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刻意关心的。但今天却不一样了,沐雨微的伤势已经成为了狐美人心中最大的羁绊,单独行动的狐美人预想中的迷路并没有发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剑侠客说的那个村子里面,还没等狐美人来得及高兴,众人对于自己的态度迎面就给自己泼来一盆冷水,整个心从头凉到尾。几乎每一个人在看见狐美人身后的尾巴之后,连想都不带想一下的就把门给关上了,至于这个长着狐狸尾巴的人为什么会敲响自家的门,大家似乎都没有闲暇去顾及了。
带着几分失落,狐美人坐在村子中间的一棵大树下边。这个先前让自己充满了希望的村在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恶,倘若换做是别人,现在恐怕早就使出火云诀把这个讨厌的地方付之一炬了。狐美人可没有这么暴戾,所以她只是坐在大树底下生着闷气,盘算着怎么样通过别的办法找到能够治好沐雨微的东西。时间不会因为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就止步不前,沐雨微的伤势就如同盐一般撒在了狐美人被村民伤害的心灵上,虽然万般焦急,却仍旧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难受。思量再三之后,狐美人最终决定趁着晚上溜进一户人家,然后偷一些剑侠客说的那个糯米出来。虽然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不过这个时候狐美人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糯米,这还真的是一个足够致命的问题。
正当狐美人为这接二连三的问题纠结得抓心挠肺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旁若无人的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她的表情是如此的自然,对比之前村民对于自己的反应,狐美人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女子两眼。从面貌上看来,这个女子的年纪应该跟自己相仿,身上的穿着打扮十分的精练,看这女子一眼似乎就有了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不过这都算不上最吸引狐美人的地方,最让狐美人挪不开目光的就是这个女子脑后的那条垂至腰间的长辫了。如墨的长发没有任何修饰的垂挂在背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感受。
女子似乎发现了狐美人正在看着自己,于是也扭头看了狐美人一眼。狐美人见状,连忙把头偏向了一边,装作在睡觉。女子耸耸肩,打开行囊从里面拿出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阵阵的香味若即若离的飘进了狐美人的鼻孔里面,引得肚子咕叽咕叽的闹腾了起来。要说不饿才奇怪,狐美人自从跟着沐雨微从地府逃出来直到现在可谓是颗粒未进,再加上吃东西本来就是狐美人为数不多的爱好中很重要的一个。如今被旁边的女子这么一刺激,这五脏六腑自然不需要谁来动员就自个儿开始揭竿起义了。
狐美人吞口水所发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惊动了旁边的女子,女子也没有多想,就从包里面取出一个饼递给了狐美人。面对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狐美人显得有些错愕了,这幸福来得未免也太突然了吧。惊喜之余,从沐雨微那里学来的遇人防三分的思想又起了作用,“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狐美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拿着饼的手举在半空中,好半天都没能等来狐美人的接应,脸上渐渐的看起来有些要失去耐心的迹象了。
“要么毒死,要么饿死,你自己选吧。”女子的手又向前凑了一点点,直逼狐美人的脸庞。
“是啊,反正都是死,撑死总比饿死好吧。”狐美人略略的迟疑了一阵,最终接过了女子递过来的饼。拿到鼻子跟前一闻,天呐,这简直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啊。此刻,什么毒药啊,死什么的狐美人统统都给抛到了脑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个饼给消灭掉。一口咬下去,饼上面顿时多出一个老大的缺口来。闻起来挺香的,嚼起来却跟石子没什么区别。嘴里包着一大口,嚼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吞下去,天知道这吞下去会不会把肠子给划拉出来一条口子啊。旁边的女子很是惊诧的看着狐美人,在确信了狐美人所处的困境之后,女子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了狐美人,为了避免狐美人再一次怀疑这水袋里面是不是有毒,在递给狐美人之前,女子自己先喝了一口。
狐美人接过水袋咕咚咕咚的就一番痛饮,满嘴的饼终于被这水给冲进了胃里面。吃完饼,这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横着抹了抹嘴,冲着女子甜甜的笑了笑,“真好吃。”
女子白了狐美人一眼,又从包袱里面摸出来一个饼,“不怕被毒死的话就再吃一个吧。”一边说着一边把饼又递到了狐美人的跟前。抱定了毒死总比饿死强这个理念的狐美人这次连想都没想的就把饼给接过来了,“谢谢姑娘了,这饼这么好吃,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啊?”
女子从狐美人的手上拿过水袋,用手擦了一下水袋的口子,然后很是轻松的说,“你是说这个饼啊?用糯米做的啊,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太硬了,相信你也发现了。”
“糯米?”这个词在狐美人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刚送到嘴边的饼,狐美人又给垂了下来,从百宝囊里面取出一方丝巾,细细的把这个还没来得及咬的饼小心的包了起来。
这次轮到旁边的女子错愕了,“你这是做啥啊?”
狐美人把包好的饼放进了百宝囊里面,然后站起身稍微理了一下粘在尾巴上的杂草,对着给自己饼吃的那位姑娘拜了一拜,“我家姐姐等着糯米救命呢,姑娘的大恩,小狐只有以后再报了。”
一脸错愕的女子跟着站了起来,“等等,等等。你说你姐姐等着糯米救命,可否容我多问一句,你家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这算起来,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个恩人了,知恩必报是沐雨微一直对狐美人灌输的一项重要思想,本着这一思想,狐美人决定把沐雨微的伤势告诉给这个陌生人,至于两人前往地府盗取还魂秘术的事情,狐美人并没有提起,也不知道是刻意疏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给忘掉了。
听完了狐美人的描述,女子竟然夸张的大笑了起来,从这笑的程度看来,刚才狐美人所说的那些话对于这个女子来讲,就有如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看着这个女子在听见了沐雨微重伤后的消息仍旧大笑不止,这样的举动让狐美人十分的生气。狐美人怒目圆睁的看着这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女子,“我姐姐受伤了你就这么高兴吗?”
女子仍旧捂着肚子笑着,最后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接着笑。
“我不是笑你姐姐啊,我,哈哈哈,我这是在笑你啊,哈哈哈。”
“笑我?”狐美人反手指着自己,看起来十分的不解,“你笑我做什么啊?”
女子这个时候终于止住了笑,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那放肆的笑而乱掉的气息。
“你刚才说你姐姐被尸毒染身了?”
狐美人点头,“是的。”
“然后有人告诉你糯米可以帮助驱除尸毒?”
女子说的话很对,狐美人不得不再一次点头。
“那么,告诉你这些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只有生的糯米才有这个功效呢?”
狐美人侧着脑袋想了一想,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只好摇头,“这个真没有。”
“那你揣着一个熟透了的糯米饼回去救你姐姐,这么荒唐的事情,难道还不准本女侠我笑一笑啊?”女子说完,有准备着放声大笑了,不过看着狐美人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强忍了回去。
狐美人的心一瞬间从希望的巅峰跌落到了失望的谷底,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两脚一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样子委实把女子吓了一大跳。
女子蹲在狐美人的旁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狐美人,“你姐姐对你很重要吗?”
狐美人狠狠的点了点头,“当初是姐姐救了我一命,然后又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姐姐在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然而现在姐姐受伤了,自己却连帮她减轻痛苦的一点事情都做不好。”狐美人说着说着,头就慢慢的垂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变得哽咽了。
女子低头下去看着狐美人,狐美人眼角流出的泪滴分外引人注目。女子不由得也心酸了起来,伸出手去帮狐美人擦去泪痕。
“好啦好啦,别哭啦别哭啦。大不了我也帮着你想想办法成了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啊。”
狐美人梨花带雨的抬起头,“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糯米吗?”
女子想都不想的就回答,“糯米啊,我知道啊,长安的米铺里面要多少有多少呢。”
“那从这个地方到长安城需要多长时间呢?”狐美人问到,虽然先前跟沐雨微就生活在长安城的外面,但对于长安城这个名字,在狐美人的印象中还是特别模糊的。
女子掐着手指算了一会,如果有一匹快马的话,大概半个月就到了。
“半个月?姐姐还能撑那么久吗?”
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给出的这个答案是多么的荒谬,于是赶忙想话安慰狐美人。
“你也别多想啦,我也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长安城那山高皇帝远的,自然是靠不住的啊,所以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正巧这里不就是一个村子吗?要不我们去问问这里的乡亲,看他们家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狐美人失望的甩了甩头,“我已经试过了,每次我敲开这些人家的院门,不等我问话,他们就面色惶恐的把门跟关上了。”
女子看着狐美人身后的大尾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要不这样吧,我去帮你问问,你就在这里呆着,好吗?”
狐美人现在已经是处在万念俱灰的状态中了,能有这么一个好心人愿意挺身而出来帮助自己,狐美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嗯,那我就在这个地方等你吧。不过,在你临出发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你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一定会告诉你的。”女子十分干脆的回答。
“那个,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姐姐时常告诉我,要记住那些对自己好的人的名字,将来才有机会报答。”狐美人怯生生的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话说本女侠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就是江湖上面鼎鼎有名的楚碧秋,楚女侠!”
“楚碧秋,楚碧秋,楚碧秋……”狐美人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面默默的念上了三遍,江湖是什么,侠女又是什么,狐美人一概不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楚碧秋这三个字牢牢的镌刻在自己的心里面。
再一次默念过三次之后,狐美人确信自己已经把这个女子的样貌跟名字记在自己的心里面之后,十分坚定的对着楚碧秋说到,“好了,我记住了。”
楚碧秋笑了笑,“很认真的样子嘛。好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挨家挨户问一问,可不要指望跟在我身后,那样会干扰我行事的。”
狐美人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楚碧秋的话对于自己来说,那效力直接等同于沐雨微啊。
楚碧秋挨家挨户的敲着门询问,虽然每家每户都打开门,而且很热心的回答了自己关于糯米的种种提问,但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一连问了好几家,得到的答案确是不仅没有糯米,连大米都没有啊。楚碧秋裹了裹衣服开始朝着下一户人家,大唐境外的风如同利刃一般摧残着这里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这样的鬼天气,真的能孕育出糯米来吗?”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楚碧秋的心里面。
果不其然,这样的挫败感一直延续到楚碧秋再一次回到与狐美人相遇的那棵大树下面。树下面看起来空无一人,楚碧秋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见狐美人的踪迹。
“难道是自个儿先跑了?”楚碧秋心中暗想,但回想起狐美人那天真无邪的面容,又不像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没办法,只好试着喊一喊了。
“小狐狸,小狐狸……”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狐美人站在树枝上面探出半个头来,一见喊自己的是楚碧秋,赶忙跳了下来。
楚碧秋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从树上面窜下来的狐美人,“你确信你不是猴子?”
狐美人调皮的吐吐舌头,“我怕呆在这下面会吓到村民,所以就爬到树上面躲着了。”
楚碧秋被这小狐狸彻底的打败了,“你这虽然是没吓到村民,不过却把我给吓到了。”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狐美人赶忙对楚碧秋道歉,道歉之余,自然免不了询问楚碧秋的收获如何。“碧秋姐姐你找到糯米了吗?”
这个称呼让楚碧秋顿时变得有些傻眼,这都还不知道到底谁大谁小呢,怎么就姐姐前姐姐后的喊上了呢。
狐美人可管不了现在楚碧秋的感受,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楚碧秋到底有没有从村民的家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糯米,看楚碧秋的样子似乎是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楚碧秋先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地听狐美人说话的。随后而来的,则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狐美人从这叹息声中听出了几丝不详的韵味。“怎么了,难道是没有找到吗?”
楚碧秋面带愧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地方的环境确实不适合糯米生长,所以……”
“我知道了。”狐美人很是轻松的说着,但楚碧秋听出来了,这话里面包含了不少的勉强。
“我就不能为姐姐做点什么吗?”狐美人靠着树干滑了下去,最终坐在了地上。
“先不要这么悲观嘛,在我看村头那边好像还有一户人家,待会我们再去那个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狐美人今天失望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不管楚碧秋这话到底是真是假,狐美人都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这样的境况让楚碧秋也有些无所适从了,靠着狐美人坐下。歪着头看了看狐美人,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狐美人口中说的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狐美人来说居然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举头看了看天,“要是我那哥哥在就好了,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夫。”
狐美人忽然一把抓住了楚碧秋的手,这着实吓了楚碧秋一跳。“那你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啊?”
楚碧秋把狐美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说出来只怕你又要失望了,最后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正在长安的化生寺里面处理一些事情。至于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
狐美人果然又变得落寞了,楚碧秋见势不对,赶紧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去村口的那户人家看看吧,兴许他们家里面就有我们要的东西呢。”楚碧秋说完就甩开步子准备离开了,往前走了几步往回一看,那狐美人还原封不动的坐在那个地方。楚碧秋只好又折了回来,把狐美人给拉了起来。“你现在心里面纵使有一千万个失望,那继续坐在这里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倒不如跟着我走一趟,虽然会失望,但今天反正都已经失望过这么多次了,再多这么一次两次也无所谓。况且在我们没有敲开那两户人家的院门之前,到底是失望还是希望,我们谁也说不准啊不是?”
楚碧秋的这一席话让狐美人有了一点点的动摇,见这样说有效,楚碧秋本着打铁要趁热的原则,继续噼里啪啦的讲开了。“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关心你姐姐的伤势,但现在还有一线的生机就摆在我们的面前,而你却选择了留在这个地方放任那一线生机从自己的身边溜走。难道这就是你对你姐姐所谓的关心关注关怀吗?”
连沐雨微都搬出来了,楚碧秋的这话最终如同一枚重磅炸弹一般在狐美人的心中炸开了花,“碧秋姐姐你说得对……”一听狐美人又碧秋姐姐的叫上了,楚碧秋顿时有了想要把两人的年龄弄清楚的年头,但看着狐美人那言辞激烈的样子,所有准备要说出口的话,全都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眼神,而从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你接着说下去。
楚碧秋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狐美人的话顿在了半路中,但楚碧秋最后的那个眼神还是让狐美人把后面剩下的话接着说了出来,“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治好姐姐的伤,我要向姐姐证明,我不是一个没用的人。”
狐美人颇为激烈的一番言辞让楚碧秋很是满意,这振奋人心也算是自己行走江湖行,行侠仗义的一部分嘛。很显然,刚才自己的那一番话已经彻头彻尾的燃起了狐美人的斗志,所以,这是一次很完美的胜利,既然这样,那么小小的得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狐美人借着楚碧秋的手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本被身子遮住的尾巴也下子露了出来。
“我看我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等你吧,要不然的话,很可能我们连跟乡亲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狐美人作势就准备再坐回去,却被楚碧秋的手给拽住了。
“现在这时候也不早了,丢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你不就是担心你这尾巴会吓到别人嘛,来来来,我给你想个办法。”楚碧秋一手叠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捏着自己的下巴。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来来回回的在狐美人的面前晃荡着,狐美人的双眼则一直跟着楚碧秋的身子晃过来又晃过去的。忽然楚碧秋捏着下巴的那只手从下巴上面脱离了开来,然后竖着打了一个响指,“有了!”不等狐美人回过神来,楚碧秋飞速的摘下挂在自己肩膀上面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巨大的斗篷来,原本是准备着给自己抵御风雪啥用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楚碧秋不由分说的就把这件斗篷套在了狐美人的身上,“站起来,我看看。”现在的狐美人就如同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被楚碧秋转来转去的,“耳朵露在外面也不行呢……”楚碧秋一边说着一边把斗篷后面的帽子给狐美人扯了上来。“现在好多了,只是这尾巴,还有点……”
楚碧秋灵机一动,拿着一根绸带环腰将狐美人抱住。
“碧秋姐姐你这是要做啥啊?”
“别动别动,你这样让我很不好系啊。”
听楚碧秋这么一说,狐美人很配合的举起了双手。
“嘿嘿,现在把这尾巴系在腰上,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太正常,但比起之前的那个样子,正常多了。本女侠真是个天才呀!”
一番折腾弄得狐美人是一头的雾水,楚碧秋围着狐美人转了转,认认真真的欣赏着自己一手造就的这个杰作。“有没有觉得难受啊?”
狐美人摇头,“没事的,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吧?”
“只要你觉得没事,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狐美人跟在楚碧秋的身后,尾巴系在腰上的感觉确实是不怎么舒服,但为了治好沐雨微的一丝希望,也只好忍了。楚碧秋的心情似乎特别愉悦,一个问题忽然在狐美人的心中显现了出来。
“碧秋姐姐,为什么别的人看到我都很害怕,你却一点都不害怕呢?”
楚碧秋没有回头,村口的那户人家已经能够看见了。“哈哈,这有什么害怕的,我哥哥有一个朋友长得满脸长须,那样子比你吓人多了呢。更何况,我还见过更加恶心的东西呢,跟他们比起来,你真的是太可爱了。”说这话的时候,楚碧秋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清河镇那个分不清楚鼻子眼睛的恶心家伙。逍遥生之所以一直逗留在长安城,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恶心的家伙。
狐美人轻轻的哦了一声,对楚碧秋的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
“走快一点吧,那户人家就在前面了。如果这里也没有的话,我就飞鸽传书给我哥哥,看他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只要我哥哥到了,那效果肯定不会比那糯米差的。”
狐美人笑了一笑,人家这么热心的帮自己,而且还不图回报,自己这样一直板着个脸也确实说不过去。虽然这笑因为心中对于沐雨微的牵挂而显得有些牵强,但这笑容里面包含的诚意却是如假包换的。
片刻之后,狐美人跟楚碧秋站在了这户人家的院门前。楚碧秋走上前去敲响了院门,而狐美人则规规矩矩的站在楚碧秋的身后。
“请问有人吗?”
敲了几下,院子里面仍旧是没有动静,楚碧秋于是又敲了两下,仍旧是无人应答。
楚碧秋走回到狐美人的身边,“家里好像是没有人呢。”
“那我们是等等还是?”
原本楚碧秋是打算征求狐美人的意见的,不曾想狐美人这么一反问,这担子居然又回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等等吧。”
这跑上跑下的忙活了一天了,楚碧秋是一刻也不想站着了。
“坐着等吧。”楚碧秋自己坐下的同时,也不忘招呼狐美人一起坐下。
狐美人现在的心情可谓是百转千回了,多逗留一秒钟,沐雨微的伤势就多一份恶化的危险。但眼下,自己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楚碧秋很轻松的就看出了狐美人的心事,“哎,我说你就别站在那里瞎着急了。老老实实的等一会吧,有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啊不是?”
狐美人无奈,只好坐下。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狐美人,坐下没多大一会两只眼睛就开始支持不住了。楚碧秋笑了笑,把狐美人小鸡啄米似的脑袋引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面。从包袱里面取出逍遥生画的那幅画,自言自语的说着。
“嫂子啊嫂子,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跟哥哥两个找你找得真够辛苦的啊。”
狐美人靠着楚碧秋的肩膀静静地睡着,这大唐境外难得的一个艳阳天就随着狐美人微弱的鼾声渐渐的接近了尾声。夕阳西下,这户人家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了楚碧秋的视线中,一男一女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到了院子前面。男子放下手上的农具准备开门,女子则一直逗着抱在怀里的婴孩,幸福的笑声一直都没有断过。
楚碧秋摇醒了安睡中的狐美人,狐美人揉着眼睛惊醒了过来,“天那,天都黑了,我怎么睡着了。碧秋姐姐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楚碧秋笑了笑,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指着院门的方向。狐美人顺着楚碧秋指着的方向望去,先前紧闭的大门现在已经开启了,这景象让狐美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不过这喜色顷刻间就被焦急给取代了,因为狐美人的视线中,一个壮年的男子正准备再次把大门给关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狐美人站起来就朝着院子跑了过去。岂料双腿因为睡太久的缘故,一时间有些使不上劲,刚站起来的狐美人还没来得及向前面迈步子就夯实的摔在了地上。楚碧秋见状,连忙上前把狐美人搀扶了起来。
听见院子外面的动静,抱着小孩的女子朝着狐美人的方向走了过来。跌坐在地上的狐美人赶紧用手拉紧了斗篷,生怕这个抱着小孩的女子看见自己隐藏在斗篷下面的狐狸耳朵跟尾巴。
女子抱着小孩蹲下身,关切的看着狐美人,“没事吧,姑娘?”
这个时候刚才准备关门的那个男子也走了过来,把女子手上的小孩子接了过去。
一下子被这么多的陌生人关注,这让狐美人有些受惊,“没事,没事。”
楚碧秋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别人说,我们两个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回来的,现在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之类的话。所以现在最优的策略就是沉默,狐美人的这一跟头摔得不能不说是漂亮,之前还担心找不到与这家人搭话的话题,现在看起来,什么都可以免去了。
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验证了楚碧秋推测的正确性。
“我看姑娘刚才那一下子摔得不轻啊,要不到屋子里面坐坐吧。”
女子侧过头对站在身后的男子说,“大头,你先回去收拾下屋子吧。”
男子嗯了一声,抱着小孩子回屋去了。女子接着就凑过身来准备扶狐美人,楚碧秋抢先一步,“我来吧,我来吧。”
女子淡淡一笑,“随我来吧。”
楚碧秋松下一口气,“可不能这么早就露出狐狸尾巴。”
搀着一瘸一拐的狐美人,楚碧秋跟着女子走进了这户独院之中。
走进屋子里面,不是很大的一套房子,看起来却是十分的整洁。此刻,男子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女子安排楚碧秋跟狐美人坐下,“也不知道二位姑娘到这村子里面来做什么呢?”
“我家姐姐受伤了,我想找些东西回去给姐姐治伤。”
楚碧秋原本想帮狐美人绕着弯把这个话给说明的,不想狐美人那直肠子不等自己开口就把话全给吐了出来。
“找东西?不知道姑娘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啊?”
楚碧秋现在已经不对抢在狐美人前头说话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而狐美人也果然没有辜负楚碧秋的期望,很直截了当的就回答了女子的提问,“糯米!”
“这大唐境外气候多变,常年酷寒,并不适合这糯米生长啊。”
“也就是说姐姐家里面也没有了?”狐美人小心的问到,楚碧秋这个时候也终于闹明白了狐美人称呼人的套路了,只要是个女的,那不管对方是大是小,反正就是叫姐姐了。不过看着这个女子的年岁,狐美人叫她姐姐应该也错不到什么地方去。
狐美人沮丧的神情自然没能逃过女子的眼睛,“这个姑娘你也别急着丧气啊,我这样子说的意思只是说这大唐境外不产糯米而已,并不表示我家里面没有啊。”
“姐姐你家有糯米?”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
听见这个消息的狐美人就差直接跳起来了,“姐姐有救了,姐姐有救了。”
“这小狐狸的感情变化也太快了吧?”楚碧秋心中暗想,轻咳了一声,“消停点消停点,这可是在别人家里面。”
“那姐姐你能送我一些吗?”狐美人仍旧小心翼翼的问到,虽然确信这户人家有糯米,但也不表示人家一定会给自己啊,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
“又不是什么贵重器件,没什么不可以的。”
狐美人又准备着要欢呼雀跃了,不过看见楚碧秋的眼神,又强忍了下去。
“那请姐姐赶紧给我吧,我赶着去给姐姐治伤呢。”
“现在吗?”女子面露难色,回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有些的暗了。“现在这个点再出去恐怕不是很安全吧。”
“我不怕的。”狐美人现在一心就想着沐雨微了,哪还管的上什么天黑不天黑的。
男子拿着做饭的勺子走了出来,“翠妍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这大唐境外虽然没有什么山贼劫匪的,但凶禽猛兽还是不少的,这一到晚上就出来到处瞎晃悠。所以我觉得啊,你们还是听翠妍的话,今天就在我们这寒舍凑合一晚吧。晚饭还有一会就做好了,你们先坐着聊一会吧。”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反倒让楚碧秋的心里面感觉到不安,“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别的玄机?”
睡在摇篮里面的小孩子忽然大哭了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孩子醒了,我先过去看看。”
楚碧秋跟狐美人同时点头,翠妍抱着大哭的小孩哄着,在母亲怀里的孩子哭闹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狐美人碰了碰楚碧秋的手臂,轻言细语的说,“碧秋姐姐,现在怎么办啊?”
楚碧秋迟疑了一下,“这夫妇俩好像有点热情过度的样子,我也闹不清楚他们是预备着要唱哪一出。事到如今,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外面这么黑,也不适合赶路,倒不如就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先在这里住上一晚上,等天亮了再说。”
“那姐姐不会有事吗?”
“吉人自有天相,你就放心吧。”
翠妍抱着孩子重新在狐美人跟楚碧秋的跟前坐下,“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楚碧秋连连摆手,“也没说啥,就是夸姐姐你这屋子布置得清新雅致,很有一番味道啊。”说完这话,楚碧秋自己也汗颜了,怎么就把狐美人的那路数给学会了呢。
“让姑娘们见笑了。”翠妍四下看了看,“因为之前家父家母死在九黎族的铁蹄之下,我就把他们就近掩埋在了这附近。后来,附近的乡亲们都陆陆续续的搬到离大唐更近的地方去了,而我则舍不得爹娘的坟冢,就留了下来。所以你们也看见了,这周围呀,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一家人了。不过好在孩子他爹不嫌弃,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啊,娘子你看你这话说的。当初要不是娘子你细心的照料我,我张大头指不定已经投胎到啥地方去了呢。”翠妍的丈夫弯下腰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子,翠妍也趁着这个机会在丈夫的身上敲了一下,“瞎说些什么啊,真是的。”张大头傻愣愣的笑了几下,“时间比较匆忙,所以也没弄什么新的菜,就把中午剩下的重新热了一下,还希望两位姑娘不要嫌弃啊。”
狐美人凑到楚碧秋的耳边,“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啊。”楚碧秋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这样,就安安心心的留宿一晚吧。”
很快的,张大头就把饭菜都端上了桌,然后紧挨着翠妍坐下,“没什么好菜,将就着吃吧。”
楚碧秋跟狐美人彼此对视,既然这样,那就吃吧。
“这个姑娘你既然都已经进屋了,就把这斗篷摘下来吧。”翠妍说着就伸手上面准备帮着狐美人把身上的斗篷给摘下来。狐美人大惊,放下碗筷连连往后避让。这不寻常的动作让翠妍夫妇很是纳闷,彼此看着对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现场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自然轮到楚碧秋侠女出来打圆场了。
“那个,我这妹妹实在是有些不幸,年纪轻轻的却开始掉发,闹得这头上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委实是有些吓人,所以只好时时刻刻用这斗篷来遮丑。”
翠妍臂弯里面的小孩子又开始不老实了,翠妍于是分神去逗弄小孩子,嘴里却不忘答应这一边,“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这些伤心的事情我们就不提了,来吃饭吧,要不该凉了。”
楚碧秋对着狐美人使了一个颜色,狐美人这才放下戒备重新回到桌子边。
吃过饭之后,几人围在桌边闲聊了起来。翠妍怀里的孩子一个劲的朝着狐美人伸手,“这小家伙看起来想要你抱抱呢。”
“我可以抱吗?”狐美人有点不太相信。
“你看这孩子,要是他自己能走路啊,指不定自己就搂上来了。”翠妍笑着说。
“那就抱抱吧。”
小孩子在狐美人的臂弯中看起来十分的高兴,手舞足蹈的样子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给逗乐了。
“真没想到你还挺有小孩缘的啊。”楚碧秋打趣到。
小孩子的手伸向自己周围任何一个他感兴趣的东西,狐美人正跟楚碧秋等人聊得火热,没顾得上小孩子这些小动作。一个不小心,小孩子的手抓住了斗篷上帽子的一个角,然后顺势往下面一扯,带在狐美人头上的帽子整个一下子就滑了下去。回过神来的狐美人赶忙把帽子重新拾起来盖上,不过那两个显眼的狐狸耳朵已经被翠妍夫妇俩看了个真切。正当楚碧秋捂着耳朵准备迎接那呼之欲来的尖叫声的时候,过了好大阵子仍旧是没一点反应,再看翠妍夫妇俩,那笑意盈盈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到了惊吓。
“我就说怎么进屋也不愿意取下这斗篷,原来是这个愿意啊。呵呵,妹妹你也别这么藏着掖着了,孩子他爹先前是当兵的,什么样的鬼怪没见过啊。”
“其实啊,刚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了。”张大头接过自己妻子的话头,看楚碧秋跟狐美人两人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张大头又指着狐美人的腰补了一句,“寻常女子可长不出这么稀奇古怪的腰哦,而且,从这个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那你们为什么还愿意招待我们呢?”
“虽然你不是普通人,但我从你身上也没有察觉出要行恶的念头,所以就把你们当普通人招待咯。”
“哎,忙活了这么大半天,白忙活了。”楚碧秋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说着。
翠妍两口子立马跟着笑了起来,狐美人夹在中间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这斗篷脱还是不脱啊?”
“脱吧脱吧,这屋子里面这么暖和,你穿那么多也不嫌闷得慌啊?”
听楚碧秋这么一说,狐美人便把这斗篷给脱下来了,顺便把那根系在腰间的绸带一并取了下来。
狐美人的尾巴摆脱了绸带的束缚,不由得左右晃了几下,挠在小孩子的脸上,逗得小孩子哈哈大笑。
隔在众人间的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之后,说话倒也显得不再那么生分了。
“听这个妹妹说,你家姐姐受伤了,是怎么回事啊?”
翠妍这一问,狐美人不得不把白天给楚碧秋说过的那席话又重诉了一遍。
“难怪你这么急着要赶回去,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哎呀,你看看,跟你们说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这姑娘来姑娘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叫的哪一个,呵呵。”
“姐姐叫我碧秋就可以了,至于她嘛,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反正一直就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着。”
翠妍听楚碧秋这么一说,忍不住偷笑了起来,“闹了半天,你们两个原来并不认识啊?”
楚碧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一个路过打酱油的而已,哈哈,看见这小狐狸遇上了点麻烦,就忍不住一副热心肠上来帮忙了。”
“既然你们两个并不是一路的人,小狐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寻求能给姐姐治伤的东西,那碧秋你又是为什么来到我们这个小村子的呢。”
楚碧秋弯过身去找自己的包袱,“咦,我的包呢?”狐美人捡起凳子下面的包袱递给了楚碧秋。楚碧秋对着狐美人浅浅一笑,算是答谢。
“实不相瞒,我辗转至此,其实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我们这个村子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往来的商客非常之少,难道碧秋姑娘你要找的是原本就居住在这里的人?可是自从上次九黎族屠村未遂之后,村子里面的很多人都已经迁徙走了。”
楚碧秋从包袱里面摸出逍遥生画的那幅画,狐美人很知趣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了一边。
“我要找的,其实就是画中的这个人。”楚碧秋缓缓的在桌子上把画摊开,在画卷展开的最后一秒,在场的除却楚碧秋之外的三个人全都惊呆了。
翠妍生怕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于是拿着灯烛细细的看了看,确定这画上的人确实是凌霜月之后,翠妍才放下灯烛重新坐了下来。
“碧秋姑娘,不知道这画上的女子是你的什么人啊?”
楚碧秋轻叹一声,“要说这人是我的谁,那可就得勾起一段伤心的事情了。我哥哥有一个感情极好的兄弟,几年前受命带领大唐远征军开赴寒冰宫平定九黎族犯乱。不曾想最后血洒寒冰宫,连尸首都没能找回来。哥哥有心替他照料遗孀,但又恐旁人说三道四,所以就想到让我来替他了却这个心愿。结果刚好我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与哥哥闹了别扭不在长安,哥哥于是就四处寻找我的下落。等找到我重返长安之后,却发现这个嫂嫂已经离开长安好一段日子了。于是我就一路找一路问的寻到这里来了。”
狐美人盯着凌霜月的画像,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
“真像,真像。”
“听小狐这话说的,好像是也见过这画上的人啊?”
“我不敢确信是不是真的见过,不过这画像跟我见过的一个人好像,但是又不是特别像,我见到的那个人似乎比这画像上的看起来要憔悴许多。”
“也?”楚碧秋心中一惊,“翠妍姐姐莫非见过我家嫂子了?”
翠妍点了点头,“岂止见过啊,你这嫂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补给可都是我们两口子在忙活呢。”
“也就是说你们知道现在嫂子在什么地方了?”楚碧秋激动得有些摸不着北了。“鸽子,鸽子,鸽子在哪里,我要赶紧写信告诉哥哥这个消息。”
“看你那激动的样子。上次霜月妹子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神情显得特别的沮丧,让人看了就揪心。也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变得好些了没有。”
正当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的时候,一直正坐在旁边的张大头忽然变了脸色,起身拿着挂在墙壁上的弓箭飞快的闪到了院子的外面。三个女子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状况。等到回过神之后,赶紧跟着张大头一起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看见丈夫剑拔弩张的样子,抱着孩子的翠妍也不敢再往前靠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吓到怀中的孩子。
张大头没有说话,手里的一把巨弓的弦被拉得满满的。借着皎洁的月光,翠妍大致看清楚了丈夫的神情。那是一种让人看了以后就心生恐惧的申请,恰如催命的阎罗一般。狐美人跟楚碧秋两人则屏着呼吸护在翠妍的两边。
两个发着幽光的亮点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短短的顿了一下之后,就开始飞快的逃跑,两个亮点拖出一条长长的光线。与此同时,张大头那拉得如同弦月一般的弓终于脱离了手的束缚,只听见嗖的一声,蓄势待发已久的箭头呼啸着奔着那两个亮点而去。紧随其后的一声满含痛苦的长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又是弓箭,狐美人的肩膀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阵的剧痛,不由自主的将另一只手按了上去。
“你没事吧?”翠妍察觉到狐美人的动作,转过头来关切的问到。
狐美人摇了摇头,“没事,那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中箭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到张大头的身边,张大头正蹲在地上检查着什么。“挺厉害的畜生嘛,居然知道断尾保命。”
“怎么回事啊大头?”
张大头拔下箭头,用手沾了一些上面的血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情况不太妙,我们赶紧回去。”
翠妍还打算多问两句,却被丈夫连推带搡的赶回了家。
几人刚一回屋,张大头赶忙将门关上拴好。
“孩他爹,你这一脸的紧张是为了哪般啊?”没到家之前翠妍已经看出丈夫有些不寻常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问清楚,如今坐定下来,自然要问个究竟。
张大头面色凝重的坐到众人旁边,“敢问二位姑娘,可与九黎族有何瓜葛?”
“九黎族?”楚碧秋跟狐美人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的摇起了脑袋。
“我哥哥之前随军参加过征讨九黎族的战事,不过我就跟九黎族没有任何的交集了。”
张大头又把目光投向了狐美人。
“我压根就不知道九黎族是什么东西呢……”
张大头两手紧握放在了桌子上面,“难道是冲着我来的?这也说不通啊,我不过只是一个远征军的普通士兵而已,犯不上为了我而出动千尾魂兽啊。”
“千尾魂兽?”翠妍迟疑了一下子,“你说的是那个九黎族专门用来刺探消息的灵兽?”
张大头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次千尾魂兽的目标是谁,但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我们已经被九黎族盯上了。”
“那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啊?”狐美人跟楚碧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去寒冰宫外面,看看霜月姑娘现在的处境吧。”
“既然这样,那就早些休息吧,明天破晓我们就出发。”
狐美人跟楚碧秋躺在床上面,窗子外面的世界静的出奇,偶尔会有几只鸟虫发出几声让人寒碜的鸣叫。
“九黎族是什么啊?”狐美人睁大着双眼望着床顶,跟着沐雨微的日子向来都是风餐露宿的,这睡在床铺上一时半会还让狐美人有点不适应。
“九黎族就是坏人啦。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赶路呢,你不是一直担心你姐姐的伤势吗?现在睡好觉,明天就能走快一些,就可以早点给你姐姐治伤了。你要是对九黎族的事情感兴趣啊,张大哥刚才也说了,九黎族已经盯上我们了,只要你不怕麻烦,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让你了解的。”
一丝冷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冻得楚碧秋一个激灵,“哎呀,窗子没关好呢,哎,算了,就这样吧。”说完往内侧一翻,盖在狐美人身上的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被子,如今更加的少了。
狐美人把头偏向了窗子的方向,“姐姐,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啊。”
凌霜月一个人站在寒冰宫的入口外面,除了站着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了。跟着感觉来到了这个地方,四下望去,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信步游走,一股淡淡的馥郁引起了凌霜月的注意。这种香气是如此的脱俗,似乎非要闭上双眼才能完全品味这其中的美妙,情到深处凌霜月的两脚竟然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香味的发源地移去。即便是此刻双眼紧闭,两腿的移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股凉风袭过,撩动了垂在凌霜月两鬓的秀发。原本浓厚的香味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引得凌霜月突然惊醒。
惊魂未定的凌霜月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悬崖峭壁之边。要说这寒冰宫外面凌霜月也来过好几次了,这峭壁却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脚边云雾渺渺,看这景象又不像是寒冰宫之外应有的景色。
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了几步,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了一眼,一种眩晕的感觉立即从凌霜月的心底升起。高,实在是太高了,峭壁下的深渊黑压压的如同一只猛兽的血口,贪婪的想要把一切都吞噬进去。凌霜月两脚一软,踉踉跄跄的往后边退了两步,最后瘫倒在了地上。刚才往下看的那一眼,吓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就在这时,那股超凡脱俗的香味又出现了。
凌霜月十分细心的感受了一下,最终确定了那香味是从悬崖边上传过来的。
内心深处一场激烈的厮斗就此展开,凌霜月十分想要看清能发出这样的香味的是个什么样的灵物,但那临渊下望所带来的强烈的眩晕感觉又让凌霜月止步不前。
从悬崖边上传过来的香气越来越浓烈,凌霜月想要过去一探究竟的念头也渐渐的占据了上风。
“小心一点,没有问题的,只要别往下面看,没有问题的。”凌霜月一个劲的鼓励着自己,但万丈深渊给自己生理上造成的巨大压力还是让凌霜月不敢直立起来行走,只得缓缓的往前挪。
短短的一丈不到的距离,凌霜月自己也不知道挪了多久才挪过去。小心的探出头去,从深渊激发而出的气流狠狠的打在看凌霜月的脸上,这让凌霜月不由自由的闭上了双眼,两手也紧紧的抓住了悬崖边上的石头。好不容易等这股气流过去了,重新睁开双眼的凌霜月终于看清楚了那散发出浓烈的香气的灵物的庐山真面目了。
那竟然是一朵花,一朵好生奇怪的花。
洁白无瑕的花瓣紧紧的贴合着峭壁生长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凌霜月看不见这花朵地下是否还有绿叶的相衬,是否还有花萼的相托。最让凌霜月感到不可思议的其实是这花的花蕊,晶莹剔透有如水晶雕琢的一般,晃眼一看,还真的是难以相信这是个活物呢。
花瓣洁白如玉,花蕊如玉剔透,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冰心雪莲吗?凌霜月心中一阵窃喜,要知道这冰心雪莲可是治伤去毒的圣物,而现在家里面正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带刺玫瑰呢。若能把这冰心雪莲给摘回去,那沐雨微伤愈就指日可待了。欣喜之余,凌霜月心里面却又巧起了小鼓,传说冰心雪莲只会生长在冰海雪原之中。难道自己看见的这个不是冰心雪莲?但从外貌上看,这又跟人们传言中的完全吻合啊。事到如今,只好用另外一个办法来检验一下了。据说冰心雪莲花瓣温暖动人,但那花蕊却有点石成冰的功效。只要把这花给摘下来,到底是不是冰心雪莲自然就见分晓了。
凌霜月一手紧紧的抓着悬崖边上,另一只手则使劲的往前探。阵阵冷热交替的气浪不停的侵袭着凌霜月的手,“看起来这一定就是冰心雪莲了。”可是无论凌霜月怎么使劲,伸出去的那一只手都要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够到雪莲。胜利就在咫尺之间,而这咫尺,现在看起来却如同一条巨大的鸿沟一般,让凌霜月无法逾越。
冰心雪莲,凌霜月今天志在必得。眼看这手说什么也够不这雪莲,凌霜月只好整个的把身子往前移了一段距离。因为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十分的危险,所以凌霜月移动的动作还是很小的。要是动作太大,只怕雪莲没摘到,自己倒先掉进这万丈的深渊中了。
手与雪莲的距离不断的缩小,成功在望的笑容也渐渐的出现在了凌霜月的脸上。再一次将身子往前挪了一丁点距离之后,凌霜月的手终于触碰到了冰心雪莲的花瓣。一股暖流顿时顺着接触到花瓣的那只手传遍的四肢,让凌霜月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舒坦。虽然已经摸到了雪莲的花瓣,但要想顺利的摘下雪莲,凌霜月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往前挪动身子。
手贴合着峭壁握住了雪莲的根部,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快要成功了。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凌霜月抓着悬崖的手也没有一丝的松懈,现在整条命都系在这只手上了,自然是不能有一丝的倦怠。
凌霜月现在的样子,握着雪莲的那一只手要想使出力气还是很有难度的。紧咬着牙关,试探着用力,既要保证能顺利把雪莲给摘下来,又要保证摘下来的雪莲不会从自己的手上掉下去,不然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凌霜月暗暗用力,从手上传回来的触感告诉凌霜月,这雪莲的根已经快要跟峭壁脱离了。
现在,就差这最后一下了,凌霜月两指紧紧的夹住了雪莲的根,然后整个手突然发力向上抬起。雪莲终于顺利的被自己给摘了下来,但凌霜月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个事情而喜悦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受到突如其来的震动,冰心雪莲中间的蕊丝突然断掉了一根。那跟蕊丝是如此的细。以至于凌霜月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然后就是这不被发现的存在,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凌霜月的手臂上。凌霜月握着雪莲的那一只手瞬间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霜月大吃一惊,抓着悬崖的手臂也突然间失去了力气。失去了这唯一的着力点,凌霜月整个人一下子就掉进了深渊之中。
虽然身体呼啸着往深渊中急速坠下,凌霜月的心中却十分的坦然。
“相公,我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