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地浪花,不时拍打于船舷两侧边绵延起伏。月光地清朦,浮华颇照于江河水岸间如视涟漪。
江风刮过,吹散了杨麟双鬓间地几缕柔黑发梢,抓着手中那几份飞鸽刚至的秘营信笺,杨麟再也按耐不住的,同着身旁一并站于船头附近的欧阳千等人畅口大笑起来。
原来就在杨麟乘船离开的前一日,也就是方仁山在府衙街头被人痛打的当天,那数百仿佛被捅了祖坟一般的衙役捕快们,疯狂于江陵城内穷搜恶捕、四散拷问,也不知有多少地痞混混的倒了大霉,莫名其妙地就被牵扯进这‘运河帮’案子里的抓了进来。
这样的混乱场面一直在维持到第三日时,形势局面立刻急转直下,首先是秘营南镇抚司驻江陵内务联络管事,银字号五品档头田源,出面首告刑部提案司员外郎,建德十年进士举人方仁山暗掠民女、插手司案、滥收贿赂、无端扰民。
紧接着的,这四罪齐告的根本不待地方官员的递呈刑部,江陵镇守司衙门主管大太监王弘立即并案宣称,失踪地方民女有七人为今年春季正待入宫的选鬟秀女,前旬司案有数件同为秘营正于私查的内务案事,案件当场进一步升级,已经接触到了秘营管辖的权限范围内。
第四日当晨的江陵府衙内,眼见着十几名秘营卫来此得当众提人,府衙地捕官头儿异常干脆的将这仍是在床塌上修养生息地方大公子给交了出去。
方仁山被重新押解到秘营大牢后,王弘等人吩咐的刑讯要则为即不拷、也不打,只是每天由着十七八名经验丰富的秘营老吏,日夜不停地来回审讯探问,直把眼眶红肿得像蟠桃似的方大公子逼问地差点了发了疯后,方才磨磨蹭蹭地停下手来,例文述称罪犯拒不交供,无法探问云云。
这样的来回审问一直在维持到第九日时,京师刑部和内务府里终于来了人。
随即,就在刑部提讯的三司会审当场,看着那满堂上一个个如同变魔术一样跳出来的苦主家什,以及那一名名‘碾转救出’后大口死咬着被方仁山坑拐逼奸、甚至还企图强迫运卖的哭啼秀女,几名刑部派审官员的眼眶珠子差点都没瞪了出来。
在方仁山无法圆说的情况下,在从他行囊里搜出的大量银票、还有落脚府衙中暂存数箱古玩的情况下,这些证物更是间接证明了他方大公子滥收贿赂和插手司案最大旁证。
这场混水官司一连审了三四日,就差那刑部方侍郎一派的陪审官员,快要给那几名同来的内务府大太监端茶叫爷时,深感火候已到的王弘等人立时收住了戏,含含糊糊地推脱了几句结案陈词后,直接将这烫手山芋重新扔回到了刑部手上。
再后面的,就是憔悴得不成人形地方大公子被接出秘营大牢后,立即被那些刑部下来的提审官员以证据不足、疑点多询为由,马不停蹄的运送到了京师刑部大牢里先行看管,等待春末再审。
至于那在大太阳下面,近乎是被‘押着’回江都路途上取银咒骂的徐瑞徐小公爷,更是咬牙切齿的将杨麟与那大胡子千户恨了个窟窿。
在拍卖宴中一掷万金,原先只是想着打压杨麟,纯粹一显身份的幻想彻底破灭,光是那四万两银子的‘碧玉西瓜’,就是差点没让徐瑞呕出血来。
再算算前面的几个拍得物品,总共算下来就是接近十万两银子的款项。徐瑞想要摆着娘家小公爷的身份赖帐,却不知杨麟从哪找来了几个由京师顺道来江陵视察的秘营老太监,甩手就将这笔烂帐的挂到了内务府头上,美其名曰为赈灾善款、抚恤军士,要得款项后六成用以赈灾抚恤,其余的内务府占三成,那几个负责要债的老太监占一成。
笑眯眯地望着当徐瑞看到他们后,面容上表现出的一副副精彩神情,那几个老太监巴不得徐瑞耍狠赖帐的犯混混,这样一来,分成款项就直接成了内务府占三成,而这几个负责要债地老太监则占两成的好事。
至于能不能要到债,那几个老太监却是没有丝毫担心的,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红口白牙,当着那么多人面喊出来的价物拍品,你徐小公爷能跑得了,莫非江都的徐国府还能跑得了不成?
要讲内务府的人来大臣家中要帐什么不合规矩的说法,这就属于扯淡了。赈灾善款,即是由镇南侯府中募得,那么,很明显的,镇南侯府愿意将这一笔笔款子的交给张三李四,乃至阿猫啊狗的谁来代办赈灾都行,只要事后有银子能出来的赈灾就行了。
尤其,这款子既然交到了内务府,那么就是由唐皇李建的内务班子来开办赈灾了,满朝上下谁敢说一句闲话掰扯的?
更何况杨麟只是把徐瑞这一笔刺头烂帐的挂到了内务府头上,其余的善款还是由镇南侯府里出面赈灾的。所以这一下反而就弄了个皆大欢喜,除了疯狂咒骂的徐瑞外,两边都落得了不少好处,哪怕您徐老公爷再怒,也只能骂您这不争气的傻冒嫡孙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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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吹起,带起着无数细丝水点的扑面而来。
似乎是第一次乘船出江,此遭并没有跟从赵凝儿走动,而是巴巴随同着杨麟一道乘船出江的欧阳千,嘿嘿低笑着:“小侯爷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掌握中许,小人佩服之至。那方大公子及徐小公爷,恐怕此遭都要倒出血霉了罢。”
理了理被江风吹散地鬓角,丝毫不在意得仍凭着水雾扑面,杨麟淡淡一笑:“在好的计策,总需要有聪明人的执行才算完美。如若执行的下人是个蠢蛋,那么欧阳先生觉得,这样的神机又有何用呢?”接过后面侍卫送来的绵帕,杨麟随意地抹了几把脸,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欧阳千一怔,泛光似地眸子来回转动了几下后,连忙跟了上去:“小侯爷高见,句句玄机、奥语莫深啊,小人。”
杨麟停了下脚步,似笑非笑道:“欧阳先生这次随我回荆,不会就一路上就是只为说这些话来的吧?”
“这。。。”欧阳千沉默片滞,忽然用力一拍额头地淋漓大笑起来:“一朝名利求富贵,江山烽火但何需。属下明白了,小侯爷若有什么要事办理的,尽管交给小人试办就是。”
船身突然向右一拐,于江浪中直划出了数尺水花。此时正是晨晓时分,一轮明月浮华于星空中银柔娇绚,直照得江河大地间的苍茫映颇,如雾如朦。
巨舰了望台上的几个水军汉子,连忙分出一人地匆匆走到了杨麟面前,恭声道:“前方探船发现了齐军步师,船队目前正改向江中划驶,还请小侯爷坐稳了身子,现下风浪忽大,可能会颠簸多许。”
杨麟皱了皱眉头,没等他开口,欧阳千已然在旁的轻声解笑道:“小侯爷不必多虑,如今已到涟水,按月初齐军自湘南一带的伐师进程来算的话,如若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大抵抗,那么此时咱们碰到的,十有为他们的先锋营队。”
“况且咱们在水中,他们在岸上,只要相隔百丈有余的话,即算什么连弩车弩,也都对咱们没有任何作用的。”
杨麟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低笑道:“欧阳先生所言,十分有理。嗯,欧阳先生终于肯言所其实了呵,来人那,还不快上茶备点,本侯要与欧阳先生一同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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