为闲静的林家别墅,是夜格外热闹,到了深夜,林溪实在不想再听林海涛几人大侃往事,忆苦思甜,硬是拉了陈飞去天府广场看新年的倒计时。

    对了,吴杰在几天前已经和父母一起随旅游团去了西藏,事后陈飞才突然明白,为何一向讨厌外出游走的吴杰这次为何如此积极,一定是想要逃避红红和郭雪左右夹击的尴尬局面。

    当时间以妙为单位跨进203年的那一刻,天府广场沸腾了,人们尖叫着,相互拥抱嘱咐,新的一年,承载了太多的希望,新的一年,对于陈飞,对于紫岩,都是新的挑战。面对林溪的拥抱,陈飞也笑着张开了双臂,面色虽然还是会泛起一片红云,但是心里更多的还是喜悦。

    2033年有太多的留恋和回忆,痛并快乐着,不过着已经不重要了,很多,都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关键是,他们得到了更多。2033年,自己和吴杰也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属于自己的球队,紫岩是一支非常好的球队,有一群同样热爱足球的队友,有一位时时都关心着自己的教练,自己也在球场上,踏上了漫长的征途,回想起第一次踏上高中联赛的球场,第一次防守,第一次助攻,第一次进球,第一次作为球队领袖,自由人,带领球队取得第一场胜利。霓虹闪烁的夜空,陈飞高举着双臂,高喝一声,将所有的抑郁都抛在了2033,看着一脸惊异的林溪,陈飞脸上也露出了沉淀依旧的笑容。

    元旦长假的第三天,杨勇独自来到了空旷的学校,走过昔日热闹的足球部会议室,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阳光洒进空无一人的会议室,椅子仍然歪歪斜斜地摆放着,墙上贴着积分表,那可是林溪花了不少时间精心准备地的,录像机上还重重叠叠地放着没有收好的录像带,回忆起每每比赛前众人在一起商讨克敌制胜的办法。即使是带领着职业球队取得了辉煌,杨勇心里也没有现在这份感慨和幸福,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球队里每一名球员都像是他的孩子,又像是朋友一样,和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一起战斗,一起生活,一起去享受足球带来的快乐,如果可能,杨勇笑了,至少这一刻,他真想在这里待一辈子,或许他还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名扬海外的另一刻,至少这一刻,他许诺,老了以后一定还回到这里,和孩子们一起,看着他们踢球,看着他们成长。

    推开办公室的门,拉开窗帘,回头正好看到了传真机上搁着一份油墨未干的传真,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西南连队名单”,昨夜收到林海涛消息,说是今天就可以拿到去参加选秀杯的西南连队的名单。翻开一看,自己和另外四名紫岩球队的名字赫然在目,杨勇微微一笑,仔细翻看着这份名单。

    前锋:邓云飞(十三中),薛洋(十三中),吴杰(紫岩高中),丁野(西山高中),杨开(长宏高中)

    中场:孟辉(武侯高中),陈林(十三中),冯真(紫岩高中),杨临溢(紫岩高中),李影(长池高中),袁魏(百里高中),余天乐(重大附中),李玉函(西北工业),王超(武侯高中),刘川(长池高中)

    后卫:高雨遥(西北工业),刘易(绿源高中),龙一铭(十三中),陈飞(紫岩高中),孙佟(长宏高中)

    门将:王演龙(绿源高中),李博(十三中)

    教练组:杨勇,孙正红,张瑞祥,王聿铭

    冬歇期前的各项统计数据两天前就已经送到了每个学校,按照杨勇的预计,这个名单还是在他意料之中,吴杰以九个进球和邓云飞并列射手榜首位,入选毫无意外,撇开紫岩,他才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黑马,之前默默无闻的他,却能够保持着如此高的进球效率,甚至能和邓云飞齐名,比赛中,他看起来懒散,闲漫,可以每每危机时刻,他总能力挽狂澜,这位潜力无限的新人,和薛洋,杨开等人,彻底改变了西南锋线垄断的格局;陈飞是紫岩阵中最不起眼的人物,至少观众都这么认为,在比赛中,他几乎被忽略了,不过教练们和场上队员可不敢忽略他,背负着自由人的名声,他是球场的统治者,是战局的指挥官,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突破,每一脚传球都有可能改变比赛的结果,人们对于紫岩自由人战术的理解大致就是:陈飞加上其他紫岩球员等于场上十一名球员加上一名教练;冯真是最让对手头痛的选手,至今为止,还没有一名后卫能够在一对一的防守中占到他的便宜,突破榜上,他牢牢占据着榜首,助攻榜上,他只落后杨临溢一个排在第二;杨临溢,是杨勇最大的收获和最惊喜的发现,谦和的性格,有些自卑的他在杨勇的充分信任下,凭借自己的进取心硬是找到了在球场上的感觉,惊人的传球成功率和准确率,西南赛区无人能够望其项背,兢兢业业的稳定发挥也是紫岩阵中对值得信赖的球员。

    最后看到自己的名字,杨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兴奋之余,倒也没有多大的喜悦,回想几个月前自己还在监狱里,守着与世隔绝的那四面墙围着的狭小空间,反思着自己的过去,当时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失去的全部拿回来,而这张名单,只是他走向成功的一个微不足道又不可缺少的墨点。

    讲油墨刚刚干涸的传真仔细地叠起来放进衬衣的口袋里,杨勇拉上窗帘,随手从柜子上面拿下一个小巧的POLO旅行箱,还记得这个箱子是第一次参加世界杯时在米兰买的,一直跟随他走遍了世界,走进了监狱,暗绿色的身子已经有些残破了,轮子没有一个完好无损,上面那根红色的标记丝带还是离开北京时,老教练亲手为自己系上的。杨勇讲几件紫岩的运动服塞进了箱子里,自己的一叠笔记,LENOVO笔记本和移动硬盘还有几张资料光碟,一双同样破旧的足球鞋,最后是一本崭新的精装书,“我的战斗,我的梦”,这是著名的荷兰教头范德伦新出的自传,他不但是杨勇最欣赏最喜爱的教练,也是在杨勇足球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锁上门,杨勇拖着箱子离开了学校,行礼箱“吱嘎吱嘎”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校园里,明天下午三点,他就要赶往重庆西山体育中心,开始他踏上全国的征途。

    (二)出发

    站在临江花园的家门口,已经是深夜12点,公车抛锚,在路上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杨临溢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轻手轻脚踱进了客厅,却还是吵醒了保姆刘妈。“都睡了?”杨临溢亲热地拉着在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老太太,问道。

    “老爷子在书房一直不肯睡,后来实在撑不住,就在书房睡下了!”刘妈说,“小溢先去睡吧,老爷子难得睡熟,不要吵醒他了!”

    “我知道了刘妈,你也去睡吧,我看看爷爷,就去睡!”杨临溢把包随手放在地上,轻脚走进了书房,杨老躺在藤条太师椅上,头微斜地枕在旁边的沙发角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身上的毛毯已经快滑落到地上。杨临溢将毛毯轻轻地向上拉了拉,抬头看看了空调的温度,爷爷总喜欢把温度调得很低,又总是将毯子掀到地上,好几次生病住院都是因为伤风,杨临溢把温度重新调回到了28度,然后拉上书房的门,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临溢就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吵醒了,刚睁开眼,侄女儿小瑛就推开了房门,小猫一样扑进了杨临溢怀里。“小舅舅!”小瑛甜甜地笑声顿时带走了他全部的睡意,她紧紧地搂着杨临溢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杨临溢被她弄得痒痒,也哈哈笑了起来,双手把小瑛举过了头顶,好久没有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小侄女,杨临溢童心大发,满屋都是叔侄两的笑声。

    打闹了半天,杨临溢把小瑛放到地上,抬头猛然看见爷爷站在门口,正微笑地看着他们,杨临溢赶紧起身迎了上去,“爷,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听刘妈说你最近睡眠不好啊!”

    “人老了,睡眠自然少!”杨老乐呵呵地笑着,拉着小瑛地手故作正色道,“小丫头,一大早就来和你舅舅瞎闹,还不去照照镜子,看你头发,和鸡窝一样,快去找刘妈给你梳头发!”

    小瑛噘着小嘴,摇晃着爷爷地手说:“不嘛,我要舅舅给我梳!”

    “小瑛听话,呆会儿我让小舅舅带你去游乐场玩儿!”杨老好容易哄走了小瑛,才走进杨临溢房间,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小溢啊,你这几个月的进步,爷爷看在眼里,别的也不多说了,爷爷只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杨临溢不明白杨老到底想要问什么。

    “小溢,你有没有想过做一名职业球员,或者只是现在作为兴趣爱好,仅此而已。”杨老问。

    “我。。。。”杨临溢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第一次接触足球,还是在薛洋的影响下,才不由自主地进入了足球学校,此后也是在一种潜意识的驱使下,一直磕磕绊绊地坚持着,至于为什么踢球,将来有什么打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也没有打算去想。“我也不知道。。。。”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杨临溢才小声回答到,抬头瞟瞟爷爷的脸色,还是面带着微笑,杨老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慢慢地说,“那就乘今天空闲了,好好想一想。。。。最好,明天你走之前能够给你自己一个答案。。。”

    杨老说完,漫步踱出了房间,走到门口,回头说:“对了,你下午带小瑛出去玩玩,小丫头好久都没出去了,在家里也闷得荒,晚上早些回来,我们一起吃火锅。。。。”

    陪小瑛疯了一下午,杨临溢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带着酸痛的骨头赶紧闪进了浴室,有一点点洁癖的他很难容忍汗水粘住皮肤的感觉,这一下午并不算尽兴,因为他满脑子都是爷爷的问题,挥之不去。关掉水龙头,习惯性的伸手探出帘子往浴室旁边的架子上一抓,发现自己换洗的内衣裤已经放在了那里,走出浴室才看到爷爷已经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对面墙上,看到杨临溢才说:“溢儿,赶紧出来吃饭了,对了,这墙上是你踢球以来我从报纸上收集的照片和报道,还有小时候你的照片,有空了看看,希望对你有帮助。。。。”说着转身先走了出去。

    杨临溢并不知道爷爷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墙上密密麻麻的剪报和图片吸引住了,从小时候俏皮地追逐着小皮球在别墅后面的草坪上跌倒的留影,到足球学校的第一堂训练课,自己和薛洋肩并着肩满脸愉悦的笑容;从初中联赛射入第一个任意球后狂奔庆祝时扭曲的面孔,到不可思议得将皮球送入十三中球门后激情的拥簇,自己十年的足球生涯就浓缩在着一面墙壁上,那一切看起来都恍惚在昨日。

    十年了,杨临溢感慨万分地坐在了床头,爷爷的问题不停地在脑中回想着。如果选择了足球这条路,自己就要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父母的责难,前途的渺茫,就算是能够做出一番成就,媒体的两面三刀,大众的疯狂追逐,聚光灯下的生活,自己都做好打算了吗?如果在高中毕业时结束自己的足球生涯,父母当然会送自己出国,到国外最好的学校学习,然后接手父母的产业,维护家族的利益,一辈子活在哥哥的影子下,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杨临溢四处游荡的目光停在了一篇不起眼的简报上,标题醒目,那是从足球学校毕业时获得最有前途新人奖时接受采访的报道,“我踢球,所以我快乐,”他早就讲这句童言抛弃在记忆的深处,猛地看到,心头不由一怔,“我踢球,所以我快乐!”杨临溢握紧了拳头,心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踢球,所以我快乐!”他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身体兴奋地颤抖着,“我快了么??我到底快乐么?”

    在紫岩的点点滴滴顿时涌入了心头,艰苦苛刻地训练,最初时的失败,迷茫,不安和信任危机,在击败了双流进入到了循环赛的激动,在循环赛开始阶段的沉闷,在杨勇教练的鼓励和全队的努力下,球队开始越发的默契,在右路的每一次传球,每一次过人,每一次呼喊和跌倒,每一次射门,都让他感觉到那么难以抛舍,对王者十三中的惊世骇俗的远射,半程助攻王的荣誉,他心头的那个感觉越来越清晰,足球,早已溶入了他的生命,不管成功还是失败,痛苦还是快乐,足球,将伴随他走完一生。

    我踢球,所以我存在!杨临溢仰面倒在床上,伸展着四肢,全身从里到外说不出的舒畅。

    第二天一大早,刘妈就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小瑛也破天荒地起了个早,吵着要去车站送他。临走时,杨临溢回头对杨老说,“爷爷,你的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

    “那就好,小溢,其实也不用太急。。。”杨老微笑着点点头。

    “不,爷爷,这次我是真的下了决心,”杨临溢目光坚定地看着杨老说,“以前,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肯定过,我要继续踢下去,一辈子都不离开足球。”

    “很好,小溢,希望你有足够的决心面对以后的生活!”杨老说。

    “我会的,爷爷,”杨临溢点点头,转身上了巴士。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带着这句豪言壮语,杨临溢踏上了人生最重要的转折,或许这次的决定只是一时的冲动,或许这也只是一次偶然的选择,但是,只有杨老才明白,对于杨临溢来说,这一个夜晚,对他一生的影响是多么的巨大。

    (三)吃苦才是活着

    回到重庆第二天天微亮,冯真便随父亲一起踏上了狮子山慈云寺,赶大早为就要进行骨髓手术的妹妹祈福,一路公车颠簸,淡莫朱红的天色下,暮鼓晨钟声中,寺门就在眼前,父亲扶着一棵小树只喘气,自从上次打工受伤后,他的身体一直就很虚弱,最近才有些起色。想到这里,冯真真的打心底感谢杨勇和紫岩背后老板的帮助,在重庆替父亲某了一个铁差事,活不多,钱还不少,也不怎么劳累,还可以腾出很多时间来照顾病床上的妹妹冯琳。

    昨天回到重庆,刚赶到第三人民医院就遇到小冯琳为了要做手术被剪去头发的事情伤心不已,不善严辞的冯真陪妹妹说笑了一晚才让小丫头安然入睡。这次手术是林海涛花了大力气从欧洲找来的教授假借医术交流为冯琳做骨髓移植手术,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年,小冯琳光是法国就去了四五回,眼见妹妹就要摆脱病痛,冯真心底却很不是滋味,杨勇并没有告诉他这些花了多少钱,但他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这个人情是欠大了,父母从小教导决不白受他人恩惠,这钱他是一定会还给杨勇的,现在对他而言,只能百分之一千的去面对眼前的比赛,只有在全国大赛崭露锋芒,他才能尽快的进入到职业联赛,才能尽快地赚钱养家,还债。没有人明白沉默寡言的冯真心里尽藏了这么多打算,也不知道他比谁都渴望成功,冯真清楚自己没有过人的天分,想要做人上人,就得吃得苦中苦,从小在苦水中泡大的他最明白,吃苦也是一种享受,而苦后甜美的成果才是最美妙的。现在这些成就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远远看着眼前滚滚长江,冯真不由得呆了,他没有心思去琢磨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是否正确,也不会明白“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他渴求成功,胜过任何人,但这一切,都要靠能比别人更能吃苦而得到的,他无愧于心。

    “小真,我们快进去吧,等会儿人多了就太挤了!”冯父买了门票,回头招呼冯真。

    乘着天还没亮,信男善女并不是很多,两人赶紧走进寺庙,为冯琳祈福还愿。“记得小时候每逢初一十五,你奶奶就会拉着我起早赶到这里,”冯父边走边说,好久不见儿子,自然话也多了,“那个时候哪有啥子娱乐活动,就是些拜佛烧香,赶集能看看热闹,你奶奶说,这座山叫做福山,拜佛烧香,全凭一颗心,心信则灵,以前我还觉得,但是现在到底还是明白了。”

    冯真侧头看看父亲,冯父也转头接着说:“你老汉儿没啥子本事,家头穷,你妹又是绝症,我最初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要笑你爸怂,最开始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又一次凑巧做工路过这里,就上去给你和你妹拜了拜。”

    “本来也没什么,回去日子还是照过,但是心里感觉不一样了,咋个说喃,就像要淹死的人看到了岸边的稻草一样,”冯父嘴角微微上翘,笑笑说,“人心里有了念想,有了盼头,也就踏实多了,这么些年,咬咬牙也就过来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再苦也要扛着,”冯父在大雄宝殿门口停住,“爸知道你懂事,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错,欠人家的我们一定要还,再苦也要还,我就是想说,以后出了名,有了钱,就多想想没钱的时候,人活在世上,只有吃苦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冯父说着拍拍冯真,儿子的手走了进去。

    冯真紧紧握着父亲的手,父亲没文化,看似呆愣,却比谁都通透,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哲学,他们比绝大多数人都活得更自在,更踏实,他们是为自己而活。

    跪在佛主面前,冯真许了三个愿,第一个祝妹妹能够手术成功,早些康复,第二个祝父亲能够平平安安,第三个就是死死地记住了父亲的话,这辈子再红再紫,也不能忘记了吃苦和自己做人的原则,还是父亲那句话最让他踏实:人要吃苦,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没有吵醒妹妹病床前的父亲,草草在厕所里洗了脸,冯真在熟睡的妹妹额头轻轻一吻,替父亲盖上滑落的棉被,背上背包,独自踏上临晨的公车奔西山体育中心去了。

    (四)黄浦滩的对决

    寒假一过,上下瞩目的“选秀杯”就将在上海拉开序幕,在那之前,各支参赛球队将有一个星期的封闭磨合训练,随后在1月10号那天在上海黄浦体育中心集合。由于赛程安排上出了一点小问题,江浙赛区本应该在元旦长假前结束的前半程最后一场比赛延迟了三天,陈飞和吴杰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赶去上海浦东高中,感受了一下江浙赛区两支顶级实力的球队,上海浦东高中和南京四中的颠峰之战,也顺便探望一下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南京四中是近几年飞速走红的新贵,去年凭借几名新人优异的表现,出人意料地两次战胜江浙赛区的霸主,龙头老大上海浦东高中,这个赛季,两只球队的比赛自然是吸引了众多关注,浦东高中主场东方体育场人山人海,更有球迷借着节日的闲暇,从各地赶来,场内人头耸动,双方球队的铁杆球迷占据了相对的两片看台,组成两个方阵,叫上了劲儿,你方唱罢我登场,体育场里毫不热闹。

    “人人都说西南赛区是金牌球市,我看上海这边也不差啊,这么大的场子都坐满了!”吴杰靠着陈飞混在人群里,裹着厚厚的冬衣,带着皮帽,墨镜,活像两个土大款。

    吴杰一双贼眼四处扫描着,每到一处,美女自然是不能漏过了,一边看,还一边跟陈飞唠叨着他的关于鉴赏美女的美学原理和技巧,陈飞则安安静静的抱着本书,挂着CD机,丝毫不受周围的喧闹嘈杂所影响。正看得入神,吴杰猛地拍了他一下,“快看,小沐出来了!”

    陈飞闻声迅速收起书包,摘下墨镜,探头向场内看去,由于座位比较考后,饶是他眼力出众,也只能看个大概,不过两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大屏幕上齐沐的特写镜头吸引了过去,几年过去了,除了前一个月在追悼会上的素衣相见,两人几乎都快要忘掉齐沐长什么样子了。

    “是他,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成天像是没有睡醒似的!”吴杰笑着说,屏幕上齐沐走在队伍的中间,一头乱似鸡窝的头发,耷拉着脑袋,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场内的焦点,根本就不抬头看人,哪里知道台上两位损友正在鉴赏他的尊容。

    “真丢脸,真丢脸,”吴杰指着镜头中的齐沐笑骂道,“以后别说我认识他,简直把我们十一班的脸都丢尽了,想想我们十一班,哪个不是玉树临风,风liu倜傥,人见人爱,除了他。。。。”絮絮叨叨了半天,发现陈飞压根儿就没理他,仍是养着头注视着大屏幕。

    屏幕中央特写那人流着一头长发,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看得出很是自信,带着一丝清高和不屑一顾,胳膊上红色的队长袖标格外显眼,“他是谁!?”吴杰问。

    陈飞白了他一眼,摇摇头故作鄙夷地说,“亏你还号称西南赛区头号射手,连他都不认识,以后不要说我认识你,十一班出了你这样的人,唉,脸都丢到家了!”

    “爬球你的哦,”吴杰笑嘻嘻地说,“谁不知道你陈飞博学多识啊,那简直就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中最红的那一朵,我吴杰只能是甘作绿叶。。。。。”

    “别瞎扯了,恶心!!”陈飞打断他,赶紧说,“这人是浦东高中的队长,和高四公子齐名的后卫,吴岳!”

    “吴岳?入选过国青的那个?”吴杰眨巴眨巴眼,仔细打量打量了他一下,“样子装得倒是很屌,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很快你就知道了,‘选秀杯’想要夺冠,必须要击败江浙联队,到时候,你肯定是他重点照顾的对象,”陈飞如有所指地看了看他,“前提是你要能比邓云飞更出彩,对方教练才会给你足够的重视。”

    “就他,”吴杰不屑地昂昂头,“让我先观察观察,看看他有没有资格作本公子的对手,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

    很快,镜头把特写给了南京四中的球员,陈飞耐心看了看,没有认识的,也就作罢,低头继续看着书,吴杰则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自己未来的对手身上,绕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旁的陈飞会心地笑笑,他当然知道,吴杰虽然桀骜不逊,但和薛洋的盲目自大不同,他绝对不会让对手抓住他轻敌的错误,两人踢了这么多年球唯一一个共同处就是养成了观测分析对手的习惯,在比赛时,才能以几之强克敌之弱。

    热身很快结束,当双方球员再次列队并排走进球场时,现场解说已经把气氛带到了高潮,对峙的双方球迷也剑拔弩弓,气势丝毫不比号称金牌球市的西南赛区差。比赛开始后,赛场充斥的杂音几乎把现场解说都压了下去,而场上的局面也和球迷的反应一样,两只球队都是高举着进攻大旗,浦东高中攻守兼备,传统的2布阵底蕴十足,很见功底,后防线在吴岳的领导下井井有条,层层相扣,虽然说不上西北那样有压迫力和完美,却多了一分强硬和凶狠,一支传统强队肯定有着完美的中场组织,浦东高中中场四人虽然平行战位,但是陈飞很快就看出了端倪,两个边锋的换位和突破是他们进攻的两点,而中间两人一攻一守,看得出是有多年的默契,尤其是场上十号前腰十分活跃,频频插上充当影子前锋,让对手几次球门吃紧。

    陈飞和吴杰最关注还是齐沐,当年在十一班时,吴杰司职中锋,他处于策应位置,齐沐技术细腻,潇洒,和他的相貌倒是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小禁区内的摆脱能力堪称一绝。初中联赛时,齐沐就是上海浦东初中的王牌射手,在全国总决赛带领球队一路杀入四强,最后惜败于赵珂领军的北京天宇初中,在进入了高中联赛,陈飞也经常能在球报上看到他的消息,现在的他稳作浦东高中主力前锋的位置,也是半程的最佳射手。

    前半断比赛南京四中进攻过于急躁,被稳如泰山的浦东频频发动反击,当比赛进行到了0分钟时,齐沐接到十号妙到毫厘的直传球,像泥鳅一样摆脱了贴身盯防的球员,晃过门将打空门得手。而丢球后的南京四中并没有慌乱,在几名核心球员的组织下依旧按照自己的打法,剑走偏锋,依靠娴熟的个人技术和对手周旋着,按照杨勇的话来说这是检验一支球队是否是强队起码的标准。

    很快,陈飞发现,南京四中的领军人物竟然是他们的右后卫,身披二号球衣的黑炭头,丢球后,南京四中的教练调整了战术安排,让他专门负责盯防齐沐,从那以后,齐沐就没有完成一次舒舒服服的射门,甚至没有一次舒服地接到球。下半场开始后,浦东教练也调整了阵容,让一名边前卫压上改阵型为33,给对方后防线施加压力,但是南京四中依旧我行我素,加强了拼抢,企图和对手打消耗战,而比赛的看点渐渐集中到了四中的二号和齐沐的斗法上,大屏幕给出了两人一攻一守的特写,陈飞和吴杰仰头一看,都猛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惊呼:“晨天!!”

    “徐晨天!!一定是他!”吴杰惊喜地拉着陈飞说,“他不是被上海市乒乓球队收走了,怎么又回来踢球了!”言语中,多少带有一些隔阂,但更多的还是惊喜,毕竟是一起战斗了多年的老朋友。原来,徐晨天也是十一班的成员,当年陈勇明在和崇明岛足球学校交流时看中了他们,随后把他们带到了四川勇明足球学校,齐沐出身名门之后,而徐晨天却是农民的儿子,这个人看似柔弱老实,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狠劲,深得同是农民出身的陈勇明的喜爱,把他收入了十一班,悉心调教。徐晨天在十一班司职后腰,大多干的粗活,一肩挑起防守重任,但他本人并不喜欢这个位置,性格内向的他从未向陈勇明提出异议,后来从勇明足球学校出来,他放弃了足球,被上海市乒乓球队收纳。

    怪归怪,徐晨天和十一班其他人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尤其是陈飞,吴杰记得最清楚,当年在欧洲闯荡,和意大利亚特兰大青年队的那场友谊赛,若不是陈飞帮他当住了对方的黑脚,估计他本就有伤的右腿很可能被踢残,后来陈飞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现在两人看到徐晨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甘居人下的愣头青了,除了凶狠的中场防守以外,他在场上气定神闲的指挥,不时高声提醒队友,和裁判理论,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大将风范,赫然已经成为一支球队的领军人物。不知道南京四中的教练是否知道他和齐沐的渊源,让他防守齐沐,倒是歪打正着,凭借对齐沐的了解,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齐沐基本上就被冻结了。

    惊喜之余,陈飞和吴杰的心思早就不在比赛上了,只想着赛后怎么找到两人,兄弟几人好久不见,真想好好聚聚。比赛最终以浦东高中一球小胜,陈飞和吴杰本想去更衣室找齐沐,却本保安拦住,他们值能守在学校门外等着齐沐,前后一折腾,看到浦东高中的球员陆陆续续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但却唯独不见齐沐的影子。拉住一名球员一问才知道,齐沐早就和吴岳等人一同从后门乘巴士赶去崇明岛足球学校,江浙联队明天一大早就要开始‘选秀杯’前例行的集训,相比徐晨天也入选了联队,这次上海之行,又只能和他们擦肩而过。

    “白跑一趟罗!”吴杰和陈飞坐在后机厅里,嘴里还不住地抱怨,他俩赶着深夜的飞机飞去重庆,明天也要和球队在西山体育中心汇合。

    “未必,至少我们还看到了晨天!”陈飞笑笑说,“还有至少我们还看到了江浙联队几名主力的表现,到时候遇到他们心里才有个底!”

    “晨天,阿沐,都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我们在进步,他们也提高了不少啊!”吴杰说。

    “我有预感,”陈飞看了看吴杰说,“这次选秀杯可能会遇到很多老朋友,我们要做好完全准备!”

    “嘿嘿,那可是兄弟相残啊!”吴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还是那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十一班隐藏了这么久,是时候威震足坛了!”

    “但愿吧!!”陈飞心里突然想到了同是十一班的李天尧,心里没来由地一痛,看着后机厅里周围熟悉的事物,回忆着前些时候的相聚,又一个人陷入了沉思。吴杰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些端倪,也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在一旁坐着,他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地杂乱呢。

    PS发誓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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