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笑进入“造化界”之前,我一直是“东极”的第一高手。
但是韩笑来了,他一来就在三刀内斩了他预定的教官“瘦人屠”催鲞,震惊了“造化界”。
“中极”决定将他作为种子杀手来培养。我从“兵群”中用了七年的时光才成为种子杀手,
韩笑却只用了七个时辰。
那一年,韩笑十四岁。
一天,我们收刀的时候我见到了韩笑,他虽然比我小三岁,但个子却与我差不多,一脸的笑容,
就象他的名字。我忍不住告诉他他的新教官是赫赫有名的“血狸”霍昶青,而且,那是一个
有断袖之癖的高手。他听了,静静的微笑着,说:“谢谢你。”
第二天韩笑没有出队,也没有见到霍昶青。我暗暗的担心。
直到傍晚,我见到了韩笑,他正趴在疗伤用的“洗身池”内,肋骨断了四根,左臂血肉模糊的一团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他的眼中露出调皮的神色,“我在后面塞了一根针……”,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呻吟着。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只是我的笑眼中噙着泪花,他的呻吟中却透着笑意。
十五岁时,韩笑开始他在“生死海”中的第一场“对决”。那一天,共有十六个人参加,其中八个人将生存下来,继续他们的生命。
但这一次,活下来的却有九个人。韩笑没有杀死他的对手,只是击落了他的兵刃,转身而去。
“他不够凶,无法激发我的杀气。”他对“中极”解释到。因为他是种子杀手,所以没有象其他违反纪律的人一样被处死,
只是被重责了一百“痒骨鞭”,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而已。
这之后,每次“对决”他们都为他找来“够凶”的高手来激发他的杀气。
三年中,他在“对决”中遭遇的对手计有“毒方圆”孔灰,“六界冥魔”顾红乡,“杀临天下”邵烟霞,“死枪”独孤泣等。
这些名字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在夜半止住婴儿的啼哭。只要杀了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以在“擎天山庄”接受九大门派公赠的“大侠”称号。
韩笑却带着他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将他们一一斩于刀下。
三年后的春天,我在“生死海”中与聂笑红“对决”。
自从韩笑那一次不杀之后,每次“对决”,都有“极神”监场。以确定“对决”的两人中只有一人活着出来。
“造化界”共有九名“极神”,他们是“造化界”的主宰,绝顶高手中的绝顶高手。
但我不能杀聂笑红。
十年前,在我被押解至“造化界”的路途中,一个黄皮肤,大眼睛的小姑娘递给了我一杯用荷叶卷着的水,
将我从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解脱出来。
从那时起,她便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此刻,我们却对峙于“生死海”中,就象每日列队时一样彼此深深的凝望。
百步外的“大尊台”上,“极神”之一“闪魔”龙固影冷冷的望着我们。
我和聂笑红,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生死海”。
但我不能杀聂笑红,不能,死也不能!
落日时,我走出“生死海”,手中提着聂笑红的头颅。乌黑的秀发挽在我的腕上,很温柔的感觉。
她死在第一百七十三招上。她的“双眸剑”凌厉中透着缠ian,是很美的剑法。但仍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我卖了个破绽。第一百三十七招,我的“离别斩”中的第七斩——“望断”!
旋身时,我没有收劲,也没有施展出那三种精妙的后招,就那么直旋着斩了出去。
她只需用那一招“醉卧琼瑶”,斜步蜷身,反手一剑,就可以洞穿我的胸膛。
那种锥痛的温柔想必定是一种美丽的感受。
但她没有斜步,没有蜷身,更没有反手一剑——而是笔直的从我身边掠过。
那一瞬刀势受阻的凄恻,将我的身心凝固。
那颗秀丽的头颅落在我的面前。奇怪的是,并没有很多的血,只是她的双眼中落下了两行朱泪,将天与地染成一片微红。
从那时起,那片微红便笼罩着我眼中的一切。
秋天,韩笑将与曾娥儿“对决”。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阵抽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韩笑与曾娥儿的关系。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比我和聂笑红还要深,还要固。
清晨,我目送他们与“极神”之一“无我童妖”丁怒星步入“生死海”。
一整天,我伫立在“生死海”外,我衷心的希望韩笑活着出来时,仍能带着他那一脸灿烂的微笑。
傍晚,“生死海”的大门缓缓开启,出来的只有两个人。
韩笑没有令我失望,仍是一脸阳光般的笑容。
他的手中,提着丁怒星的头。他的身边,偎着小鸟般的曾娥儿。
他只冲我微微一笑,“再见!”他说道。
随后,他携着曾娥儿斩杀了十八名守护着“不动天关”的护关高手,一刀劈下了守关“极神”——“天雨”杜洫殇的头,冲出了“造化界”。
又过了半年,终于到了我正式“下界”的日子。
这一天,只要我完成传统的“血祭”,就可以接受任务,尽情享受。
“血祭”就是由我在“造化界”进行最后一次“对决”。这只是象征性的“对决”,因为每一个“下界”之人都可以任选与其“对决”的高手。
而对方,只是待宰的羔羊。
初夏的阳光极是绚烂,全体“造化界”的高手齐集“生死海”,为我饯行。其中的一人,将成为我斩杀的对象。
我望了望眼前一个个脸色铁青的少年高手,突然转身,来到“大尊台”前。
“我要与你对决!”我高声道。
全场一片死寂。因为我挑战的对象令他们完全无法相信——那是“造化界”真正的主人——“中极”司徒长天!没有人战胜过的司徒长天!!
“很好,”他平静的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近二十年来,没有人再敢向司徒长天挑战,他的天舞轮回刀下也从没有生还者。
我们冷冷的对视,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他象山一般崇高,宁静,不可动摇。令人生出无法战胜的感觉。
但我想起了韩笑,他对我说,“再见!”所以,我们一定会再见!
那时,我将把司徒长天的天舞轮回刀送给他。对他来说,那将是难得的礼物。
终于,我在他的眼中找到了一丝犹疑。
他无法找到我的破绽。
十年中上千次的“对决”,已使我无破绽可寻。
而他的一丝犹疑,将成为他失败的根由。
我轻轻的拔出刀来,刀锋映着阳光,灿烂如韩笑的笑容。
笼罩我眼中的微红竟在这一刹那消失了。
于是,阳光下,我,——含笑,——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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