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仆人报武帝和程太尉来访。我和卫青赶忙起身相迎。出得门来,见韩嫣率仪仗队已至中门,我和卫青忙拜伏于地。韩嫣慌忙下马避至右侧,这时武帝的车马已近了。“两位卿家平身。”
“谢陛下。”
武帝径直向厅内行去,我,卫青和程不识赶紧跟上,到得厅前,韩嫣率人侍立厅外。武帝笑道:“两位卿家好兴致,朕可否与两位卿家同饮乎。”正巧霍去病拎着一瓮酒而来,诸人重新坐定后,武帝举起铜爵肃容道:“这第一盏酒,敬李将军。”诸人皆将酒倾洒于地。接着武帝问道:“两位卿家于此次出征可有定计?”
我沉吟一下道:“陛下,臣尚未有定计,臣有两策,不知孰优孰劣,尚自琢磨。”武帝笑道:“卿何妨说出来听听。”我施礼道:“陛下,第一策为臣于云梦泽编练水军,顺江而下,一路入海,经海路平东越,南越。第二策为兵分两路,臣领军于长沙国越五岭击番吾(今广州)。破其国后,霍去病于会稽起兵与臣两路分南北夹击东越!”
武帝沉吟良久缓缓问道:“此二策各有何优劣?”
我再施一礼道:“陛下,前策我大军经海路而至,可谓已立于不败之地,然费时良久。而后策虽亦可为,然岭南多毒瘴,臣恐大军有失。是以臣一时难以决断。”
武帝问道:“若朕依卿前策,天南之地何时可平?”
我道:“若陛下只为平天南之地,臣一年既可平定。若陛下要永置天南之地为我大汉国土,臣恐需时三至五年。”
武帝道:“朕若急图如何,缓图又如何?”
我道:“陛下若急图天南之地,臣将立即起身前往天南之地,精练十万士卒,于今冬越五岭,往击番吾。若陛下缓图,臣请陛下下旨开渠通大江淮水,再开渠通黄河与淮水。如此可运幽并之巨木与臣造巨舟。臣经海路往击闽中,番吾。”
程不识道:“陛下,通黄河,淮水,大江此举所耗甚大,臣恐此举得不偿失啊!”
武帝笑道:“太尉多虑了,御史大夫甚惜民力,此举意义深远。唯有如此,方可建永世之功,朕若五年可得岭南万里之地,亦不为过。况今匈奴已破,每岁可节省几亿度边钱,用于开渠虽不足够,但朕另有策可不伤民而得大笔财赋,倒不如用这笔钱财开通黄河大江,此渠若开,将可多灌粮田几百万亩,南北往来甚为方便,化外之民亦可得沐我大汉天恩。此策善莫大焉,这五年朕等得起,这笔钱朕也花得起!”
程不识恭身施礼道:“陛下所见臣远远不及。”
我道:“陛下还少说了一样,陛下请看!”说着我拉开帷幕,一张硕大的大汉疆域图显露出来。我伸手点向会稽,圈向东越。沿现在京杭大运河向北虚指直到冀州。我笑道:“陛下忘了丝绸吗?”武帝大喜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理财的好手,不若朕将你与公孙弘对调一下,让你任大司农如何?”众人皆大笑。武帝看向霍去病佯怒道:“你笑什么?你师傅的兵法,谋略你可曾学会了?”霍去病一脸委屈道:“陛下,我只和师傅学了半载,哪能学得全呢?”武帝继续叱道:“当初让你拜师你百般不愿,现在你可服了?”霍去病叫道:“陛下,我可从来没有不愿过啊,但是我不服!我要超过师傅为陛下立更大的功劳!”接着诡诈的向我挤了挤眼睛叫道:“陛下,我要去习武去了,我告退了!”说罢未及武帝恩准便跑了开去。卫青连忙向武帝请罪。武帝笑道:“卫卿不必如此,朕就喜欢他这个样子!”
卫青眉头深皱不再说话。程不识忙举起酒爵向武帝敬酒,我暗推了卫青一把,也随即端起漆碗。武帝笑道:“诸位卿家皆道张卿狡若狐兔,朕尝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随即举起几上青铜爵道:“张卿莫非以此小爵与朕对饮吗?”说罢将适才霍去病所遗之爵递于我道:“卿可用此爵与朕对饮。”我无奈接过,卫青取杓为我爵中注满酒,也笑着举爵邀我,我被逼满饮了一爵。武帝大笑道:“婉儿私底常说张卿酒品不好,竟于婉儿大婚之时欺客,张卿今日你敢欺朕吗?”我连称不敢。武帝笑得更为欢畅亲自提杓为我注满酒道:“卿宜再进一爵!”我苦笑着端起酒爵道:“陛下,臣若再饮恐将失仪……”武帝笑着打断道:“今日无言官在此,无人纠你失仪之罪!卿宜少言多饮!”卫青府中所用的酒爵多可盛酒半斤,虽古代酒度数低,两爵下去我也颇为难受。武帝笑着吩咐道:“韩嫣,传旨御膳司,送些酒菜来!”
卫青府与皇宫相邻,不片晌,韩嫣便携酒菜而来。布置完毕后,韩嫣向众人皆施一礼又退出厅外。我操起银质小刀,捡过一条羊腿慢慢的切削着。武帝摇头笑道:“张卿,朕不知你平日是如何统军的,你这般吃法,诸将能信服你吗?大将军应该是这样吃羊腿!”言罢,武帝亦捡过一条羊腿,狠狠咬了一大口。见武帝这样,卫青和程不识皆抛去餐具,以手食之。我亦抛去小刀,从善如流。气氛一时热烈起来。
席间武帝频频向我劝酒,我也只得举爵应之。酒酣耳热之际,武帝肃容道:“我大汉如今已击破匈奴,再过数年南北皆平,然西域之地纵横万里。诸卿都乃英雄人物,朕就不再多说了。朕有一言,诸卿请听。”说到这武帝顿了一顿,见到我三人皆露出注意的神色武帝缓缓道:“君臣相交,贵在有始有终。朕发誓此生必不薄待诸位卿家!但朕也要诸位卿家听仔细。”说到这武帝又停顿一下凝视着我道:“我要诸位卿家此生不得言退隐之事!诸卿可愿答应朕?”我和卫青程不识慌忙移至几旁同声道:“诺!”武帝仰天长笑道:“好!还是张卿说得对,古来圣闲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你我君臣如此相得,今日就不要再作圣闲了,我等都作个饮者吧!”说罢武帝举起铜爵又一饮而尽。我三人慌忙随饮,我脚步有些虚浮的又给每人爵中又添满美酒。武帝笑道:“张卿家,今日我等欢饮,不叙君臣之礼,你连日苦思未尝得息,今日宜大醉而回。若不真醉朕可要以欺君之罪罚你!”说罢又将酒爵端起一饮而尽,随既解去外裳。程不识与卫青也纷纷也甲胄。我脱去袍服只余中衣笑道:“陛下不用再劝,臣今日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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