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洗心赋剑 > 第六章 身世
    巨潭之畔。砂滩之上。

    砂滩上原先连捆的尸体已然一片乱象,景象甚是凄惨。并且刚才挽救的少年也没了踪影。见此情景,教书先生恨声道:“定要铲出此凶,方解吾等心头之恨。”

    庄宜修冷然道:“如何铲除?现在这厮做了缩头乌龟不出来了,你难道咬他啊。”

    庄宜修原本是一句拿巨蟹无奈何的气话,没想却噎了教书先生一下。教书先生不悦,道:“你庄修士不是本事齐天么?此刻还不是成脓包矣。”

    乞丐帮忙反击道:“废话,谁叫庄先生是善良之人,身上没有携带毒药,不然直接往水坑中倒点,就此把它给做了,还用得着你在此念无用的书。”

    教书先生也冷冷道:“这岂不也是废话连篇么?”

    乞丐正要回口,庄宜修拦住他道:“哎,丐兄,难道你忘了人家是教书先生么?待会先生自会去给这只螃蟹念书讲学,教它听先生的话,让它自己爬出来受死,岂不更好?”

    乞丐道:“果然妙极。”

    教书先生反唇相讥道:“吾刚才看准此物是个雌的,庄先生想必还可以与其结交一下。”

    庄宜修道:“这么说,先生也是同道中人,连螃蟹的雌雄也看得这么清楚。结交这么高雅的事,还是让给先生了,我甘拜下风。”

    乞丐道:“先生教了螃蟹的书后,再与螃蟹配种,果然妙不可言。”

    铁匠听得连连摇头。

    教书先生则一脸铁青,“呸”的一声连带口水喷出。

    卫煌见他们有干架之势,忙劝解道:“两位莫吵,想办法除此巨蟹才是当务之急。”

    铁匠道:“外力难以伤它,看来只能用术法试试。”

    教书先生道:“言之有理。”

    五彩巨蟹伏于大坑之中,众人一时拿它也没办法,不过此时已达成了共同的见解,一是这只蟹精的道行甚浅,二是得以术法击之。

    卫煌道:“我们首先得诱其出来,这只妖蟹一日来伏于砂石之下,倒也不曾伤害矿民。若不是被灵气诱惑,估计也不会显露出来。所以待会当以灵气诱之;其次选用适宜的术法,却不知此物为何种属性?”

    铁匠道:“硬物难伤,想必是属性为金,当以火攻之。”

    卫煌道:“不知哪位是练火的?”

    乞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火属性的符箓道:“在下有火。”

    庄宜修道:“若是这只蟹精的属性不为金呢?”

    卫煌道:“那得及时换用其他术法击之。”

    庄宜修道:“各位刚才也看到了,这畜生狡猾得紧,一看势头不对,便缩起来了。要是术法不对头,只怕又会让它有机可逃。”

    卫煌点头道:“此言甚是。”

    铁匠道:“此外,五行术法相生相克,术法使用对头时,自然可以大加损伤,予以重创。若是术法不对,反而会增强其反击之力。”

    教书先生道:“此物长居于此阴寒之地,刚才又是从地底钻出,五行属土亦有可能。”

    卫煌道:“先生之言也有道理。不如这样,我们仍旧分为三组。先生负责以火炉炙灵石引诱巨蟹,庄兄与丐兄持火术法击之,若不奏效,则我与铁匠兄以木术法在后补击。各位以为如何?”

    其余人闻言表示俱无异议。

    众人商量停当。教书先生解下腰间的双耳火炉,以灵力催发其稍稍变大,摆放距离巨蟹藏身的水坑有十来丈远的地方,随即取灵石两枚,置于火炉之上。其余诸人隐身于四周,暂时熄灭法宝之光,待到巨蟹出动时,再行截击。

    灵石在火炉的炙烧之下,源源不断的往四周散发出灵气,因没了众人的吸引,比先前浓郁得多。果然,过不多时,那藏身在砂滩水坑内的巨蟹似乎感应到了灵气,先是一大股水泡冒起,接着四个带柄的圆球逐渐浮出水面,却是它的眼睛。打探了周边片刻之后,慢慢的从坑内爬上来,并张开了带柄的大眼,往四周查探,然后在空气中贪婪的吸了几口灵气。

    突然它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猛然划拉一响,溜回了坑内,迅速之极。

    众人见状,心内纳闷,刚才都是隐藏得好好的,难道这巨蟹嗅到了众人的气息?

    正当众人以为巨蟹不会入彀之时,那蟹竟然又从坑中姗姗爬出,小心的吸吮着灵气。过了一小会,见无异状,才大胆的出来吸,又过有一会,仿佛觉得远距离呼吸很不过瘾,于是向火炉爬去。待巨蟹爬到火炉近前,像迷醉在这无尽的灵气中时,突然乞丐一声断喝,一道符箓飘过炉上之火,暴起一声变成一团巨火,扑向巨蟹,而庄宜修的那团火也从旁袭来。两团大火在巨蟹身上剧烈燃烧,巨蟹被这熊熊大火焚烧得噼啪暴响。巨蟹负痛,发出嘶嘶怒吼声,但似乎受损不大,竟能周身带着火,于危难之际,迅速已极的向坑内退去。

    乞丐大叫:“火烧不死这畜生,要逃。”

    巨蟹转眼退到水坑前,眼看就要缩入坑中。正在这时,铁匠的锤子以及卫煌的玉龙金锏有如两根巨大的木头,闪着光亮直接击打在五彩巨蟹的背上。只听得噗嗤一声巨响,巨蟹口中喷出一股绿油油带着无比腥味的黏稠液体,射出老远,而背上之壳,此时也龟裂了开来。巨蟹在木属性术法的击打之下,犹自挣扎的爬到了坑边,滑了下去,却在滑落的过程中翻转过来,肚皮朝天。足部又挣扎了一会后,停止了动弹,想是已被击毙。

    大家都呼出了一口气,围拢过来,看着水坑内仰天翻倒的巨蟹,一条宽宽的肉带包裹着腹下的大半部分。

    庄宜修道:“教书先生真是好眼力,这厮果然是个雌的。”

    乞丐道:“有点可惜,被打烂成这样,看来先生是无福消受了。”

    教书先生面色一沉,朝这二人瞪了一眼。

    铁匠冷声道:“无聊之人,是否还有别的可说?”

    乞丐道:“那当然有,不知铁匠兄想听哪个方面的?”

    铁匠冷笑道:“当然不是你乞讨那方面的。”

    乞丐一怔,心内不满,这铁匠居然也说这等呛人的言语。

    卫煌向双方道:“好了,好了,大家不必起无谓的争执。这里或许还有一件大家都感兴趣的东西。”

    乞丐道:“莫非是这蟹精体内的灵气丹?”

    修真一界,人所共识,但凡妖精兽怪修炼到一定程度,体内都有结核,或为储灵的晶石,或为某种属性的结质。

    卫煌微哂道:“果然还是丐兄心思敏锐,一语便能中的。”

    乞丐倒也坦荡,他直陈心意道:“不瞒各位,早在见到这畜生时,我就已经有了这种念想。”

    其余诸人不禁莞尔。

    教书先生道:“贪婪之徒。”

    乞丐道:“难道你就不想得么?”

    庄宜修淡然道:“人家教书先生高风亮节,怎么会如你我二人一般贪心?待会找到了灵石或者结质,教书先生想必是不屑一顾的。”

    乞丐哦的一声:“如此一来,当然也更不会要那些东西了。”

    铁匠冷声道:“教书先生好像没这么说,我也好像没这么说。”

    卫煌微笑摇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大家都出了力,见者有份那是必然的。只是如今尚未知道这山间巨蟹体内是否有传说中的内质结晶。若是有,到时再谈分配归属也不迟。”

    乞丐道:“先生的话自是不错,只是刚才吸取的那点灵气,已然消耗得差不多,现在又有点乏了。”

    卫煌道:“我们不如休息一会,再做理会。”

    教书先生道:“甚好。”

    众人坐下时,只见水坑边缘的砂石往坑内滚了下去。众人惊异,这灵气还没开始吸取,莫非这蟹还没有死透?

    只见砂石不断往坑下落,从里面伸出一个人头来,竟然是之前被砂石掩盖了许久的少年。他刨开砂石爬起身,使劲拍打身上,头上的砂砾。

    “嗯?”众人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这个死里逃生的少年。

    乞丐奇道:“小矿工,还没死啊,看来你命还比较长的。”

    少年咧嘴一笑,随后又吐了吐口中的砂石。

    卫煌亲切问道:“后生,你叫甚么名字。”

    少年回答道:“我叫杨莫疾。卫先生,在雪谷城时我看到过你。”

    卫煌道:“哦,不过那时人很多。对了,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杨莫疾挠了挠头道:“我今年十六…呃…是十三岁。”

    卫煌皱眉道:“雪谷城招矿工的时候,没满十六岁的不能报名,你是怎么被招进去的?”

    杨莫疾面有难色,不过还是答道:“工头是我的老乡,报名的时候,他给我说是十六岁。”

    卫煌道:“那你上工可吃得消?”

    杨莫疾道:“我没干什么重活的,我只是负责搬运轻的工具,帮忙推车,倒石块,给他们端茶倒水。我老乡说了,我年纪小,本来不会要我的。于是我就求他,他终于答应了,说见我可怜才让我来上工,不过没有工钱,只有饭吃。”

    卫煌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爸妈呢?”

    杨莫疾神情有些黯然,说话声音也低了,道:“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见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教书先生此时脸色涌起一股同情,道:“现下你那二老又居于何所?”

    杨莫疾挠挠头:“何所?”

    乞丐嗤鼻道:“真是的,满以为自己学问超群,尽掉这些个酸文。小兄弟,我来问你,就是你爷爷奶奶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杨莫疾道:“哦。”随即神情更是黯然,低下头道:“我们以前是住在一起的。我们村边有条河,有一次下了几天的雨,半夜河里发了很大的水,水淹到了二楼,我爷爷掀开瓦,把我推到屋顶,屋顶上面有棵大树,叫我往上爬。”

    庄宜修道:“等等,你说你家屋顶有棵大树?”

    杨莫疾道:“不是,是屋后的大树,树很大,要六七个大人才抱得着,大树的枝杈垂到了我家屋顶,于是我就沿着树枝一直往上爬,爬到了树顶上。

    庄宜修道:“半夜你怎么看得见往上爬?”

    杨莫道:“当时天上的天雷公公在山上打雷,还有电母娘娘也在山上闪电,我就是照着闪电的光往上爬的。到树顶后,我再往下面看他们爬上来没有时,树下的屋子已经被洪水冲走了,那时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等水退了后,我就到处去寻找他们,可是到现在还没找着。”

    卫煌等脸上神情也是一片肃然,道:“你找他们有多久了?”

    杨莫疾道:“有两年多了。”

    教书先生叹道:“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