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甲午轮回 > 第六章 朝鲜密使
    [燃^文^书库][www][77][buy][]前殿。(燃文书库(776))

    奕一盏茶水恰才饮尽,见鹏出来,忙上前请安。

    鹏一把扶住,笑笑道:“你我二人私交甚厚,无需多礼。”

    奕还是恭谨称是,随即便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国师,此乃韩国求援书。”

    鹏心中一动,自对俄战起,便无暇他顾,虽也知日本乘机强迫韩国签约,设置韩国统监府彻底将韩国变为日本的殖民地,却默然以对,时清廷有人颇想表示下外交抗议,然鹏却制止“与其做无用之抗议,还不如待日本丑恶面目尽露,再做实质打算。”果不其然,终于在结束对俄作战后,等来了求援书。

    鹏接过书信,却未打开,开言道:“此乃何人传呈?身份是否确实?”

    奕道:“乃朝鲜人李相自称李熙密使……”

    李相,这个名字鹏依稀有些印象,乃是其曾作为朝鲜密使赴海牙,欲呼吁列强干涉,驱逐日本,换取韩国独立。然受日本阻挠及列强漠视,此事最终以李熙否认三人为其所派告终。

    鹏打开书信约略一览,只见用词谦卑,大意是中韩同文同种,祈盼中华念在曾为韩国宗主国,大兴“天兵”,驱逐倭妖,澄清玉宇,韩国百姓必箪食壶浆,永感天朝大恩。

    鹏忽然冷笑一声,道:“曾为宗主国?其于甲午后颁布《洪范十四条》,正式宣布‘割断附依清国虑念,确建自主独立基础’,拆毁迎恩门以示与华决裂,更是自称大韩帝国,国主称帝,还思求华援助么?”

    见鹏不愉,奕忙道:“若国师之意如此,便由臣王(不知不觉间,奕已变了称呼)回绝于他。但若是其人提出可去帝号,重建迎恩门等是否可商榷?还请国师明示。”

    鹏沉吟片刻,忽然双目一翻,道:“可如此这般……”

    庆亲王府。

    李相一盏茶喝了冲、冲了喝,直到茶盏中再无一丝茶味,方才听到奕的声音:“有劳先生久候。”

    李相急忙迎上,先偷眼看了一眼奕的脸色亲王的威仪下堆砌着官场上的微笑,丝毫探不出内心,李相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没着没落,话语中也带着不安道:“亲王此行……不知国师?”

    奕闻言更加不动声色,他手捋胡须道:“本王将阁下之意原原本本说与国师,然国师却颇感棘手。”

    李相急道:“怎讲?”

    奕道:“国师虽宅心仁厚,然不明朝鲜国情,只听闻多数朝人颇为亲日,却是不好干涉。”

    李相道:“国师想是风闻有误,仅少数奸贼出卖国家,多数韩人却是只盼尽逐日人。还望亲王能多多提醒。”

    奕道:“一则对俄战争方艾,将士劳苦;二则太后与皇上刚刚驾崩,国师需日理万机;三则列国皆认可贵方受日本之保护,四则贵方早已宣布断绝与华宗藩关系,是以国师不好干涉。”

    李相恍然道:“原来国师是在怪罪敝国,”想了一想,又道:“可否请亲王引见国师,容在下详述此实乃迫于日本所逼。”

    奕摇了摇头,道:“国师军政繁忙,即便是本王要见国师一面也甚是艰难。”

    李相显然并不死心,又道:“日人狼子野心,甲午之战便迫使贵国割让台湾,如今占据韩地已成事实,只怕下步便要觊觎中国东北,是以今番华方助韩实则也为助己,请亲王三思。”

    奕道:“国师雄才大略,何尝未曾想过此节?然……”说到这里有意压低声音,又道:“本王与你推心置腹说上一句,据本王观之,国师实则也曾有心出兵,然只恐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李相道:“有敝国皇帝之请……”

    奕打断了李相的话,道:“若果华方以此为名,只怕即便是贵方之‘皇帝’(说到这个词,他有意拉长声音)也不敢承认。”

    这倒是事实,李相自是明白,但他也知道,师出无名只不过是奕的推辞,真正原因恐怕还是为怪罪韩国脱离与华之藩属关系建国称帝。

    李相沉吟片刻,一咬牙,道:“若在下设法说服敝国皇帝,待驱逐日人后即刻去帝号,恢复对华宗藩关系,不知国师可否满意?”

    奕又摇了摇头,道:“国师曾有言,宗藩关系有害无益,早该废除。”

    李相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又闻奕开了口:“刚才阁下言道日人狼子野心,本王深以为然,然日本强盛远胜朝鲜,即便今番出兵逐日,难保他日日军卷土重来,再行寄望中国出兵么?”

    李相道:“若逐日人,必当发愤图强,强兵以自保。”

    奕摇摇头,道:“此非一日之功,更何况,以贵方积弊之深,图强实难。”

    此话虽不中听,但却是实情,李相有心反驳,却颇感言辞无力,是以默然。

    场面遇冷,奕便端起茶盏,道:“待国师有暇,本王当再进言。”

    李相不甘地走出了庆亲王府,脑海中兀自疑惑宗藩关系有害无益,那大清到底有何打算?

    总理衙门,外交部。

    几乎便在奕与李相会面的同时,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也来到总理衙门,正式向华提出“抗议”。

    “李相乃被韩国高院缺席判处死刑的罪犯,缘何贵国奉为上宾?”

    此时总理衙门虽无多少实权,然外交部人员却均为鹏之“钦点”,负责人则为近代留名的外交家梁诚。

    历史上梁诚曾成功地敦促美国退还庚子赔款,并将之用于清华学园之建设,此乃打动鹏之首要,其次,其乃旅美幼童出身,容闳等人的大力推荐也是原因之一。

    本来鹏属意的人选还有大名鼎鼎的伍廷芳,其曾于一九零五年墨西哥出台排华法案时对墨交涉,在谈判陷入僵局是忽然一语震惊四座:“下旗,回国,电中国政府,派兵船来,再与你等周旋!”

    掷地有声的话语慑服了墨西哥,道歉、废除排华法案……乃是近代中国成功外交之典范。

    然消息传至中国,朝廷居然有“此有擅开边衅之嫌”的议论,鹏听闻后却大加赞赏,直言外交需此气节,方才杜绝了朝廷上的悠悠之口。

    是以成立外交部,鹏首选二人,只是虑及伍廷芳素来与日方来往过多,是以委任其为驻美公使,而以梁诚坐镇国内。

    听到伊集院彦吉之抗议,早有准备的梁诚有意一怔,道:“韩国?公使阁下可是指朝鲜么?”

    伊集院彦吉也为资深外交老手,梁诚话中深意如何听不出来?便道:“现下已无朝鲜,列国皆认可大韩帝国。”

    梁诚点点头道:“然却不知大韩帝国与贵国有何干系?”

    伊集院彦吉渐有怒意梁诚之意明明是说伊集院彦吉身为日本公使,与大韩帝国挂不上边。当即道:“好叫阁下得知,大韩帝国乃我大日本帝国之保护国,列国皆知。其并无外交权,是以须我大日本帝国公使出面。”

    梁诚一笑道:“即便如此,然不知大韩帝国又与我中华有甚干系?”

    伊集院彦吉登时警觉,他想了想道:“并无干系。”

    梁诚立时接道:“既无干系,那大韩帝国之‘罪犯’在我中华安分守己,便待之如宾又有何妨?”

    伊集院彦吉怒气渐盛梁诚已是摆明了要袒护李相,但他毕竟久为外交官,城府极深,便软中有硬地道:“闻李相在华多从事反日活动,而贵国却置若罔闻,此举不免会对中日外交造成影响。”

    梁诚道:“中日外交确有影响,然李相只一小人物而已,真正有影响之处在于贵国应立即交还托管中华之地澎湖及台湾。”

    梁诚居然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台湾问题!

    伊集院彦吉忽然明白,自己此来想必是中国设下的陷阱!

    外交事务,最忌无备对有备。

    伊集院彦吉已是萌生退意,便道:“台澎问题条约已有定论,系贵国转交我大日本帝国行使管辖权,是以无从交还一说。即便要谈,也非此时你我可以商榷,还需两国各派特使。”

    外交经验丰富的梁诚当然听出了伊集院彦吉的退意,但他却丝毫不想给这个日本喘息的余地,继续道:“条约仅为托管,是以该当交还。”

    伊集院彦吉揉揉眼,道:“虽是托管,但也未注明期限,是以除非日本政府自愿放弃管辖权,方可由贵国接管。”

    梁诚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公使阁下如此曲解条约,那朝鲜问题便也无从谈起。莫说李相之事,便是贵国与朝鲜所签之约,我中华也未曾承认。”

    伊集院彦吉道:“朝鲜问题乃《马关条约》首要,便是承认朝鲜国独立自主之地位,贵国早已认可,怎地阁下却又出尔反尔?”

    梁诚道:“我中华虽承认朝鲜可独立,然眼下朝鲜半岛已无朝鲜,仅有一未得我中华承认之‘伪国’。”

    这话其实有些强词夺理,伊集院彦吉道:“阁下此言差矣,世上谁人不知大韩帝国即为朝鲜。”

    梁诚道:“即便大韩即朝鲜,但条约早有规定,我中华只承认独立自主之朝鲜,而非承认无外交权,遇事还需日本公使出头的大韩帝国!”

    伊集院彦吉道:“正因朝鲜独立,方才与我日本签约,放弃外交权,这与条约并无矛盾。”

    梁诚斩钉截铁地道:“便叫公使阁下得知,我中华绝不承认无独立主权、受日本保护之大韩帝国。若有朝鲜人求复国之援,我中华将考虑援手。”

    这分明是战争威胁!

    未得国内授权的伊集院彦吉已不敢再行争论,但出于面子,他还是回了一句:“贵国有句老话,刚极易折,阁下莫要犯此大忌。”

    梁诚道:“公使阁下还应多为国事操劳,本人不须有劳阁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