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名流瀑,长三尺七寸,乃海底寒铁混以北冥金蟾砂所铸。”紫衣大汉将手中的宝刀在空中缓缓的划了一个圈子,让刀锋所流动的异彩映入众人的眼帘。“刀重四十八斤,吹毛可断,削玉如泥。”
说罢,他左手轻招,身后的一名黑衣武士大吼一声,猛的将手中的大铁锤掷出。
劲风呼啸中,紫衣大汉双手运刀,旋臂移身,吐气如雷。
刀光闪处,“锵——!”的一声轻响,铁锤被劈为两半,跌落尘埃。轰然巨响中,声势煞是惊人!
紫衣大汉轻吁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略有些紧张的望着身前的老者。
这是一个枯瘦的老人。清癯的脸上布满了蚯蚓般的刀疤,但他的双眼却清澈,睿智,充满了灵魂。
老者的身前横着一方青玉条石,条石上已插了七把形状各异的刀。墨绿的流苏与鲜红的刀穗在风中交相辉映。
这是一片宽广的石地。四周,被衣着各异,兵刃不一的上百名男女高手围了一个二十丈方圆的大圈。
老者拈须长瞑,对紫衣大汉那期待的目光视若无睹。
紫衣大汉“嘿!”了一声,跺了跺脚,还刀入鞘,纵身越出圈外。
人群中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怎么,连赫连家的传家至宝都不能被选为十大名刀之一么?”
“刀是好刀,可惜赫连雄连他家传武功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他的刀被评为十大名刀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就剩下前三把刀的位置了,李岛主,以你之见,谁的希望大些?”
“若法,当首推洛阳舒家神刀。可惜舒扬,舒展父子抱刀归隐,侠踪久已不现江湖,否则那还用得着九大门派联名举办这大会呢!”
“当今不知还有哪些高手算得上刀法名家?”
“锦湖岛主方儒华的搠凤刀,品雾崖落云居主人的龙星暴雨刀,洞庭三十六坞龙头班戚虎的破山刀都有入选的资格,可也不见得就比已入选的七把刀高明……”
“看!有人入场了!”
“是洞庭班戚虎!”
“噤声!这位爷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场中傲立的大汉身材高大,面赤如血,双目不怒而威,状若天神。
“本坞主的破山刀长四尺三寸,重一百六十四斤,玄铁所铸,是小平炉张铁匠费了三年时间方始打制而成!”班戚虎傲然道,声若洪钟。
“湖州五杰,太平双凶,‘阴灵’桑哭,‘霹雳神龙’游万里均乃此刀的刀下之鬼!”
“除了本坞主外,天下间再无人可使得动此刀!”
班戚虎大吼一声,将大刀掷出。
那刀飞过十长的距离,直插于地,入石近半!
群雄中有人禁不住大声喝彩。
那老者双目微睁,将右手向空中一探。
破山刀似有灵性般腾空而起,直飞入老者的手中。
“擒龙纵鹤功!”有人低声惊呼道。
班戚虎也露出凛然之色。
老者轻抚刀身,眼中射出热切之色:“好刀啊,好刀。可惜——所得非主,煞气已深,留之不祥……”
言罢,曲左手中指拇指成环,在刀脊上轻轻一弹。
破山刀蓦地发出凄厉的长吟,刀身急剧的扭曲,抖动,象一条巨蛇在老者手中垂死挣扎。
老者晒然一笑,右手一振。
“砰!”的一声,那刀迸裂成漫天的碎片,在阳光下似极天之流星纷纷陨落于地。
老者抬起头,望着面无人色的班戚虎,和声道:“此刀妨主,非坞主之福,老夫代坞主毁之,料来无碍。”
班戚虎木然良久,突然大哭一声,晕倒在地。
两个青衣大汉奔入场中,将班戚虎抬出圈外。
一时间,再也无人入场。
日影逐渐西斜。瑟瑟秋风中,老人的眼神越发孤寂。
忽然,天际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鼓声。
众人相顾愕然之际,那鼓声突然变得慷慨激昂,直如高崖飞瀑,雷动千均。
老人的目光亮了起来,就象幽深的古井中投入了燃烧的火把。
“是他,一定是他……”老人激动的喃喃自语。
群雄中也有不少年过半百的老江湖脸现惊喜之色。
人群中,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用胖胖的小手指塞住双耳,好奇的问旁边的中年人:“爹,是谁在敲鼓啊?震得珠儿的耳朵好痛喔!”
那气宇轩昂的中年人目射奇光:“那是一位前辈奇侠,大家都以为他久已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他老人家依然健在。”
此时,鼓声之剧,已达裂石惊云之境。
群雄均暗暗运功调息,以免背鼓声震撼了心神。
鼓声中,一人一骑自西北飘然而至。
马上的骑士虽已年迈,但双鬓似雪,发丝如银,寿眉转处,目光如电。
老人的左手持鼓,右手轻击,虽相距尚远,豪气已扑面而来。
一个浓眉大耳的胖子低声问身边的伙伴道:“此老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气势。”
他的伙伴用更低的声音道:“你总听说过西天山大无畏宫吧!”
胖武士大惊道:“无我将军瞿岳石!”
“正是此老!”
“听说他二十年前在与大漠第一神刀呼儿阿吉决斗时沉入流沙了呀!”
“得了吧,瞿大侠平生大小二千余战,从没有听说过有谁能伤到他老人家一根毛发的!”
转眼间,瞿岳石已来到场边,身形闪处,已与场中老人双手相握,目光对处,笑声直撼云霄。
笑声尚未息绝,一缕凄厉的箫音自东南响起。
箫声中,似有无数亡灵在哭嚎,挣扎,充满了绝望与死亡。
箫音一转再转,由天边至眼前。
惨淡的夕阳下,一男一女并肩而至,雪白的长袍在风中飘拂,恍若神仙中人。
人虽然尚在十丈之外,但冰冷的杀气已震慑全场。
连场内的两个老人都面露凝重之色。
女子生得温婉娟秀,长发飘飘,甚是美丽。
男子则脸容古拙,面白如玉,神色冷肃,令人望而生寒。
他的长发在肩后梳成一条长辫,一看即知不是中土人士。
他的怀中抱着一柄弧形的长刀。
这刀的体态正如一弯冷寂的新月,无形的杀气正森森的从乌黑的剑鞘向四周延伸。
那女子面对群雄嫣然一笑,“我家主人听闻这里有之会,不胜欣喜,特来与诸君一会。”
她的声音柔美动听,却带着一种异国口音,别有一番风情。
那满脸伤疤的老者沉声道:“敢问你家主人尊姓大名?”
那女子深深一躬道:“这位想必就是中原第一智者公申先生吧。小女子雪川麻尤美向先生请安。”
然后,她抬起头缓缓道:“我家主人乃扶桑国第一兵法大家,柳生新阴流的宗主柳生英男!”
公申先生的眼中凛然之色一闪即逝:“原来是扶桑御剑大会九次制霸的柳生刀神,公申衡何幸,竟能一睹东瀛第一刀手的风采。”
雪川麻尤美秀丽的脸上微露惊异之色,显然没想到公申衡竟对扶桑武林这般熟悉。
她向柳生英男讲了几句扶桑话,柳生英男的嘴角微微一动,并未作答,他整个人就仿佛是玄冰雕凿而成,没有任何的表情。
雪川麻尤美又向公申衡道:“此次我家主人万里东来,就是想与中原第一刀手做刀道之切磋,今日高手毕集,家主人不胜欣慰,不知哪位愿先行赐教?”
群雄面面相顾,久久无人入场。
这并非一般的比武,而是扶桑与中土的较量,若然败北,岂不让整个中原武林蒙羞?
雪川麻尤美明眸一转道:“诸位不愿入场一战,莫非都承认我家主人是天下第一刀?”
话音未落,人群中蓦地飞起一人,身形如神龙御风,疾不可抑,众人勉强只见一道模糊的流光急掠而过。
光影在柳生英男面前突然收敛。
一个华服中年人双手倒敛于背,傲然伫立,手中金枪在阳光下光芒四射。
群雄大声欢呼:“左金侯!‘龙枪’左金侯!”
左金侯英伟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今日,乃中原武林之盛事,尔等东瀛蛮夷之辈,以区区之技,竟妄然挑衅,那就来见识一下左某的金枪吧!”
群雄听他说得豪迈,又是大声喝彩。
雪川麻尤美恍若未觉,向左金侯和柳生英男各鞠一躬,缓缓退开。
柳生英男的长刀缓缓出鞘,那低沉的出刀声就如远古的神魔苏醒,发出渴血的呻吟。
细长的刀身没有血槽,阳光下,霜雪般明亮的刀芒灼人双目。
左金候虽然说得轻松,但心中丝毫没有轻敌之念。
他的“龙枪”在身前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枪尖遥指柳生英男,沉声道:“刀到是好刀,不知以何为名?”
雪川麻尤美在十丈外扬声道:“刀名戮冥丸,出必见血,左先生小心了!”
左金候一声低啸,开始移动身形。
柳生英男双目凝视刀尖,对左金侯的移动恍若不见。
左金侯只踏出三步,身子就已幻成一缕淡淡的影子,围着柳生英男绕转不息。
一圈,两圈,十圈,二十圈……,左金侯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已是目力难辨。
柳生英男的身子就好象岩石一般凝固了。
左金侯突然发出震天长啸——场边的公申衡与瞿岳石都面露黯然之色,公申衡更轻叹道:“左金侯败了!”
此刻,左金侯的“龙枪”化做数百条金蛇,从十八个方向,狂风骤雨般向柳生英男集中!
柳生英男终于动了。
他横刀,
一挥——
漫天的金蛇顿时消散不见。
这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刀,甚至连那小女孩珠儿都看清了这一刀的轨迹。
但左金侯没有看清,他甚至觉得这掠过自己咽喉的一刀是来自冥界的幽灵发出的——如此的诡异又无迹可寻。
当他的尸体跌落时,眼中仍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绝望。
场中一片死寂。
没有人会想到,江南第一用枪高手左金侯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两位老人的身上,过去,他们就是中原武林的象征,今天,在人们的心中,他们又成了唯一的希望。
瞿岳石突然仰天大笑道:“好刀!好刀法!瞿岳石今生何幸,仍可与如此神刀做绝世一战!”
言罢,缓缓踱入场内。
群雄望着他魁伟的背影,都生出无限崇敬之意,有的已是热泪盈眶。
“这样的人才配做天下第一刀啊!”有人喃喃道。
公申衡望着老友步入场内,心痛如绞。他和瞿岳石都已看出,柳生英男的刀法实已到了大巧若拙的至境。
就凭那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一刀,就可与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神刀舒展相媲美。
瞿岳石与之相较,不过也在伯仲之间。但瞿岳石毕竟年岁已高,已失久战之力。
速战速决下,最理想的结果就是与柳生英男同归于尽。
但为了中原武林的荣誉,他仍不惜一战!
这就是瞿岳石!“无我将军”瞿岳石!!!
秋风微拂着瞿岳石如银的双鬓,竟是如此的萧瑟。
瞿岳石深吸一口气,拔出了他的刀。
这是一把阔背短刀,刀长仅一尺九寸,但在瞿岳石的手中自有一种百战沙场,万夫莫敌的气势。
“巨卢刀”!瞿岳石曾以之斩敌无数,多少次,这柄宝刀都救了他的性命,这一次,它还能再创奇迹吗?
第一次,柳生英男的眼中闪过了热切之色。
在他对武道的追求生涯中,生平第一次遇到了一个能令他“感动”的对手!
“戮冥丸”齐举至眉,向对手致意。
“巨卢”横空一划以谢。
两大绝世刀手,预备一战!!!
场内的气氛沉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的心都象在深渊怒海中起伏,无从着落。
凛冽的刀气以两柄宝刀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展,群雄抵受不住,纷纷后退。
只有公申衡屹立不动!
正如公申衡所料,瞿岳石打定了速战速决的主意。所以,他准备只发一刀——石破天惊的一刀!
柳生英男显然有所察觉,不断摧动刀气,与瞿岳石无可匹敌的气势相抗衡。只要他挡过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刀,那瞿岳石就必败无疑!
柳生英男能挡住这一刀吗?
瞿岳石能发出这一刀吗?
即使是天下第一智者公申衡的心中也没有答案!
就在这生死将分的一刹,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瞿岳石的肩头:“这一场请让给我好吗?”
瞿岳石回过头去,见到一张年轻的脸,那脸上的微笑是那么的绚烂——竟使他悲壮的心为之一缓。
公申衡也心中凛然,以他的目光,竟未看出这个青年是如何到了瞿岳石的身边的。
在场的群雄也为之哗然。
柳生英男的闪过异彩,“戮冥丸”缓缓下垂。
瞿岳石深深的望了这个青年一眼,目光之锐利,似要洞穿他的灵魂。然后,瞿岳石闭上双目,冥思片刻后突又睁开,眼中神光大盛。
“好!好!!!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他仰天长叹,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青年的肩,退到了一边。
那青年转身,微笑着望着柳生英男。
然后,他拔出了他的刀。
那刀甫一出鞘,不知如何,众人都不禁心中一颤。
那感觉就如同死神突然降临于人世之间。
四指宽的长刀在秋风中傲然扫视着全场,寻找着它的猎物。它仿佛是活的,有灵的,刀光中闪烁着冷酷与嘲笑。
群雄一阵沉默,突然齐声惊呼:“天舞轮回刀!韩笑的天舞轮回刀!!!”
天舞轮回刀,天下第一凶刀,原是第一大杀手组织“造化界”的主人“中极”司徒长天的配刀。
三年前,韩笑携爱侣曾蛾儿闯出“不动天关”,成为反出“造化界”的第一人,司徒长天曾派出无数高手追杀,但都一一死于韩笑刀下。
半年后,韩笑在“造化界”中的好友杨叛于“生死海”中刀斩司徒长天,并将此刀携出赠与韩笑。
此事天下震惊,无数高手赶往长安醉鞅楼,想从杨叛的手中夺得宝刀。因为击败了杨叛,就等于击败了司徒长天!
等他们赶到时,杨叛已飘然远去,天舞轮回刀已到了韩笑手上。
韩笑拿着这把刀三天内斩了十八名夺刀的高手,从此,再也没人敢正视这把凶刀一眼。
此后,再也没有韩笑的消息。
今天,他却出现在此时!此地!!!
公申衡捋须长叹:“原来是他,原来是他,难怪……”
柳生英男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戮冥丸”做“血震”以激发自己的斗志。他虽然没听说过这把刀,却感受到了刀上所发出的死亡的气息。
韩笑望着石像般的柳生英男,笑了一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柳生先生深得孙子精要。只是静固然可以制动不变之间,动又何尝不可以取静于悠然之下?”
柳生英男一动不动。
“不信?”韩笑有点无可奈何,“那就尝尝这个……”
他举刀一晃,刀身反射的日光顿时刺入柳生英男的双眼。这位扶桑第一刀手的眼睛不由得眨了一下。
刀光又一晃,他再一次眨眼。
群雄发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连瞿岳石和公申衡也禁不住莞尔一笑。
生平第一次,柳生英男失去了冷静。的确,韩笑那顽童式的方法使他的刀式出现了死角。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败得如此屈辱。
于是,他大吼一声,发出了一刀。
十四岁时,柳生英男已将家传的柳生新阴流二十六段一百七十八刀式练得炉火纯青。被宗主柳生原三郎许为“柳生第一”。
二十岁,他自创了新柳生出刀决。并将那一百七十八刀式简化成十二刀。
二十四岁,他又精研孙子兵法十三篇,将十二刀化为五刀,这五刀便使他成为柳生家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宗主。
今年,在他三十五岁之际,他再做突破,将五刀归为一刀。至此,方才刀法大成,于是,携刀东来,欲扬威天下,武霸中原。
此刻,他发出了这一刀。那化繁为简,大巧若拙的一刀。
此刀一出,瞿岳石心头巨震!此刀一出,公申衡呼吸顿止!此刀一出,群雄目不可视!
天地间似已为这一刀充塞!
韩笑微笑,出刀,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刀光,
闪————灭。
天地静止于此刻。
柳生英男发觉天与地颠倒了,而自己在飞翔。
他看到韩笑在自己的下方,然后他看到了自己,自己正站在韩笑的侧后方,双手握刀,头却不见了。
好快的刀……他的最后一念。
夕阳下,韩笑的青衣被染成了酱紫色,天舞轮回刀的金芒寂寞的吞吐。
群雄爆发出震天欢呼——仿佛胜利的是他们。
雪川麻尤美秀目含泪,静静地走到韩笑身边,深深拜倒:“我家宗主立志刀道,今日能败于先生神刀之下,必感喜慰,雪川麻尤美代主人一拜。”
然后,用一块丝巾包起柳生英男的头,飘然而去。
公申衡心中暗暗叹息——这扶桑女子竟也如此不凡。
瞿岳石走到韩笑身边,大笑着按住他的双肩:“我没有看错!我没有看错!韩兄弟!从今日起,你就是天下第一刀!”
公申衡也微笑道:“韩大侠此刀确有资格永悬于英雄山庄的浩气堂之上,供后人景仰。”
韩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叹道:“果报无眼,刀是心魔。杀敌一万,自损八千。韩笑的刀只发不收,毕竟只是一把杀人的凶刀!”
他抬起头,望着公申衡:“有一人,当得起天下第一刀之称!”
公申衡方自微微一愣。
韩笑向人群中招手道:“小兄弟,过来!”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挤出人群,兴冲冲的奔了过来。
“韩大哥,你真了不起!”少年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把你的刀给我!”韩笑柔声道。
少年一愣,从腰间抽出一把黑黝黝的砍柴刀递给韩笑。
韩笑长啸一声,举刀疾劈,气流激荡,锐利的破空声竟然压下了全场的嘈杂。
“这把刀才当得起天下第一刀之称!”
群雄一片哗然,只要不是眼盲之人,都看得出此刀只是纯铁所制,决非宝刃,如何称得上天下第一刀?
瞿岳石的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公申衡则若有所思。
“这把刀七年来每天要砍五担柴……”韩笑轻拂着刀脊。
群雄发出一阵哄笑声。“在下的宝刀每天能砍五十担,只多不少!”“每天砍五个头还差不多!”“哈哈哈哈……”
少年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韩笑不以为意,又道:“五担柴每天运到城里来回要三个时辰,却仅可以卖一百四十文钱……”
群雄仍然喧哗着。
“这一百四十文缴了城门税和地摊费以外,只余一百文……”
有人已在静心聆听,嘈杂声小了起来。
“这一百文可以买二十个粗面馒头……”
大多数人想起自己的酒足饭饱,都悄然住口。
韩笑扫视了群雄一眼,又道:“这每天二十个馒头七年来便一直供养着他村里的八名孤寡老人……”
群雄鸦雀无声。
韩笑淡然一笑:“韩笑的刀只是杀人之刀,如何比得上这把活人之刀?”
公申衡仰天长叹:“活人之刀,活人之刀!是啊,杀人之刀如何比得上活人之刀?”
瞿岳石大吼一声:“还有谁自认自己的刀更胜一筹么?”
无人应答。
从此,这把破柴刀便永悬于武林圣地英雄庄浩气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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