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狗吠声,儿啼声,叫喊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山下却出奇的安静。
秦楼已顾不得其它,方才若是不说的如此严重的话,恐怕琴真也不会走了。他来不及后悔,时间也不允许他后悔。
秦楼顺着山路向下,这条路虽然曲折,但岔口不多。若琴真真的下山,自己一定要在她到山下前拦住她,否则落入天狼宗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秦楼发疯似的狂行,山路陡峭,又是夜行,秦楼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上,登时失去平衡,滚了下去。幸亏前方有块石头拦住他,饶是如此,秦楼被石块划的遍体鳞伤,头巾也落了,满头散发批开,模样甚是吓人。
秦楼只觉得身体仿佛被刀割裂一般,他挣扎着站起来,正要前行。却发现前方不远处,一名灰色布衣的女子站在那里,目光关切的望着他。不是琴真又是谁?
“秦楼!”琴真立在一棵小树下,轻轻喊道。
秦楼心中巨石落在地上,他很想笑,嘴角正要挤出一丝笑意,却变成了呲牙咧嘴。
“对不起,要你受伤了!”琴真走了过来,拿出手帕要给秦楼擦拭伤口。秦楼摇摇头,“现在下山的路被天狼宗封锁,我们只能另想办法逃走了。”
“山上那些人呢?”
“天狼宗来了两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大伙纷纷准备逃命了,根本无心抵抗。”
“嗷……嗷……”一阵狼嚎声自山下传出,天狼宗开始攻打了。
秦楼拉着琴真往回跑——下山已无可能,唯一之计便是先回到山上。
山寨中诸人彻底成了一盘散沙,秦楼叫诸人准备迎敌,哪里肯有人听他,纷纷找地方逃命,诺大一个山顶,能藏身之处确实不多。几位寨主也在交头商量。
两道黑影自山下飞驰上来,所到之处,剑光闪动,那些山寨诸人均是平民出身,学过几天把式,然跟这些人想必,当然有天渊之别,根本无人能顶住一招半式,甚至有些人连声未喊出,便被割断脖子。
鲜血汩汩,自颈中流出,慢慢等着自己的死亡,这一刻,当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忘记了恐惧,只是急促的喘着,无奈有出无入。
这些人虽是盗匪出身,杀人劫货无数,却哪里有见过如此快狠的剑法,纷纷抱头鼠窜。秦楼找到几位寨主,彭金刚问道:“秦公子为何还不走?”
秦楼无奈苦笑。
那两人一口气杀了十数人,便不再杀戮,石头般立在山寨门口,天地间倏然静了下来,只听到风吹火把声。
秦楼打量那一男一女,两人皆着黑衣,全身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面上带着狼头面具,仅露在外面的双目冷如寒冰,不带一丝表情。
这时天狼宗其他诸人也跟上来,站立于两人身后。
彭金刚上前,抱拳道:“太湖义寨跟你们天狼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次……”
不等彭金刚讲完,狼公子截断道:“货呢?”
“不错,我们的确抢了长空镖局一批货,你若想要,我们可以给你,不过却有个条件!”
狼公子冷冷道:“我从来不跟死人讲条件,把货交出来,要你们死个痛快……”
万有成破口大骂,“我操你奶奶,你竟威胁老子,操你奶奶……操……”
“啪啪……”两声脆响,万有成吃了两记耳光,在场这么多人,只是看到狼公子上身稍晃,再无其他动作,然而只有狼女才知道,这种幻影身法使得快如鬼魅,常人几乎看不到他出手。
万有成又骂,“操你奶奶,痛快,痛快,老子打不过你,骂你个爽歪歪!”狼公子不再理他,又问彭金刚:“交货!”
彭金刚此时也被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被激怒,大声道:“大家一起上!”几个手下提大刀砍去,尚未举过头顶,便纷纷倒了下去,其他人都呆在原地,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打。
葛云菲低声道:“大当家,我们不是他们对手,唯一之际便是先逃到碎石洞,然后趁机逃走。”
彭金刚呼道:“撤!”诸人纷纷撤回山寨中,狼公子一挥手,数十支箭射了出去,有十多人躲闪不及,被箭射中。第二阵箭雨射来,顿时成了刺猬。
天狼宗数十杀手冲进山寨,见人便杀。山寨中喊声震天,断肢、残躯比比皆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秦楼拉着琴真,跟众人退到山寨西的碎石洞。这碎石洞本是天然形成,洞中有洞,错综复杂,便是彭金刚他们也未曾寻出洞的尽头,不熟悉之人常在这里迷路而被困住。此时情况特殊,众人边战边退,逃入洞中。秦楼知道,此刻一进洞,便再无生还希望了。
天狼宗的人到了洞外,便不再追击。
※※※
逃入洞中者不到十人,其他的不是被杀,便是被俘虏,可以说这一仗,太湖义寨彻底的输了。
莫五喊道:“二哥、三哥呢?”洞中火把不多,莫五如此一说,诸人才发现万有成,张万里并未进洞。这时山洞外传来万有成骂声,“你奶奶的卵蛋,有本事放开我跟我打个痛快,捆着你老子干吗?”
万有成虽然嘴巴脏,脾气坏,但是心地不错,在山寨中也颇有威信,莫五平时与他关系最密,闻他被捉住,便要冲出去救人,被众人拉住。莫五哭着道:“二哥!”
万有成道:“小五,你奶奶的雄,你哭什么哭?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狼女,这个小妖精,快放了我,否则要大爷我捉住你,定会脱guang你衣服,干你娘的三天三夜,然后卖到窑子里当妓女!哈哈……”
狼女对此充耳不闻,冷冷的看着洞口。
过了盏茶时间,天狼宗手下提着一个箱子来到狼公子面前,“启禀左使,找到长空镖局的镖货了!”
狼公子打开箱子,并未发现那块玉佩,“彭金刚,你把玉佩藏到哪里了?快说,否则我杀了万有成!”
万有成仍在破口大骂,狼公子走到他跟前,啪啪扇了几个耳光,打的万有成满口是血,牙齿也掉了几颗,“你说!”
万有成嘴边鲜血直流,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说,我说……”
狼公子靠前了几步,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万有成哈哈笑道:“我说,你妈是婊子,你爹是龟公,你是王八羔子……”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狼公子一闪身躲过。
狼公子一摆手,几个天狼宗杀手过去,把万有成舌头割了下来。万有成疼痛难忍,昏了过去。
狼公子把万有成舌头扔入山洞,“大寨主最好是乖乖合作,否则你兄弟的命便保不住了。”
莫五恨恨站在那里,全身颤抖的厉害,牙齿咬的格格直响。
彭金刚把葛云菲、莫五、秦楼、琴真叫到身边,苦笑道:“想不到一夜之间,我们太湖义寨竟成了如此模样,秦公子,我虽不知那玉佩是何物,但请你答应我,将来能逃得出去,定将此物归还给长空镖局,并且代我向吕老镖头请罪。”秦楼欲开口,却被彭金刚拦住。
“四妹,小五这么多年来,大哥一直没好好照顾你,待会儿我冲出去,吸引开敌人,你们便和秦公子他们趁机逃出罢!”
葛云菲此刻也哭出声来:“大哥……这山洞错综复杂,我们躲到深处,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彭金刚道:“难道我做大哥的能看着老二和山寨诸兄弟在外面受罪么?”说着跟仅剩下的五六位手下道:“诸位兄弟,大家出去跟他们拼了!”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几眼,纷纷丢下兵器,跑了出去。
彭金刚叹道:“想不到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兄弟,竟……也怪不得他们!你们保重!”说罢便走出洞外,大声道:“我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哪里,不过你要把我洞里的几位朋友放了才可以告诉你们!”
狼公子笑道:“东西,我要,人,不放!”
狼公子道:“人人都道我杀人的本事天下无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折磨人的本事更是举世少有!”说着一拍手,几名手下抬来一个木桶,打开一看,竟是老三张万里。彭金刚失声道:“三弟!”
张万里手脚皆被砍了下来,已是奄奄一息。
狼公子看着张万里,仿佛一个画家看着他自己的杰作一般,陶醉道:“我将三寨主手脚砍断,又在他身上划了几十刀,而这刀伤皆不会致命。然后在他身上涂满蜜饯,看,这些蚂蚁去拜访他了!”
“畜生!”莫五听罢便要冲出去,被秦楼、葛云菲拉住。
彭金刚看着眼前这个恶魔,他活了四十多岁,见人无数,竟从未遇到这种以杀人为乐之人。
这时又有手下拿来一块烤肉,狼公子接着道:“这些还不算什么,我方才给他吃了暴食散,相信他会喜欢美味的!”说着便把肉放到张万里嘴边,张万里想也不想,张口咀嚼起来。
“哦,还忘了告诉你,这块肉便是张三寨主的大腿!”
彭金刚双眼布满血丝,大吼一声,提起大刀一刀砍去,就在刀锋砍刀他身上之际,狼公子忽然失去踪影,只听到“躺下……”接着背部如被雷击,胸中一闷,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几杀手过来,点了他穴道。
万有成在一侧呜呜大叫,却没人能听出他喊什么。
狼公子站在洞口道:“几位若不出来,彭寨主恐怕也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我曾听说过锦衣卫一种杀人的方法,叫做活剥皮。把人埋入土中,然后在他头顶上开一个洞,滴上几滴水银,那么这个人必然会挣扎,慢慢便从土中挣出,奇妙的是,皮却留在土中,诸位可曾见过一个没有皮的活人?”
有几名俘虏听过,吓得昏死过去。
“我一直想试一下,恰巧我这里还带了些水银,洞里的几位若再不出来,你们大寨主受的罪恐怕比三寨主还要重十倍!”
这时狼女道:“别忘了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
狼公子笑道:“反正他们现在是瓮中之鳖,便要我折磨他们片刻罢,哈……”
狼女不悦道:“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着,快些捉了人了事!”
狼公子陪笑道:“是,师妹,今夜事后我们尚有些时间,不如……”狼女理也不理,径直走开。狼公子低声冷哼一声,“早晚一天我会要你听我的!”
狼公子命诸人准备妥当,下令道:“进去!”
天狼宗杀手冲入洞中,却发现洞中空无一人,四处小洞,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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