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朝魏,校场演武大大的震慑了各诸侯国,让诸侯国不敢轻易对魏国采取进攻,魏国特使回到赵国后,不久就送来了百万石粮食,魏国常年的军事斗争来带的国库空虚的后遗症稍微缓解,魏郝再次过着每天批阅奏折的生活。
“魏王,今天听说洞春香去了许多文人士子,很是热闹,不如去那里看看。”一名内侍轻声说道,这名内侍名叫文泉,是新进王宫的内侍,魏郝见其聪明伶俐,就把他调入身边。
魏郝怒声道,“没看到本王还有事情在忙吗,你先下去。”
内侍文泉见魏郝发怒,不敢再说话,魏郝叫他离开,但他服侍在魏郝身边,却不敢贸然离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文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旁边直打转,魏郝也没心思再批阅奏折,伸了个拦腰,向文泉道,“你去把魏武叫来,你们陪我到宫外走一趟吧。”
内侍文泉见魏郝不再发怒,还同意出宫,连忙去传唤魏武。
看着文泉远去,魏郝不由叹息,魏郝自继承魏王之位以来,不曾有一丝懈怠,可魏国治理上没有任何进展,魏郝也想过效法卫鞅变法,可在朝堂上一提,所有魏国大臣全部出来反对,这些朝臣虽然没有多大能力,但如果把朝臣都得罪光了,魏国谁来治理,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来治理吧,再说他虽然知道一点变法的常识,但具体却拿不出总体的变法措施来,如果贸然变法,法令是否适合魏国国情,就是能不能顺利实施都是个问题,魏郝现在太需要一个像卫鞅一样的人才来魏国帮他变法,就算没有卫鞅那样的能力,来个次点的,至少也能分担他不少压力,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可以担当大任。
就在魏郝沉思之际,内侍文泉领着魏武过来,魏郝回到寝宫换了一身便服后就与两人离开了魏国王宫。
洞香春,魏国最大的酒楼,汇聚各国文人士子,百家学说、各国朝政在这里可以毫不忌讳的畅所欲言。
魏郝在洞香春门外,看到洞香春挤满了文人士子,向旁边走过的一名士子问道,“今日为何有如此多的文人士子在洞香春,莫非有何大事?”
那名士子用惊奇的眼神望着魏郝道,“难道公子不知,今日孟老夫子在洞香春和我魏国士子争鸣,各国士子文人都来了洞香春。”说完摇了摇头离开。
魏郝望向内侍文泉道,“如此大事,怎没有人通知本王?”
内侍文泉偷偷瞄了一眼魏郝,随即又低下头道,“不是王上说儒家学说都是害人学说,而且与当今时事完全不符,不能让儒家学说在魏国传播的吗?”
魏郝仔细想想,他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后世中华民族被儒家学说荼毒,随口而言,至于儒家学说不符合时事也是正常,毕竟大争之世用儒家治国必然灭亡,只有法家才是强盛之道。可这也不能成为群臣不向他汇报孟老夫子到魏国来的理由啊,孟老夫子毕竟是当今风云人物,这样一个大人物到魏国,必然引起很大震动,做为一国之主居然不知道这般震动战国的大事,岂有此理?魏郝狠狠瞪了一眼内侍文泉,这人平时挺聪明的今天怎么就犯糊涂了。
被魏郝瞪了一眼,内侍文泉很是委屈,王上说他不喜欢儒家,做为王上的贴心内侍怎么会给王上找烦恼,如果不是看王上每天辛苦,他也不会想让王上出来散散心,重要的是王上苦于没有人才,内侍文泉也是一片好心让王上来洞香春看看能不能发掘一两个人才为他减轻压力,虽然委屈,但内侍文泉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连忙在前带路,挤开人群给魏郝找了一个好位置。
此时孟老夫子已然入座,旁边侍立两人正是孟老夫子的学生万章、公孙丑。
论战已然开始,看来孟老夫子大占上风,其他学说被他贬地一无是处,此时一名学子起身向孟子见礼后道,“请问夫子,天下动荡,根本却在于何处?”
孟子朗朗一笑,“天下动荡杀戮,皆为人之本性日渐丧失。人性本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烁也,人固有之也。此乃人之本性。人性犹水之就下。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激水拦截,可使水行于山,然则非水之本性也。濡染以恶,可使人残虐无道,然则非人之本性也。春秋以来,天下无道,礼崩乐坏,人性堕落,竞相为恶,致使天下以杀戮征战称霸为快事。此为天下动荡之根本……”孟子这一席话显然将天下动荡的根源归于“人性堕落”,必然的结论就是“复归人性,方可治世”,却回避了法治与礼治的争端,而将问题提升到了一个虽然更为广阔却也脱离务实的层面。饶是如此,还没有说完,场中已经轰然!
“夫子此言,大谬也!”如此公然的指责,对于孟子这样的治学大师实属不敬,场中不禁一片哗然!
有人高声愤然指责,“不得对夫子无理!”
“论战在理,不在呵斥!”
“这是何人?”敢如此反驳孟老夫子的学说,天下没有几个,魏郝问身旁士子道。
身旁士子摇头,显然不知那名学子是何人。
孟子弟子万章微微冷笑,霍然起身,“荀况学兄,言之无物,空有严辞,此为恶风!”
荀况?性荀的,又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只有荀子了,可在魏郝前世所学的课本中荀子不是属于儒家吗?怎么像是和儒家对立一样,反驳孟子的言辞,估计不是荀子,看这人怎么说。魏郝虽然以前知道春秋战国时期有一个荀子,但不知道荀子具体叫什么名字。
在全场侧目的惊讶议论中,荀况仿佛没有听见万章的责难讥讽,面对孟子激昂高声,就象在慷慨宣战,“人性本恶,何以为善?恶是人之本性,善乃人伦教化。天下之人,生而好利,是以有争夺;生而狠毒,是以有盗贼;生而有耳目,是以有声色犬马。若从人之本性,必然生出争夺,生出暴力,生出杀戮!方今天下,动荡杀戮不绝,正是人性大恶之泛滥,人欲横流之恶果。惟其如此,必须有法制之教、礼仪之教、圣兵之教,以使人性归化,合于法而归于治。无法制,不足以治人之恶;无礼仪,不足以教人向善:无圣兵,不足以制止杀戮。明辩人性之恶,方可依法疏导,犹如大禹治水。孟夫子徒言性善,复归人性,将法制教化之功归于人之本性。此乃蛊惑人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真正的大谬之言!”
这一番激烈抨击,直捣孟子根本,也提出了一个天下学人从来没有明确提出过的根本问题——人性孰善孰恶?一时间全场愕然,竟无人反应,都直直的盯着荀况!惟有孟门子弟全体起立,愤慨相向,轻蔑的冷笑着,只等孟子开口,便要围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士。
魏郝听了霍然起身,大喝一声,“彩。”众人也从震惊中清醒,回忆起荀况的话,感觉确实比孟子的人性本善论更值得称道,再说他一直以来就想仿效卫鞅变法,听了这荀况之言,魏郝认为此人有大才,可能有能力帮助他在魏国进行变法。
孟子面色铁青的起身道,“荀况,你持此凶险巧辩之论,心逆而险,言伪而辩,记丑而博,其罪当诛。”
本来众人还打算听孟子的精彩之论,没有想到孟子居然一口要诛杀荀况,当真匪夷所思,不禁轰然大笑,嘘声四起。魏郝更是直斥其言,“孟子,你是鸿学大儒,本该持礼仪,当知论战不诛心,今一反常态,张口便要诛杀他人,连商人都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孟老夫子空有其名,实际上连商人都不如。”
听了魏郝之言,其余人等也指责孟子是学霸,不厚道,学术本是百家争鸣,岂是他一家之言所能代表。
孟子见形式控制不住看向魏郝道,“你为何人,为何为此狂贼说话?”
魏郝冷笑道,“孟老夫子话出诛心,不知是不是你儒家学说。”
孟老夫子冷笑不语,望着魏郝等待他的答复,内侍文泉见魏郝示意,于是高声道,“此乃我大魏国魏王,尔等还不拜见?”
众人听说是魏王来了纷纷拜见,只有孟子微微行礼后道,“早听说魏王贬斥儒家学说,崇尚法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魏王可是想效法秦国?”
魏郝自然不会把他的打算说出来,但也不能说自己不喜欢法家,那样法家即使有大贤出世也不会到魏国来任职,稍稍思索后道,“战国百家,各有其所长,本王只用强国之言,而不用弱国之策,哪家能强我魏国,我就用哪家所学。”
“彩。”魏人听了魏郝之言后轰然喝彩,即使魏国儒家学子也是声声喝彩,魏郝此言虽然没有奉承儒家,但也肯定了儒家有所长,至少不像传说中所言,魏郝贬斥儒家,对儒家学说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