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熬了许多日的朱玥碧终于等回狄阿鸟,一到黑暗里就撕扯他的衣裳。
狄阿鸟也是饿狼一只,饥渴地吮她,啃她,手已探到娇滑的柔胸上,抚搓。朱玥碧送走了阿狗,没有后顾之忧,忘情地扭动,终于,在狄阿鸟捻了变硬了的山头时恍到一个没有人知的地方,呼出阵阵呻吟。这喘息和不啻于最催情的手段。狄阿鸟已经摁持不住,猛地深入到最娇嫩的地方去。朱玥碧受到撞击,浑身一阵,含糊地“嘤”了一声,便用贝齿咬了唇,尽情地体味。她飘于山峦,起伏,不管天高地厚迎逢,被一浪一浪地快感刺激,终于尖叫一声,冲到云端。但刚有一丝下落,狄阿鸟又一次将她送上,她已全然迷失,胡言乱语地呓了几句,突然间大声喊:“阿鸟。你不要再杀人了!”
狄阿鸟感觉到一阵急促的收缩,快感迭升到了最高处,便伏下来亲吻她,带着自豪说:“把你杀得不动了吧,不杀了?!”
朱玥碧慢慢地回过神,轻声地哭泣,用蝇子一样的声音说:“阿鸟。不要再打仗了,我怕。怕失去你,怕死人。”
狄阿鸟“嗯”了一声,躺倒在她身边,在黑暗里望着,骂道:“你这个傻女人,还以为你是乐歪了呢。不打仗,哪来财货?哪来牛羊和百姓?不打仗,等着别人来杀我们?我受长生天的保佑,命在他老人家那,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死人?死了的人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就跟宰杀后的牲畜要进人嘴里一样,有什么可怕的?!何况我杀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朱玥碧哭声转大,撒了劲说:“可我就是怕,一离你十几步就怕!”
狄阿鸟啧啧了两下,哄不住,只好拍阿狗一样轻轻拍她,说:“好了。好了。等咱的车做好了,到哪我都带着你。以后,再给你找几个会武艺的女随从。好不好?”
朱玥碧攀住他,问:“明天,车能造好不?”
狄阿鸟点点头,说:“咱用的那辆大的可以造好,可还得再造几辆,顾住别人。也快,我分了细工,他们大多有工匠底子,出活快,只需几日!”
朱玥碧含着眼泪狠狠地啃他,啃到哪,把粘糊糊的口水留到哪。
狄阿鸟被她挑起,又翻身把她压下去,逮了香舌,五指大军找敌人去了……
第二天早晨,朱玥碧有点不下饭,到了半中午呕吐。狄阿鸟怕是小别胜新婚,夜里过分的翻腾让她受了寒,只好烟熏火燎地给她找毛病。朱玥碧也以为是胸口进了寒气,说着不碍得,便要去寻车看。
到了晚上,张奋青和路勃勃已让他们坐上,试着赶牛,驾驭这辆巨大的四方车。
又过几天,中午的太阳移到拓跋部收集部族的行营上方时,那儿出入的牧人和军士便腾起一阵慌乱。
他们你告诉我,我告诉,肩拱肩,头拱头地站成一堆,看到远方露出一顶车盖,高大得有点像天子所乘之车,摇着十匹马上才会这么响的叮当声,在背上蓬着箭簇的骑士拱卫下往这里奔驰。
这处长官司的主管长官也出来翘首,想知道这是谁的车。
车越来越大,雪雾之下的车身已能看清,竟是在上面造了一所方“房子”,“房子”和车舆、车栏还有一段距离,周围可以供人行走。有人上了马,再走近,发觉那车还透着新木颜色,方“房子”围挂着小盾,车栏都是牢固的三角架,而巨大的轮子浮着铜泡,上面绷了筋和胶一起熬制\浇灌圆皮绳、草卷而成的轮底,相当难坏。
于是,他们不禁与为首的白马少年放到一起,大声惊叹:“青牛。白马。高车。”
图里图利在他们的大声喊问下回答:“首领说了,我们是丁零高车人!”
拓跋氏来草原招兵虽然已是传统,但眼下这次招兵,还要从当下的形势说起。
商亥江在沧南地区与沧水、褒水,左沽水相继汇合,坐卧成湖,而后自角州入内海,把沧州养成了山葱野肥的样儿。那儿气候适中,素有“天府”之称,值陈州相拱为安,朝廷大力开发,南可支角州,北可养陈州。
曾几何时,有人觉得关中平原渐显狭小,甚至在靖康圣祖耳边提议,说那儿可建成西都。圣祖思虑再三,觉得沧中没有地利,沧北陇上少沃野,无漕运,沧南虽有太商湖,但也不足以立足全国,起不到向西进取的作用。
圣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即使没有狗人的冲击,角州、西北陈州只要一乱,沧州便是无险之疆,也会跟着乱。
自健布接手沧州起,秦纲即使再命运多舛,望烽走驿,眼睛也未敢离开沧角二州。他得了从军西征的唐盛,对那里的一举一动都清楚透彻,只等秦台一倒,就派出自己的要使。
那时,沧州的军政大权还在张更尧手里。
及秦台一日三诏健布勤王。
健布顾虑狄南堂的残余影响,支开许多有牵连的军政要人,又让羊杜领军渡江到角州,这才自领部分嫡系东归。
他、董文、羊杜等够级别的人都不在了,张更尧手里有兵,理所当然地架空了健布的手下,成为沧州“王”。
张更尧并没有本事救沧州的,不能不当秦纲的人是救星,见面就要粮要兵。
这时,使者密使人劝他,说:“将军错了。连健布将军都以主事之,这天下保准是纲王的了!他何不遣健布将军回来坐镇,等东部安定之后再来收拾?派一特员,予局势何益呀?你要兵要粮,有什么可以回报王爷的?怕不但没有,还给王爷递了个错误的信号。眼下你无力回天,只宜学健布将军解甲请罪,我敢说,王爷还会用你稳定沧州,等过后,也会给你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富贵。”
张更尧听懂了。
就这样,秦纲兵不血刃地拿了权力,派出军伍、军政、地方大员,采用以抚为主,以土地和少许的粮食雇用廉价到极点的外兵平乱。到入冬,秦纲诏羊杜回沧州、协助自己的皇三子剿匪,又让与狗人接触过的官员去见狗人新王奥古尼巴龙,颁布恩诏,不过两个月,基本将沧州平定。
从来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致乱容易拾乱难。
但沧州却是迅速稳定。
眼睛盯着沧州的拓跋巍巍,一眨眼的功夫就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他鉴于谋士之略,准备南取沧州,西占梁国,并陈州、毋母斯,北方故地成就万里河山,哪容秦纲把路清扫一遍,立刻向北长啸,呼唤渴望猎物的草原狼伴。
草原上回音阵阵,大小狼头磨齿擦掌,按伏待发。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招兵。
撒下去的部众到草原各个角落去呼喊,告诉他们跟着拓跋氏进中原抢东西了。
狄阿鸟嘴里说只有又憨又贪婪的人才会犯傻,可再看云集的牧人自筹粮物、牲口,争先恐后地做准备,心里已极佩服:他即不提两边是什么关系,也不强迫拉丁,犹如同猎分食般让人南下一起打仗,哪个巴特尔会不愿意?
有了这样的认识,再见到一文一武两个主事长官时,狄阿鸟心里还没有能讹诈多少的底,只好让手下竭尽射箭的本领,领人家那儿的几个“包衣”。
这些女子都是丰腴美貌的丽姝,要是谁箭法好就给谁,得找来多少?
只是在遇到头领露面,才会送出一个半个,让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草原的男人无什么心眼,不知道问个标准。你让他射箭,他就射,得了东西就成,听人说射得好,有奖品,立刻咧着嘴巴领了去。比如图里图利,三趟马,三箭中百步外的靶心,也不多问,拿了衣裳就走。也有一些个想要媳妇的不一样,射了以后觉得自己应该射得更好,保不准过两天又露了面,呼呼驰过,啪啪几箭。可一旦人家一诈,说,你以前来过吧。他就光笑不说话。
至于射箭前问好标准的,极少。
狄阿鸟这回带的都是极少的“钻裆獾子”,专找你的空档,斗嘴斗得小刀笔吏嘴疼。
文武司长官拿了图里图利送来的好处,答应让狄阿鸟挑个女子,邀他到帐里说话。
武官是拓跋巍巍的嫡系部众,进了帐,挪身就上炕一坐,文官是从,因是陈州出身的读书人而没有入座的自信,搂着两个厚厚的皮袖子替武官捧出狄阿鸟的两臂弓。
武官揉着厚圆的面片脸,递了一碗奶酒,诚恳地问:“你能拉开这宝弓吗?”
狄阿鸟把双臂弓拿到手里,憨憨地否认说:“这哪是什么宝弓?废弓!我那女人是从别人那抢来的,想害我。我把它拿回去,改送好的。”
武官胸里也没装礼数,转身向身侧的文官看一眼,粗声一“嗯”,耿耿于怀地问:“你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该不是你看我拉不开,想收回去吧?”
文官立刻躬了身,摇着面颊帮腔:“野利大人心里是有你的呀。他受王庭器重,来这儿干什么来了?不单单是要你们一起去打仗,还在为可汗物色人才。他想把你推荐到另一位野利大人的帐下,得一个博取富贵的机会!不是答应了你,给你一个十户官吗?”
狄阿鸟摆了摆手,说:“可我有二十多户百姓,多出来的人呢?”
文官愣了一下,小声在武官耳边说两句,笑道:“从你女人送来的东西上,野利大人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与别人不一样,所以准备让你到另一位野利大人那里效力。你的人说给我们你没有部众,我们又怎么知道?说给你个十户官,那也是白给你了十户人,给你个能往上走的身份呀。”
他竖了指头往外撇,补充说:“你若想要这外面的丁零人,有野利大人在,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事成与不成,那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也不是野利大人说了算的,因为那是可汗自个要要的!所以,你想要,得让这些丁零人承认你在先,其次嘛,到了可汗的王庭,得记着是谁给你的富贵!嗯?”
狄阿鸟发觉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两个人物,竟没问这位野利大人的姓名,这就点点头,再给了个抱礼,说:“应该感激野利阿长大人!可这张弓真是废弓!我改天再送好弓!”
文官“啧”地一咂嘴,教训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你不说,野利大人不说,谁知道它是把废弓?装饰一下,可以送给野利大人要感激的人,野利大人也要感激人呀?是不是?什么样的东西最贵重,就是它不是个东西。”
狄阿鸟扭了头,直挺挺地冲他:“我不说,野利大人不说,那还是一把废弓!送一把别人拉不开的弓,不是在羞辱人吗?我不懂你的道理,只知道不该欺骗野利大人,也不该害野利大人!”
文官无奈地摇了摇头,野利长官高兴地点了头,喊着“对、对”,遥遥地伸出手拍狄阿鸟的肩膀,便又替他要求说:“野利大人的家族很大,出来公干,回去是要拿出能送出手的东~西地。你总得让他有两样别人没有东西吧?”
野利大人挥了挥手,自个问:“把你的车给我弄一辆,好——不好?”
狄阿鸟回答他说:“我这辆是不行,给了你,打仗时,我家的女人、孩子怎么办?我们高车人没有了自己的车,那就等于马没腿,鸟没有翅膀。不过,我可以给你做辆小的,好看的,让你哄哄人。”
文官发觉狄阿鸟越说越不像话,不阴不阳地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呀,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狄阿鸟冷冷一哼,说:“给,我就要,不给我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