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甲午轮回 > 裁军
    奕劻的一颗心终告安稳,不管鹏真意若何,自己这趟差事总算是未负太后重托。[燃^文^书库][www][77][buy][]当即道:“本王即刻返京将国师爷所言上奏太后。”

    他口中说是“即刻”,然却并未立时端茶辞行,反而漫不经心般赞了鹏一句:“此番至保,犹见商贾如云,百姓乐业,是为国师爷之功。”

    鹏当即会意,奕劻这是有心要问问矿业之事——毕竟庆亲王也算得股东之一。

    鹏一笑,道:“眼下商贾云集,实因采矿、工厂等实业日隆,待过些时日,必定大有收益。”

    公事已了,私务亦毕,奕劻终于彻底松泛下来,虽是有心再与鹏详谈几句,然见孙家鼐与周馥却均未有辞行之意,便端起茶盏,徐步而出。

    望着奕劻远去之背影,一旁忽然转出保定学堂主讲吴汝纶来,道:“庆亲王此行,足见朝廷之疑,国师爷纵然光明磊落,却也难抵三人成虎。”

    吴汝纶并无朝廷功名,是以奕劻奉旨问话之时便即回避,然毕竟识见过人,纵然未闻太后圣意,也大致猜到。

    吴汝纶开了言,周馥也道:“若果国师爷不上辩奏折子,只恐为宵小之辈所乘。”

    鹏却道:“即便辩奏,亦有欲盖弥彰之迹,更何况,本国师已声明有之意,只此一法,便胜却辩奏无数。”

    这却是至理,虽是三大罪名,然归根结底不过功高震主而已,自请,以弱本身之势,便为自保之妙棋。

    以周、吴二人之学识,当然甚明此节,然周馥还是道:“昔年文正公(曾国藩)剿灭长毛(太平天国)后,为消弭朝廷之戒心,亦曾裁减湘军,然却为息战之后,且所裁之湘军多老暮之气,实在难上得战场。”

    鹏一听便知,周馥这是在劝谏自己此时与曾国藩时又有不同——一则曾国藩时军事已毕,而现下中日纷争未息,二则却是湘军已近黄昏,甚难再上战场,而鹏所练之华军却正值如日中天,如此遣散甚是可惜。

    鹏笑道:“本国师之却有与文正公不同……”正待详解,却忽闻门外传来一阵杂乱之音,细辨之,隐约听闻道:“你等为何不与老子通禀……”

    鹏眉头一皱,方超早已闪出门外,喝止道:“国师爷府邸,谁人在此喧哗?”

    那喧哗者转过头来,方超这才认清,原来亦是保定武备学堂一期生,现为冯国璋团部下之营长,姓武名振,非但战场上骁勇无匹,练兵亦是一把好手。

    武振见了方超,忙道:“方兄,实是小弟寻国师爷有要事,这干军士不与小弟通禀,着实可恼。”

    言毕,再转向卫兵斥道:“老子随国师爷山海关前出生入死之时,你等还不知在哪里玩耍,便敢……”

    他话未说完,方超早已有了怒意,他一声大喝:“狂妄。”

    武振究竟对方超尚有几分敬重,听闻这一声之后,便闭口不言,然目光仍倔强如常,直视方超。

    方超略顿一顿,道:“此时国师爷正与吴先生等议事,若无大事,便……”

    武振忽然又爆发:“断其根基之事如何不算大事?今日我必要见国师爷。”

    便在此时,大门之处忽闻淡淡天音:“唤他进来。”

    武振见鹏之面,忽然拜倒痛哭道:“国师爷,他们假传之言,要小人将部队遣散……”

    鹏忽然皱了皱眉,道:“本国师最看不起脓包之样,你且起来回话。”

    武振起身,尽自脸上犹有泪痕,然却已不见丝毫悲色。

    鹏脸色和缓,道:“你乃保定学堂一期生,也算得随本国师最久者之一。”

    武振闻言,面容渐渐泛起光泽。

    只闻鹏又道:“联峰山一战,正是你率部最先突破倭人之御,山海关大捷,武振,你功不可没。”

    武振的面容再现激昂:“国师爷……”

    这就是华军将士,皆以鹏之赞为最高尊荣!

    鹏摆摆手,忽然提高声调,道:“你久随本国师,可曾听闻有人胆敢假传本国师之令?”

    武振的额头上沁出一层汗珠,嚅嗫着道:“不曾。”

    鹏语速又变,道:“然则缘何你今番有此质疑?”

    武振忽然抬起头来,道:“我几番随国师爷出生入死,从未让国师爷失望,之意主官当不敢假传国师爷之意,然则恰好裁撤我部,不知国师爷可曾知晓?”

    鹏笑了一笑,似在赞赏武振之风骨,然却颔首道:“此番裁撤之军士,饷银照旧,你之主官可有交代?”

    武振梗梗脖颈,道:“小人非为饷银,乃为不能为国师爷效力……”

    鹏摆摆手,打断了武振之言,道:“你之心思本国师已尽晓,却不知此番裁撤之人皆为本国师精选之人。”

    武振霍地抬起头,愣愣地注视着他心目中的神圣。

    鹏接着道:“现今华夏大地,民众四万万,然屡败与西方列强,乃因民智、民力皆未开化。本国师于治下广设学堂,是为提升民智,然军事之素养却需你这等能练兵者方可为之。”

    鹏看看武振,又道:“今日你部暂行解散,”鹏特意强调了暂行二字,随即又道:“皆因你部军士皆为能战能训之精英!”

    武振的身躯渐渐挺直,已不复初见鹏时之模样。

    只闻鹏又道:“一名军士可带数十名预备役之民兵,待有战事,只需本国师振臂一呼,大军顷刻间便可云集,且人人皆是来之便能战。”话到此忽然戛然而止,鹏看看武振,微笑不语。

    武振大悟道:“缘来如此,非为遣散,实乃另有安置……”

    鹏微笑点头,只闻武振笑道:“然普通之军士练出一班人,重返国师爷麾下,岂不就是班长?”

    鹏笑道:“终于明白矣,果然不负本国师所望。”

    武振又道:“然则练出一排人,岂不便是排长?带出一连人,便是连长?那小人统率这许多人,又该是……”

    鹏笑骂道:“无影之事便敢跟本国师讲价,滚回去,与部下讲明此理,莫要让本国师再费唇舌。”

    武振一个军礼,转身步履如风。

    一旁的周馥恍然:“原来国师爷是如此法,委实高明。”

    吴汝纶也道:“如此却是广撒良种,只待收获时日。”

    鹏道:“如此,方为强军之基石。”

    孙家鼐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忧色,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然则只怕朝中有人继续弹劾国师爷明为,实则暗地培植私力,却不可不防。”

    鹏点点头,道:“或有此险,然……”随即叹了口气,道:“为华夏苍生,也不得不如此。”

    见三人脸色皆有凝重之态,又笑道:“却也无妨,清代之规,不得损失寸土。既然太后为难割地事宜,便由本国师为其背此黑锅,代其行此万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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